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把邪惡古劍2
第73章 一把邪惡古劍2
20
談郁站在橋頭,目送索樹月禦劍返回碼頭,驚起一群鳥,他只得百無聊賴地盯着河水裏的魚。過了不久,不遠處驟然閃出了幾十個黑衣修士,直奔糧船而去,為首的男人抛出一面旗幟,約莫是寶器之類的東西,瞬間在空中擴大膨脹,将幾艘糧船掩得嚴嚴實實,男人口中念念有詞,船只竟被旗幟驅動急速往前駛去,剩下的修士則掐訣施法,朝船工們劈刺而去。
談郁捏着傘柄,遠遠地望着頓時喧嘩四散的人群,瞥見一襲藍衣的索樹月驟然騰空而起,一道刺目白光劃破河面,電弧劍光層層蕩出閃電般襲向乘風而來的回烏教衆,硬生生地将其攔腰斬成血漫天雨。
人群中爆發驚呼,原來拉扯着運糧船的旗幟也被索樹月一劍斬碎,變成兩片爛布跌落河中,而索樹月輕盈落地。
談郁是第一次見到修仙世界的戰鬥情形,迎面吹來的雨霧都染上了血腥氣,衆修士本禦劍而去,結果索樹月一劍就将回烏教的教徒殺死,全都面露驚駭。
談郁也微微訝異,金丹修士的威勢尚且如此,男主最後成仙屠魔時會是什麽恐怖場景
可惜男主不在他噬主範圍之列。
你可以去挑戰男主,反正不久後就會遇到了。
前期的劇情似乎和我關系不大。
你只要在劇情點之前反噬男配就行。
我什麽時候能變回男配的劍
唔,我也不清楚,暫時先這樣吧還沒到秘境劇情,影響不太大。
這時索樹月已經一躍而下,落在他身旁。
“原來你在看魚,”索樹月也站到傘下,低頭對他莞爾道,“斛州沒什麽意思,老太太壽宴快到了我們回家吧。”
索樹月堪堪弱冠之年,身上還殘存着些許少年意氣,眼型偏長,笑起來顯得不那麽淩厲。
Advertisement
談郁應了聲“現在嗎”
“得趕路了,否則來不及,”索樹月從乾坤袋裏抽了一口劍遞給他,說道,“你先用這把,回家了你再到兵器庫裏挑。”
談郁垂眸接過這口長劍,通體漆黑的劍身頓時淩光微閃,他一注入內力,劍身表面就浮起隐約的淡金符文。
他認出來這是名劍黑魄,索樹月的收集品之一。
談郁很少接觸冷兵器,握住劍柄,皺了下眉“我不太會用劍。”
“你試試看。”
索樹月耐心十足,甚至打算教他的劍靈如何用劍。
下一刻,談郁手持黑劍朝着水面虛虛斬下,空中頓時漾起波動,緊跟着他手腕一翻,長劍憑空斬向了索樹月。
黑色劍光刺目銳利,索樹月下意識地拔劍格擋,在一片振蕩和驚呼裏,他盯着少年朝他劍斬時無波冷意的藍眸,腦海裏頓時浮起那些詭異的傳聞邪劍無情無心,本是為噬主而生。
一時間兩人在空中激戰,黑色劍光破空而出與銀色電弧相擊,周邊的索家修士們俱是一驚,方才注意到石橋上立着
一個黑發的白衣少年,手持黑劍與索樹月搏鬥。
幾道刺目劍光很快湮滅在水面中,激起浪花,少年從空中躍下停在岸邊,索樹月也跟上去,反倒問他“好玩嗎”
談郁不語,低頭撫了一下劍刃,周身靈力與這把劍互相呼應,劍身上的符文又再次浮現。他這邊專心致志看劍,索樹月盯着他看了幾秒,上前摟着他的肩膀,詫異道“你真要殺我”
少年這才擡眸應聲道“試試劍。”
這話分明敷衍。到底是試着噬主,還是試試劍呢
索樹月挑眉“你這麽不聽話,不如拿根縛天繩把你綁起來。”
“如果有那種寶器,我更想綁你在卧房。”
談郁回了一句。
縛天繩能禁锢修士自由,直接把索樹月綁起來一劍來個痛快,噬主任務完成。
“為什麽是卧房”
索樹月反問。
“沒有別人。”
“你給了我一些新思路。”
索樹月笑了。
索雨飛到蘆葦邊,就聽見兩個年輕人正在為誰把誰綁在床邊而争執,你一言我一句,頗有點小情侶的氣氛,內容把索雨聽得臉熱,心道非禮勿聽。他咳了聲說“少主”
“我今天就趕路回去明州了。”索樹月對他說,“要是回烏教再犯事,你差人發信給明州本家。”
索雨向他道謝,又看了眼身旁白衣黑發的美貌少年,奇道“這位是”
索樹月答道“寵物。”
談郁也同時回答“我是一把劍。”
索雨頓時了然,大概兩人真是一對情侶,鬧別扭了。他嘴裏輕輕“哦”了一聲,又說了些道別的話。
談郁也不清楚這句哦是什麽意味,他瞥了眼索樹月,對方一臉無辜地眨了下眼,說“走吧。”
兩人旋即禦劍飛往明州城。
談郁對這個城市有些印象,索家是修仙世家,嫡系長居于明州。索樹月常年在外游歷修行,在重要節日和壽宴才返回明州,也是在這場宴席上遇見了男主井克楓,成為了男主的目中釘,索樹月也升級為小boss。
這是談郁出場的場合之一,然而他現在已經是人形了,這個劇情也許即将消失。
他不是很在乎,這屬于不可抗力因素。
修仙世家一向在民間頗受敬仰,且與官府往來密切,索家是豪門望族,在明州勢力宛如烈火烹油鮮花着錦。老夫人的壽宴更邀請了裏外賓客,這幾日客人都陸陸續續到了索家府邸。
談郁和索樹月是傍晚時分到的,他停在府邸門前,先是見到了一對小厮。
門前的小厮驚訝地對索樹月笑道“少主回來了。”又望着索樹月身旁的少年打量,不知是何許人。
談郁跟着索樹月進門,一路被各路陌生面孔不着痕跡地盯着看,他也望着那些人觀察對方的大概修為,多半是索家的門客。
索樹月也察覺到劍靈在府邸裏很引人注意。
談郁似乎是對索家有些興趣,或者很久沒
見到這麽多修士了,見到旁人就默默觀察對方,他生得美貌且氣質疏離,幾乎把一路來遇見的年輕親戚和門客都看得臉紅了。
過了會兒,索樹月側頭看去,談郁的興趣已經轉移至院子裏的魚缸,低着頭去看錦鯉,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能看見他雪白挺翹的鼻尖和細長垂落的睫毛。
索樹月“啧”了聲,倒也沒說什麽,吩咐一個侍女将談郁帶回自己的院落,他自己則先去拜見家中長輩。
談郁被帶到了索樹月的住所,院子裏空落落,沒有一個随從侍者。侍女對他笑道“少主不喜歡別人待在身邊的,說是這兒只能住他一個。公子大概是例外。”
事實上,他不能算人。
談郁這般想着,向她道了謝。
主人家不在,他不好自己進屋子,就在院子裏的池子邊上坐了半晌。明州在北邊,氣溫比斛州冷了許多,來之前也許是下過雪,院子裏的樹都凍得蔫蔫無精打采的。
談郁提着劍到了院外。索家的府邸極大,宛如皇帝的別院古樸豪華。他繞過了各處院落和園景,走了許久,期間遇見一兩個侍者輕盈掠過留下一串笑聲。更遠的地方大概是門客與賓客暫住的地方,他站住腳,不再往前走,這時從院子裏走出來幾個人。
“你是索家人麽”
其中一個少年問他。
“不是。”
談郁見他們提着劍,認為是索家的幾位門客,應了聲就往回走。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少年跟上他,揣摩着笑道“我方才聽說索家大公子帶了一個美人回來,不會是你吧。”
同行的另一個少年說“可我記得他之前不樂意與李家的徒弟結親,大概不是斷袖吧。”
“我也沒說索公子是斷袖啊,私底下的事兒誰曉得。”少年對談郁說,“诶,你是斷袖嗎”
談郁停下了腳步,看向這個陌生人。他聽出來對方話裏話外的惡劣,顯然這幾個人約莫與索樹月有些過節。
男配性格張揚,有時候得罪人,這與你一把劍沒有關系,別理會了。
系統對他說。
談郁冷冷觑了陌生人一眼,轉頭往來處走去,反而對方被他這眼波惹得羞惱,忽然沖上前想抓住談郁的手臂。
他甚至沒有碰到衣角,倏然間談郁已經拔劍出鞘,漆黑的長劍在空中閃過,劈出一道銳利劍光,威壓攝人至極,他堪堪狼狽閃躲才不至于被砍掉手臂。盡管他已覺察這個藍眼睛的美人也許實力在自己之上也忍不住召劍朝對方襲去。
談郁垂下眼睑,不與他糾纏,手持黑劍在空中躍起,靈力在電弧劍光之間湧動噴濺,速度奇快,将沖上來的年輕陌生人一把擊倒,對方的回招被迅速拆解敗退,被劍氣掀翻撞到紅瓦牆壁上。
身後剩下的幾個修士都是一片驚呼,這片大陸上各路劍法繁多詭谲,他們從未見過談郁這一套劍招,一時
反而好奇這個劍修少年究竟何許人也。
這一小段插曲并沒有在談郁心裏留下多少痕跡,他身體裏修煉而來的劍術宛若刻在手中,碰到劍就一瞬想了起來,身體比回憶更早反應。
按照上個世界遺存的細節,談郁推測這個世界的邪劍之靈也是他自己,他約莫曾經在這裏待過很長時間,被封印在斷崖上,而後靈魂去而複返。
如此一說,也許索樹月是前面世界的某些角色意識的遺留。
談郁思及此處,計劃在噬主之前多與索樹月相處觀察。
原著有名有姓的男角色很多,你一個個靠近、相處,恐怕要花很多時間。
我到時候列個表給你吧,挑一些與之前倆世界可能相似的,別見一個逮一個盯着人家瞧。
就像你今天那樣,一路走一路盯着別的修士看,他們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
為什麽不好意思
嗯沒什麽,這不重要。
談郁也不糾結,說下回不看了。
也少和那些人打架,下次遇見這種事,直接告訴索樹月讓他處理,你只是一把劍,不是他的道侶。系統語氣很認真,劍靈是很脆弱的,別弄得受傷。
知道了。
談郁應了一句,他正在返回索樹月住所的路上,索家府邸宛如巨型迷宮,他走了一段路,發覺是錯了,又繞回去,這時起了雨,他撐起昨天索樹月贈他的油紙傘,風大,他沒拿穩傘柄,傘忽然被吹掉了,被掀到了遠處。
談郁正和系統核對壽宴上男主男配的對峙劇情,慢吞吞走過去,彎腰去拾傘,驀地眼前出現一雙硬皮靴子、黑色衣袍的下擺,那人在他之前将油紙傘拾起。
“多謝。”
談郁擡起眼,見到拾傘人。
一個配劍的高挑青年,披發纓冠,英英玉立。
他注意到對方的面容,劍眉星目,眼眸生得極黑,令人印象深刻。
“不客氣,”青年将油紙傘遞給了他“你也是賓客以前在索家沒有見過你。”
“談郁,”他自報了名字,“我不是賓客。”
目光掠過他的臉,青年頓了頓,說道“你的劍招很罕見,我早前在別處見過一回。”
見過
談郁已經沒有修煉的記憶,指不準這人與他的來歷有些聯系。
這是原著的哪個角色
男主,井克楓。今天的主劇情快到了,做好準備。
談郁頓時了然,原來是這一位怪不得對別人的劍法這麽感興趣。
井克楓是典型的升級流男主,無心無情,眼中只有劍法,起初是一位複仇者,後來是世上罕見的劍修大能,大結局屠魔成仙。
他想了想,對井克楓說“大陸上的劍法秘術不計其數,也許有與我師出同門者。”
說話時他略微擡高了傘面,将傘柄抵在肩上。
井克楓的視線也越過了傘沿。
傍晚日光濃郁,談郁一雙藍瞳仿佛兩汪冬日潋滟湖面,目若懸珠。
井克楓忖量的目光一寸寸停
在他冷淡的面容上,掠過他耳垂挂珠輕晃的藍色耳墜,執傘的手修長纖細,無論是面頰、脖頸和雙手,所有裸露的皮膚都是蒼白的膚色。
良久,井克楓才移開了目光,凝在他後背的黑劍上。
索家是修仙世家,自有七十一劍式流傳,而眼前自稱談郁的劍修少年那幾招劍法詭異,分明與微生道人的出招如出一轍。
井克楓半年前堕入秘境,與那位神秘道人學了一套劍法,另得了一半秘籍。
這位冷淡的危險美人多半也是師從此處。
這麽算起來,他們也許是師兄弟。
這時談郁已經垂眸與他道別,将傘換到另一只手上,騰空朝遠處翩跹而去,只留下一道鳥雀似的白影。
索樹月回來時已經是晚上。
談郁正在塌上吐息納氣,過了一會兒才睜眼,入眼就是已經坐在他身邊的索樹月青年換了身短衣,身形結實,單薄的衣料下下是呼吸間起伏的緊實肌肉。
“我總覺得你很像人,”索樹月正饒有興致地挑起一縷他肩上的黑發,纏在指尖把玩,“修煉沐浴打坐吐息納氣,與修士沒有區別。”
少年發間和身體都是皂角的淡淡氣味,剛沐浴過,換了衣裳,睡在他外房的軟榻上,此時正無動于衷地睜着碧藍的一雙眼睛看向他。
“明天是壽宴,人多眼雜,”索樹月囑咐道,“你得跟在我身邊。”
“我也要去壽宴”
談郁不解。
“不然呢,我讓你一個人在外面轉悠”
索樹月挑了下眉。
談郁猜測他大概是在指今天的事,正要問下去,青年摟住他的肩,低沉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他們說的那些話,你當做沒聽過,以後再碰見這種無禮的修士,你也不必動手。我會處理幹淨的。”
索樹月是個張揚得近乎跋扈的個性,原著裏沒有提及他和男主井克楓交惡的原因,但多半是因為他這種性格産生的摩擦。
他用了處理幹淨這個詞,聽來怪異。
“處理”談郁微微皺了眉。
索樹月撥了撥他的耳墜,輕笑說“只是叫他們滾回去罷了。”
壽宴前夕,住進索家府邸的多半是貴客。
索樹月顯然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他也不再問下去。
室內的爐子燒起茶水,茶香氤氲。嵌夜明燈的桌上燈架,正照着爐子邊上的人。談郁百無聊賴,外頭下了雨,不好練劍,他垂着眼簾撥拉架子上的幾顆夜明珠,細長的眼睫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屋子裏很安靜,平日裏也是如此,然而現在多了一個劍靈,索樹月便覺得與往常有很多不同。
談郁從軟榻上起身,站在了書架之前,仰起臉觀察架上的書籍,鴉羽般烏黑的長發垂到腰間,過了會兒,轉頭問他是否能取書來看。
這時候又顯得生疏了。
索樹月放緩了聲音“屋子裏的東西你随便用,等壽宴過了,我和你出去玩幾
日。”
談郁應了聲,從書架上拿了本修仙秘聞,裏面出現了原著裏沒有提及的西域魔教傳奇,他讀到半卷,忽然書頁被一只手蓋上了。
索樹月将他的書本取走了。
“你不睡覺嗎”
青年一雙慧黠的眼睛盯着談郁瞧。
這時候已經是歇息的子時。雖然現在是一把劍,談郁仍是保留了人的習慣,夜裏習慣入睡。他看了索樹月一眼,對方估計是已經打算休息,而他點着燈。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談郁能看清青年發梢下眼睛裏的促狹、翹起嘴角的弧度。
也許索樹月是前兩個世界的角色意識,但他很難辨別究竟是哪一個角色。
談郁望着他很久,索樹月也噤聲與他對視,兩人都不言語。
過了會兒,談郁起身走到燈架,調了夜明珠的位置,屋子裏頓時暗了幾度。
索樹月似乎是無聊,他方才伏案在燈下給友人寫書信,這時候撐着下巴在他旁邊盯着瞧,嘴上說“談郁,你到底是人還是劍靈”
燈下的少年回頭看向他,只穿了件輕薄裏衣,雙手正擺弄着夜明珠子,瑩光仿佛讓他的膚色更蒼白,眸色更冷。
“我不知道。”少年這麽說着,“你找到答案時可以告訴我。”
這話是十足冷漠搪塞。
索樹月最不耐煩別人敷衍他,換成旁人與他說這種話,他的劍早就見血了,然而他對談郁仍有濃郁興趣,之前被談郁在河道上襲擊,他不僅不生氣,反而想上前教他怎麽用黑魄劍。
現在也是如此。
索樹月撫過他柔順的長發,輕輕笑了聲說“你之前的主人們,真的是被你反噬了嗎”
談郁對他說“怕就躲遠點。”
“我與一位朋友寫信說了我取邪劍的事,”索樹月奇道,“他倒是建議我把你銷毀了,看來你是惡名在外。”
談郁對他的朋友不感興趣“也許我被封印之前砍過他。”
“下個就是我了”
“嗯。”
談郁敷衍道。
索樹月聽了這話也不惱火,一邊把玩着劍靈的柔順鴉羽般的黑發,一邊覺得自己仿佛養了只貓,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在手背上咬一口。
怎麽才能駕馭這個邪惡劍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