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洛佳被冤枉
楚仕軒神色沉重地看着今天的報紙, 又拿起桌上零亂攤放的幾張照片, 那樣刺眼的鮮明，又隐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陰謀。
他靠向了椅背，眉宇間深深的痕印, 卻緊閉着雙眼, 五指微微的攥成了拳頭，卻不知指關節已泛白，像土壤中剛剛發出的一顆小小的果實，卻明顯帶着力量。
他似乎将這十幾年來的一點一滴全部拼湊, 慢慢的咀嚼吞咽，甚至将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反常也一并揉了起來，到最後, 他還是搖了搖頭。
這絕對是一個陰謀——
方則宇拿着報紙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向來有些慵懶的這個人此時也是急了，臉上一向嬉笑的神色已經被緊繃的愣角取代，他就像火山一樣, 随時會爆發。
“仕軒, 你看到報紙沒有？”低下頭，看到桌子上的東西, 相信他已經知道了，“怎麽會這樣，雅通早我們一步發布了這款筆記本電腦，而且配置和我們設計的完全一樣？”
他們的程序被盜了，因為沒有分布, 所以只能吃啞巴虧，但他們辛苦了幾個月的成果啊！最可氣的是，他們還沒有證據，告不了雅通。但這是公司的機密，到底是誰洩露了出去？
楚仕軒凜目看他一眼，沒有講話，伸手面無表情的将照片遞給了他。
方則宇有一秒的疑惑，但看到照片上紅色水筆寫的幾個字，不由得愣住了：雅通程序員戴妮。
戴妮這個名字，楚仕軒确定聽過，就是那天晚上，她騙他到朋友家去，就是給這個女人打了個電話。
“這照片從哪裏來的？”方則宇一屁股坐了下來，知道問題的嚴重性，眸光都是黑凜凜的。
“今天早上有人寄給我的。”他平靜道。
方則宇看看照片，又看看楚仕軒，想必他已經有了定論，“你的意思呢？是洛佳？”
“不，不會是她，”他堅定的搖了搖頭，發生了這麽多事，無論她怎麽改變，她都沒有必要這麽做，“如果是她，倒賣公司機密，又怎麽會如此光明正大？”
方則宇看着照片上的兩個女孩，神情自若，沒有半分隐晦，目光坦蕩，亦沒有緊張鬼祟之色，拍這種照片的人到底意欲何為？
“我不明白，為什麽有人将矛頭指向了洛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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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仕軒自有想法，洛佳和他的關系，公司同事多少看出了一絲不尋常，此人的目的其實很簡單，不過為了息事寧人，否則這些照片也許就會公司滿天飛，到時楚仕軒再想包庇，恐怕也不可能了，所以，無非是先給他一個警告，他若信了便更好，不信也讓他自己掂量着辦。
他手輕輕一抖，甚至還有更可怕的想法，這會不會是在警告他，如果他敢查下去，可能會對洛佳不利？
“現在只能先委屈洛佳了。”他必須先讓洛佳置身事外。
不管這件事的主謀是誰，都太小看他楚仕軒了，想威脅他，沒有這麽容易，這件事情，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
站在楚仕軒的辦公室裏，洛佳看着那些照片，只覺奇怪，難道拿他們當街拍的模特了嗎？這間咖啡店，是她們經常去的，環境優雅，沒發覺有人盯着她們，而且照片又為何會在楚仕軒這裏？
楚仕軒抿着濕潤好看的唇，呼吸平靜，将報紙拿了給她，指着上面特大标題，“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雅通推出新型G2筆記本電腦……”
“看看下面的配置介紹。”他薄唇微微開合，目光留連在她眉間的小山丘上。
簡單驀地瞪大了眼睛，這是他們日日夜夜設計出來的硬件配置，怎麽會被雅通發布了，再聯想這些照片，雙唇竟不住的顫抖，她幾乎是抖着嗓子問出了口，“你認為，是我洩露了公司的機密？”
楚仕軒輕不可聞的一聲嘆息，五官硬厲的如一座山峰，線條都泛着如青石般的冷峻。他雙手悄無聲息的放在了桌下，目光尋到桌角的某一處，一樣的愣刻，心也同樣硬了起來，“你想讓我說什麽？”
“我沒有——”她幾乎是脫口喊了出來，眼底隐含了一層薄霧，她是堅強的，即使別人總是在背後嘲笑她，她都告訴自己，不要介意這些，只要自己覺得舒服就可以。
但現在，她有那麽一刻，只想躲在一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只是這一刻還沒有到來，她就聽到楚仕軒如審判般的聲音，“那你怎麽解釋這個叫戴妮的女人？你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怎麽會認識雅通的人？”
他站起身，瞬間簡單覺得眼前一黑，他高大的身形遮住了後面的落地窗，将她的光明擋在了他的身後，“你可以說是通過別人介紹認識的，那麽是誰？說出來，或許我們可以再調查。”
她說不出來，總不能告訴他，她根本就不是洛佳，而是簡單，而雅通是她曾經服務的公司，這一切太過玄幻，說出來，恐怕他只會恥笑她的人性，敢做不敢承認，還編了如此荒誕的事情出來。
所以，她解釋不了，只能被動的被冤枉，就這樣，她突然就不想解釋了，好想大笑，憑什麽讓他相信她，甚至自從認識了這個男人以後，她就一直有一種無力感，她不知道如何對待他才好，那個度不好掌握，必竟她不是洛佳，她可以和左寅風毫無顧及的說笑，和他卻無法做到。
她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就如同證明不了自己是喜歡他的一樣，就好像她的身體，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她到底是誰，簡單還是洛佳。
“對不起，我沒辦法再留你在軒宇，去收拾你的東西吧！”他轉過了身，閉着眼睛都覺得太過明亮，難以遮蓋他臉上的隐痛，他讨厭她現在的安安靜靜，哪怕像以前那樣，大吵大鬧一番，他也好将那股氣悶徹底的宣洩，但她越是憋在心裏，他也越會壓抑難耐。
簡單咬着牙，咽下了所有的眼淚，将所有的委屈和隐忍都帶離了這裏。回到座位，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不顧所有人的詫異和問候，如逃離地獄般渾渾噩噩的跳進了電梯，迎面撞到了方則宇身上，一行眼淚就這樣沒有預兆的落了下來，讓方則宇着實吓了一跳，還以為她會像以前上來把他掐死。
他搖了搖頭，就算為了權宜之計，也用不着把人家弄成這樣吧。以前沒覺得楚仕軒和洛佳這麽多災多難，怎麽現在變成苦命鴛鴦了。
***
楚仕軒站在落地窗前，漂亮而修長的手指夾着褐色的雪茄，點點紅色的星光，一閃一滅，像小獸在眨眼，一圈圈白色的煙霧吞吐成串，又慢慢消散，彌散在整個辦公室中。
方則宇進來時，只看到他蕭索的身影，淡淡的哀傷，連背影都佝偻着，沒有了往日的修長筆挺。
“好久沒見你抽茄了。”他撣了撣鼻尖的煙味，整個辦公室都是，不是他喜歡的味道。
生意場上應酬時，他們偶爾會抽上一根，但楚仕軒和他一樣，都極不喜歡這個味道，喝點紅酒倒是他們共同的愛好。
所以，他今天是怎麽了？
“很久沒抽了，怕放着壞了，”他按熄了火光，不複剛才的暗淡，轉身的瞬間，目光晶亮亮的閃着光澤。
“從明天開始，就說程序有漏洞，我們再将其中的一部分修改一下。”
方則宇坐下來，狐疑的望着他，“你想怎麽揪出幕後之人？”
“實際上，這個程序本身就有點問題，我本來還想再修改一下，沒想到雅通就急着發布了，想必是想趕在我們前面，但他們測試過後，就會發現其中的beg。”
說到正事，他神色都陰骘起來，有股子殺人不見血的味道，方則宇覺得他是在替洛佳報仇。
“所以，那個人還會回來偷？”
“不錯，這套程序的整體設計思路是我們的傑作，雅通改不了，只能再冒險回來偷。”他冷冷一笑，眼睛卻眯起了夜晚的豹子。
“好主意。”方則宇豎起了大拇指，也同仇敵忾的憤然道，“他媽的，敢在老子頭上動心眼，真當我們好欺負。”
雖然他和楚仕軒年輕，資歷也淺，既然是生意人，規規矩矩做生意是王道，但商場上該有手段，他們一樣都不會少，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人不犯我我不犯我。
“這次，我要雅通付出代價。”若這次的事情能證明雅通是盜竊技術，就算不是主謀，恐怕它在這個行業也不好立足了，這就是商場的生存之道，真的一步都不能錯。
“好，我挺你。”方則宇想舉茶杯，發現沒有，只能伸出了手掌，倆人對擊一掌。
“诶，洛佳那邊，你打算怎麽解釋？”他還是關心這些亂七八糟的閑事，尤其還是楚仕軒的。
就算這件事要保密進行，也不用把話說的這麽絕吧，方則宇不用問都知道，他一定是說，洛佳洩露了公司機密，不告她已經算不錯了，現在讓她趕緊走人。
坦白說，這段時間，洛佳跟他們一起加班，毫無怨言，弄得漂亮的一張臉蛋都臘黃臘黃，若換了以前，一定暴跳如雷，現在的洛佳這麽好脾氣，又能幹，倆人倒不如從前自在了。
而且這事對洛佳的打擊也不少，她一定心裏也不好受，累死累活，最後還被自己，曾經的未婚夫冤枉，換他早跳樓了。
楚仕軒側了側臉，線條像墨畫勾勒出來的輪廓，完美而冷峻，方才的自信滿滿像被烏雲覆蓋，夾雜了一絲輕不可聞的悵然，卻輕輕哼笑，語氣悠然，“再說吧，等事情過了再向她解釋。”
以洛佳現在的性情，他拿捏不準，她若知道他的計劃，會怎樣做？以前她一定會高傲無懼的擡起下巴：“好，我相信你，交給你處理。”然後就若無其事的轉身，依舊高興的離開。
但現在，他真的猜不透啊，話說的重了些，只是想快刀斬亂麻，省得她再問什麽，到時他不知如何回答，倒用了商場談判的技巧，先發制人，不留一點餘地，卻也只是惱怒自己竟讓她陷在了這樣的囹圄中，那樣的果斷決絕，卻不是對她，何時變成這樣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