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2)
“剛才,在身體重塑的時候,我又恢複了一些父親大人的記憶,那個叫做逝雲的神族人,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個。他血液的味道十分熟悉,我終于記起來了,曾經有一個人跟他的血液十分相似,那個人叫做--軒轅驚風。”當紅瞳魔族念出那個名字的時候,露出了詭異而貪婪的微笑。
這笑意讓弘淩愈發恐懼,但他也會憤怒,咬牙切齒地說:“你要吃的是我們這些兄弟,跟逝雲有什麽關系!”
“你生氣了?”紅瞳魔族松開了弘淩的雙手,挑釁地拍了拍他的臉頰,慢慢告訴他,“有關系,太有關系了!他是軒轅驚風的後代,所以在這神族之中的地位一定很高。我們不是還有兩個兄弟被神族捉去了嗎?都被關在朱雀府的雷池裏了,那可不是什麽好去處,所以,要順利地把你們全都吃光,必須借助這個人的地位了。那個笨蛋把你當成神族人了,白天的時候那樣保護你,不是嗎?”
弘淩決絕地說:“我是不會幫你的!你最好現在就吃了我!”
“這可由不得你!”紅瞳魔族目光一淩,殺氣盡顯,直到他看清了弘淩眼中的畏懼,而後才滿意而陰霾地笑了,“等我們各自的傷勢痊愈之後,就帶你去朱雀府找他玩玩。放心吧,如果今夜順利,我一定會信守諾言,在最後吃掉你!”
☆、夜襲
月上枝頭,清緣帶着狄旭和天晤來到了事發地點。遠處葉繁星花田裏的熒光映天,景色極好。
狄旭周身一丈距離之類,有兩個懸在半空中拳頭大小的球形閃電,相互環繞追逐不散,故而一路上光線充足,道路兩旁的事物基本上都能看個一清二楚。
第一處打鬥痕跡在大路上,地面有風刃劃過的痕跡,還殘留着一些魔族特有的紫紅色血跡。
第二處打鬥痕跡集中在不遠處的路旁樹林中,那粉身碎骨的紅瞳魔族就是在此消失不見的。
一行三人站在林中,天晤環顧四周,雖然旁邊有很明顯的打鬥痕跡,但他依舊心生懷疑,問清緣:“你确定今日是在此處遇襲?”
借着環繞在狄旭上方明亮的閃電球的光芒,清緣十分确定地說:“就是這裏沒錯。只是,為什麽這裏空有打鬥痕跡,卻連一點血跡都沒有?明明,那紅瞳魔族被書吏大人削成碎末了。”
“是有些說不通,”狄旭回望來路說,“方才大路上的第一次打鬥處,雖說不見了那黑翼魔物的屍體,但仔細看還是能發現幾處血跡的。而這裏,竟然什麽都沒有。”
天晤顧慮重重地說:“只能說,今日在此處被擊殺的紅瞳魔族,比我之前抓的那兩只魔物的自愈能力更強,粉身碎骨之後居然也能重新凝聚軀體。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痊愈。”
清緣有感而發:“魔族的生命力實在是太頑強了,特別是這不死魔。被天帝陛下斬殺焚毀為十一塊屍身後,居然還能分化而生。”
狄旭嘆道:“天帝陛下在斬殺不死魔之前,曾在記憶宮殿裏潛心修習多年,還以為他真的在裏面找到了徹底除掉不死魔的方法。如果這樣都殺不死這魔障的話,那也只能想辦法将其驅除至天玦界之外,才能保神族境內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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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紅瞳魔族會去哪裏呢?”天晤苦思無果,故而建議道,“不如這樣,我們以此為中央擴大範圍,分頭在林中查探,看看還能不能有什麽發現。”
“行吧,時間緊迫,你們各自小心。”狄旭朝着頭頂的兩個球狀閃電擺擺手,一個飛向天晤頭頂,另一個則飛向清緣上方,而狄旭自己這邊,一個響指之後,又生出了一個新的閃電球。
清緣背向另外兩人,在樹林中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并未發現新的魔族痕跡,回望另外兩人早已不見了他們的蹤跡,唯有漸行漸遠的球形閃電發出的光亮,能讓清緣大致判斷對方現在所處的位置。
不知為何,眼角餘光範圍內有一星點閃光,大半夜的在林中事出異常,她連忙追看過去,發現草地上有一光斑閃耀,不是何物。
兩步之後,清緣走到跟前,蹲下身去,依舊看不出光源是什麽物件,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想拿起來一看究竟。
沒想到,一經觸碰,頓覺一股寒流侵襲全身,且冷光大盛中,清緣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虛影從光斑中暴漲而出,立于面前。
清緣不知為何如此,警惕中連連後退,同時也看清了那虛幻的人影是弘淩的形象。
“清緣,我透支了時間,預知未來,只有你在這個空間裏是離我最近的了!”弘淩一步上前,正逢清緣鎮定起身,他慌張地抓住了清緣的手臂,白影虛幻的身影漸漸光華黯淡,變得厚實起來,“你必須離開趕往南宮朱雀府,逝雲有危險!後面的時間我看不到了,我沒有力量了,我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但是你必須現在就去!你們要找的紅瞳魔族就在那裏!”
清緣驚愕地看着面前由白色光影逐漸轉化為實體的弘淩,不解地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有時間跟你解釋了,我只能透支這一點點的時間!”弘淩松開了清緣,身形漸漸由實變虛,輪廓虛化散發白光,同時他驚慌地回頭看去,在轉身逃跑的動作中終于消失于一片冷光裏。
強光之後,就連最初清緣在草地上發現的光斑也不見了。“逝雲有危險?”清緣對弘淩的話沒有太多懷疑,至少在逝雲的安全方面,她是格外擔憂的,回望懸浮于另外兩個方向的球形閃電,便毫不猶豫地飛奔過去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逝雲的房間終于安靜了下來,因為第一次出遠門的秦如終于抵擋不住困意,便不再纏着逝雲講路上見聞,回房休息去了。
逝雲手握玉璜,借助其治愈的能力,現在已經可以在房內随意走動了。
“既然時候不早了,你就早點歇着吧!”忙了一天,禦璟難免也有些疲倦了。
逝雲卻精神很好地說:“我都歇一天了。”
禦璟聽着這話就覺得不對,帶着防備的心态問:“你不會又想做什麽了吧?”
逝雲很主動地點點頭,走近了幾步對站在對面的禦璟說:“退婚這事,我總覺得哪裏不妥,一整天都沒見着羽楓,不如你去替我看看她有沒有休息,如果沒有……”
“帶她來見你?”
“正是。”
禦璟不放心的問:“你想跟她說什麽?”
逝雲理所當然地說:“有什麽說什麽,坦誠相待呀!”
禦璟擰着眉毛看着逝雲,他自然是覺得如此不妥的,但是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只得答應:“行吧,我這就去看看,興許她心中有事,此夜無眠,也正好讓你試着開解開解,有益無害。”
禦璟離開之後,逝雲好心情地推窗望月,忍不住想伸個懶腰,誰知雙臂剛剛張開,就有一陣劇痛從傷患處傳來,不得已馬上僵住了動作,再慢慢收回臂膀,發出一聲不盡人意的嘆息。
逝雲看着手中的玉璜,自言自語:“怪了,這玉璜在谟戮手上時,怎麽治愈能力那般逆天,可到了我的手上卻……難道跟自身修為有關?”
正當逝雲對着玉璜思考問題的時候,窗外某處距離很遠的地方忽然爆發出了一聲巨響!
聽聲音,事發地點好似正在朱雀府的範圍之內,逝雲馬上推門而出,遙望而去,發現是府內雷池方位有火光異常,漸漸人聲鼎沸。
“還真被他們說中了?”
受到驚吓的秦如也推門而出,第一眼便見到逝雲站在院內,慌忙跑到他的身邊,驚魂未定地問:“皇兄,發生什麽事情了?”
逝雲見秦如被吓得花容失色,連忙伸手将她攔在懷裏,輕拍肩膀安慰道:“沒事,是雷池那邊的動靜,不過羽燔早就布置重兵在那裏守着了,魔族應該讨不到便宜。”
“魔族?”秦如膽小地抓住逝雲的衣服,說,“那我們快走吧,不要在這裏待着了!”
“現在朱雀府有重兵把守,已經是很安全的地方了,關鍵是羽燔他們根本就不确定城中還有沒有其他魔族,出去反而也會遇險,況且,”逝雲遙望這雷池方向,說,“魔族的目标是雷池,又不是別的什麽。”
聽過逝雲的一番解釋後,秦如依舊惴惴不安,環顧四周不見禦璟蹤影,又急又氣地問道:“禦璟呢?怎麽偏偏這個時候他不在皇兄身邊?”
“方才,我叫他替我辦事去了,”逝雲留心周圍動靜,發現府內各處似乎都有隊列迅速移動的聲音,湧向事發方向,他推測道,“現在雷池那邊出了大事,禦璟可能會改道前去助羽燔一臂之力。”
秦如卻十分不悅,着急地聽着遠處越來越大的響動聲,說:“一旦事發他應該回到皇兄身邊才對呀,如果他去插手朱雀軍的事情,豈不是渎職?”
“羽燔以重兵相待,好不容易碰到魔族自投羅網,迅速擒殺才是重中之重,萬一讓他給逃脫了,後患無窮。”逝雲輕撫秦如後背極力寬慰道,“不怕,我的傷勢已經好了一大半,就算萬一這裏出什了麽事,我也能應付。”
秦如死死地扯着逝雲的衣服,說:“可我就是好害怕,皇兄,無論如何,我們還是不要在朱雀府待了吧!”
不想,正當逝雲要跟秦如再做解釋的時候,兩個身影乘着風勢一掠而過,落入院落之中,黑色巨翼收攏時,又是一陣氣流翻湧。秦如本能地拉着逝雲往後退步,随後逝雲才看清,落入院內的是挾持着弘淩的紅瞳魔族!
紫色的化形之力從魔族的手中逸出,如一根粗繩從上至下分別纏繞住了弘淩的脖子、雙手和雙腳。魔族的第一句警告就是:“不許聲張,不然我就殺了他。”
“你果然沒死!”逝雲連忙把秦如護在身後,對着大約十步之外的距離說,“弘淩,你當時不是逃走了嗎”
紅瞳魔族笑意不屑地對逝雲說:“他為了救你,後來又回來了。”
逝雲聽了這話,差點氣死了,他抽空看了看雷池那個方向,發現火光漸漸消散,集中在遠處鼎沸的聲音也慢慢向四周圍擴散,他冷靜地對紅瞳魔族說:“你剛剛從雷池那邊逃過來?”
☆、兩難
弘淩被紅瞳魔族用化形之力纏縛四肢無法行動,他僵直地站在魔族身邊,愧疚難當地對逝雲說:“你別管我,快點離開!”
逝雲看着弘淩,固執搖頭,帶着點教訓的口吻堅定地對他說:“你忘了今天我跟你說過的話?”
弘淩的眼中泛起了微微的淚光,逝雲的态度令他感動更令他痛,“不值得!”
逝雲背後吓得哆哆嗦嗦的秦如緊緊抓着他的衣服,魔族那妖異的紅瞳和枯瘦的黑翼在她看來,也許是這位養尊處優的公主至今為止面臨的最為恐怖的東西,她用低弱的聲音近似哀求地說:“皇兄,我們趕快走吧!”
他微微回頭看着自己的妹妹,自責地說:“對不起,剛才應該早聽你的才對,可是現在……”逝雲壓低聲音在秦如耳邊說,“等下我與這魔族糾纏的時候,你趕緊找地方躲起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出現,直到朱雀軍發現這裏的情況來救援為止。”
逝雲的話讓秦如再次受到了驚吓,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盯着逝雲,不住地搖頭。逝雲心急,改用命令的口吻說:“必須聽我的,我能保護自己,你不行!”
“軒轅逝雲,”紅瞳魔族在一旁陰森森地喚起了逝雲的名字,油腔滑調地說,“放心好了,我之所以來找你,是想叫你幫我一個忙,如果你能做到,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們。”
紅瞳魔族的視線從逝雲的身上游走到秦如的身上,最後落在了弘淩那裏,就好像他口中的“你們”,指的正是他目光依次掃過的三人。
逝雲不解地看着紅瞳魔族,應該是正在揣測對方的用意。弘淩生怕他相信了對方的花言巧語,馬上警告道:“逝雲,千萬不要相信他,魔族是不守信用的!”
紅瞳魔族諷刺地笑了,同時纏繞在弘淩脖子上的化形之力漸漸收緊,令他無法繼續發聲且漸漸産生窒息感。
“住手!”逝雲連忙制止,對魔族說,“不要傷他,否則我就不答應你的要求!”
纏繞在弘淩頸項處的化形之力當即停止繼續收縮,卻也沒有松開,弘淩長大嘴巴,費力的呼吸聲聽上去就十分煎熬,不過這也不至于令他迅速窒息,只是讓他無暇多嘴罷了。
逝雲怒斥道:“你還不松開,想勒死他嗎!”
“放心,這樣是死不了人的。”紅瞳魔族很有信心地瞟了弘淩一眼,繼續對逝雲說,“你命令朱雀府打開雷池,把裏面的魔物放出來,我就放了他。怎樣,很公平吧?”
逝雲聽了這話之後,并不太意外,而是早有應對般沉着冷靜地回他:“我又不是朱雀将軍,不持軍令,這朱雀軍怎麽會聽我調遣。”
“想糊弄我?”紅瞳魔族笑得有些陰狠,“你是軒轅驚風的後人,你是神族皇室,這朱雀軍當然會聽你的。”
逝雲振振有詞地說:“神族邊關四将只聽令于神族天帝,我可不是!更何況,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就算是羽燔在這裏,他也絕不會答應這事。”
紅瞳魔族并不相信逝雲的話,卻很淡定地看着弘淩說:“這麽說,我抓來的這人沒用了?既然沒用……”
逝雲以為紅瞳魔族起了殺心,馬上又說:“等一下!”
“果然,你還是很在意他的。”紅瞳魔族得意地笑了,而一旁無法說話的紅瞳,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雖呼吸艱難,卻不要命地向着逝雲搖頭示意,雖然每一次的掙紮都令他更加窒息。
紅瞳魔族注意到雷池那邊的動靜不再入最初時那般集中,擔心朱雀軍在府內分兵搜尋,催促道:“有什麽辦法你就快說,若想拖到朱雀軍找到此處也無濟于事,朱雀軍在我眼中不過送命的貨色罷了。”
話音方落,忽有火球從天而降,紛紛砸向紅瞳魔族,同時聽聞一少年張揚笑聲,同時罵道:“好你個魔族,竟然如此嚣張!”
火球明亮,近身之前紅瞳魔族早有察覺,黑翼怒張之時,将急速襲來的火球紛紛擋住。原本那些火球如張了眼睛一般,只攻紅瞳魔族,只是擊□□翼之後難免彈射開來,有些濺落在地上、有些反彈到了牆壁屋檐,更有一些打在了弘淩身上。
危急關頭,逝雲一聽那聲音就知道是共旻前來相助解圍,幾乎在火球出現的同一時間聚起一陣風勢刮向魔族。
風刃割斷了纏繞在弘淩身上的化形之力的同時,風勢再将弘淩裹住生生拉了回來,唯一不妙的是弘淩肩上沾染的火焰遇風更盛。虛弱無力的弘淩被逝雲雙手接住,緊接着讓逝雲手忙腳亂地拍熄了他肩上的火焰。
紅瞳魔族發現弘淩被搶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當共旻用來招呼他的無數火球紛紛落盡之後,他用以擋住火球的一側單翼已然着火,便以化形之力附着其上捂熄了火焰,剩下青煙幾縷,氣得魔族四顧怒吼:“是誰!”
環廊屋檐上,站着一個神采飛揚的少年,他有意無意地抛起再接住手中的火球,居高臨下地說:“終于讓我碰見一只完整的魔族了!”
逝雲一手拉着秦如,一手拉着弘淩,連退幾步,聽到上方動靜,自然就看見了站在屋檐上的共旻,喜出望外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剛才禦璟離開之前有讓我暗中盯着你,可能你怕你突發奇想又做出些什麽事情來吧!”共旻帶着意外的驚喜說,“本來我沒放在心上,剛才開小差去了。沒想到,竟讓我碰到一只紅瞳魔族!”
魔族上下打量共旻片刻之後,目光還是落在了弘淩身上,咬牙切齒地說:“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弘淩惶惑地退了一步,身形搖搖欲墜,逝雲馬上扶住了他,底氣十足地說:“你放心,朱雀軍看到這裏的火光之後,一定會迅速聚集過來,到時候必定能将他擒殺!”
逝雲的話非但沒有是弘淩安心,反而令他更加心驚,另一邊的秦如看在眼裏,什麽也不敢說,只是暗地裏死死拽着逝雲右側的衣袖,極盡可能地将他往自己這邊拉扯。
共旻可不想聽魔族廢話,将手中玩耍了許久的火球擲了過去,并得意張狂地說:“算你運氣不好,碰上了我的時候正好沒下雨!”
一路向下的軌跡中,火球由點拉成了線,蜿蜒奔走一圈又圈地環繞在魔族身旁,對方收起了黑翼,雙臂一揚從皮膚下逸出了如霧般的化形之力,漸漸彌漫周身,抵抗火線收緊之勢。
就在共旻和魔族纏鬥的時候,弘淩卻推開了一直攙扶着他的逝雲,焦慮不安地說:“他不是這魔族的對手,你還不快走!”
此時此刻,院內火光大盛,熱浪撲面而來,根本看不清方才由火線圍繞而成的高牆那一邊的兩人如何纏鬥,只能隐約瞧見有紫色化形之力在火中穿梭游走,逝雲看不出來共旻是否落了下風,說:“怎麽會?你沒給吓傻吧?再說,這裏這麽大的動靜,援軍即刻就到,到時候我們人多勢衆,這魔族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這火焰抵擋不了多久,”極度虛弱無力的弘淩幾近嘶聲力竭地對逝雲說,“你快走啊!”
戰戰兢兢的秦如全程以一種畏懼的眼神看着弘淩,不住地拉扯這逝雲的袖子,顫聲道:“皇兄,我們趕緊走吧!”
逝雲看着院內一陣陣火浪席卷四方,自然是不願意離去的,想到了一個辦法,忙對弘淩說:“這樣,你帶着我妹妹找地方先躲一躲,我要留下來幫忙!”
秦如聽後愈發驚恐,硬拉着逝雲連連後退,警惕的避開了弘淩的目光,說:“不要,我不要!”
逝雲不解地看着秦如,問:“你這是怎麽了?”
正在院內火光鋪天蓋地的時候,禦璟匆匆趕到,急速搜尋下很快就看到了逝雲站在靠近回廊的這邊,同時也看到了秦如和弘淩。
禦璟上下打量着逝雲,飛快地跑到了他的身邊,問:“你沒事吧?”
“沒事!”逝雲擔憂地看着外面一丈多高的火牆,還有其中如魅影一般飄忽不定的化形之力,單手一指對禦璟說,“你趕快去幫忙!”
“好。”禦璟嘴上是這麽答應着,不過他蓄謀已久地轉頭盯住了弘淩的雙眸,視線一旦觸碰,禦璟目中殺氣便再也藏匿不住了。
弘淩忽然僵直不動,如人偶一般,圓睜雙目,帶着最後一瞬間不可置信的驚恐。
逝雲見狀,既意外又惱火,吼道:“你這是做什麽?”
“我這是以防萬一,你心裏有數!”說罷,禦璟匆忙離開,沖向火牆之後的兩個人影那邊。
“你給我解開他!”逝雲憤怒大吼,但無濟于事,禦璟跑開五步之外,一道無形念力硬生生地在密不透風的火牆上撐開了一條縫隙,恰好能容禦璟側身闖過。
很快,在逝雲的命令聲中,禦璟置若罔聞地消失在了火牆後面,撐開火焰的化形之力轉瞬消失,火焰縫隙合攏,将兩邊徹底隔絕開來。
弘淩看着逝雲無法說話,默默垂淚,滿是痛楚與絕望。
秦如依舊試圖将逝雲從弘淩的身邊拉開,勸說道:“皇兄,禦璟這麽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密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大隊人馬闖入院中,卻因火勢太猛無法靠近,只聽一洪亮的號令聲道:“快圍起來,絕不能讓他跑了!”
這是羽燔終于帶領着朱雀軍從雷池那邊趕了過來,逝雲和秦如的心終于定了下來,弘淩卻愈發顯得面如死灰。
☆、援軍
火牆之外,已被剛剛趕到的朱雀軍重重包圍,羽燔看清局勢之後,直奔逝雲而去。
逝雲無法幫弘淩接觸念力束縛,氣急敗壞地罵道:“禦璟這個混蛋,走之前還要把你鎖在這裏!”
羽燔近在咫尺,弘淩似乎已經喪失了掙紮求生的意識,萬念俱灰地閉上眼睛。
“殿下沒有受傷吧?”羽燔匆匆而來,緊張地細細打量逝雲和秦如二人。
“沒有,”逝雲神色複雜地指着火牆裏面說,“共旻和禦璟在裏面對付魔族。”
秦如見了羽燔,迫不及待地說:“将軍,快快護送我們離開這裏!”
逝雲卻對秦如說:“我不能走,我要等禦璟出來把弘淩解開!”
羽燔看了弘淩一眼,沒有表态,而是對秦如說:“那麽,微臣這就派人護送公主殿下離開此地。”
秦如卻因為逝雲的固執而猶豫了,說:“不行,我要皇兄陪我一起走。”
逝雲見妹妹明明受驚卻執拗地不願單獨離去,好言勸說:“秦如,此處大局已定,不必擔心我,你且聽将軍安排先行離去,處理完這裏的事情之後我就去找你。”
秦如撅着嘴巴,默然不語。
重兵圍堵之下,羽燔也并不着急送他們離開了,而是盯着弘淩對逝雲說:“今日,就是此人與太子殿下一同遇襲?”
“正是!”逝雲對羽燔說,“你軍中有沒有修習念力的人,叫過來趕緊給他把念力鎖解開。”
羽燔卻說:“想必這是禦璟的手筆,我軍中修習念力者,無人能出其右,怎麽可能解得開他設下的念力鎖?”
逝雲不知羽燔所言虛實,難免不悅。
終于,化形之力如削鐵如泥的飛刃,将共旻的火牆如帳幔般絞碎,頓時碎火四濺,直接避退了包圍在外的朱雀軍三步之餘。
共旻的身體從火光中飛出,越過朱雀軍的包圍,撞到了走廊欄杆,而後重重摔在地上,禦璟并沒有繼續跟紅瞳魔族纏鬥,而是沖到了共旻身邊,急忙以雙手按住了共旻腹部鮮血外湧的傷口。
禦璟剛剛離開朱雀軍對魔族的包圍圈,手持長戟的士兵們訓練有素地再次圍成人牆,對着紅瞳魔族虎視眈眈,只是沒有羽燔號令,故而遲遲沒有沖上前去厮殺一番。
站在人牆之中的紅瞳魔族雖然也受傷挂彩,但卻毫不在意地舔舐着紫色化形之力為他收歸在手中的紅色鮮血,而後看着遠處倒地不起的共旻大笑道:“真甜!”
羽燔見狀立馬出手,火焰再次襲向魔族,同時對朱雀軍下達軍令:“盾圍!”
紅瞳魔族見這一次的火勢比方才的更為厚重,心生畏懼,凝聚化形之力為盾,在半空中生生抵擋住了火焰的行進。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長戟兵迅速分列退後,無縫銜接上來的是矩盾兵,第一層矩形金盾緊扣合攏之後,第二層緊接而上,将魔族與火焰困在了一丈多高的盾牆之內。
金盾能聚熱不散,一旦圍結,其中火光倍增,極為耀目。烈火熊熊,如在爐中,陡然聽見裏面的魔族一聲慘叫,外面的人看見碎不成形的紫色氣息在頂端被火舌撩撥,最終無力地湮滅于火焰之中。
而金盾矩陣之外,羽燔令朱雀軍迅速将重傷的共旻擡走療傷,禦璟緊随在旁。
“禦璟,你……”逝雲指着禦璟正要說弘淩的事情,後者卻沒有聽見似得,随共旻一同入了自己的房間。
反觀金盾圍困的情況,視線可見範圍內,羽燔的火焰無法熄滅,化形之氣一旦零碎不聚,必被火勢吞噬以之助燃。
不過,裏面傳出來的嘶嚎聲久不斷絕,圍盾在外的朱雀軍便一刻也不敢掉以輕心。
一開始,逝雲看得有些出神,差點就把一旁不能動彈的弘淩給忘了,記起來之後随便叫來一個跟在羽燔身旁的士兵,指着院內一角的房間說:“你去跟禦璟說,完事了趕緊過來!”
在羽燔的默許下,士兵應承離去。金盾矩陣內的反抗聲越來越微弱,羽燔的重心這在放在了弘淩身上。“殿下打算如何安置此人?”
逝雲沉吟片刻,并非沒有對弘淩起疑,而是有所保留地說:“等禦璟來了再說,我自有打算。”
随後,逝雲神色複雜地看了弘淩一眼,正好弘淩也撞上了逝雲的視線,那發自心底的驚恐,一目了然。
很快,幫逝雲傳話的士兵跑了回來,對逝雲行禮道:“禦璟大人說,共旻傷勢太重,無法抽身,還請太子殿下移步過去,大人有要事相商。”
逝雲猜得到禦璟叫他過去所為何事,賭氣道:“不去!”
“是!”士兵應了一聲,又匆匆跑開傳話去了。
秦如在這裏站了許久,小聲對逝雲說:“皇兄,既然禦璟有要事相商,你先去看看他要說什麽嘛!”
“我知道他要說什麽。”末了,逝雲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往弘淩那邊偏去。
一旁的羽燔看得明了,卻沒有插話。這時,金盾矩陣那邊有士兵對羽燔說:“将軍,陣內火勢漸弱,已經聽不見魔族動靜許久了。”
逝雲看了過去,那一處的火光果然弱了許多,方才高出盾陣的火舌早已回落下去看不見了,裏面不僅沒有了魔族的嘶嚎聲,更沒有了任何行動掙紮的響動。
羽燔下令道:“開缺。”
列陣中,有兩排金盾脫牆而出,側列在旁打開了一個缺口,正對羽燔。
原來,裏面的火焰比逝雲想象的更小,主要是金盾反光,在外觀看以為其中還有很大的火勢,其實只剩幾束尺餘高的火苗而已。而火苗所附着的是一團巨大的黑色灰燼。
“這個怎麽……”
正當逝雲奇怪為什麽紅瞳魔族的所化灰燼為何如此碩大的時候,羽燔已然察覺不對,迅速下令到:“合圍!”
朱雀軍領命正要行動時,那巨大灰燼陡然裂成兩半,浮灰散落時,逝雲看得清楚,灰燼外殼原本是魔族的一對黑翼,現在燒得幾乎只剩枯架了。
還沒有被燒死的魔族快得如一道黑影,棄了斷翼飛撲而出,撞飛了正要攔他的持盾士兵。魔族的行進方向正對着逝雲這邊,此時羽燔心驚不已,大喊道:“殿下速速退離!”
逝雲根本就沒有時間思考,轉身抱住秦如,馭風而起直往後退,穩穩落在了羽燔身後幾步之外。
同時,羽燔的火焰也追擊紅瞳魔族而去。不想,魔族真正的目标是被定在逝雲身邊的弘淩。
紅瞳魔族如野獸捕食一般,撲咬弘淩的頸項要害,頓時魔血四濺。
“啊--他也是魔族!”秦如見了從弘淩傷口處流出的魔血,驚叫着死死抱住原本還想上前營救的逝雲!
原本發現弘淩是魔族目标的時候,羽燔還有所遲疑,但當魔血外湧電光火石的那一剎那,羽燔便心無旁骛了。
魔族身後追擊而去的火勢沾上了他的身體,而魔族卻毫不在意,癫狂而貪戀地渴飲着弘淩的紫紅色的血液,如癡如瘋地嘶喊:“我要吃了你,有了你我就更加完美了,哈哈哈……”
此刻,紅瞳魔族已然完全感受不到火灼的疼痛感了,縱使火焰覆蓋了他的後背。
而被他死死抓住的弘淩卻恰恰相反,正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無法解脫,紅瞳魔族垂死掙紮中吸食他的血肉,羽燔那無法熄滅的火焰也從紅瞳魔族的背後無聲無息地爬上了他的軀體。
火聲烈烈中,紅瞳魔族的嘶吼及弘淩的哀嚎交織在了一切,伴着皮開肉綻的聲音顯得無比嘈雜。
“逝雲,對不起,救我--”
伴着弘淩最後一聲吶喊,火焰徹底将這兩個魔族吞噬,他們在烈火中糾纏在一起無法分開,火勢高漲只燎屋檐。
羽燔刻意攔在正想上前的逝雲身前,急速對朱雀軍下令:“打入陣中!”
長戟士兵紛紛沖上前來,以手持利器插入火焰中不知哪個魔族的軀體,架起便往金盾矩陣中抛去。
雖然火焰中的軀體還在掙紮扭動,卻好似只是裏面兩個魔族的鬥争,以完全對外界刺激無感,很輕易地,被火焰包裹的兩個魔族再次被困在陣中,金盾合攏,可見火舌一沖老高,與方才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被秦如從身後緊緊抱住的逝雲,依稀能聽見弘淩最後垂死地呼救聲:“逝雲,救我--”
“為什麽?”逝雲依舊難以置信,呆呆地望着金盾矩陣上方的烈焰,當初與弘淩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可瞬息之間為何到了這般境地。
他抓住秦如環在自己腰間的雙手,想要掙開,秦如用力抵抗,同時勸道:“皇兄,他是魔族啊,他騙了你!而且你修習的是馭風術,滅不了火呀!”
“可他為什麽救過我?這是魔族該有的樣子?”說到這裏的時候,逝雲困惑不已,施加在秦如雙手上的力道漸漸變小。
火勢照亮了整個院落,陣內一切嘈雜的聲音逐漸消失,羽燔回頭看着逝雲,好言相勸:“太子殿下寬厚仁德,一直将此人當做神族子民,護佑有加,但那血色證據确鑿,死不足惜。”
☆、反噬
不知過了多久,金盾矩陣內的火焰徹底熄滅,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一切似乎就此塵埃落定。
“他……”面對羽燔殷切的眼神,逝雲說不出話來,之前他自己做的一切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