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于浩海這句頗有威嚴的話說完,果然,對面的蔔奕和谏中震都低下了頭,面有不虞之色。
這些日子,不論是司法部還是內閣,不論是上議院還是下議院、參政黨,他們的親信買通教管員或是低階長官,給于浩海頻頻示好、帶話,或是話裏有話的威吓、施壓,多方勢力你追我趕,都明裏暗裏問的同一個問題:“你的副将到底是誰?”
這已經讓于浩海很不耐煩了,可直接當面直白地問出來的人,反而是方傾。于浩海正好趁此機會,借力打力,怼了過去。
方傾低着頭,臉紅了起來,順帶着小小的白皙的耳垂都變紅了,一副羞愧難當的樣子,于浩海沒想到他的反應那麽大,便在桌子底下抓方傾的手,想在他手心裏寫字,方傾卻一下子把手抽了回去,不讓于浩海碰。
吃過午飯後,方傾把盤子拿走,眼睛躲避着于浩海灼灼看過去的目光,快步離開了食堂。
生氣了。
于浩海發愁地想,晚上找機會去哄哄吧。
下午該方傾背着袁真跑步了,袁真比方傾重一些,再加上上午方傾小腿肚子被抽了兩棍子,袁真趴上去時,方傾有些沒站穩,原地晃了兩下。
“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小心點兒,別把我摔了。”袁真摟住方傾的脖子,趴在他耳邊說。
“不知道你圖什麽。”方傾把他往後背上托了一下,開始跑了起來。
“什麽都不圖,”袁真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像是在嘆息,“我喜歡他,愛慕他,但同時也知道我太普通了,他不會喜歡我。”
“所以你就找我的麻煩?”方傾穩住心神,盡量跑得穩一些,對醫療兵來說,背着傷患跑步是很重要的一環,在實戰中,這是他們經常會碰到的情況。
“不是找你麻煩,而是好心提醒你,你不是他的良配。浩海骨子裏是個對自己要求很高、同時對戰友或是将來的伴侶,要求都非常高的人,如果你不符合他的要求,那麽他最終也會看不上你,将你淘汰。現在他剛剛和你陷入熱戀中,自然看不清這些,可将來就難說了,畢竟他需要的是一個像于夫人那樣溫柔懂事的人,能夠一直跟随着于總,可你不是吧,方小姐,你脾氣太大了,你們的矛盾會越來越多……”
方傾背着他像背着一塊兒慢慢變大、變重的巨石,讓他越跑越喘不過氣來,他氣喘籲籲,說不出話來反駁,腦海裏卻回蕩着于浩海中午對他說的話,現出他那不可一世的表情,那種來自上位者的、冷酷的語氣,像是在評判着誰,讓他的自尊心覺得受傷。
可他嘴裏當然不服輸,艱難地對袁真道:“我、一個,聰明、帥氣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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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是很出類拔萃,漂亮能幹,這點我承認,但你如果只給他帶來麻煩,他還會要你嗎?你能來到這裏并且撐到現在,恐怕你愛他,比他愛你還要更深一些,我說的對嗎?愛得多的那個人,是注定會輸的……”
方傾越聽越生氣,可潛意識裏,他似乎被說動了,認同了袁真說的話,于是他跑着跑着,一個是體力不支,再一個是精神恍惚,路過一個沙坑時,腳底一輕,連帶着背着的袁真,一起跌倒在Alpha們平時練跳高的沙坑裏。
“噗!”方傾摔了個臉貼地,袁真滾落在一旁,因為有方傾墊着,沒怎麽傷到。
“方傾!”萊斯利提着電棍氣沖沖地殺過來了,“你怎麽回事?別人就算跑得再慢也沒有把傷患摔了的,你可倒好!連帶着傷患一起掉坑裏!給我到牆邊站好!”
方傾緊張地手握着手,眼睛眨着,被萊斯利用電棍怼着肩膀不敢動,聽到指示後耷拉着頭,去到牆邊貼着牆站好。
“把小腿露出來!”
方傾遲疑了一下,彎着腰把褲腿卷了起來,轉過身。
萊斯利噼裏啪啦地抽了過去,足足有六下,每一下都打得方傾渾身抽搐。
“還能站住嗎?”萊斯利問道。
“……能。”方傾的汗珠順着臉頰滾了下來,咬着牙說。
“那繼續背着跑,我看你還敢不敢把他摔下來!”
萊斯利吼完,方傾背着袁真開始戰戰兢兢地跑了起來,他的腿火辣辣地酸痛不止,身體開始打晃,他情緒不好加上怕把袁真摔下來,越跑越緊張,Alpha們在另一旁進行圓木上跑步,七八十斤的圓木滿操場滾,方傾怕踩到上面去,開始繞路,一個躲閃不及,再一次摔倒,這次袁真比較聰明感覺往地上撲了,急忙把方傾往前一推,他從背上跳了下來,方傾被後面施加了一個力,往前一沖,下巴磕到了木頭上。
“方傾!”萊斯利沖了過來,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來,看他下巴紅了一片,好在沒有破皮,他立刻舉起電棍,“我讓你別把他摔了!”
這一棍子剛抽下來,遠處另一根電棍嗖的一聲扔了過來,準确地擊中了萊斯利的電棍,力道很大,萊斯利手心被震得發麻,兩根電棍同時掉到地上。
“你什麽意思?!”萊斯利對從遠處扔來電棍的于浩海吼道。
“……別再打了,越打越跑不了。”于浩海走了過來,撿起兩根電棍,把萊斯利的那根還他。
萊斯利冷笑道:“我在這兒教育我的士兵,于少将有什麽權利管?”
雖然同是少将,軍銜上是平級,但萊斯利畢竟是長輩,而且于浩海确實說不出他插手的理由,左陽旭不在,他正和Alpha們一起圓木滾動跑,已經見着方傾挨了一頓抽打,這下又磕了下巴,他實在是受不了了。
萊斯利質問他時,于浩海站在那裏,竟歪着頭,皺着眉,關切地看着方傾下巴的傷勢。
“我問你呢!”萊斯利一棍子抽他後背上,用力極狠,啪的一聲,像是抽到了什麽壯碩的牛背上。
于浩海立刻站直了,他知道把萊斯利的電棍打掉了,是很傷對方面子的事,操場上的Alpha和Omega都看着,雖然他們沒敢停下,依舊負重跑的做負重跑,圓木跑的做圓木跑,但眼睛都時不時地瞥着這邊。
“我……沒有權利管,”想了半天,于浩海只說出了這麽一句廢話,站在那裏有些無措,最後只好說,“對不起。”
“呵呵,那您讓開吧,我要繼續抽我的士兵了,您沒意見吧?”萊斯利冷聲問道。
于浩海卻走不了了,他停在那裏,看着方傾,又看了看袁真,最後看向萊斯利,憋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麽,既不讓開,也不說話。
方傾見他和萊斯利僵持不下,連忙彎下腰把褲腿往上卷卷,跑到牆邊背向衆人,雙手按住牆,對萊斯利說:“長官,您打我吧!”
這一露出來,于浩海更沒法坐視不管了,只見方傾雪白的小腿肚子上縱橫交錯着電棍抽上去的青紅色印記,有的是上午抽的,有的是剛才抽的,現下已經腫的很厲害了。
“不行!”于浩海向前一步,攔住了往方傾那裏走的萊斯利。
他人高馬大的,這一擋,把萊斯利擋得嚴嚴實實。
萊斯利怒火中燒,指着他:“給我讓到一邊兒去!他幾次針對袁真,把袁真故意摔下來,我懲罰他有錯嗎?”
“我沒有故意啊,”方傾一聽,轉過了頭,“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上次就因為和袁真吵架被我罰了,今天下午這是摔第二次了,你說你不是故意?袁真,你自己說!”
袁真看着于浩海,又看了看萊斯利,說道:“長官,算了吧,我沒事,方傾……一直都是這樣,在醫院我們都習慣了。”
“……我一直哪樣啊?”方傾一聽袁真這話心頭火起,“第一次你在我背後唠唠叨叨的,我一時沒站穩,把你摔了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了啊,剛才咱們不是躲那個圓木才摔的嗎?你落地時還推了我一把。”
“我哪敢推你啊!我、我,算了,我不說了。”袁真看着于浩海的表情,眼神越發膽怯,向後退了兩步,不再說話了。
“你為什麽不說啊,你這人真是奇怪!”方傾幾步走到他面前,生氣地推搡了他一下,“我是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
“你在我面前都敢動手!”萊斯利直接朝方傾的後背打了過去,方傾啊的一聲慘叫,連忙跑開,“你以為我不敢往別的地方打是嗎?”
說完他又舉起電棍朝方傾打過去,于浩海直接把方傾拽到身後,側過身子沉默地挨了萊斯利幾棍子。
“于浩海你給我讓開!”
萊斯利被他一擋完全打不着方傾了,方傾尤在朝袁真發飙,嘴裏一直說着我不是故意的,然後雙腳離地,飛了起來,掐住袁真的脖子,把他撲倒,開始用力使勁。
“方傾!快松手,別打了!”于浩海拽着他胳膊怎麽用力他都不松手,連帶着袁真也被從地上拽了起來,開始翻着眼睛猛烈地咳嗽,雙手去握方傾的手。
“我掐死你拉倒!”方傾火了,任憑萊斯利和于浩海怎麽朝他吼都不松手,萊斯利打到他身上的棍棒都被于浩海抗了,所以他沒覺得怎麽地。
啪的一聲,于浩海朝方傾的屁.股猛地拍了一掌:“給我松開!”
方傾如遭電擊,全身都麻了,羞恥和憤恨以及恐懼齊上心頭,他不知道是于浩海的信息素壓制起了作用,只覺得手沒有勁兒了,特別害怕,他像個面條似的癱軟下來,被于浩海揪着後背衣服從地上拽了起來,往地上放了半天,雙腳才勉強站穩。
方傾一身沙子,于浩海也是一樣,他滿頭大汗,左手揪着方傾的衣服一直沒放開,右手拉着袁真的手腕,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查看一番,連聲說抱歉。
“你沒事吧袁真?嗯?”于浩海低着頭看着袁真的脖子,好在方傾掐的地方在下面,被衣領擋着,看起來只是紅了一處,“抱歉,真對不起。”
袁真看着近在咫尺的于浩海,很久很久了,他都沒這麽認真地看向自己。自從兩兄弟十幾歲以後,父親說要“大防”,他就沒見過于浩海望向他的眼神,有時他從家裏收走于浩海的衣服或是換了客廳裏的花,擦地板,整理書架等等,只能聽到于浩海公事公辦的“謝謝”二字,有時,他從于浩海身前身後轉悠時,他都懷疑自己是透明的。
因為于浩海從沒有認真看過他一眼。
也許是心裏有鬼還是什麽的,袁真可以正常地跟尹瀚洋說話以及開玩笑,可一到于浩海面前,他就自動變得奇怪了,說的話變得格外正經和有禮貌,而于浩海也是像正常雇主家的少爺一般,對他雖然客氣,但很疏遠。
手腕被于浩海攥着的溫度瞬間消失了,見袁真确實沒大礙,于浩海就松開了手。
接着,像是老虎護崽似的把方傾攔在身後,一臉警惕地看向萊斯利。
“今天這事沒完了,于少将,你們長官說你心裏有數,我看你心裏一點數都沒有,你不給我個交代別想走了。”
方傾屁.股上挨了于浩海一巴掌,理智已經回籠了,他眼珠子轉了轉,分析了形勢,對萊斯利說:“長官,是這樣的,他們Alpha練習時的圓木攔住了我,導致我摔倒,然後要被您懲罰,所以于少将才過來插手的,是吧,于少将?”
“噢,”于浩海這才聽明白,還有這種說法,連忙肯定道,“是的,是我們的木頭的錯。”
方傾接着說:“至于我和袁真,我說我是無意把他摔下的,他說我是故意的,我們倆跑到這裏,附近也沒人看着,各說各的理,誰也不服誰,對吧?”
“是這樣的。”于浩海立刻說。
“長官,你說我是故意的,有确切的證據嗎?沒有的話,疑罪從無,你就不能定我的罪,也不能罰我。我剛才掐過袁真了,現在我真誠地道歉,袁真,對不起,我不該掐你,你掐回我,或是給我幾拳,這事算我們私下了了,你看行嗎?”
袁真被方傾繞了進去,又見他低頭認錯,便擺了擺手,說沒事了。
萊斯利把電棍扛到肩上,眯着眼睛打量方傾:“這就完事了?”
“沒完事,是您之前說我再把袁真摔下來的話,就罰我,那不論怎麽說,袁真都被我又摔了下來,所以您該罰就罰。”方傾連忙給于浩海使眼色,面帶懇求的意味,“于少将,您回去吧。”
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不然只怕性質變了,更沒法收場。于浩海低頭給萊斯利道歉後,慢慢地、步履沉重地向自己的活動場地走去,身後傳來萊斯利拿着電棍抽打方傾的聲音,這次,打的是後背,小腿确實傷得沒法再打了,方傾咬緊牙關,一聲都沒吭。
晚飯的時候,方傾毫無食欲,低着頭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把頭蒙上裝死,他一個Omega,被一個Alpha,當衆打了屁.股……
這回宿舍的一路上,看到他的Omega都竊竊私語,不住地笑,路過的Alpha們則笑得更為暢快,連父親都不能這麽打自己生的Omega,能被這麽打的,只有自己的Alpha。方傾是當衆被于浩海行駛了夫權,而且還是在那麽一個境況下,這簡直讓他沒法做人了,只想找個洞鑽進去,用塊兒布把臉蒙上。
宿舍裏有人走動的聲音,康珠打回來了炒飯,和裴嘉平邊說話邊吃飯,墨菲叫了一聲方傾,被康珠善意地制止了,他們都知道方傾現在只想躲起來,只能裝睡,何必去叫醒一個裝睡的人。過了一會兒,袁真回來了,像平時一樣,和康珠等人聊着日常,幾人約好吃完晚飯去信息樓上網,然後去圖書館看書,又過了一會兒,宿舍裏沒聲音了,方傾裝着裝着,還真睡着了。
“方傾。”王俊打開宿舍門,走了進來,他身上斜挎着一個小包,包上挂着鈴铛,走起路來叮當作響。
他不住地叫方傾,見他蒙着頭不動彈,吓得猛推他,還拉扯他的被子,狂叫着:“方傾!方傾!”
“……幹嘛?”方傾把被子拿開,見是王俊,扭身躺到床裏面去了。
“吓死我了!我以為你、以為你……喝藥了。”
方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因為這喝藥,也太不值得了。
王俊熟練地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方傾枕頭邊上,手握着鐵欄杆,翻到了上鋪,擠到了方傾的邊上坐着。
“你起來吃點飯吧,浩海讓我帶來的。”王俊手裏擺弄着一個木頭餐盒,裏面是精致的壽司。
“不想吃。”方傾悶在被子裏說。
“哎呀,不要不好意思了,我們都知道你們的關系,被他打了就打了呗,”王俊猛的把方傾的被子扯下,看了看他的臉,“你哭了啊?”
“沒有。”
“騙人,你眼睛都紅了。”王俊擡着他的下巴,看了看,“沒破皮,就是磕腫了。”
“嗯。”方傾依舊閉着眼睛,現在他不想見人。
“浩海說你可能吃不下飯了,給你帶了這個。”王俊打開了一個圓筒狀的盒子。
爆米花的香味傳了出來。
方傾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裏面金黃色圓球狀的爆米花。
“是吧?哈哈!果然看到這個就高興了,你啊,總說啥健康飲食,膳食結構幾比幾,但實際上你可喜歡吃爆米花還有炸土豆之類的了,對不?”王俊笑呵呵地把爆米花放到了方傾的懷裏。
嗯,我就是這麽個口是心非的人。
方傾左手拿着盒子,右手伸進去抓了一把,放到嘴裏,噼裏啪啦嚼着,快樂甜蜜的滋味溢滿口腔,他的心也跟着變輕松了。
王俊見他吃了起來,連忙從背來的小包裏拿出一瓶果汁,扭開蓋子遞給了方傾,方傾接過來,豪氣地喝了一大口,是新榨的柚子汁。
“好喝嗎?浩海說是他把自己榨成的汁,送你喝了,讓你別生氣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不好喝,很苦,什麽玩意兒。”方傾也跟着笑了起來,只是鼻子突然一酸,眼淚一滴滴掉進了爆米花裏。
“別哭了,”王俊扯來枕巾給他擦了擦眼淚,“他說他不是有意的,打完他就後悔了。”
“嗯,我知道,我沒怪他。”方傾用胳膊擦了下眼淚,笑了笑,恢複了精神。
爆米花吃完了之後,他把食盒拿了過去,吃了一個生魚壽司,味道還真不錯,他意外道:“這是從哪兒弄的,還這麽多種類,咱們食堂不賣這個吧?”
“是專供雪萊将軍的食物,瀚洋說浩海不知道怎麽弄的,把将軍的飯菜搞來了一份。”說完,王俊咽了一下口水。
方傾見狀把食盒放到他的腿上:“你吃。”
“不要不要,專門給你吃的。”
“太多了,我吃不了,咱們分着吃,快點兒。”方傾拿了兩塊放到王俊手裏,讓他跟自己一起吃。
“對了,還沒問你呢,王子被你摔了,後來怎麽樣了?”方傾問道。
“王子說他以後跟我沒完,估計是要我照顧他吧,我就交下他這個朋友了。”王俊吃着一塊魚子醬壽司,幸福地微眯起眼睛。
方傾心想從這句話你怎麽能聽出來要跟你交朋友的意思,也是奇葩了。
“方傾,我問你一件事,”王俊悄悄地說,“袁真喜歡浩海吧?我們今天一番推理,終于得到了這個答案!怪不得你們倆平時不怎麽說話,你要不是故意摔他的話,他為什麽那麽說呢?肯定是為了說給浩海聽呗。”
方傾心道你都猜出來了,不由得嘆了口氣:“希望別影響他和浩海的關系,畢竟他爸和于總……”
“袁真這人不地道,以前我看他和瀚洋說話,給瀚洋洗衣服做好吃的,我還以為他喜歡的是瀚洋,問他他也沒否認,今天才知道,原來他喜歡的是浩海,這不是兩面三刀嗎?”王俊搖了搖頭,“浩海那個傻子,今天還想讓袁真給你帶飯,被瀚洋給制止了,浩海竟然覺得袁真跟你是一個宿舍的,就更方便,跟你關系也更好,今天只是‘小摩擦’,你說他是不是腦子不大好?”
“是不好,”方傾無奈地笑了,“他今天面對萊斯利也是半點都不會狡辯。”
“唉,那你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他平時和袁真幾乎不說話的,這我知道,袁真在于家的時候,我幾乎也在那裏玩,平時就是瀚洋和我們倆說說話,浩海可孤僻了,不是一個人玩刀、練槍,就是在屋裏看書寫字畫畫,根本不理我們的,我這麽自來熟的人,這些年跟他都不熟。”
“真的?”
“當然了!我幾乎是住在尹叔叔家裏,你不知道尹叔叔可喜歡Omega小孩了,對我特好,還說我就是他的兒子。”
方傾這下放心了,原來是這麽回事,袁真果然話裏參假了,那麽說浩海跟他并不熟!
倆人越聊越投機,把食物和飲料全消化了,王俊拿出一本時尚雜志,給方傾看他相中的項圈,說:“你看雲來閣出的冬季新款,是這個好看,還是這個更漂亮?”
方傾見他幾乎把這本雜志翻得破破爛爛,便湊過去認真地看,問道:“你要給自己買嗎?”
“不是,我要送給瀚洋,我18歲以後成長基金就能用了,我想取出來給瀚洋買個項圈。”
“他是個Alpha。”方傾不可思議地說。
“傻瓜,我是要給他買一個,讓他送給他以後的Omega!他又不像浩海那麽懂藝術和浪漫,把你這一枝花都騙去了,瀚洋啥都不懂,我得幫他,不然你別看他那麽帥,可能都讨不到老婆。”
方傾看着王俊不停翻動着雜志,在幾款裏面猶豫不決,說道:“我還以為你們會是一對……”
“我和他?!”王俊瞪着眼睛,“別扯了,你們看他是個帥哥,我可不覺得,小時候他總愛找比他大的Alpha挑戰,被打得鼻青臉腫,不是掉到溝裏就是摔進泥坑裏,都是我拉着小板車把他帶回家了,在我面前濾鏡碎一地。”
方傾忍不住笑了,說:“成長基金其實都是咱們父親給存的嫁妝,你要拿出來給瀚洋買項圈啊?”
“是啊,他到歲數了,也差不多該讨老婆了,追他的Omega那麽多,估計很快就要遇到喜歡的了,他從小到大幫我打了那麽多次架,我想給他買個好一點兒的……你看這個怎麽樣?”王俊指着一個名叫“海上明月”的項圈,這項圈中間是特別閃亮的一個圓形白色珠貝寶石,兩邊是黑色皮帶,看着有些酷。
“很獨特,倒像是海盜們喜歡的款式。”方傾認真地看着這款項圈,評價道。
“是吧,我覺得寓意也很美,‘浩瀚無垠的海洋上,一彎明月知我心’,很有詩意,”王俊用手指按着項圈的圖案,“這個據說晚上都特別亮,要是那個Omega丢了,瀚洋就能一下找到他了。”
方傾看着王俊低着頭看項圈的樣子,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麽幾乎對所有Omega都不屑一顧的尹瀚洋,單單對王俊是特別照顧的,因為他單純善良,有着一顆幹淨透明的心。
“王俊,你把你嫁妝用來買項圈了,那你還嫁人嗎?”
“我啊?算了吧,我長得不好看,找不着對象。”王俊撅着嘴說。
“我覺得你不醜啊。”
“拉倒吧,這種安慰我不需要。”王俊說。
“你為什麽覺得你醜啊?”方傾問。
王俊指了指自己的鼻梁:“我沒有這個啊,你看你那挺翹的小鼻子,就知道我了吧,我這是‘天塌地陷’啊!”
方傾看着他,往前面翻雜志,翻到一頁上,是瑪格列特公主抱着一只棕色的茶杯犬的照片。
“你看這個好看嗎?”方傾指着那只茶杯犬。
“小狗!”王俊歡樂地叫了一聲,笑着看這茶杯犬的照片,“好看,小狗很可愛。”
“那它有鼻梁嗎?”方傾問。
王俊被他問住了,一臉迷茫:“我都不知道你是誇我還是罵我了。”
方傾笑了,問他:“你還記得劉斌嗎?”
王俊想起那個惡劣的Alpha,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提他幹嘛,那個壞人。”
“王俊,他當時跟你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啊,就是從後面抱住我,喘着粗氣,在我後腦勺那裏,好像要咬我的頭發。我大聲叫瀚洋的名字,他就把我一下子扔到蒼耳堆裏了。”王俊說到這裏還滿臉的委屈,簡直天降災禍,他沒招他惹他。
王俊不懂Alpha的欲.望,可方傾被于浩海那樣了幾次以後,已經明白那是什麽意思了,他對王俊說:“他不是要咬你的頭發,他想要标記你。”
“啊?”王俊聽了之後立刻縮成了一團。
晚上11點多,方傾的室友們都回來了,大家準備睡覺了,王俊才離開方傾的床,下樓往自己的宿舍走,走到半道,他才突然想起尹瀚洋跟他說過,“橫豎出來給句話”。
他立刻後知後覺地往樓下跑去,到了宿舍樓後面的樹林裏,只有于浩海等在那裏,一身煙味兒,地上全是煙頭,眼睛都抽煙抽紅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王俊喃喃地說,單獨對上這樣表情嚴肅的于浩海,他有些害怕。
“沒事兒,”于浩海勉強地笑笑,“他怎麽樣了,飯吃了嗎?”
“都吃光了,最開始不吃,躺在那裏裝睡,後來看到爆米花,激動的哭了,然後把飯和零食飲料全吃掉了……我也蹭了不少……”王俊緊張地搓搓手,不知道自己表達的對不對。
“噢,”于浩海笑了笑,方傾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他知道。他對王俊點了個頭,行了個禮,“快回去吧,謝謝你,麻煩你了。”
“哦好的,拜拜!”王俊轉身跑了。
于浩海往将軍樓走去,夜風一吹,把他的襯衫吹得鼓了起來,他把胳膊張開,想讓風把身上的煙味和煩惱全都吹散,看到了等在樓下的萊斯利長官和左陽旭長官。
左陽旭唉了一聲,轉身回到了樓裏。
萊斯利平靜地說:“于少将,我們聊聊吧。”
“好。”于浩海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