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讓世界充滿愛
57.讓世界充滿愛
“對不起……我,我……”
楚玊皮薄,頸肩那處留的齒痕挂着淤青,險些要出血。
唐玦指尖小心翼翼觸過去,歉意和悔意交加。
“疼嗎?”
好多餘問啊……
唐玦不知怎麽辦才好,心揪成一團。但她就是控制不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而楚玊手心撫上她的臉,揩了揩她臉上的淚痕,和她說:“沒事。”
“怎麽沒事?去醫院?去藥房?”唐玦停頓好久,又問:“你最近有沒有打過狂犬疫苗啊?”
“你在胡說什麽?”楚玊稍提了愠色。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應該沒事,應該不是狂犬病。沒事,那就不去了。”唐玦沒有絲毫底氣:“那我們還站在這嗎?”
楚玊想了想,嘆一口氣,說:“我餓了。”
“哦……哦,現在外面好像沒東西吃了哦。”唐玦:“回家吧,我給你下個面吃。”
“好。”
因為是做給楚玊吃的,唐玦做得很用心,她還卧了個蛋,還煎了午餐肉,去搭配出前一丁。
淩晨十二點,她将這碗面端上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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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茶餐廳做不下去要轉讓了。我記得你還挺喜歡吃那裏餐蛋面的,你說她除了調料包肯定還調了味,我去找老板娘讨了兩手,你嘗嘗。”
唐玦坐在楚玊對面,就看着她。
楚玊動筷子:“就一碗?”
唐玦撐頭:“我不餓,我看你吃就行。”
過一陣,她又問:“回來多久?”
楚玊答:“一個星期。”
“哦,好。”
又好久,這碗面見底。
楚玊握着筷子撈碗裏沒剩多少的面條,再開口:“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
……
“你吃完了?”唐玦:“那我,我去把碗洗了。”
“唐玦。”聲響不高,語氣沉一些,楚玊要她休想逃避問題。
“我,哈,我,我很好啊……”
楚玊擡頭,和她對視,不說話。
唐玦再開口:“我以前也這樣。”
騙人,她以前不這樣。
“呃……以前是偶爾吧,但最近,你知道的,壓力大,我不是說過嗎,她就……她就來幫襯我了。但、但是沒關系。我們、我們和平共處着呢。”
面不改色地騙人,徐靜微最近在她心裏死得沒那麽好了,她也活得很痛苦。
楚玊:“你不是說你已經很久沒有夢到她了嗎?你這次不是夢到她,你是看到她。”這就是你說的和平共處?
唐玦:“我很好啊,我幹嘛嘛好吃嘛——好,對不起,我最近是有一點……小問題。”
楚玊:“你在對不起什麽?你覺得你對不起的人是我嗎?”
“那我們能不能不要再讨論這個問題了?”唐玦有一抹苦笑,又慌亂低語:“因為你看起來是想跟我吵架的樣子,我覺得我們見面,起碼不應該、不應該一上來就——”
“不行。”
“我……我确實,就是、很累。我怕你擔心,我一直沒有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老見着她,可能過段時間就會好,可能,我不清楚。”
她是知道的,她的話說一半。
唐玦低頭,雙手蓋在臉上,沒有看她。
“你知道我的秘密,我将它藏得很好,現在仍然只有你知道。但我又有預感,可能很快,全世界都要知道了。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休息啊……”
她又哽咽,她再度哽咽。
“譚明天跟我說,說你既然懂我你憑什麽叫我休息叫我放棄……楚玊,對不起啊……我是覺得很對不起你,但我又不想聽你的。”
眼淚砸在了桌面上,水聲不斷。
“其實也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你相信我,你給我點時間,我會好起來。”她說:“我覺得你在這裏,我什麽都不怕了。我其實,我其實挺好的。”
楚玊看着她,心又化作水。
沒有過一件事情要這般進退兩難。
過了好久,她說:“但我不會一直在這裏。”
如果楚玊要一直在這裏,那失敗的反而就是她了。
唐玦也明白,她告訴她:“沒關系,沒關系的。你現在在這就很好了。”
“我們結束這個話題好不好?”她提出一個請求:“幫我擦擦眼淚。”
楚玊伸手,先是手背沾上挂在她下颌線的淚珠,再翻手,手心在她臉頰輕輕摩挲。
就像那首歌唱的一樣。
——輕輕地捧着你的臉,為你把眼淚擦幹。
——這顆心永遠屬于你,告訴我不再孤單。
她說她在這裏,就會好。
唐玦這幾天好了很多,睡得挺好,也沒有見到徐靜微。
像回到了過去,她們到學校飯堂去吃飯,會在弓湖邊散步,多的時候窩在家裏,唐玦偶爾去上課。
雖說是放假,但楚玊還是得練琴,否則手會生,她找婁燕茗拿了條鑰匙,等到晚上社團的人都不在再潛回琴房練琴。
楚玊在蓋上琴盒的時候看見了唐玦。
那人在走廊上帶着笑,就望過來,食指輕敲玻璃窗。
楚玊用嘴形同她說:“進來。”
唐玦開門:“我晚課都上完了,還不走嗎?”
剛進來,燈一下關了,黑暗中楚玊扯了扯她手腕,沒兩下将她抵到門後。
很熟悉的一個地方,很熟悉的一個動作,但當這兩樣東西撞在一起,唐玦很不習慣。
然後就心髒砰砰跳。
她下意識四周望,再問:“幹嘛?”有點明知故問了。
楚玊沒應,笑了笑,就過來。
很輕地,先吻了吻唇側,再深入,又含住她唇瓣。進行得很溫柔很缱绻。
唐玦這一路情難自已,另一路還記着爬樓梯上來的時候遇到過保安巡樓。
這時楚玊輕咬她下唇,算懲罰她還要分心。
“有保安的。”唐玦說。
“沒事,我已經畢業了。”楚玊回:“以後見不着他。”
“啊?”唐玦:“我沒畢業,你不用管我社不社死的?”
“專心些。”楚玊再吻上來。
“等下,你不會以前就想過要這樣吧?”
“嗯。”
“哇……怎麽這樣啊學姐,什麽時候想的,你告訴我。”
“你把我那杯咖啡換成可樂的時候。”
“嘻嘻嘻——哇,又咬我?痛啊。”
“叫你專心點。”
夜半三更沒有人的校道,肩膀擦着肩膀地走。
“你覺得,我去拍個廣告怎樣?”唐玦。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楚玊想起來,輕笑一聲:“打死不拍廣告。”
“啊……這你都記得啊。”唐玦:“商廣确實算了,但最近有人找我拍公益片。公益廣告,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對吧?”
楚玊輕輕應:“嗯。”
“主要是好拿獎。”唐玦補充一句。
楚玊:“就這麽講出來了啊?”
“你也要聽我冠冕堂皇保護地球的宣言嗎?”
“地球不會在意你的出發點,不管是什麽目的拍的,保護了就是保護了,結果更重要。”
楚玊還說着話,唐玦卻停下了腳步。
身旁空了人,楚玊回頭去找,眼神詢問她,卻見唐玦眼眶又泛了紅。
楚玊目光是軟的,聲音是軟的,溫潤着問她:“怎麽了?”
路燈在隔着的距離中間,光落下來,斷開了山川海洋,斷開了荊棘坎坷。
唐玦一哽:“像做夢一樣。”
你的模樣你的聲音你的溫度你的吻你的愛都夢幻又飄渺。
我其實從來不曾落地。
“你可以抱我一下嗎?”
唐玦如是懇求。
便見楚玊迎着光來,雙臂将她環抱。
靈魂共顫,心跳不作罷。
緊一分。再緊一分。
她們都很需要擁抱,她們都沒說。
楚玊第一次在演出前被人拿了下來,有一就會有二再有三,安黛蘭枕頭風吹得正旺,老師的處境對她來說就像一枚不定時炸彈,很多事情不是能力說了算,她在樂團的處境岌岌可危,合約還有一年,但她不确定自己會不會被按死在冷板凳。
唐玦挺糊,名聲倒是先在圈子裏臭了。她幾次三番耍大牌,青年電影節請她她不去,片場罷拍,飯局放鴿子。是拿了獎,卻又出了大爛片,資源早就降級,等真的沒人用她的時候,再去拍商業廣告,她的同行同學同事将會笑掉大牙。
人可不可以不做自己,傾盡一切只求一場溫存。
不能。
起碼如今抱在這裏交付身心的兩個人都不可能做到。
慶功宴,大合照,禦梨苑,離別前夜,她們都告訴對方一定要前程似錦出人頭地。
就算對一個人的念想入了骨髓,明天都将各自面對饕餮。
如果可以,能不能用愛來踏平風浪。
但是人生,一點道理都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