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沒表現好
7 沒表現好
從浴室出來,孟雲舒發現房間裏也彌漫着一股又濕又悶的沐浴乳味,她想開窗通風,正看見遲雨裹着浴巾,手裏夾着根沒點燃的煙,在高層的窗前出神。
現在已經是三點了,正是最安靜的時候,窗外萬籁俱寂,處於黎明前最濃重的夜色之中。不知哪棟樓依然亮着一盞燈,遠遠看去,如同暗色海面中一點燈塔。
“開窗。”孟雲舒沒有過去打擾,再床前說。
遲雨把窗戶打開了。
過了很久也沒聽見別的動靜,孟雲舒才發現她目不轉睛地盯着遠處那盞燈,好像被那一點光亮吸走了精神,目光凝滞空洞。
“洗完澡就趕緊回去,別在這裏磨蹭,我明天要出差,現在要睡了。”孟雲舒提醒。
遲雨夾煙的手一指對面,不答反問:“你說,這麽晚還不睡的人,是不是都有心事,所以在失眠?”
孟雲舒想了想:“也有可能是明天要出差,今晚必須加班加點改方案。”
或者也可能是在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折騰到現在。
遲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可能吧。”
一夜貪歡,她倒不像剛才那麽輕佻,安安靜靜地靠在那裏,背影甚至顯出幾分落寞來。以至於孟雲舒乍一看見她,還以為自己剛剛睡錯了人。
趙南珺談戀愛,對她打擊這麽大嗎?
“這裏禁止吸煙。”孟雲舒從衣櫃裏挑出明天要穿的襯衫,跟新買的西裝外套放在一起比了比,發現顏色不搭配,於是她又重新挑了一件,順便搭配了對同色系的耳環。
遲雨偏頭看她,目光聚焦後又成了那個“遲雨”,對她晃了晃手指:“沒有,就是轉着玩。”
“我說以後,禁止吸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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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碼在我這裏,禁止吸煙。”她補充道。
遲雨:“哦。”
室內室外是不一樣的潮熱,孟雲舒将空調調低了兩度,把洗滌室內空氣的任務交給了制冷系統。
剛剛就不該放遲雨進來……早就不該讓她搬進來,孟雲舒想到剛才打電話那一幕就感到頭疼欲裂,不對,應該說早在酒吧的時候就不該招惹這個災星。
然而事已至此,只能既來之則安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了。
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雲霧散盡,月光探出清輝,很快将黑夜攏在月光之中。孟雲舒換了床單,把髒床單扔進洗衣簍。
橫豎是睡不安穩了。
她嘆了口氣,撿起剛剛胡鬧時碰掉的數據線給手機插上,目光下移,看見床頭櫃上放着包水果味的爆珠煙——她先是有氣無力地笑了兩下,心想遲雨嘴上說的挺野,飙車泡吧滿嘴跑火車,把自己描述得像個花天酒地的混世魔王,竟然會喜歡這種煙,跟小孩似的。
然後她忽然靈光一閃,皺起眉頭,從剛才開始遲雨就沒出去過,那她什麽時候把煙拿過來的?
誰家邊抽煙邊吹頭發,除非她蓄謀已久,根本從一開始就不是 來借吹風機的。
想明白這點,孟雲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家夥,什麽“擦槍走火”,根本就是遲雨這王八蛋她故意的!
正在這時,陽臺的推拉門開了,遲雨剛邁開腿,就看見孟雲舒等在門口,面無表情地回頭跟她對視,手裏拿着“作案工具”——一個粉白相間的煙盒。
目光相接,遲雨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很快就注意到了孟雲舒手裏的東西,眨了眨眼,明白了。
她沒重新洗頭,長發在腦後紮了個松松的丸子,毫不心虛地邊扯發帶邊笑,甚至明目張膽地栽贓嫁禍:“剛剛跟我說禁止吸煙,現在自己要‘違紀’了?”
“誰拿進來的誰知道。”孟雲舒沒好氣地把煙盒扔給她,後者眼疾手快地一把撈住,她接着指了指門口,示意對方想寬衣解帶就出去解然後回房間攬鏡自照看個夠:“以後,不準進我房間。”
遲雨丸子頭剛解成馬尾,聞言思索片刻:“像今天這種經過你允許的,也不行?”
“以後我不會允許了。”
“這麽無情啊,剛剛,我沒表現好?”
黑長發潑墨般流下肩頭,發絲與膚色黑白分明,用這幅皮相,這種撒嬌一樣的語氣,怎麽聽都顯得失落且楚楚可憐,就跟剛才床上故意接電話的不是她似的。
但是說實話,除開接電話這一行為……她表現得還挺好的。
但可惜,孟雲舒不吃這一套,而且被氣笑了。
“你的表現啊——”她拖着長音,視線從遲雨裸露的脖頸、肩膀,浴巾下的起伏,到手,到腿,然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沒說下去,但渾身上下都在說“也就不過如此”,起到了一個此處無聲勝有聲的效果。挑釁完畢,她翻了個白眼要收手,遲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孟雲舒以為她至少應該要那麽一點臉,可惜她低估遲雨了。
指腹有點涼,在她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慢慢在凸起的腕骨上打圈,再得寸進尺地往上,摩挲小臂的皮膚,用指甲打轉,然後暧昧地揉捏,帶着她環上自己的腰。
“那今晚,讓我留下,好不好?”感覺到她呼吸染上了顫意,遲雨從背後撩開了她的頭發,又貼近了半步,“好不好啊?”
孟雲舒受不了她這麽說話,耳根不由自主地發麻,往前躲了一下:“別靠這麽近。”
“怎麽能翻臉不認人呢,我好傷心的。”
聽見這句話,她一個“滾”字已經到了嘴邊,卻輕輕抽了口涼氣——遲雨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頸側,一吻過後,用嘴唇慢條斯理地磨。
是試圖撩撥她欲望的吻法,顯然也很有效果。遲雨輕笑一聲,一只手從腰間探入,另一只帶着她的手,從浴袍覆蓋的部位向下撫摸。
孟雲舒不由自主地縮起脖子,比起如何掙脫,她更擔心這小混蛋在她遮不住的部位留下什麽痕跡:“我明天出差……”
“嗯,要出差,所以呢?”
“你……”
“家門,是不是沒有錄我的指紋?”
說到“指紋”,食指和中指冰涼的指尖在她裸露的腰間按了按。
“告訴你,嘶……你別得寸進尺!”
“這就得寸進尺了,難道我要等你出差回來才能進門嗎?還是說,你想帶我一起出差?”
“你先起開。”
“雲舒……”
孟雲舒的手一頓。
遲雨用外表将性格中的攻擊性隐藏得很好,她聲線又低又緩,和之前故意惡心人時那種矯揉造作的語氣截然不同,就像幾個小時前,在她耳邊低語時一樣。
叫了“孟律”,叫了“雲舒”,叫了“姐姐”,還有一些更加難以啓齒的稱呼。
稍一回想,孟雲舒耳根又開始發麻——她現在不僅懷疑遲雨臉皮比城牆還厚,還懷疑自己是不是清心寡欲寡出毛病來了。
遲雨有意逗她,換了個稱呼:“姐姐?”
孟雲舒咬緊後槽牙磨了磨,轉過身,扯着遲雨胸`前的浴巾往前一拽。遲雨猝不及防,貼了上去。
“留下,可以。”她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遲雨的臉,“明天——不對,今天,我六點起床七點去機場,幾點叫你起床?”
空氣有一瞬間的寂靜。
“得了吧你,小屁孩,該早睡早起的年紀就乖乖早睡早起。”孟雲舒把她一推,沒好氣地說。
本來也沒有想留下的意思,遲雨識趣地退後,一把撈住被她扯松的浴巾,笑得花枝亂顫:“孟雲舒,你也太不禁逗了。”
這不是會好好叫人嗎,之前一口一個姐姐果然就是故意惡心人的——但剛剛還能挑釁,現在孟雲舒身心俱疲,已經有點崩潰了。
“對,我不禁逗,那我求求你了還不行嗎,我叫你一聲姐!”孟雲舒乾脆不要臉了,把她翻了個面往門外推,“姐,別玩我了,快走吧,我明天真要出差。”
“我真的就開個玩笑而已。”不知被哪個字取悅,遲雨真就乖乖地被她一路推到門邊,轉身擺了擺手,“走了,晚安。”
“哎,等等!”孟雲舒叫住她。
遲雨回過頭來。
孟雲舒猶豫了一下,說:“你……別在南珺面前提我們的關系。”
遲雨來了興趣,明知故問:“我們的什麽關系?”
孟雲舒拉下臉:“你再裝傻,就是被害人和殺人犯的關系。”
她翻臉不認人,遲雨大概是覺得沒意思,撇了撇嘴:“知道了還不行嗎。”
“砰”一聲,孟雲舒毫無留戀地把門合上了。
作者有話說:
垂死病中驚坐起是因為看了綠夜的片段,姐0瘾大爆發。
(還是暫時不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