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這是方傾第五個睡在實驗室的夜晚了。
迷迷糊糊中,他夢到于浩海變成了個類比浩克般擁有着龐大身軀的巨人,從遠處朝着自己跑來,跑得地動山搖、天塌地陷,他的臉即使放大了三十幾倍,還是那麽英俊迷人,笑容溫和。在夢中,于浩海對他說:
“咪咪,你看,我變異了,我是水星最強的男人!”說完,他就順手撕了幾個四處逃命的Alpha,一口一個吃了起來。
“不——!”方傾只覺得胸口像炸開一般疼痛,他大叫不已,卻幹着急也醒不過來。
同樣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方勻被驚醒,連忙跑了過來,拍着方傾的臉:“醒醒!醒醒!又做噩夢了,就不該讓你看那些照片。”
方傾坐了起來,頭發亂七八糟的,臉上還黏着一張生化報告單,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方勻。
“回家去,好好睡一覺,你都跟我們熬了三個通宵了。”方勻把他臉上的紙拿了下來,催促着他。
自從方勻從昶洲帶回來了大量變異Alpha的生物學報告,水星第一醫院的所有教授們就日夜待在實驗室裏做基因檢測和實驗,想找到他們的生理弱點,從而擊敗他們。
“沒事,”方傾揉了揉臉,“洗把臉就好了。”
“快回去吧,都快周末了,你該好好休息了,這裏我盯着就行。”方勻把放在椅背上的衣服給方傾穿好,将他囫囵個兒推了出去。
“周末?對了!”方傾連忙從實驗樓裏跑出去,回到了信息素放射科裏,找到了佟醫生,“咱們去新兵營的醫生值班表是誰排的?”
佟醫生是唯一知道方傾有男朋友的人,也被方傾要求保密:“好像是3樓的護理部,據說這幾天他們要抽調人手去給新兵營的士兵們做體檢。”
方傾立刻跑到三樓去,看到幾張紙貼在牆上,小護士們正圍在那裏看。
“唉,怎麽又是我,不是說未标記的Omega不派到那裏嗎?那些Alpha都毛手毛腳的。”一個護士抱怨道。
“現在人手都不夠啊,方院長回來後醫生們都好忙啊,助理醫師們天天都被調到實驗室裏,只好派我們去……啊,方醫生。”正在說話的小護士看到身後的方傾,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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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正好讓我去吧,我還挺想去新兵營裏參觀的!”方傾笑道。
“不是不是,我們就是随便說說而已,沒有抵觸哈。”護士們連忙改口。
“加上我一個吧,真的,我想去,就你了,把你的名額讓給我哈!”方傾指了指一個護士。
“不行,這種活兒哪能派您去,都是給做貼身體檢,裏面的都是Alpha……”
“我就喜歡給他們做貼身體檢!”方傾連忙說。
話一出口,幾人都靜了,方傾撓了撓頭,臉有些熱:“我、我這幾天太忙了,想去調節下心情……”
“噗,”一個護士掩口笑道,“方醫生是想去看尹瀚洋吧?據說咱們護士裏啊,争着想去的都是想去看他。”
“……對,”方傾點了點頭,把自己手機相冊調了出來,給大夥兒看他保存的尹瀚洋照片,“我就是想去看尹瀚洋,我想親手摸摸他的body。”
衆人都笑了起來。
第二天下午,方傾如願以償地坐上了開往新兵營的醫用專車,為了掩人耳目,他已經三令五申不讓這些小護士們向別的醫生透露他的行蹤,不然他很難向方勻青羚解釋自己的奇怪行徑,一旦他們知道自己去看尹瀚洋,再跟于凱峰夫夫說,再傳到于浩海耳朵裏,那他就徹底完犢子。
“我的Omega,不讓碰。”方傾時常想起于浩海對他的這句警告。
盡管重逢的時間不長,但方傾已經看出于浩海這人,極為自負和驕傲,雖說控制欲強,但既自律,又律人,所以,要想擁有這樣一個情感潔癖的Alpha,同樣,方傾自己也要潔身自好。
前面第三個座位的護士又一次回頭瞅了瞅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轉了回去。
方傾幹脆站了起來,坐到了那人身邊。
“袁真,你也來啦。”方傾笑嘻嘻地問。
“嗯,方醫生,”袁真猶豫再三,問道,“你是去看瀚洋嗎?”
“是啊,”方傾點點頭,“你也是啊,那這次他由你負責了,下次再我來。”
“別了,你出來一趟也不容易,”袁真的臉色不大好,“我知道你們挺忙的。”
“還好,”方傾看他座位底下放着東西,問,“這是什麽?”
“這個,一會兒你拿走。”袁真說。
兩個小時後,新兵營到了。醫生護士們縷縷續續下車,代班醫生念名單,将他們30多人分了五個隊,方傾被分到了2隊。
“哇,這炮車,真帶勁,”方傾左邊看完停放的大炮又看右邊成排的島嶼旗幟,“孔嶼、善峰、渝州、琉球……這個藍色的,啊,是瀛洲。”
代班醫生拿着小喇叭對他們喊話:“大家分別去到不同地方,以六人為一組,一人負責采血,一個負責歸置,四人負責體檢,要求:頭部、耳、鼻、喉、舌、四肢,身體,都要檢查是否有外傷,然後帶領他們做血常規、生化常規,同時觀察是否有抽煙、飲酒等不良嗜好,觀察肺部的CT和肝膽的CT;還有膀胱、前列腺,腎,輸尿管的超聲等,全部要檢查到位,特別是……呃,性.生活頻繁程度,也是A軍檢測的一個觀察要點……”
“怎麽這都要檢查啊?”
“據說現在軍紀有一條,是他們這些預備兵們不能有配偶的,不然上到戰場,一下子自己的Omega發情了,他們半道扔下槍去陪Omega?”
“那不有悖人性嗎?”
“25歲以後可控制就不管了,咱這體檢的兵們不都是新兵嗎?現在就有牽絆這幾年怎麽去昶洲那種地方……”
“昶洲到底怎麽回事啊?”
“誰知道,媒體都說于總回來了不是什麽好事,說明是‘戰事擱置’了,如果像以前一樣打了勝仗,統帥大人早就通報全國了……”
方傾聽着這些醫生護士們的議論,才知道原來媒體的諸多猜測,已經讓輿論沸騰了,如果國民們真的知道昶洲的Alpha變異了的事情,估計能吓瘋了,那樣的話,全國都可能亂套了。
“好了,現在去到各自的地方,晚上集合後,一起坐車回醫院。”代班醫生說完,各個隊伍去到不同地方,方傾要去的是體育館。
“這個,你拿給瀚洋。”袁真将一個圓型的盒子,遞給了方傾。
方傾看這白色絲帶打成蝴蝶結的粉色盒子,像是個奶油蛋糕,對袁真深感抱歉:“你忙完了就趕緊過來看瀚洋,到時我告訴他這是你做的。”
“沒事,他知道是我做的。”袁真笑了笑,跟着一隊走了。
知道?哦對,袁真是于家仆人老袁的兒子,估計從小就跟爸爸們學做飯,平時沒少給兄弟倆做東西吃。
方傾想到這兒,又有點兒羨慕袁真。
也許喜歡一個人,就想見到他每一年的樣子吧。方傾見過于浩海的七歲,卻沒見過他別的年齡段的樣子,更別說做東西給他吃……
做東西?方傾猛的一拍大腿,真是的,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麽空着手呢?怎麽就沒想着給于浩海做點什麽拿來!
雖然……方傾又一想,雖然,自己目前下廚的次數是0,可謂十指不沾陽春水,都不知道廚房的門朝哪開。
算了,也不一定Omega就非得會做飯,再說了,自己想學的話,還不是手到擒來。
方傾拿着這個蛋糕,坐到了體育館裏,一長溜的桌子板凳,醫護們坐在桌子後面,Alpha們一個個來抽血、化驗、做體檢。
四五個人檢查完,尹瀚洋坐到了方傾對面。
方傾戴着藍色護士帽,穿着白大褂,脖子上系着淺藍色絲巾,眼睛戴着黃色護目鏡,嘴巴鼻子上則是被白色口罩遮擋着。
“你怎麽包這麽嚴實?”尹瀚洋看了下十幾米開外的別的桌子後面只戴着口罩的護士。
“關你什麽事,伸手。”方傾說。
尹瀚洋狐疑地把手伸給了方傾。
方傾将食指中指并上,按到了尹瀚洋的脈搏處。跳動有力,一切正常。
他擡了擡眼,看到尹瀚洋臉上未消的傷痕:“你臉怎麽了?被誰打了?”
“關你什麽事。”尹瀚洋回敬道。
“啧,我是醫生,就是來檢查的!”方傾捶了一下尹瀚洋的手腕。
這聲音變得耳熟了,尹瀚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低頭定睛一看:“大嫂?”
“閉嘴!”方傾才得知原來這些新兵們是不能談戀愛的,所以尤為緊張,生怕尹瀚洋這麽叫會給于浩海帶來麻煩,“別這麽叫我,不知道你們部隊不讓戀愛嗎?!”
“哦哦,”尹瀚洋連忙小聲,“你是來看我哥的嗎?”
“嗯。”
“我哥跟我不是一個隊的啊。”尹瀚洋說。
“……啊?”方傾不自覺提高了聲音,“你跟你哥不在一起?”
“是啊,我們抓阄分的班級隊伍和宿舍,今天我們也是到不同地方去體檢。”
“我暈,”方傾把手裏握的筆摁得咔咔作響,“那你哥在哪體檢?”
“不知道。”
“你怎麽能不知道呢?!”
“……我和我哥雖然是雙生子,但不是連體嬰啊,以前念書時都不在一個班。”尹瀚洋委屈地說。
“我暈!那你趕緊地吧。”方傾粗暴地把尹瀚洋的衣服褲子都往上捋,檢查他的身體。
“別別,不用了!”尹瀚洋連忙拉扯自己的衣服。
“你這怎麽傷的?誰欺負你了?”方傾問。
“我們戰友之間切磋了一下。”
“拉倒吧,看出來是被群毆了。”方傾說。
“是互毆好不?他們也被我打得夠嗆!”尹瀚洋連忙說。
“為什麽?你們是于總的兒子,也會被打?”
“……就因為是他兒子才挨打好不好,別人都想試試我們有多厲害。”
“你哥也被打了?”
尹瀚洋笑道:“沒有,我哥宿舍的人都被他吓跑了,熱水澆了他們一個晚上,出來都成白面條了。”
方傾聽不懂這說的是什麽話,但聽到于浩海沒被欺負,稍微松了口氣。他把尹瀚洋還冒血絲的地方給消了毒,看到膝蓋那裏應該是被摔斷的木棍打傷了,但神奇的是沒留下一點兒木頭渣子,所以傷口沒發炎,恢複得不錯。
“這裏處理的挺好,是隊醫給包的嗎?”方傾把尹瀚洋膝蓋處的紗布替換成新的。
“王俊給挑的木渣子,用針挑了半個小時呢。”尹瀚洋滿不在乎地說。
“這兩天別沾水,估計後天能好。”方傾囑咐道。
“嗯。”
倆人正說着話,旁邊鄰桌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別碰我!請配合我的工作,把手握拳、平放,我要抽血。”一個護士厲聲道。
“你碰得我癢癢怎麽不說,你坐這塊兒我手就癢。”那Alpha賤兮兮地笑着,手不老實地推着那個護士。
“你等會兒。”方傾對尹瀚洋說完,從包裏掏出一個微型手電筒大小的武器,走到了那個Alpha身前。
他按開微型電棒,狠狠地電了一下那Alpha的手腕。
“啊啊啊!”那Alpha瞬間歪倒在地,殺豬般慘叫了一聲,空氣中傳來電烤肉皮的味道。
“還癢嗎?”方傾問,“我這‘治療棒’哪裏癢就點哪裏,特別好使。”
那Alpha見方傾包得嚴嚴實實俨然一個小領導的樣子,只哆嗦着嘴唇,搖了搖頭。
方傾幾步走了回去,繼續檢查着尹瀚洋的四肢:“剛說到哪了?”
“……忘了。”尹瀚洋趕緊端正了坐姿,有些懼怕,心裏隐約覺得哥哥找了這麽個Omega,有點兒慘。
“噢對,別跟別人說我來這兒了,你們軍紀很嚴格,”方傾囑咐道,“平時私下裏……你想怎麽叫我都行,但是叫習慣了,在人前改不過來就不好了。”
“好。”尹瀚洋看着方傾認真給自己做檢查、在本子上做記錄的樣子,心裏一暖,說,“我哥很想你。”
“……嗯,我也想他。”方傾的唇角向上勾了勾。
還真挺像小時候家裏養的那布偶貓,尹瀚洋心想,這嘴巴不跟那貓的紅嘴巴一模一樣嗎?向上翹着,彎彎的。
哥哥竟然照着貓找對象。尹瀚洋想。
“這個給你的。”方傾把座位下的蛋糕拿出來遞給尹瀚洋。
尹瀚洋一打開,是一個荔枝果肉點綴其上、充滿果香的奶油蛋糕。
“哇,謝謝!”尹瀚洋伸手拿了一塊兒吃了起來。
“不用謝,是袁真做的。”方傾笑道。
“那謝謝袁真,也謝謝你幫我拿來。”
尹瀚洋走後,方傾想去到別的隊裏跟別的醫生換換,也許還能堵到尚未輪到體檢的于浩海,無奈一個接一個,他連暫停的機會都沒有,而且……Omega醫生在這裏的行醫環境也太艱難了,怪不得護士們不愛來。
“你等一下。”方傾對對面的Alpha說完,走到斜對面那正不停糾纏、想要吃豆腐的流.氓Alpha背後就是一記猛踹,那Alpha連人帶凳子都翻到了地上。
“屁股還用人檢查嗎?”方傾居高臨下地問道。
那Alpha摸了摸自己摔痛的屁股:“不、不用了。”
方傾一甩頭,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小方醫生今天這是踹了第六個Alpha了,辛苦辛苦。”旁邊那醫生對方傾笑道。
“……我電棒都要使沒電了,你們經常遇到這種事?”方傾不可置信道。
“唉,我們是護士啊。”
方傾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在醫院,說是沒有被特殊照顧,其實還是被照顧了,被“醫生”這個頭銜、或者是被“教授”這個頭銜照顧,Alpha們看人下菜碟,一看方傾那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樣子就知道對方凜然不可侵.犯,也不敢調戲,可苦了這些小護士們。
這一待,就是兩個多小時,天都要黑了,方傾還是沒找到脫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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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海坐了下來,按要求,将手腕遞到了對面。
“握拳。”
于浩海聽着指令,握緊了拳頭。
對面醫生輕輕地笑了:“不用那麽用力,再松一點兒。”
于浩海聽着聲音熟悉,才從口罩後面辨認出對方:“袁真?”
“嗯,是我,浩海。”袁真把手指放到于浩海的脈搏處時,指尖一碰觸,心尖就覺一燙。
于浩海朝周圍四處張望找人,帶動着手腕也在桌子上拖動。
“別動。”袁真輕輕按住了于浩海的手腕,又忍不住張開手,去包住了他的拳頭。
他手好大,竟然連一半都包不住。袁真心裏感嘆。
于浩海不動了,也看着自己的手腕。
袁真診脈的動作仿佛停滞,時間都凝固了。
“這麽長時間?”于浩海問。
“脈象正常,但是我要數一下每分鐘的跳動次數,你一說話我又得重數。”袁真說。
“哦。”于浩海心裏奇怪,以前好像幾秒就完事了啊。
袁真已經從他微蹙的眉頭中看出不耐煩來。浩海就是這樣,明明看着比瀚洋要溫和懂禮,但其實內心深處并不愛搭理Omega們,小時候自己和王俊只要一過去玩,他開卧室門看見是他們,便笑了笑,行個禮,接着就鎖上了門。反而是總愛作弄Omega們的瀚洋,是真的對他們友善。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就只愛追着于浩海看。
去看他幹淨的房間、看他收藏的油畫、聽他愛聽的音樂,也去買他放到書架上的書。爸爸常說心疼浩海,總覺得他把自己逼得很緊很累。
袁真想,也許自己是被爸爸洗腦了,也開始心疼起浩海來。如果說人類翻越一座高山已是辛苦,那翻越一座叫“父親”的高山,更是辛苦加倍,何況那座高山,名叫“于凱峰”。
可是于浩海不服輸,他一次次孤身一人去挑戰父輩的極限,只是為了證明自己。
“以後我的A字打頭的艦隊,會比Art更強。”于浩海在成年禮上說了這句願望後,全場大人們哄笑一片。
可袁真相信,于浩海一定能做到。
“我祝哥哥事業有成,和未來大嫂相親相愛!”尹瀚洋在典禮上對于浩海舉杯說道。
于浩海笑了笑,跟弟弟碰了個杯。
大嫂?大嫂是誰?
暗戀了于浩海那麽多年的袁真這才從于浩海微赧的臉上看出內容來,可惜,已經是在他18歲的成年宴上。
“方家的兒子,”老袁笑着對厲庭說,“也是門當戶對了。”
厲庭:“難怪方勻不把兒子帶到宴會上,這些年藏得跟什麽似的,原來是怕被惦記上,哈哈。”
“惦記十幾年啦,”老袁笑道,“據說那孩子才滿月,就被浩海看上了。”
“那得多好看啊,說的我都想去見見了,浩海的要求可高了,一般的看不上。”厲庭說道。
“哎,我聽說已經開始出來行醫了,就在醫院吧,阿真,你見過嗎?”老袁問在卧室裏驚得說不出話來的袁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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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來了這幾個醫生嗎?”于浩海看袁真在發呆,忍不住問道。
“啊,哦,還有別的醫生,分了六個組。”袁真連忙把手松開,在體檢單上打對號。
“六個組啊,”于浩海想了想措辭,“我們Art的家屬,除了你,還有來的嗎?”
Art家屬裏只袁真和方傾學醫,這問的十分巧妙了。
袁真笑了笑:“方醫生可能沒來吧,不太清楚,他最近很忙。”
方傾正在給你弟弟做體檢,他喜歡的是你弟弟。
袁真心裏嘆息,不着痕跡地把話帶了過去,對于浩海說:“過來一些,我看看眼睛。”
“他很忙啊……”于浩海喃喃道,探身過去,“那你們是做一趟車來的嗎?”
袁真望着他深邃的幽藍深瞳,和極其清亮的眼珠,只覺得像要被吸進去一般,呼吸一滞。
“袁真?”于浩海覺出他的失神,出聲提醒。
“啊,”袁真恍惚道,“什麽?”
“你這都走神兩次了。”于浩海說,“你是不是也累啊?”
袁真苦笑道:“抱歉,是不是挺不專業啊,我最近、也沒休息好。”
“沒事,你們醫生總是很忙的,”于浩海想了想,接着說,“你們這次來,是自願的,還是派遣的?是不是有的人想來,但是來不了啊?”
袁真聽他反複繞彎想問方傾,只覺得心酸,便幹脆給個痛快:“都是自願的,哪有想來來不了的,誰想來都能來,總之,方醫生沒來。”
他一氣說完,果然看見于浩海臉上特別明顯的失望,甚至愣怔住了。
“覺得我的醫術不高明,普通體檢都做不了,必須方醫生來給你做嗎?”袁真問道。
“啊,不是這個意思,”于浩海這才懂為啥袁真生氣了,連忙解釋,“抱歉,我就、我就随便問問。”
“體檢過程不能說話。”
“噢,好的。”于浩海連忙噤聲。
袁真心想,這種機會如此難得,什麽時候于大少爺能聽自己擺弄啊?他于是讓于浩海站起來,瞅旁人不注意,站到他的背後,迅速環抱住他的腰,将頭靠在他寬闊的背上。
于浩海一呆,忍不住問:“這是檢查什麽啊?”
“……檢查,背脊骨。”袁真苦笑一聲,偏過頭,不着痕跡地聞了聞他的衣服。
于浩海被揩了油渾然不覺,室外的Alpha忍不住問“怎麽這麽久啊”,他才知道原來過去很長時間了。
袁真知道不能再繼續耽誤下去了,把一個碩大的紅木方盒遞給于浩海:“還沒吃晚飯吧,吃完再走。”
他打開了蓋子,裏面裝着煎好的上等牛排和新鮮的三文魚壽司,還有去骨香茅雞、鹌鹑蛋,以及剝好皮的柚子瓣和橙子瓣。
“快吃。”袁真催促道。
于浩海推了推食盒:“還不餓。”
袁真就知道于浩海會這樣,從小就是,一心情不好或是不痛快,就不吃或吃得少,飯量就是心情的晴雨表。
“不吃不能出去!”袁真拍了一下桌子。
于浩海有點吃驚,這老袁家的Omega今天是瘋了嗎,怎麽怪怪的。
他只好每樣嘗了一口,才終于被放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