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故事三６
44 故事三６
◎精靈是不吃肉的◎
羅莎心裏想, 如果赫伯特有任何的動作，她現在就立刻穿牆跑，哪怕她會出現在大街上, 被別人看到也沒有關系, 必須要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說。
然而赫伯特已經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淡淡地對她說：“放心吧, 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既然你出現在我的面前，那就說明我的研究方向的确是錯誤的。而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經改變了我的研究方向。”
“我一開始對你的保證依舊有效, 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的事情, 只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些實驗，如果你有任何不情願都可以告訴我，我不會強求。”赫伯特冷靜道。
羅莎還是有一點懷疑, 她猶豫地說道：“可是你不是還恨他嗎？你都堅持了這個方向，堅持了這麽多年，你難道就此放棄也不會覺得遺憾, 覺得後悔嗎？”
羅莎和赫伯特都知道那個“他”是誰，赫伯特頓了頓, 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回答羅莎說：“我當然很恨他，這份恨意直到我死都不會消磨掉。他帶給我的痛苦是永遠無法讓我忘記的, 但我不會讓我的感情影響我的理智, 影響我的研究。”
“當我決定成為煉金術師的那一刻起, 我就已經抛棄了任何可能會影響我的東西。”
“再說研究方向, 我依舊是研究靈魂, 也依舊探索靈魂是否存在, 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赫伯特一邊說, 一邊轉身走向自己的實驗臺。
“我作為煉金術這一派的創立者，已經足夠在歷史上留下我的名字和我的研究成果，就算我不能完成這個命題，也依舊有我的繼承者，有後面的煉金術師來幫我補足，我有什麽可以遺憾的呢？”
羅莎聽到這裏也就放下了心，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暫時安全下來了。
但羅莎不知道的是，赫伯特雖然說着他不曾遺憾，實際上他的心緒也不平靜。
投入那麽多心血，無數個不眠日夜的東西，怎麽能夠說放棄就放棄呢？可是他現在也沒有辦法了，他依舊會堅持自己的原則，不管羅莎是什麽樣的身份，都是靈魂，而且還曾經是人類無疑。
他不能對人類下手，這樣就會違背他自己一開始的誓言。
不然他那樣做，和他那個人渣父親有什麽區別？他不想成為自己最讨厭的人，永遠不會。
“對了。”赫伯特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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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莎原本想去廚房裏面再喝一杯茶水，壓壓驚，再思考一下自己現在的處境和以後怎麽辦，卻聽到了赫伯特的聲音，連忙頓住了腳步，轉過頭來看着赫伯特，想知道他要對自己說什麽，不會要反悔吧？
“我并不是要把你困在這裏，你想出去的話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須保證不能夠吓到其他人，不能夠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并且必須在晚上出門。”赫伯特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補充說，“并且必須要有我的陪同。”
雖然赫伯特和她說了一大堆的條件，但仔細分析一下，都是合理的，而且也是羅莎能夠接受的，她也沒有想過赫伯特會放任自己在大街上面亂跑，也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幽靈的身份。
萬一被那些魔法師們抓到，下場可能會比在赫伯特這裏更慘吧。
“那我今天晚上可以出去嗎？”羅莎直接順杆爬。
赫伯特沉默了一秒，他很想問羅莎，你不是今天剛到這裏來嗎？難道你之前在外面待的還不夠多嗎？
但是看着羅莎渴望的眼神，赫伯特到最後也還是沒能說出什麽拒絕的話，對着羅莎沉默地點了點頭，就繼續自己的實驗了。
羅莎回到了廚房裏面，一邊品茶，一邊看着赫伯特随手放在桌子上面的其他研究手冊，通過這些記錄，來了解赫伯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這些年又做了什麽事情，做了哪些實驗。
越是這麽看，羅莎就越是覺得，赫伯特的主人格很像是她的國家古代的君子，并且是那種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衆正人君子，有心機，有城府，有頭腦，有智慧，但同時也有胸懷，有慈善，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不入世俗，情感淡薄。
但有時候情感淡薄也未必不是什麽好事，羅莎默默地想着。
兩人就這樣一直相安無事，來到了晚上，羅莎從卧室裏面走出來，看着依舊在進行實驗的赫伯特，心想赫伯特不會就是最早的卷王吧，難道他真的不吃晚飯的嗎？他獲得的能量能夠支撐他進行那麽多的思考嗎？
羅莎這麽想着，也就這麽問了出來：“赫伯特先生，你晚上要吃飯嗎？”
赫伯特摘下自己的單片眼鏡，随手放在桌子上，擡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對着羅莎有一些疲憊地說道：“你想吃的話，我可以現在帶你出門。”
“好啊，好啊，”羅莎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立刻飄到了赫伯特的身邊，迫不及待地對着赫伯特說，“我們現在就走吧！”
“你等一下”，赫伯特對這羅莎說着，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卧室，從衣櫃裏面拿出來一件自己穿的黑色長袍，遞給了羅莎，“你試試看能不能穿上。”
羅莎定了定神，從赫伯特的手中接過了黑色長袍，試着往身上套了一下，驚喜地發現在專注的狀态下，她果然能夠穿上這件披風。
這件長袍很長，已經到了腳踝有拖地的嫌疑，但可以完全遮住她身上原本的白色長裙。
羅莎知道這是赫伯特給她的僞裝，也沒有什麽反對的意思，對于她來說穿什麽其實都差不多。
在帶着羅莎出門之前，赫伯特也換下自己的實驗服，換上平時的馬甲外套和長褲，羅莎看着赫伯特常年待在實驗室裏面，但依舊非常有型的身材，眨了眨眼睛，不敢多看。
赫伯特沒有注意到羅莎飛快移開的目光，他扣緊了袖子，扭動了一下自己有一些酸的手腕，對着羅莎再一次強調道：“出門之後一定要跟緊我，千萬不能和我走散，也不要亂跑，你明白了嗎？”
羅莎點頭：“明白明白，我們出去吃什麽啊？”
羅莎平時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是成為靈魂之後，這麽多天都沒能好好吃上一頓飯，今天下午也只是喝了一點茶水，羅莎實在是太想吃東西了，太懷念那些食物在自己舌尖綻放美味的感覺。
她還是不能抛棄是人的時候的一切。
但羅莎這個問題可算是問錯人了，但凡她問一些其他和科學相關的問題，赫伯特都能說上兩句，為她精心解答。但是她恰恰就問到了赫伯特的盲區上面，赫伯特完全不在意口腹之欲，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今天吃了什麽，也不在乎自己今天吃沒吃過飯。
于是聽到羅莎的問題，赫伯特沉默了兩秒鐘：“……你想吃什麽？”
羅莎摸了摸臉側，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說：“我也不知道我想吃什麽，你随便帶我吃點東西就行，我沒什麽要求的。”
赫伯特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他走進了自己的卧室，羅莎看到他在一面大櫃子前蹲了下來，在那把鎖上按了按，一陣機械摩擦的聲音響起，羅莎完全沒有開清那把鎖是怎麽打開的，赫伯特就已經拉開了櫃子，随手從櫃子裏面抓了兩把銀幣，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面，朝着羅莎走了回來。
看到了那滿滿一櫃子銀幣金幣的羅莎：……
煉金術師真的有錢，她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經常會有人請這些煉金術師們幫忙，因為在這個時代，煉金術師們除了本職的研究工作之外，還兼任了木匠，建築師，寶石鑒賞師，修理工……
不說其他的，羅莎知道赫伯特其實也是一位寶石鑒賞師，是因為他平時要做實驗用的材料非常多，而有許多的元素都是從礦物裏面提取出來的，每一種材料他都熟記于心，并且善于辨別。
那些有錢的人們也喜歡閃閃發光的寶石，但又辨別不了真假，就會請赫伯特來幫忙，他們每次出價都很高，而赫伯特從來沒有失手過。
除此之外，羅莎還知道，在比亞城中心的廣場上有一座建築，它是一座完全由機械搭建起來的鐘樓，每一個組件都是赫伯特帶領煉金術師們親手做成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精準地踩在了正确的時間上，而且據估計，這座鐘樓還可以伫立在那裏1000年都不壞。
值得一提的是，這座鐘樓就修建在法師塔的正對面，其中包含着什麽樣的深意，羅莎不去猜測。
和赫伯特從暗道裏離開實驗室之後，羅莎戴好了帽子，露出半張小臉，遙遙地看了一眼那座鐘樓，她知道赫伯特會特意繞開法師塔所在的範圍，不被魔法師們發現，也就放下了心，跟上赫伯特的腳步前往了一家小酒館。
說是小酒館，其實這裏不光提供各種各樣的美酒，也提供各類的飯菜。
赫伯特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羅莎坐在他的對面，打量了一圈這個小酒館，看到了不少醉醺醺的人。
有人在大聲吵鬧，大笑，也有人在低聲交談，或者安靜地吃着自己的食物，每個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沒有人注意到她這一身奇怪的裝扮。
小酒館裏的燈光不算明亮，或許是為了節省費用，也或許是為了專門營造出一種朦胧的氛圍，羅莎不用害怕自己沒有影子這件事情會被其他人發現。
赫伯特一坐下來，就将手裏的菜單交給了羅莎，羅莎瞬間就明白了赫伯特的意思，知道赫伯特把點菜的任務全都交給了她，不管她點什麽赫伯特都會吃。
羅莎也沒和赫伯特客氣，一連點了十幾道看上去不錯的菜品，然後将菜單放在了一邊，等待着服務生過來拿走，去為他們準備飯菜。
在那位圓臉姑娘過來收菜單的時候，赫伯特就從口袋裏面拿出了一疊銀幣，遞給對方，連同小費一起給了，也沒有要找零。
圓臉姑娘的臉上露出了快樂的笑容，直到今天晚上遇到了一個大客戶，歡天喜地地回到了廚房裏面，催促着廚房裏的人趕緊把菜做出來。
哪怕是在等待吃飯的過程當中，赫伯特也沒有放棄自己的研究手冊，他拿出手冊一邊看一邊往上面填補，寫着什麽。
羅莎撐着臉，無意識地盯着赫伯特發呆，她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口詢問：“赫伯特先生，我吃這些東西應該不會不消化吧？”
“沒有參考，我不能确定。”赫伯特十分認真，“今天晚上就是帶你來實驗的，等你吃下那些東西就知道結果了。我的猜測是，它們會轉化成一種能量，暫時儲存在你的身體裏面。”
羅莎：……
雖然知道自己當了赫伯特的小白鼠，但羅莎也沒有什麽意見，畢竟這頓飯的錢都是赫伯特給的。
等菜端上來了之後，羅莎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刀叉開始進食。
“你不是說你是光精靈嗎？精靈是不吃肉的。”赫伯特突然開口。
羅莎插着肉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但是我之前是人類啊，我和光精靈的食譜本來就不一樣，在神界和深淵的那些年，我都沒有再吃到過人類的食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
“距離這那個傳說已經接近千年了，這些年你從深淵裏面逃出之後，就再也沒有到過人類世界，品嘗人類的食物嗎？”赫伯特繼續問。
“沒有。”羅莎繼續忽悠着赫伯特，臉色都沒有變一下，“離開深淵之後，我精疲力盡，就陷入了沉睡，我也是最近才醒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