第60章
第60章
12月的冬天,寒涼刺骨,早上四點多,冷空氣撲面而來,讓人不由自主地渾身打冷戰。
尹瀚洋和劉贏、孫信厚、高鴻飛等人已經背上了負重包,早早地下了樓,準備先來個5公裏負重跑做一天訓練前的開胃菜。
當他們活動筋骨、左右晃動頭,一邊拉伸手臂做準備活動,一邊從前階樹林往蘭特海方向走時,碰到了同樣背着負重包與他們碰頭的于浩海。
“你這是已經跑完了?”劉贏忍不住咂舌,“你晚上都不睡覺嗎?我們起的已經夠早了。”
“跑完了。”于浩海臉上閃過一絲懶懶的餍足,手向後輕輕拍了拍負重包,從他們對面快速經過。
“他的身體素質已經比我們強太多了,還那麽刻苦訓練,一天都不休息,真是服了!”孫信厚晃了晃頭,深感疲憊。
“那句話叫什麽來着,一分天賦,九十九分的努力?”
“那他是九十九分天賦外加九十九分努力?我數學不夠用了。”
“練吧!羨慕不來!”
尹瀚洋站在那裏,看着哥哥那欠打的樣子,又回頭看到他背着的包,突然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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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傾請了病假,佯裝發低燒,身體不舒服,躺在宿舍床上挺屍。他本來不想請假的,但于浩海說“你要是不請,我就幫你請”,方傾實在是怕了他,只好在萊斯利鄙夷兼嫌棄的目光下,哆嗦地把體溫計遞上去。
萊斯利有些懷疑,方傾身着一件深藍色高領毛衣,站在那裏低着頭,神情委頓。萊斯利伸手到他額頭上按了一會兒,确實有些熱,便囑咐道:“去隊醫室看看吧。”
“不用了,睡一覺就好了。”
萊斯利沒交過男朋友,“人事不知”,盡管覺得他有點怪怪的,還是放過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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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于浩海是有備而來,他慢條斯理地從床頭櫃裏拿出一瓶潤滑液時,方傾整個人都怔住了。于浩海看他那笨笨呆呆的樣子,笑道:“拖人從外面買的。”
“你想怎麽樣?”
“不做到最後,但有這個,不會弄傷你的腿。”
盡管如此,方傾今天還是腰酸腿疼,渾身無力,被巨型藏獒摁住啃個幾遍,也就是這個結果了。
一覺睡到了中午11點半,他爬了起來洗了把臉,把昨晚的睡衣放到腿上,低頭研究了半天。那個人的耐心不足,解了一會兒就開始撕,扣子掉了四個,昨晚在方傾的強烈要求下,勉強給褲子留了個全屍。
方傾來時青羚給他裝了不少備用衣服,但睡衣就兩套,現在天冷,另一套還在陽臺上挂着沒幹,身上這套褴褛的睡衣,方傾得想辦法給扣子縫好。
他從架子上找到了剛來部隊時統一發給每個Omega的針線盒,這玩意兒他拿到手裏還沒用過,實際上,是他長這麽大,什麽手術刀、手術針都用過,單單繡花針沒用過。
他拿着線往針眼裏穿過,然後把扣子從針頭穿過去,掉到衣服上,大概比量了一下,開始縫,好不容易縫完了一個,把扣子往對面一扣,得,縫得太緊,沒留餘地,扣子牢牢地扒在衣服上,根本扣不進去。他一心急,針紮到了手指頭上,留出了一滴血,正放到嘴裏吸吮的時候,門開了,方傾噔的一聲躺回床上,閉緊眼睛。
“醒了?”袁真拿着紅色木質食盒走了進來,到方傾的床下,“別睡了,起來吃飯吧,一會兒涼了。”
方傾坐了起來,心道于浩海這人怎麽又讓袁真給自己送飯,他一起身,睡衣的衣襟敞開了,露出腰上一側青紅色的大手印以及胸膛、脖頸上密布的吻痕,袁真顯然沒見過這種場景,吓了一跳,連忙把頭偏到一邊,方傾又砰的一聲躺倒、挺屍,把被子一拽,蒙到臉上。
氣氛開始尴尬,半晌,方傾在被子裏說:“謝謝你,麻煩放我枕頭邊上吧。”
耳邊傳來針線盒打開,取針的聲音,袁真說:“不會縫扣子吧,給我吧。”
方傾僵在被窩裏,慢慢把穿着的睡衣脫了,遞出被子,又拽着毛衣套上,這才從被窩裏又鑽了出來,耳尖紅紅的。
“你吃飯了嗎?”方傾一邊問,一邊打開食盒。
“吃過了。”袁真接過方傾的睡衣,坐在對面下鋪,把方傾縫錯的扣子拆掉,開始穿針引線,縫扣子。
“謝謝,”方傾有些別扭,自從上次和袁真打架,已經接近兩周誰都不理誰了,“昨晚你幫我留的門吧?”
“嗯,”袁真說,“我得謝謝你,你沒告訴他。”
“不告訴他是有私心的,”方傾不避諱地說,“我不想他對你有別的看法。”
“你想多了,就算你告訴了,別扭的也是我自己,他只會更無視我。”
袁真見方傾不說話了,擡頭看他又是那種微微蹙眉,一種審視不明生物的表情,兩頰一鼓一鼓咀嚼食物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又想問我圖什麽是嗎?”
“不問了,我不想再揍你了,”方傾握着保溫杯,喝了一口,有些驚訝,“這個還是熱的果汁。”
他又用筷子挑起食盒中的鵝肝牛油果壽司卷,放到嘴裏,入口甜膩,食材非常高級,他不禁咋舌:“怎麽又把雪萊将軍的午飯弄來了,那将軍吃什麽?”
“浩海把他自己那份午餐讓給你了,平時他跟雪萊上将吃的一模一樣。”
方傾一愣,随即道:“怎麽這樣啊,太驕縱他了,其他長官們怎麽想?”
“沒辦法啊,”袁真笑了笑,“雪萊上将很重視他,一定要給他最好的,其實在家裏,明面上瀚洋喜歡撒嬌讨懶,看着好像受寵,但實際上家裏人都看浩海的臉色。”
“都是你們這幫人慣着他,才害得我……”害得我跟他正常溝通都很困難。
袁真掃視着方傾尖尖的下巴,沒有血色的蒼白的臉和發青的眼底,輕笑一聲:“多擔待吧,他每天壓力都很大,當然需要在你身上發.洩一下,畢竟也不小了,該懂的都懂了。”
方傾聽着這話十分不适,眉心直跳,有些不可思議道:“……什麽?”
袁真已經把睡衣的扣子都縫好了,放到了他的枕邊,輕聲細語:“以後買幾款沒有扣子的衣服吧,他脾氣很急。還有,他不能主動找你的時候,你也要不停地去找他,不然他會不高興的。”
袁真說完,放下東西要出去,方傾忍不住喊住他:“袁真!你能不能清醒清醒?擺正位置,不要把仆人演得那麽入戲,堂堂正正做他的戰友,或是做我的情敵不好嗎?你可以去……”
“仆人怎麽了?仆人也是他的人!”袁真打斷他,轉過身看着他,冷冷的說,“還是你想說別的?方少爺果然是名門公子,罵人都不會罵,我替你說,我犯賤,我是個賤人,對嗎?”
“我真的理解不了你……”
“用不着你理解,我做什麽都是我願意,你也擺正你的位置,乖乖地躺下伺候好他就行了,我們各有各的使命。”
袁真說到這裏,聲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雇人替他們兄弟倆洗衣服了,為什麽?顯擺你有鈔票?為什麽連我這點幸福都要剝奪?”
方傾:“……能用錢解決的事,我為什麽要用你?我自己又不會洗。袁真,我知道你很愛他,為他付出很多,基于同理心,我都說不出也做不出什麽來對付你,但你能不能,至少……別那麽可憐。”
“我不可憐。”袁真說完,就沖出了寝室。
他在走廊裏跑了起來,跑得極快,走廊對面窗戶開着,冷風灌了進來,把他單薄的襯衫吹得鼓漲了起來,頭發也朝後面揚起,他的心跳得像沉重的鼓點,似乎蓋過了腳下跑步的聲音,一下一下,砸着他沉悶的心,讓他有種失重的暈眩。
“袁真!”方傾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随即攔腰抱住他,把他從水房的窗口上拖回到屋內,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你瘋了嗎?”方傾猛得扇了他一巴掌,“你要跳下去?!”
“沒有,”袁真氣喘籲籲的,從地上掙紮着要起身,起了半天沒起來,後知後覺,他的腿都吓得軟了,嘴裏卻還為自己辯解,“我、我只想透透氣。”
“瘋子,你這個瘋子!”方傾按住腰胯酸痛的地方,艱難地向後,頭靠在了牆上,累得直喘氣,“媽的,跑死我了。”
“我沒想怎麽樣……”袁真的臉上淚水縱橫交錯,他伸手抹了一把,似哭似笑,“真的,我很好……”
方傾直翻白眼,過了一會兒,等到袁真平息下來,已經扭開水龍頭開始洗臉時,他問:“時速是不是有9秒了?剛才,有沒有一百米?我靠,我可以啊!”
袁真睜着眼睛,水珠從他額頭、臉上慢慢往下滴落,他看着在那兒自吹自擂的方傾。
“這應該是我訓練以來的最好成績了,”方傾深以為然,拍了拍袁真的肩膀,“謝了,戰友,感謝你激發出我的潛力。”
方傾往水房外面走,又想起了什麽,回過頭來:“對了,即使你這樣,于浩海的髒衣服我也不會給你的。”
“……好的。”袁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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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多,方傾午覺醒來,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想起袁真說的什麽“發洩”、“躺下”、“伺候”之類,心情頗為不爽,他爬起來穿好衣服,去到操場,找大部隊去了。
Alpha和Omega們在大型練功房裏自由搏擊,用左陽旭的話,AO混練,效果加倍,果然戰士們氣勢恢宏,喊聲陣陣,用不到倆小時就完成了當日訓練任務,接着是自由練習,Alpha們便紛紛去指導Omega。
萊斯利口幹舌燥,大聲喊道:“Alpha們聽好了,只準‘指點’,不準給我上手!”
左陽旭小聲笑道:“你電棍今天都沒電了兩次了,歇會兒吧。”
“你還挺樂的?”萊斯利看着他說,“這裏面三千個Alpha,你能保證□□起來咱們倆能控制住?你提議的混練。”
“你看那位,”左陽旭揚了一下下巴,讓他看于浩海,“沙袋都要碎了,有他在誰敢啊?”
“今天狀态挺好啊,”萊斯利微笑地看着于浩海,于浩海拳風剛勁,左右開弓,只打得粗皮沙袋晃動不止,他背後肌肉魁梧蓬勃,晶瑩的汗珠從油亮的棕色皮膚上滑落,“這家夥不愧是能單挑變異Alpha的人。”
“天生的戰鬥機器,水星上難得一見的藍種人。”左陽旭感慨道。
“藍種人自古出将才,為什麽成不了君王呢?”萊斯利問。
“太桀骜不馴了。”
方傾推開門,進到了練功房,朝萊斯利走去,敬禮。
“身體好了嗎?”萊斯利把方傾拽了過去,按住他的額頭,“不燒了。”
“好多了。”方傾笑了笑。
“今天先別練了,在一邊兒看着。”
“好的。”
“你……”萊斯利想問,他是不是注射了抑制劑,又想問,是不是過量注射了抑制劑,畢竟Omega發燒,大多與這有關。可這問題都屬于隐私範圍,他看着方傾明晰清朗的側臉,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問。
王俊穿着白色跆拳道服,眼巴巴地瞅着在一邊提踵練習器上做腿部練習的凱文遜。
他怎麽變得這麽大一只了?原來只是坐在輪椅上矮矮的一坨,再加上迷惑人的臉,只覺得“軟萌好欺”,王俊推着他的輪椅跑來跑去,他都沒有辦法,現在,突然變得凜然不可侵犯了。
凱文遜練了一會兒,走了下來,用手巾擦了擦汗。
王俊悄悄地走到他旁邊,扯了下他的胳膊衣袖,想看看他的正臉。
“幹什麽?”凱文遜把胳膊拽了回去,居高臨下地用眼底的光,冷冷地看着王俊。
“沒、沒什麽。”王俊搖了搖頭。
林珀西在一旁笑道:“是不是像變了個人似的?”
“是啊,”王俊真誠地嘆了口氣,“還是坐在輪椅上好玩兒。”
身旁的人都笑了起來,大家都恭喜凱文遜“康複”,只有王俊說,還是希望他坐在輪椅上。
凱文遜覺得跟這呆子沒啥可說的,就去舉重了。他雖然心髒不大好,但手臂和腿部力量足夠,一番準備後,深吸一口氣,舉起了240斤的重量,大夥兒都在一旁鼓掌。
左陽旭連忙喊道:“哎,悠着點兒,剛恢複,方傾,麻煩你去看下。”
方傾應了一聲,去到放下杠鈴、流着汗的凱文遜身前,面無表情地跟他對視了一會兒,回頭揮揮手,表示沒事。
“呼吸器帶了嗎?”方傾轉過臉,小聲問凱文遜。
“不用那玩意兒。”凱文遜搓了搓手上的白色鎂粉。
“你這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啊。”方傾說。
凱文遜:“管好你自己。”
“我有準備!”王俊跑到場邊,把自己平時斜跨着的包拿了過來,給方傾看,“這個是呼吸器,還有這些,是‘快速救心丸’。”
方傾把呼吸器拿在手中,看了下劑量和口栓,點點頭:“這個可以,這些……救心丸,六十歲以上老頭兒才能用上,他目前還用不着。”
凱文遜看着王俊手裏的粉色呼吸器和瓶瓶罐罐的什麽鬼救心丸,臉上倏地升騰起一種奇怪的神色,像是憤怒的前兆,又像是吃驚、害羞和沒想到雜糅在一起,方傾看着他唱大戲一樣的臉,正要說話,凱文遜一把将王俊推倒在地,藥丸和呼吸器掉了一身。
王俊哎呦一聲,屁股摔得很痛。
“不用你管!”說完,凱文遜就沖到跑步機上,咔咔按着按鈕,把時速按到了20km/h,跑了起來。
方傾把王俊攙扶起來,東西給他裝包裏,對王俊說:“甭搭理他,他好着呢,你看他像不像激動的倉鼠,在那瘋狂跑圈。”
王俊立刻被逗笑了,連連說:“像,真的很像!”
“有事嗎?”于浩海戴着拳擊手套走了過來,看了看方傾和王俊,又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在跑步機上的凱文遜,活動了一下手腕。
方傾連忙說:“沒事,沒事!”把這尊大佛安撫住,王俊見狀,立刻跑走。
于浩海低着頭,看着方傾,沉着聲音問:“你怎麽出來了?”
“睡飽了,太無聊了。”方傾說。
“嗯。”于浩海想摸摸他的頭,卻忘了戴着拳擊手套,一個黑色的大圓手就輕輕地按到了方傾的頭上,泰山壓頂似的,籠罩住方傾的頭,遮住了練功房裏的燈光。
“幹嘛呢于少将,沙包不夠你打的啊?”萊斯利喝道,“按我們Omega的頭幹嘛?!”
于浩海連忙收手,和方傾對望着,倆人都笑了。
他轉過身對萊斯利解釋道:“我巡視。”
“那你繼續巡!”萊斯利嚷道。
于浩海只好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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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來了!”
“誰跟誰?”
“汪傑和孫信厚!”
“因為什麽啊?”
“他們倆都要教章楠,沒說兩句就打起來了!”
于浩海聽到那邊的喧鬧聲,連忙跑了過去,只見汪傑和孫信厚已經開始互毆了,汪傑一拳朝孫信厚的太陽穴處揮了過去,孫信厚一個閃身,躲了過去,重重地朝汪傑的左肋下劈去,力度極大,像是生死仇敵一般拼盡全力,發出肌肉碰撞的沉悶聲響,尹瀚洋在一旁拉架,硬是拉不開兩人,倒是挨了汪傑一拳,被打得左臉紅腫起來。
“別打了!”尹瀚洋又去拽兩個人,被孫信厚推到一邊。
于浩海走了過去,像是砍瓜切菜似的朝倆人的後脖頸一人劈了一記,倆人立刻頭暈目眩,委頓在地,腿微微顫抖着,竟是站不起來了。
“怎麽回事?”萊斯利和左陽旭已經沖了過去,把倆人拽了起來問話。
“那誰呢?”
“章楠去哪了?”
“不見了,估計是跑了……”
汪傑和孫信厚這時卻突然默契起來了,一聲不吭,任由萊斯利和左陽旭怎麽罵,都不說是為了什麽。後來,長官們以為倆人是練武時發生了摩擦,就一人給了幾棍子,權當無事了。
方傾在一旁坐着吃瓜,聽到Omega說是什麽桃色糾紛,主角其實是章楠這個Omega,可倆Alpha為他打起來,事情鬧大時,章楠又跑了,不知道躲哪去了。
方傾撿了這個笑話,在一旁傻樂。
他在一旁到處看,看到了袁真,挺奇怪的,別人都在練武,他在那兒拿着一把刀,對着個木樁狂砍,似乎是練刀法。
有膽子大的Omega,不論是練拳還是練跆拳道、截拳道的,看到于浩海路過,就向他請教,于浩海見對方比劃幾下,便指點一二。
于浩海這樣在練功房裏巡視時,快要路過袁真了。
方傾不知道是什麽心理,看到他要走過去時,就默默地跟了上去,佯裝跟墨菲在讨論重力拉伸器材,實際有意無意地看着于浩海,聽他跟袁真說什麽。
“你在這兒練刀?”于浩海看着袁真手裏使的那把彎刀,和木樁上的刀痕,有些奇怪。
“是啊,我喜歡刀。”袁真用手背擦了擦汗,唇角上翹,将刀遞給了于浩海。
燈光照在于浩海古銅色輪廓硬朗的側臉上,猶如鑲了一層溫柔光暈。他是玩刀的好手,看到這東西就像看到了玩具,臉上帶着微微笑意,刀在他手裏翻轉騰挪,像是一片銀白閃光的樹葉。
“太輕了,”于浩海點評道,“你用的話殺傷力不夠,還是練練槍吧。”
說完,他把刀靶遞給袁真,袁真接好,他便走了。
不一會兒,他側過頭,笑了一下:“跟着我幹嘛?”
“我也喜歡用刀。”方傾說。
“噢,”于浩海點了點頭,“什麽刀啊?”
方傾遲疑了幾秒:“手術刀。”
“噢,”于浩海不着痕跡地笑笑,“那比我強,我的刀都是用來殺人的,你的是救人的。”
“算你識相。”方傾笑了起來,又傻乎乎地跟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