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被你抓住了
22 我被你抓住了
不告訴你。
若即若離的濕潤氣息沿耳廓流進大腦,如同裹挾着電流。
孟雲舒半邊身子都麻了一瞬,她揉了揉耳垂,揉碎那股熱度,小聲嫌棄:“你怎麽這麽欠呢。”
遲雨笑了,嘴上不饒人:“不告訴你就是欠呀?那如果我直接說喜歡你,是不是更欠?”
“……知道就行。一邊兒去,別打擾我玩游戲。”
“哎呀,被嫌棄了。”遲雨被她推得搖晃兩下,笑着拉開了幾公分的距離。
高璿格樂不可支,嘲笑起她來也毫不留情:“你自找的。”
她看上去和遲雨很熟,是這群人裏最熟的那個,卻和遲雨差了六歲。孟雲舒不禁好奇:“你和遲雨是怎麽認識的?”
“哦,就是在seven認識的。孟芮在M大讀研,我畢業之後在附近工作。”高璿格抓着把牌,一心二用,“就在J司,做軟體發展。”
“程式師?一畢業就進大廠,那你背景應該很不錯。”作為一名曾經有過轉碼念頭的文科生,孟雲舒肅然起敬,敬佩之餘也覺得惺惺相惜,“這行雖然賺得不少,但也夠累吧?聽我朋友說,基本也是燃燒生命。”
“對,”高璿格語氣雲淡風輕,“所以我待了不到一年就辭職了。”
孟雲舒:“……”
這生活态度,比她強多了,她可是茍延殘喘了接近四年。
“我現在主業是賣唱,兼職酒吧老板。”高璿格朝她粲然一笑,“對了,我會二胡、吉他、架子鼓、小提琴、鋼琴,下次你來seven,想聽什麽樂器盡管提,我唱歌給你聽。”
孟雲舒給她比了個大拇指,由衷地稱贊:“謝謝……你真是,多才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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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隔着個遲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遲雨就在中間毫不手軟地拍鈴铛,幾圈下來,她的手背被拍紅了,孟雲舒手裏的牌所剩無幾。她瞪遲雨一眼,遲雨無辜地朝她眨眨眼睛:“是你自己走神的。”
現在讓遲雨“別打擾”,果然是亡羊補牢,然而現在開始集中注意卻是為時已晚。孟雲舒手裏的牌很快輸得見了底,面對一群小朋友,她總不好再耍賴,只好認命地起身給自己把酒倒滿,高璿格拎起圍巾,要給她蒙眼睛。
“我來。”遲雨不由分說從她手中把圍巾拿過來,起身繞到孟雲舒身後。
“別綁太緊。”孟雲舒小聲說。
遲雨在她身後小聲地笑:“知道了。”
“遲雨!不準給雲舒姐放水。”
“對啊,我們都聽見了。”
“姐姐,你不知道,圍巾透光,不綁緊點兒不行!”
這群小孩。孟雲舒無奈,乖乖站好。
圍巾質感細膩,她下意識閉上眼睛。第一圈繞上來,她睜開眼,果然有模模糊糊的光從纖維之間透出來,然後遲雨繞了第二圈,收緊,在腦後打了個不松不緊的結,然後攬着孟雲舒的肩膀把她轉過來,調整圍巾的位置。
孟雲舒感覺到圍巾蒙住眼睛的部分被向下扯動,固定在一個合适的位置,随後遲雨的手沿她的頭發慢慢滑下去,按在腰間。
她沒用力,但孟雲舒猝不及防,輕輕擦過的力道也十分明顯。她看不見遲雨的表情,可不知為何,卻能知道遲雨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臉。
遲雨很快又松開手,嗓音有些低:“好了。”
孟雲舒摸了一下腰,在被她按過的地方。
“真是一點水都不放哈。”她嘗試摸索着走了兩步,無奈。
幾個女孩笑起來。
“開始吧姐姐,我們都準備好了。”
“開始開始!”
“從這邊開始,來雲舒姐,慢點。”
輪到她自己,孟雲舒才意識到這個過程有多艱難。被剝奪了視覺,她只能憑觸感和聽覺來辨認自己面前的手掌。她心想乾脆擺爛,直接選第一個人就完事,畢竟她和這幾個年輕人都不熟,随便是誰都無所謂。
……除了遲雨。
保持着握手的姿勢簡單地上下一晃,孟雲舒松開了第一雙手,鬼使神差地,繼續走了下去。
她在心裏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實在幼稚到讓人無語。她碰到了第二雙手,輕輕捏了捏,想照例握兩下手,但沒捏準,捏到了她凸起的腕骨。
一路向下,是清晰的筋脈與血管,勻稱修長的手指,修短的指甲,圓潤的指尖。
憑着直覺,她動作越來越慢,直到停住。不知是催促還是挽留,在她即将松手拿下圍巾時,面前這個人輕輕勾了她的手心。
有些癢,孟雲舒把她的手指攏在掌中。↙
她忽然意識到,她同遲雨做過許多親密的事,擁抱、親吻、做僾,卻從來沒有牽過手。
有人在偷笑,有人在推搡,有人屏住呼吸。孟雲舒扯開蒙住雙眼的圍巾,在一瞬間沸騰的起哄聲中,對上了遲雨的眼睛。
“好幸運呀,”遲雨拉着她的手,眨了眨眼睛,“我被你抓住了。”
她笑得認真,沒有揶揄或是調侃,仿佛真的在為自己的“幸運”而喜悅,接着一眨眼,細碎燈光從卷曲的眼睫抖落,其中一顆落進了孟雲舒的心裏,像池水被攪皺,有水花輕輕晃動。
可能只對視了一瞬,也可能過了很久。孟雲舒聽見自己長長地嘆了口氣——算了。
偶爾幼稚一次,似乎也挺好的。
“來吧。”她松開遲雨的手,“你喂。”
她一伸手,高璿格就很有眼力見地遞來酒杯,順口調侃道:“哎喲,認這麽準啊。”
“這就是緣分吧?”
“別鬧了,等會兒再把姐姐嗆到。”
“哎小格——我不喝洋的,”孟雲舒攔了一下高璿格的手,“我明天上班,混着喝怕上頭。”
“行。”
“你慢點倒。”這句是對遲雨說的。
“酒不烈,”遲雨一手端酒杯,看向她,“還需要我慢點嗎?”
不知是因為她有意讓語氣顯得意味深長,還是孟雲舒自己在浮想聯翩,她自然地想歪了,佯裝鎮定:“慢點吧。”
“別說悄悄話了,快點兒的!”
“對啊,能不能行了?”
“剛剛喂別人的時候不是挺乾脆的嗎遲雨?”
“你朋友……”孟雲舒斟酌詞句,小聲問,“一直都這麽熱情嗎?”
“是有點誇張了,”遲雨同樣小聲回答,“可能她們第一次見你,以後熟起來就好了。”
她似笑非笑地提起眉毛:“以後?”
“也不一定。畢竟你才見兩面,就開始叫高璿格‘小格’,說不定都不用以後,再見一面就熟透了。”
孟雲舒一愣,樂了:“怎麽着,遲雨同學,還想管我?”
遲雨避而不答,朝她比了個手勢:“擡頭吧,雲舒姐?”
她還模仿了其他妹妹的語氣,真是夠欠的——但孟雲舒實在懶得和她計較了。她擡起下巴,張開嘴,眼神示意遲雨趕快。
“還要繼續仰頭……好了。我慢點,你一點一點的咽。”
杯沿抵在下唇,遲雨的手環在她的腰間,來不及開口,冰涼的啤酒已經流下來。辛辣感從嘴唇湧進喉嚨,熱意被酒精卷起,呼嘯着上湧,周邊此起彼伏的笑聲仿佛離她很遠,她想抓住些什麽,怕嗆到又不敢退拒,只能向下,無意識地攀上遲雨的手腕。
遲雨撚了撚手指,孟雲舒喉嚨咽了咽。二人默契地沉默着,對視一眼。
遲雨遞來濕紙巾:“擦擦嘴角。”
“謝謝。”孟雲舒欲蓋彌彰地清清嗓子,“你也擦擦手。”
“謝謝。”
氣氛相當微妙。遲雨坐在她身邊,靠近一點,遠離高 璿格,小聲問:“今晚結束之後,還走嗎?”
酒勁上來,孟雲舒就開始犯懶,擡了擡眼皮,故意逗她,避而不答:“看看幾點結束吧。”
她有些失落地“哦”一聲,又靠近了一點:“那幾點結束,你就不走了?”
不得不說用這張臉撒嬌殺傷力的确不容小觑。孟雲舒無奈又好笑,手指抵着臉把她戳開。
“明天七點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