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早上五點,睡了兩天的于浩海覺得體力已經完全恢複了,燒也退了,便像往常一樣起身,出了宿舍,去水房洗漱,準備去做個加練。
11月已是深秋,非常冷,水撲到臉上寒浸浸的,白色霧氣粘在窗玻璃上,遮擋住了外面的一切,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試探着輕輕靠近。
于浩海看着往下一滴一滴的水珠,慢慢擰緊了水龍頭,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随即來人靠近自己,黑色網布從後往前突然遮天蔽日地蓋了下來!
撕拉一聲,于浩海回手一刀,割破黑布,并順着皮膚紋理,将來人的手劃成重傷,鮮血噴濺而出。
“啊!”龐寬和郭俊英捂上手腕,疼得彎下了腰,咬牙切齒道,“……我操!”
司空澤和楊薊見狀都驚懼地往後退,黑布掉在地上,被水房裏的積水洇濕。
于浩海将小巧的仞刀收鞘,扔進褲兜裏。相比尹瀚洋那個狂熱的槍支愛好者來說,于浩海确實更喜歡刀,一是喜歡聽它割東西的聲音,二是殺起人來寂靜無聲又不受子彈數量限制,所以平時身上兜裏總有那麽一把兩把的,這回就讓這把新寵小刀嘗了嘗鮮。
“我一直懶得動你們,是因為你們太低級了,”于浩海對這四個偷襲者道,“怎麽,看我病了,機會難得,來要我命?”
“于浩海!你父親于凱峰殺了我們的父親,讓Aline全滅,我們一定要找你複仇!”龐寬怒吼道。
“為什麽啊?”于浩海從沒聽說過這個艦隊,也不知道這是哪樁冤案。
“因為統帥說我們Aline是叛軍!”
“哦,那統帥說的你們去找統帥呗。”
“不,統帥是受你父親的脅迫,于凱峰是水星最大的佞臣和土匪,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哦,那你們父親被定罪是叛軍,你們也是叛徒。”于浩海回敬道。
“你!多說無益,開打吧!”龐寬和郭俊英甩了甩手上的血,與司空澤和楊薊合着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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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啊?”于浩海笑道,“可以,但我打架有個要求,輸了的一定要留下一個東西,要麽是人頭,要麽是……”
說完,他饒有興致地甩了甩頭,握緊了拳頭。看來今早的晨練,在水房就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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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歌劇院恐怖襲擊活動已基本厘清緣由,餘下匪徒也已獲罪入獄,于浩海受邀到王宮做客,同去的還有他的父親于凱峰。
統帥巴可達高興地拍了拍桌子上厚厚的一沓文書,對于凱峰笑道:“看見沒?這些都是奏請加封浩海為中将的文書,我打算跟你商量下,定個什麽頭銜比較好,是陸軍還是空軍、海軍,之前他跟你去打仗的時候,有沒有分一下具體的……”
“中将?太過了,”于凱峰有些震驚,搖了搖頭,“小孩才多大啊,這可不行。”
“怎麽就不行了,前後救下的有5000多人呢,現在我想想都後怕,”巴可達說,“要不是我那天心血來潮把他們帶走,今天不知道有沒有命站這兒跟你說話。”
“那是他運氣好,碰到的那幾個匪徒還是太嫩了,要是我的話,先把你擒住當人質,然後再……”
“行了行了,你的犯罪設想就不用跟我透露了,”巴可達笑道,“要是你的話我早死了,插翅難逃,還能活到現在?”
于凱峰笑了笑:“那還是你運氣好。封将這事還是再緩緩,他現在集訓還沒結束呢,我聽說帶他們這屆的左陽旭,今年有五十了,也才是個中将吧?你這讓他頂個中将回去,跟左陽旭面對面,多尴尬啊,再說了,浩海這小子平時就傲的不行,我天天對他說人外有人,想锉锉他的銳氣。”
“傲?沒看出來啊,挺溫和一孩子。”
“暗地裏傲。”
“噢,”巴可達笑道,“人外有人,那真的有人嗎?”
“暫時沒有。”于凱峰道。
“是啊,你對他還是太嚴格了,我覺得他比你優秀,再從政事上多加點撥,将來有望繼承……”
“這話可不敢聽,你也別說了,我們家的人都是粗人,做不來。”
“凱峰,”巴可達正色道,“你不要固步自封,為什麽不敢想?當初是你們把我架到這個位置上的,這些年我戰戰兢兢,總覺得很勉強,世襲不是文明的象征,我們水星早該制度改革了,再說我們王室的下一代,你也知道,人丁寥落,凱文遜王子身體不好。”
“我覺得你才固步自封呢,王子身體不好,不是還有公主在嗎?”于凱峰道,“這次事件浩海雖然表現突出,但要不是塞西莉公主做配合,也不定會怎麽樣。”
“公主?你開玩笑嗎?水星法典上Omega是沒有繼承王位的先例的,再說她還是個女孩。”巴可達覺得于凱峰這人又開始不着調了。
“女孩怎麽了?沒有先例就開創先例呗,實在不行就再寫一本法典,規定只有女孩有繼承權。”
巴可達無語地翻白眼,不再與于凱峰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而問他:“這次你負責王宮爆/炸案,我還沒跟你鄭重地表示感謝。”
于凱峰不屑道:“鄰居家着火了遇見了都會搭把手,你謝個屁啊,還有我來時,發現花園炸掉的地方,你讓用布蓋上了?怎麽不開始重建?”
“重建它幹什麽,浪費錢。”
“你這統帥當的,”于凱峰嘲笑道,“跟要飯的似的。”
巴可達一聽,拍了一下桌子,瞪着他道:“大膽,說誰要飯的?國庫的錢都被方勻搬空了,他再不研究出個結果,老子要找他要錢去了,還有你不號稱‘地産大亨’嗎?聽說地産都拿去銀行抵押,就剩個光禿禿的赫特島了,還在這兒笑話我是要飯的。”
“嘿嘿,地契房契又被方家小兒子送回來了,我還是地産大亨。”于凱峰得意地說。
“這方勻老鬼頭,怎麽退你的不退我的?萊晤的孫子這次投了6個億,還只是第一筆款剛到位,奇怪,他怎麽做起善事了?”巴可達納悶道。
“可能吃錯藥了吧。”于凱峰說。
巴可達看着于凱峰,猶豫了半天,說:“瑪格列特說救火時,你在王室裏到處找王妃?”
“……你說呢。”于凱峰本來不想提這茬兒,沒想到巴可達自己說了。
“凱峰,這件事不是故意瞞着你,而是……”巴可達不知如何措辭。
“而是你怕說了之後,王室逼你再娶。”于凱峰在救出了瑪格列特和凱文遜等王室成員之後,怎麽也找不到王妃的蹤影,遍尋所有內室,最後在一間暗閣內,發現了巴可達的王妃祭祀供奉的牌位,上面寫着,他卒于塞西莉公主出生的那年。
“……是的,王妃生下塞西莉之後沒多久就去世了,方勻說是産後抑郁,我很怕王室再逼我娶一個我不認識的人,那種感覺……”巴可達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又怕于凱峰多心,解釋道,“當然,不是因為我還惦記着尹桐,而是……”
“好了,你不用跟我說,我也不會多想,你是地球上回來的人,講究情意相投,自然不願與陌生人結婚,現在水星也是自由戀愛,都不願意再被包辦了,我能理解。”
這些年來于凱峰沒有刻意讓尹桐回避,讓巴可達見不着,但巴可達卻很注意,從來不見尹桐,甚至王室宴請衆臣,也是将軍和夫人們分室就餐,甚至上回于凱峰帶着尹桐來王宮時,也是統帥和于凱峰在屋裏聊正事,尹桐和公主在外面玩,巴可達甚至聽到了尹桐和公主在外面說笑的聲音。
是時,塞西莉和于浩海在王室養馬場裏已經跑了十幾圈,塞西莉體力不支,終于笑着說不玩了,累了,于浩海先下馬,伸手給她,塞西莉握住他的手被他半抱着從馬上下來。
塞西莉見自己一落地站穩,于浩海就極為避嫌地松了她的手,站到一邊,忍不住笑道:“總是一副害怕我占你便宜的樣子,哈哈哈,你是為你家咪咪守身如玉嗎?”
于浩海無奈地笑了笑,說:“公主,我失戀了,以後就別提他了。”
兩個人沿着古老的王宮內院散步,深秋的天空,高而爽朗,白雲一團一團的,飄飄蕩蕩,像是被風彈好的羊毛,一朵朵地飄浮着。
塞西莉聽到這話頗為驚訝,上下打量着他,這才知道凝于他眉間的淡淡愁緒是因何而來,明明第一次見面時,此人渾身散發着欠打的嘚瑟氣息。
“怪不得瘦了這麽多,還病恹恹的,原來是這樣……為什麽啊?”
“因為,我不夠好吧。”于浩海說。
“你不夠好?”塞西莉吃驚,“長這麽大我認識的Alpha哪個不是非富即貴,你也是當中的極品,要是還不夠好的話,那只能是他不識貨。”
“不,”于浩海說,“我可不是什麽好貨。”
塞西莉又是一陣咯咯地笑。
“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吧。”公主說。
“什麽?”
塞西莉踮起腳尖,于浩海俯身傾聽,她在他耳邊說:“我的Omega爸爸早就不在人世了。”
于浩海聽了肩膀一抖,這可是天大的秘密,世人只說巴可達寵愛王妃,不願讓他抛頭露面,沒想到王妃竟然早就不在了。
塞西莉見于浩海仿佛宕機一般停在那裏,表情嚴肅,像是一條傻掉了的哈士奇一樣又帥又二,她又是一陣瘋狂大笑。
“公主,這……”
“心裏能好受點兒嗎?人吶,各有各的慘,有的是天生的,有的是後來的,反正都得往下過,稀裏糊塗地活呗。”塞西莉牽起于浩海的手,一晃一晃地往前走。
于浩海啼笑皆非,公主哄人的方式竟然是“比誰更慘”,可神奇的是他竟真的感覺被安慰到了,便對公主說:“以後把我當哥哥吧,會好好照顧你。”
“好。”塞西莉立刻應了下來,并對他說,“你這次立了大功,爸爸會讓你做大将軍,我有了将軍哥哥,怎麽覺得比有統帥爸爸更威風了呢?”
于浩海笑道:“其實還是你的燈光跟我配合得好,當我說我是變異Alpha時,你竟然在舞臺上只留了一道白光打在我臉上,陰森森的恐怖特效,我當時差點笑出來。”
塞西莉聽了哈哈大笑:“那還好你忍住沒笑場,不然咱們可全都歇菜了。”
“公主,”于浩海感慨道,“其實我挺佩服你,當時那情況,我們偷偷救走統帥和你是最安全的做法,但你卻為了民衆,幾乎沒猶豫就答應了‘不救爸爸’,即使是我在當時的情況,也未必能像你一樣果斷。”
“真的嗎?”塞西莉聽到後很開心,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于浩海。
“真的,所以将來你若競選統帥,我投你一票。”于浩海說。
“哈哈哈哈,我是Omega啊,還是個女孩,法典上可沒有繼承權的。”
“女孩怎麽了,如果別人用性別限制你,那說明除了性別之外他們再也找不到別的‘弱點’攻擊你了,法典上沒有,你另外寫一本法典就是了。”
塞西莉聽着于浩海無所顧忌的話,只覺得這人竟然比自己還要離經叛道,完全是一路人,便挽着他的胳膊瘋狂點頭說:“好的,我試試。”
倆人又在河邊玩了很久,仆從來喊于浩海進去,說統帥有請,于浩海便跟着仆從,單獨走了進去。
這統帥辦公的地方看着竟沒赫特島上父親的書房大,于浩海看了一圈,覺得也不過如此,在心裏吐槽,被于凱峰扯了過去,便立正站好,給巴可達行了軍禮。
“我想封你為空軍中将,你爸說你更喜歡開飛機,你弟喜歡開大炮,他就是陸軍了。”
“別了,還沒正式帶兵打仗,就封中将,”于浩海道,“怪寒碜的。”
巴可達笑着跟于凱峰說:“跟你是一模一樣啊,不止是長相。”
于凱峰笑了笑:“所以不怎麽讨人喜歡。”
“哪有,公主可喜歡他了,”巴可達又問,“尹瀚洋怎麽不來?”
“營裏新進了一批大炮,他喜歡的不得了,開大炮去了。”于浩海說。
能因為開大炮而拒了統帥的邀請,恐怕水星上尹瀚洋也是第一位了,于凱峰和巴可達都笑了。
“你爸說先給你封少将,也符合你的年齡,那就先這樣吧,其他的你想要什麽,說吧,都滿足你。”巴可達說。
“什麽都行?”于浩海問。
“都行。”巴可達承諾道。
于凱峰隐隐地覺得不妙,大兒子從來都是悶聲作大死的類型,看起來乖順,沒小兒子淘氣,實際上要混球得多。
“我想要統帥勳章。”
于浩海話音剛落,于凱峰的鐵拳就砸到他的後背上了:“你胡說什麽?!”
“他說什麽都行的……”于浩海委屈地看着老爸。
于凱峰的拳頭可不是一般人的拳頭,于浩海覺得此時自己的整個胸腔都被捶的還有餘震。
“為什麽叫統帥勳章,那就是統帥才能有的東西!”
于凱峰又一拳要揍過去,巴可達連忙走過去攔下:“哎哎,別打孩子,什麽勳章它也就是個身外之物,我都差點死了還差這麽個章嗎?”
說完,他就把自己軍裝上戴着的勳章一把扯下,遞給了于浩海。
這勳章紅白相間、外圈是金質五星、內嵌一顆圓圓的紅寶石,藍白條穗垂在一旁,若是加一條帶子系在脖子上……确實非常奪目亮眼。
于浩海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想象的卻是戴在方傾白皙的脖頸上能有多麽漂亮,想着想着,心下黯然,知道這遲來的禮物已經是送不出去了,便嘆了口氣。
“……怎麽你還不太滿意?”于凱峰的眉毛直跳,歷史上敢搶這玩意兒的人,基本上都血濺于史書之上,被後人世代唾罵了。
這可是明目張膽地奪權啊!
“還行吧,謝了。”于浩海把勳章揣到了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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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營地,于浩海開始了他熱火朝天的部隊生活,之所以叫熱火朝天,是因為新兵裏他提前封将了,成為了所有新兵們的上司,連帶着俸祿和待遇、住處、軍裝都得到了升級,是名副其實的将軍,每個新兵看到他都得行軍禮。尹瀚洋因為槍法奇準,也得了統帥“金鵲翎”勳章,意為“水星第一神射手”,榮譽加身,在萊恩面前可以橫着走了,品階等同于少将,将來即使被萊恩點了兵,同在一隊,也與萊恩不分高低,職位相當。
這可把尹瀚洋樂瘋了,連帶着于浩海的心情也好了起來,更是刻苦訓練,希望在集訓結束後,能交出一份完美答卷。
又到了周六,新兵營到了每月體檢的時候,戰士們先是空腹抽血,再是做超聲波檢測,等到了廣場集合時,長官突然說不再分隊到不同的地方體檢了,而是統一到大型籃球場內“按個人喜好”,去到不同的醫生那裏體檢。
“這是……什麽意思?”莫奈特長官莫名其妙地問左陽旭長官。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水星醫院當班的醫生說的,讓咱們先帶隊伍到那裏去。”
三千新兵隊伍浩浩蕩蕩地拉到了體育館內,醫生們都坐在小桌子後面,穿着白大褂,戴着聽診器,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于浩海作為排頭兵,又是少将,站在隊伍第一排左邊第一個位置,一眼就看到了方傾。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所有醫生都戴着口罩的時候,小方醫生站了起來,生怕于浩海找不着他,把自己的口罩摘了,拿在手上,興高采烈地朝于浩海揮舞着口罩打招呼:“嗨~!”
身後的戰士們全都笑了,包括兩位長官在內。這Omega小醫生也太逗了,怎麽這麽熱情?
于浩海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氣血翻湧,平靜了很多天的心潮又開始狂亂地起伏着,他閉了閉眼睛,轉瞬之間,恢複了原樣。
“按那個…山與%三"夕…按你們的個人喜好,選擇體檢的醫生,”左陽旭一邊說着一邊心想這什麽鬼規定,還挑醫生了,“一隊開始,大家有序進行。”
于浩海找了一下,看到坐在9點鐘方向的袁真,便大步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他覺得身後的隊伍幾乎是統一步伐,集體往一個方向列隊行走,去到了方傾那裏。
“浩海,”袁真驚喜地站起來,等于浩海走近,說,“你坐下吧。”
“嗯,我上回檢查的挺細致的,這回還用嗎?”于浩海問。
中間雖然隔着一個醫生,但方傾已經看到了于浩海到袁真那坐着了,盡管心裏有預感,于浩海跟他置氣的話,會不選他,沒想到會直接選袁真,他愣在那裏,半天不動,桌子前已經站了超長的隊伍了,Alpha們不停跟他調笑,問他是不是電視裏那個方傾醫生。
方傾站了一會兒,見袁真和于浩海不知道說着什麽,臉上還笑着,便忍不了了,直接沖了過去,猛烈地搖晃袁真的椅子:“你起來!我要坐這裏!”
袁真被晃得東倒西歪,回頭看着站在那裏、氣勢洶洶的方傾,問:“憑什麽啊?”
憑什麽,憑什麽好呢?方傾想到袁真之前對自己說的話,立刻有樣學樣地重複道:“憑我是方勻的兒子!”
“你……”袁真見過蠻橫的,卻沒見過蠻橫且如此直白的,他“你”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麽好。
“咱們去那邊。”于浩海皺着眉頭站了起來,朝方傾剛坐的位置走去,袁真立刻起身跟上。
方傾這下被傷到了,愣愣地待在原地,再沒有追上去的勇氣了,只好坐下,給又追了過來的戰士們開始做體檢。
“随便檢一下吧。”于浩海已經不耐煩了,開始脫外面随意搭着的夾克外套。
袁真平時最怕他流露出這種不爽的情緒,連忙接過他的衣服,整齊地疊好,工整地放到了桌子上。
這不是醫生該幹的,倒是仆人常做的事。
他也立刻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了,站在那裏發窘,于浩海卻沒注意,腳後跟往體重秤邊上随便一磕,脫了鞋站到了稱上。
“你比上次瘦了16斤呢,”袁真記錄好數字,蹙着眉說,“你平時訓練量那麽大,一定要多吃啊……”
“會長回來的。”于浩海從稱上下來,胳膊一展,刷的一聲把夾克外套穿好。
“個子竟然又漲了,天吶,這還能買到褲子嗎?”袁真踮腳看了下身高測量儀,又低頭記錄數字,嘴裏喃喃地說着。
他寫完了之後去桌子上拿軟尺,走到于浩海身前:“我量一量腰圍……”
“啪”的一聲,一個長條狀的鐵盒子從方傾的方向飛了過來,要打到袁真的頭,于浩海身形未動,也沒有看向那邊,只擡手一把将其握住,接着,扔到了桌子上。
是血壓測量計。
袁真定睛一看,不住咂舌,這打到自己頭上不得痛死。
“完事了嗎?”于浩海多一秒都不想待了。
“快了。”袁真走到桌子後面拿體溫計。
于浩海看他走路有點兒瘸,問:“你腿怎麽了?”
袁真走了回來,給他量了□□溫,低着頭,聲音很輕:“方傾踹的。”
于浩海愕然,問道:“你們比武的時候啊?”
袁真:“……”
跟這個鐵憨憨耍這種心眼,恐怕他一時半會兒都領悟不了。
袁真幹脆直白地說:“他經常在醫院打人,因為是方院長的兒子,橫行霸道慣了,慶幸水星法律是禁槍的,不然我早死了。”
于浩海聞言更覺奇怪,方傾脾氣有點大,不好惹他是知道的,但無緣無故打人不應該啊。
正在這時方傾看一擊不中,噠噠噠地往這邊跑,邊跑邊嚷道:“袁真,你量個腰圍,有必要摸他……”
于浩海見狀立刻對袁真說:“完事了吧?走了!”
說完,他轉身就跑,幾步從體育館裏蹿了出去。
方勻一看,也不找袁真了,中途變了方向,直接就朝于浩海的背影追了出去。
一等兵的速度是風一般的速度,方傾從體育館裏跑出來,追着他跑過兩棟一模一樣的樓,只看見一片衣角,就再也不見他的蹤跡。
“浩海!浩海!”方傾跑得飛快,可再快也快不過他,何況這裏地形他不熟,不一會兒,就迷失在一片宿舍樓裏了。
“王八蛋。”方傾倆手支撐在膝蓋上,彎着腰,呼呼地喘着氣。
他歇夠了,也不找了,艱難地找到了回到體育館的路,開始坐下來,認真給戰士們體檢。
于浩海在宿舍裏睡了三個小時,聽到樓下戰士們的聲音,知道體檢都完事了,醫生們也都坐車回家了,便也下了樓,随大流兒一起到食堂吃飯。
“那個方醫生,真夠辣的,”于浩海的新室友汪傑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把我這塊兒皮都電焦了!”
“誰讓你廢話那麽多,在那兒做自我介紹,電你活該啊!”室友付槌笑道。
“不過他那隊伍雖然長,還是挺值得的,他可真好看啊,眼睛水汪汪的,跟透明的玻璃珠子似的,啧啧。”李文元幸福地感慨着。
“別想了,萊恩不是說是他大嫂麽,那就是未來財務司長的夫人了,水星最有錢的Omega,你們都肖想啥呢,有資格麽?”何東嘲諷道。
“不是吧,聽說萊恩去套近乎被他打得可慘了,電棒都用沒電了啊!”
“可能是故意避嫌吧,哎浩海,你怎麽那麽快就完事了啊?一下午沒見你人。”
“我遇見熟人了,是我們隊的醫生,檢查的快。”于浩海笑了笑。
隔壁桌尹瀚洋聽到了,心想這一桌不知死的鬼都在說什麽呢,他膽戰心驚地看了看哥哥的臉色,還好,平靜如常,看來是真翻篇了。
吃完晚飯,開始了每日新聞時間,戰士們都排隊坐好,聽媒體在那兒說變異Alpha的事,也不知道真實情況,就胡亂猜測,時而說有兩個頭,時而說有八條腿,于浩海這種見過真正的變異Alpha的人,看這種新聞都當娛樂新聞,聽着直想笑。
“浩海,出來!”雪萊上将的臉色不大好看,在門口叫他。
于浩海莫名其妙地出去了,問:“什麽事?”
雪萊道:“跟我走吧。”
語氣有些沉痛。
于浩海心想,怎麽了?難道變異Alpha真的從昶洲打過來了?不會吧。
正這麽胡思亂想着,雪萊推開自己房間的門,推着于浩海的後背,讓他進去。
于浩海一看裏面坐着的那人,立刻往後仰,不想進去。
“快進去!不要諱疾忌醫!”雪萊狠狠地拍了他後背一下,推着他走了進去。
方傾身穿白大褂,銀色的聽診器繞在頸上,戴着方框眼鏡,燈光下閃過一道狡黠的精光,他大尾巴狼似的溫聲道:“來了?小于将軍,快請坐。”
于浩海面沉如冰地坐到了方傾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