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假少爺48
第48章 假少爺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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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中央軍校風平浪靜,仍留在學校的學生們都在慶祝南方大捷。
談郁一覺醒來也看見了這條戰況簡報。南邊的星系前陣子被外來種族侵略,爆發戰争,打得慘烈。臨時換上的新軍隊總司令是師英行,且在昨夜贏了幾場惡戰,現在局勢基本穩定了。至于北方,革命軍擊退了帝國軍隊,兩方膠着。
他讀完了簡報,繼續往下看其他時政新聞。教室門口傳來不少喧嘩,他沒有在意,注意力停留在皇太子柏暄鋒出訪共和國的報道,上面附上了一張照片,柏暄鋒微笑地望着鏡頭,與對方的總統并肩站在富麗堂皇的宮殿裏。
他很長時間沒有接觸到關于柏暄鋒的情報了。
談郁仔細端詳動态照片上,關于柏太子的細枝末節。
忽然身旁的椅子被刺啦拽開,一雙長腿邁過坐下了,他擡頭一看,一個眼熟的aha。
“你為什麽不回我信息”
男人身上挂了彩,手臂的傷口頗深,已經結痂。一如往常,尤西良外面只穿了件薄t恤,這會兒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搭在椅子上的手臂肌肉線條明顯。
他往那兒一坐,整個人都彌漫着不爽的壓抑氣息。
談郁敷衍道“忘了。”
說完,他将注意力轉回今天的新聞。
尤西良揚了下眉,不虞道“你最好別這麽搪塞我。”
談郁聽到這裏,從新聞報道裏擡頭,合上了光屏,冷淡地看向他“是嗎,你打算怎麽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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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西良不常看他态度強硬的模樣,除了在賽場上的時候,私底下的談郁對他視而不見,就是被挑釁了,大部分時間都不理會,只有一兩次打起來。
他難得被談郁回了這麽一句,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新奇興奮。
尤西良臉上勾起一個興致勃勃的邪氣微笑。
他挪了椅子往談郁那兒靠近了些。
“抱歉啊,我開玩笑的,”尤西良湊過去,看似道歉地解釋,“你這幾天都在幹什麽”
他一雙綠眼睛充斥着神經質似的湧動情緒。
談郁已經習慣對方的突然興奮了。
他回答“上課,看新聞。”
“就這些嗎”神經兮兮的尤西良啧了聲,“我不信,你不是在玩戈桓寒麽,趁我不在的時候。”
“玩”
“我的看法,難道不是嗎。”尤西良将雙手撐在腦後,揚起臉惡劣一笑,“他不就是你的一個玩具”
談郁否認了“不是。”
盡管從外面的視角看,他的确是在玩弄戈桓寒。
身旁的aha倏然更靠近了些,椅子拖拉在地板上發出摩擦的聲響。已經不乏圍觀的人頻頻微投了,尤西良旁若無人,在談郁耳畔說了兩句話。
“找他沒什麽意思吧。”
“你不如來到我身上做寵物。”
談郁在他幽綠色的雙眼裏,看見一對縮成圓點的黑色瞳孔。
這人在興奮什麽
他倍感無趣地将尤西良擋到一邊
,繼續攤開光屏往下看。此時終端的學生大群正在瘋狂閃爍消息,他随手點了進去,話題已經從早餐變成了八卦閑聊,讨論的焦點是他自己。
尤西良回學校了好快。
估計是北邊不想打了。
有人看到今天的高嶺之花嗎想他了嗚嗚。
他在c3教室和尤西良坐一塊。
談郁和尤家是不是有關系他們最近好像走得近啊。
他是被抱錯的啊,應該無關吧
“看來,他們以為你和我有一些瓜葛。”尤西良嗤笑,摸了摸下巴,“其實也不算錯吧,我現在是你養的狗,對吧。”
談郁一時無言。他時常不能及時接上這人的奇怪言語,一般這種時候都是敷衍了事,或者幹脆不語,今天是第二種。
相安無事只過了五分鐘。
談郁收到了戈桓寒的信息,擡頭瞥見門口踱步走進了青年的高瘦身影。
他起身對尤西良道了個別,往外走。
尤西良挑了下眉,也跟在他身旁,雙手插着衣服口袋走到門口。戈桓寒望向教室裏的黑發beta,在注意到對方身邊的aha時,他徑直忽略了,低頭對談郁問“等下去哪個餐廳”
談郁無所謂“你定吧。”
“晚上回宿舍”
“不然能去哪。”
“你可以到我那裏。”
當着情敵的面,戈桓寒自然而然地、熟稔地牽了談郁的手。
少年的體溫在冬天裏稍低,雙手握上去總是偏冷。
他低頭看了談郁一眼,問“去嗎”
“不去,沒時間。”談郁想了下,确定自己對aha宿舍興趣缺缺。
這倆旁若無人地親昵對話青年低頭望着黑發少年,沉穩且專注,少年則任他牽着手,說話時,自然而然地仰起臉與他對視。
俨然一對親密情侶。
這場景一下子将旁邊的尤西良點上了汽油。
“啧,你和他真在談戀愛啊,那我呢”
尤西良驟然上前堵在談郁身前,低頭問他,整個人眼神沉沉,渾身冒着發刺的躁郁感。
戈桓寒冷嘲道“尤西良,離他遠點。”
這時候是在走廊上,人來人往,全都看到了兩a一b之間的三人場景,aha動怒時的信息素幾乎讓整個走廊的其他a們覺得生理上的壓制不适。
談郁是個beta,渾然不覺這些戰争。
他被尤西良攔在中間,也察覺到對方的情緒狀态這是又要發瘋了。
談郁不打算在大庭廣衆之下與尤西良起沖突。
“你也可以找個beta談戀愛。”
他對尤西良這樣建議。
“戈桓寒和你不配,是他強迫你的吧你倆這種身世談戀愛不好。”
尤西良勾起唇角。
他随意掃向戈桓寒的眼神,談郁在之前也見過。當初他說想弄掉戈桓寒時就是這種蔑視、摻雜殺意的目光。
病态而瘋狂。
談郁因此感到某種詭異的危險。
尤西良是不可控的,他仿佛是精神上生了病的人,在原著裏就是
一個缺乏理性的混亂分子。
他皺起眉,說“戈桓寒确實是我男友,也沒有強迫我,你少在我和他面前發瘋。”
你得注意一下這兩人的矛盾了。
男主如果死了,這個故事徹底崩潰。
為什麽冒出來這麽多與劇情偏差的細節
談郁有些厭倦系統冷不丁的提醒。
他往前走,不忘看了眼身旁的戈桓寒,囑咐道“記得訂餐廳。”
戈桓寒神色稍緩,低眉說“你回宿舍”
他料不到談郁開口承認自己是他的男友。
怪正經的。
戈桓寒盯着眼前的黑發少年,忽然心燒而發癢,仿佛被他掌心裏那只手在夜裏撓過。
談郁渾然不覺,應了聲,徑直領着他走到了電梯口。
電梯門緩緩合上。
“他喜歡你。”戈桓寒按下電梯的按鈕,緩緩說,“我覺得他應該離你遠點。”
說這話時,戈桓寒的口吻與往日沒有什麽不同。
談郁斟酌道“我會想辦法。”
晚餐,談郁在學校的餐廳裏随便吃了點,戈桓寒夜裏有一場訓練,陪他到餐廳就回去了。座位上只有他一個人,混雜着系統的絮絮叨叨。
友情提醒,死亡劇情馬上就到了。
不要做多餘的事,宿主。
知道了。
談郁冷淡道。
系統在劇情崩壞之後已經不怎麽敢招惹他,立刻補上一句宿主也将迎來新生。你在死後就能獲得新的身體,然後到北方去繼續你的理想追求,這樣也很好。
談郁不理會他,放下餐具,與翻閱着近期新聞上的事,不久又覺得無聊。
距離死亡劇情還有四天。
他望向窗外,忽然想彈家裏的鋼琴。
以後都碰不到了。
談郁的不良情緒沒有持續多久,他回了beta宿舍,準備不久後的學業考核。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接到上級傳輸的任務,因為近期局勢的變動,許多首都星的同志都被派遣到北方。不出意外,如果他沒有死,畢業後将借着進入中央部隊的機會繼續從事情報工作。
沒有如果。
他的路途即将到此為止了,死後才能新生。
夜晚,談郁将宿舍裏的紙質書整理好,其中幾本是上次戈桓寒帶過來的。他打開了終端,準備給戈桓寒留言發布任務,叫對方自己過來取。
剛一點開頁面,忽然跳出來幾個緊急彈窗。
來自中央軍校學生大群的管理員私聊通知,也是他還算熟悉的beta同學。
談郁,你在學校嗎
他們打起來了
談郁詫異“誰和誰”
“戈桓寒和尤西良,他們在訓練場上突然打起來了,老師馬上就到,這兩人”對面停頓了一下,“好像是因為你。”
“為什麽”
“戈桓寒現在和你談戀愛,但是尤家那個你知道他的脾氣。這邊的aha都不敢上去,這倆都是s級別的,信息素壓制很厲害,有人已經頂不了撤了,學校老師還沒到”
談郁打斷他“我
現在過去,你和戈桓寒說一聲。”
“說什麽”
“別弄出來一堆傷。”
但事情的發展比談郁想象的更糟糕一些。
等他趕到訓練場,門口只剩下屢屢幾個beta,見他到了,紛紛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其中一個熟人對他說“剛才有人上前攔了一下,結果現在又”
“不知道是誰先動手的。”
“談郁,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幾個人全将視線投向少年,外面正下着大雨,他穿了件薄風衣,整個人瘦削而輕薄,被雨水潑濕了半邊肩膀。少年沉靜的臉一如往常缺乏表情,聽到他們的話,只略微皺着眉。
他垂眸回答“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談郁說罷一面将手邊的傘丢到置物架上,一面往訓練場疾步走去。
訓練場一片昏暗。一進去,他就嗅見彌漫的電路燒焦的刺鼻氣味。也不知道是否那倆個aha打架的時候連同電路都弄故障了,牆壁上的燈短路般一閃一滅。
他隐約聽見了說話的動靜,朝前面走去,打開了終端上的應急燈。
光柱刺破黑暗,映出地上的斑點血跡。
談郁猛地心頭一跳,停下腳步。
男主不會死了吧不行啊。
系統也焦慮了起來。
他低估了尤西良的瘋狂程度。
在他發怔的兩秒,前方傳來了腳步聲,急促而沉悶。
兩個人正在燈下鬥毆,不必分辨就知道是那倆人了。談郁忙不疊走上前叫住了其中一個“戈桓寒。”
他一出聲,兩個aha全都停下來。
黑發青年站在燈下,搖晃閃爍的故障燈管照出高挑的身影,星星斑斑的血色,從衣袖和肩膀的衣料上滲出,一片氧化後的沉重顏色。
談郁往戈桓寒的臉上看過去,對方嘴角也落了傷,一雙眼睛毫發無損,正在幽暗的光線裏灼灼地低眉望着他。
“你怎麽來了”
戈桓寒聽見有人走進來,本以為是門口那幾個beta,沒想到是男朋友,他頓時意外不已,連臉上的狠勁全都收斂了起來,至于尤西良更是忘在腦後,徑直往談郁那邊走過去。
談郁大約是來得急,上身只穿了件襯衫,很薄,雨水弄濕了他的肩膀。在他臉上,蒼白的膚色仿佛透出青色的血管。
談郁與他對視時,臉上的表情不是個高興的樣子,看起來仿若有幾分焦慮像是在擔心這場打架事故裏的男友。
頭頂的燈管搖晃了幾下。
談郁朝聲源望了過去,意料之中,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從通道深處的黑暗裏走出來。搖擺的光影在男人的笑臉上塗着忽明忽暗的痕跡。
“竟然是你啊不好意思,打了你男朋友。”
尤西良擡手擦了下嘴角的血,破了的唇角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戈桓寒,走了。”
談郁收起剛才的情緒,對戈桓寒說。
這聲音和命令實在冷淡,說完就轉身走的模樣也仿佛無情。
戈
桓寒卻心跳飛快,跟上他走向門口。一路上,談郁一聲不吭。戈桓寒頻頻幾次轉頭看他,與他說話,對方都不理會。
“你穿這樣不冷”
“我不知道有人和你說這事。”
“只是一點摩擦。”
談郁停下腳步,将置物架上的長柄雨傘取下來。
他一邊撐開雨傘,一邊低頭看了下終端的時間,說“醫療服務隊到了。”
“不嚴重。”
戈桓寒說。
“我知道,我剛才來之前懷疑你會不會被弄死了。你現在沒有少一兩只胳膊,還不錯。”談郁對他說着,将雨傘遞給他,“撐傘等着,待會到醫院去。”
戈桓寒一時心情複雜。
是在擔心他嗎。
他盯着談郁看了幾秒,接過傘,用沒有受傷的那只左手去牽談郁,但被側過身躲開了。
“不要碰我,你手上有血。”
少年眉尖緊皺,一臉冷淡地看着他。
這是在生氣了。
車到了。談郁與他上了救護的車輛,路上,戈桓寒被醫護人員解開衣服清理傷口。
談郁見到他的後背和肩膀,淤青和鈍器的傷口,猜測尤西良多半也好不到哪裏去。
那個人怎麽樣了,他倒是不清楚。
這時終端上震了震,他收到beta同學發來的信息。
尤西良自己去醫院了他看起來蠻嚴重的。
你倆到醫院了嗎
他回了基本情況,又将終端收起來。
到了醫院,戈桓寒做了檢查之後被送去住院觀察一夜,這種傷勢用不上醫療艙,但也有必要留一晚。軍校的教務老師來了又去,留下了談郁待在病房裏等戈桓寒做完檢查出來。
病房裏,談郁一個人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戈桓寒進了門,見他支着腦袋發呆,像是困了的樣子,正擡頭看他,一雙澄澈的藍眼睛仿佛蒙着霧氣。
“很晚了,你先回宿舍。”
戈桓寒與他低語。
他喜歡這種時候的談郁,只看着他,身旁沒有觊觎的aha。
“他們說你為了我和尤西良打架弄成這樣”
談郁不溫不熱地看了他一眼。
說着,伸手勾了下戈桓寒的衣服,肩膀和前襟的位置,已經纏上了繃帶。
戈桓寒知道他因為這事不爽快,不敢說什麽,輕描淡寫道“算是吧。”
“尤西良先動手的”
“是我。”
“他說什麽了”
談郁問他。
“沒什麽。”
“你以後當做沒聽見,尤西良這人犯病得過頭了。”
談郁下了定論。
說完,他的指腹慢慢往上,停在戈桓寒臉上的傷口上。
嘴角破了皮,混着淤青與一點血跡。
談郁指尖用了點力氣,按在傷口上。
“疼嗎。”
他俯視着戈桓寒。
少年人幹淨而濕潤的手撫着青年的痛處,以一種冰冷的訓誡口吻,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戈桓寒輕輕吸了口氣,移開了視線。
不是因為疼。
他的身體和精神,正條件反射地對這個beta産生附
和的反應。
“以後別和他鬥毆,沒意思。”
談郁收了手,想起自己也曾經與尤西良打過架,索然無味。
你不是該羞辱男主嗎
你好煩。
拜托,你對他越好,他不是就越痛苦嗎你馬上就要死了,對他那麽好生怕他不惦記你哦
下次吧。談郁敷衍了事。
“我不喜歡他盯着你議論你。aha之間有争鬥和矛盾很正常,這是我的事,你別管了。”戈桓寒寒被他這麽看着,勉強壓下了剛才的情緒,摸到床頭上的煙,又收了回去。
尤西良說的,自然不是什麽适合在談郁面前提起的話。
我喜歡談郁是啊,這不是很明顯嗎,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以前的談郁看不出來吧。
他真可愛啊,天天都是一張性冷淡的臉,我想
“我不需要你為我出頭。”
談郁心想,大概不是好話。
但他根本不在乎被議論。
談郁在這種時候都是一貫風格。
戈桓寒笑了下,牽動了嘴邊的傷口。
談郁又在病房待了幾分鐘,夜半十二點,他困了,道別之後起身往外走。
你真是的系統幹巴巴地譴責他。
他正想與系統說幾句無聊的讨論,門一關上,就在走廊撞上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對方反手就攥緊了他的手。
在看清對方的臉時,談郁也有幾分詫異。
他從對方手裏掙開,問“有事”
男人身上受傷多處,上身只穿了件松垮的工字背心,腹部和手臂上裸露着明顯的肌肉和滲血繃帶,看起來傷口似乎是裂開了。
比起這些,尤西良顯然更在意在病房門口把談郁攔下來。
他語氣散漫地問“你這是要走了”
談郁一看他這副狀态,就猜到這人估計又要發瘋。
他不太耐煩繼續與尤西良折騰,徑直說“離我男朋友遠點。”
“你不該在我面前說這句話的,學長。”尤西良的綠眼睛分明森然而陰沉,他卻忽然露出一個微笑,低聲道,“為什麽你不肯安慰我呢。”
“你樂意為了他冒雨到訓練場、陪他到醫院。”
“摸着他的臉和傷口,訓誡他不要在外邊打架。”
“我也需要你,怎麽辦”
尤西良說着,将煙捏滅了。
一股皮肉燒焦的氣味。
走廊一片沉寂,仿佛暴雨之前的最後沉默。
宿主,你惹到神經病了。
系統發出了憐愛的聲音。
談郁從牆角拿起了長柄傘。
他盯着傘上的雨漬,心中倒沒有多少波動,只覺得麻煩。
他皺了眉,與尤西良說“你就不能聽話一點,不要煩我”
你是在訓狗嗎真的有用嗎
尤西良眨了下眼睛,停下靠近的步伐“我也不想惹你生氣好吧,怎麽才叫聽話呢。你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