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淩晨兩點, 羽馳結束了最後一場樂隊表演, 醉醺醺的從鳳舞九天裏走了出來。
“嗨羽馳,好幾天沒看到你那個官三代女朋友了。”樂隊的同伴勾肩搭背的拿他取笑道:“是不是偷吃被發現所以被甩啦!”
“我可去你的吧。”羽馳“啐”了一口:“我實話告訴你,就那種層次的女人, 她還想甩我?她哭着求着讓我回心轉意, 我都不稀得理她,一點誠意都沒有!”
“哈哈我看你就是死鴨子嘴硬。”
一群男人打鬧起哄的在街頭分手,羽馳慢悠悠一個人走到路邊兒,煩躁的将煙頭擰在垃圾桶蓋兒上。
蘇蓉那個死女人。
平時看起來沒帶什麽腦子, 一點也不像是個軍功世家的官三代,誰曉得當提出進家見父母的時候,她出乎意料的猶豫了, 吞吞吐吐,言辭間帶着一點莫名其妙的警惕。
羽馳回想了一下前前後後他在蘇蓉這個軍功世家女身上花費了多少精力,光陪她膩歪說情話就操碎了心,頓時氣得牙根癢癢。
“憑什麽!”他一腳踢在垃圾桶上, 氣急敗壞:“你算個屁, 要不是因為你家那點情報——”他發洩了一半,冷不丁四下看了看, 還是忍住沒說下去。
羽馳的心情很不好。
這時,牆頭上忽然冒出一個人影來。
那人像個貓科動物,屈腿蹲在狹窄的牆頭,穩穩當當的打招呼:“晚上好,羽馳。”
“做什麽?”羽馳的口氣惡劣。
“希切爾讓我來——”
“滾滾滾!”羽馳破口大罵:“勞資功虧一篑了, 連人家家門都沒混進去,怎樣?開心不?滿意了不?”
“別介啊。”那個猶太血統的男人學了一口不知道哪兒來的方言,伸了伸脖子道:“不開心咱就去幹點開心的事,比如——”
“開葷?”羽馳怔了怔,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道:“歌德,你最近有點虎啊,前天不是剛咬了一個夜店妹?”
“那又怎麽樣呢?”歌德平靜的說:“她的屍體被發現了嗎?沒有吧,如果有,按照人類媒體的德行,早就傳的滿城風雨了。Let me tell you,像他們這種社會潛在危險人群,每天失蹤一兩個是常态,政府多忙啊,才不會浪費珍貴的資源管他們。”頓了頓他道:“我剛看見那邊有個大巴站,下來一夥旅游團。”
“團?”
“你別想太多,我當然不是要一個人吃獨食。”歌德舔了舔嘴唇,掏出手機:“我約了幾個片區的兄弟一起,哎他們人類現在不是流行......拼團?”
“一次那麽多人,目标太明顯了吧……”羽馳有些猶豫。
“你放心,我讓他們咬完把人帶走,扔遠點。”歌德說:“或者養起來,完全轉變成污血種之前還能吃幾天,總比喝那個該死的泡騰片好吧!”
這話有理,羽馳欣然同意,縱身跳上圍牆。
鄰街的大巴站停了一輛旅游大巴,上面走下來一夥家庭旅游團,男女老少皆有,都還帶着紅色的旅游帽子,長途跋涉下來,一個個都呵欠連天。
這樣戒備松散的人群是最容易襲擊的目标。
羽馳和歌德帶着幾個兄弟在暗處摩拳擦掌。
“I want that little girl。”歌德說。
“那我要少婦。”羽馳說。
“OK,剩下的幾個你們分。”歌德說:“我先撲為敬。”
他剛要跳下去,街邊的路燈忽的“砰”一聲,爆了。
整條街猝不及防的陷入了黑暗。
街上的旅游團都受到了驚吓,一下子作鳥獸散了,歌德有點着急,剛要去追,卻驟然間被羽馳扯了一下袖子。
“你看那邊!”
歌德一怔,順着羽馳指的方向看過去。
他們都有一定的夜視能力,黑暗中隐約看見對面路燈的頂端站着一個人。
那個人擁有一雙鴿血石般的豔麗眼瞳,在暗夜中熠熠閃爍。
巨大的壓迫力使得羽馳不得已跪倒,他勉強穩住重心沒有摔倒,身後的幾個血族則更加猝不及防,一頭栽下地去。
“別看她……的眼睛!”羽馳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然而已經晚了。
頂端的少女居高臨下,凜然發問:“家住斜橋街25號的趙北,菱角湖小區的黃一一,是你們咬的嗎?”
無人回答,歌德低着頭,半晌才不緊不慢道:“幾個意思?”
月道:“你剛才說,政府不知道,那麽我告訴你,政府不光知道,還很在意,你們即将大禍臨頭。”
歌德冷不丁微笑,慢慢的直立起來。
他眼中的血色漸盛:“你在逗我嗎?像我們這樣高貴的純血王族,怎麽能給人類聯合政府當狗?幫他們傳遞懿旨?”
他無懼于君威,月微微詫異,竟然真的是個純血王族。
“所以你是敢做不敢當咯?”她冷冷一笑。
“那兩個倒黴鬼姓甚名誰我是不知道的。”歌德攤了攤手說:“不過,成為我的獵物是他們的榮幸。”
“你這算哪門子的王族?”聽到這番傲慢的謬論,月簡直笑出了聲:“有本事報上名來。”
歌德毫無羞愧感,跳下來行了一個極其騷包的宮廷禮儀:“弗洛伊德家族,向美麗的小姐致敬。”
“弗洛伊德?”月翻目想了想:“不是個哲學家麽?”見歌德的表情僵了僵,月懶懶的笑道:“不過無所謂了。”
她說無所謂的瞬間驟然間從路燈頂端一躍而下,歌德只覺得勁風割面,他一側身,“當”一聲,金屬劈砍在歌德腳下的地面上,留下深深地裂紋。
牆頭蹲踞的幾個血族暫時解除了血統的壓制,看見了這一幕,紛紛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少女站在歌德原來的位置上,手中提着一根細細的鐵棍,像是從某個垃圾堆裏揀出來的晾衣杆,偏偏就是這根貌不驚人的破銅爛鐵,經由少女的手割開了磚石的地面,削開了歌德的袖子。
羽馳渾身僵硬。
歌德是他們團體中罕見的幾個純血王族之一,因為性格散漫不受拘束,所以沒有分得領導的位置,然而即使是這樣也不能掩蓋他力量超群的本質,如果能類比的話,一個歌德可以吊打二十個羽馳。
然而此時此刻,歌德居然被一個拎着鐵棍的小姑娘占了上風?!
純血王族之間是不會受到君威血統壓制的,因此歌德行動自如,羽馳心有餘悸的想如果換做自己,現在應該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這個小姑娘……到底是誰!
歌德望着手臂上衣襟的裂口,只覺得涼風一個勁的往裏竄,他的臉頰抽搐了一下,眼眶裏蔓延出一道道血絲。
“真是太失禮了。”他咬牙切齒道。
月掄了一下手裏的細鐵棍,垂尖指地,一手叉腰,散漫的挑了挑眉:“不好意思,我太小瞧你了,接下來不會了。”
歌德迸發出一聲怒吼,閃電般朝着月沖過來。
暗夜中,兩個純血種的行動迅疾如風,交鋒間身形化作了殘影,唯有月手中的那根細鐵棍時而折射出冷色的青光,羽馳耳邊頻繁的聽到在建築物上的踩踏聲,只覺得心跳加速,渾身冒汗。
當年血族與人類分庭抗禮之時,在血族體系裏的階級觀念不比人類好多少,但在血族的世界裏,決定一切的根本就是力量。
弱肉強食,強者即是貴族,這就比人類社會要簡單粗暴的多。
純血種與生俱來的無論是攻擊性還是自我修複性都比混血種要強上太多了,羽馳加入反叛軍的時候血族就已經是落沒的殘垣敗絮,寥寥幾個純血種在反叛軍中倒也沒有顯示出多麽強烈的優越感,相反,他們為了種族的複興願意屈尊降貴的與混血種結交,團結力量,倒也顯得平易近人。
羽馳是個混血種,在與人類交往的過程中,他只知道人類是弱不禁風的生物,自己有着比人類強勢的力量,平日都有優越感加身,如今他才是第一次看到兩個純血種動手,這才清晰的意識到力量的差距。
太強了,純血種……太可怕了。
他滿腦子只有這一個念頭,甚至有些想要趁亂逃走,
空氣中的血腥氣轉瞬即逝。
羽馳的心裏“咯噔”一聲,他想,是誰受傷了?!
“你殺不死我的。”歌德的衣服被月劃出一道一道的裂痕,軀體卻完好無損,五指蜷縮着抓過去,被月一棍擊開,那根鈍性的細棍在月的手上宛如刀鋒,在歌德的手背上留下龜裂一般的紋路,但幾秒之內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有本事你就砍下我的腦袋,洞穿我的心髒!否則都是浪費時間!”
月沒說話,一腳踢在歌德的下颌上,歌德被踹的口吐白沫,徑直摔在了角落裏,一邊的腮幫子高高的腫了起來。
月站定,她橫着細棍于身前,并指徐徐劃過棍身,最終瞄準了歌德的胸口。
“禦刀術……”歌德捂着胸口,連連咳嗽,眼中卻逐漸湧現出興奮的光澤:“這是東方白錦家的禦刀術……你是白錦家的後裔!”
“是。”月也笑起來:“記住了,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錦世家白錦丞月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