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假少爺43
第43章 假少爺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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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去關心戈桓寒。”
談郁提醒他。
理論上,戈桓寒才是師家的婚約對象。
師英行像是詫異于他會提這種問題,稍微停頓了一下“戈桓寒現在在談家,與我沒有關系。”
“算了,就這樣吧,該見面會見到的。就到這裏吧。”
談郁不想糾結男主男配的瓜葛。
他準備挂斷通話,師英行的聲線繼續傳了出來“不要逃避現實,你和戈桓寒的事可以在家裏一起說清楚。伯父和談琳都在找你。你們的情況不是失蹤回避就能解決的,談郁。”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談郁最後還是要回去接受審判,承認錯誤,身敗名裂。
然後再讓一場車禍毀滅自己,重生,以靈魂或者別的方式旁觀帝國滅亡。
尤西良在一盤抱臂聽了許久兩人的對話,臉色漸漸陰沉了下去。
在他視野中央,黑發少年略微失神地盯着那張光屏,全然因為師英行那幾句話而陷入到情緒之中。
師英行屢屢幾句就讓談郁沉默了。
他們話裏話外的熟稔、外人無法插入的熟悉,以及談郁的反應這一切都讓尤西良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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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西良挑了下眉,徑直将通話切斷“軍校第三學期開學日期快到了,既然你已有打算,早點過去處理完學校的事,我晚點去接你。”
談郁因他這個提議而回了神。
第三學期已經沒有多少課了,他打算回學校,把剩下的事情處理幹淨。
他和戈桓寒的糾葛。
大概是因為師英行那句話,談郁有些心不在焉,兀自低頭揣摩着該如何與戈桓寒說清楚又不至于被系統玩弄。
“喂。”
身旁的青年忽然走上來,把他叫住了。
沙發到牆壁之間的逼仄距離幾乎将兩人挨在一起了。
他回眸看了眼,尤西良生了一雙狹長的眼睛,眼白多,斜眉入鬓,看着兇相,這麽把人叫住,又一臉陰沉,仿佛回到當初兩人互看不順眼的時候看着像是要動手了。
尤西良歪頭盯着他看,說“你怎麽一和師英行接上話就失魂落魄的你真喜歡他啊。也是,畢竟你倆有過漫長婚約,啧私底下發生過什麽呢。如果是他請你回家,你一定不會猶豫。”
他陰陽怪氣和神經質,在這一夜似乎達到了頂點。
談郁細細品了這幾句話的意味,不是太理解。失魂落魄就算是,也不是因為師英行。他發現自己和尤西良總是想不到一起。
“不知道你在生氣什麽,我剛才沉默也不是因為他,而是最近的事。我也好奇,你不在意我和戈桓寒身世的事,甚至沒有問過一句。”
談郁難得地朝他說了三倆句真話。
東窗事發之後,他不過是一個假少爺、真貍貓,人品存疑,即便如此,尤西良仿佛重點放錯了似的,不避開反而找上他幫忙玩失蹤。
這就是愛慕嗎,連擺在面前的糟糕事實也可以忽略不計
因為尤西良擋住了去路,談郁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攥着對方挽起袖子的小臂,想挪個空隙讓自己出去。
aha的體溫比beta更高。
碰到他的手時,談郁再次察覺到兩人之間除了體型差的差異。
然後就被尤西良反手捉住了手腕。
他擡起頭,尤西良正挑着眉,眼眸神色晦暗不清。
beta的指尖是淡色的,摻着一星粉色,五指謹慎地按在他胳膊上,面無表情,試圖推開他往外走。
其實算是條件反射,尤西良本就對與談郁的肢體接觸很敏感。第一次在訓練場上與談郁做格鬥訓練,他就發覺這個beta的手也長得很美。美人從頭到腳都像藝術品。
然後,他就被那雙漂亮的手擊倒了。
尤西良的排斥和矛盾意識,只針對談郁本人。
對于談郁身上那些破事,他知情,從未問過,認為不重要。
尤西良聽了這個問句,意味不明地笑起來,“你對待戈桓寒如何與我無關,何況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做的事有別的緣故,畢竟你不至于為了身世去針對戈桓寒原來你好奇我的态度啊。”
談郁“算是吧。”
通過尤西良的解釋也能反推其他人對他現在的看法。
師英行和家人應該也是這樣認為的,是他們之間有誤會才導致這種局面。
戈桓寒呢。
不知道。
談郁一邊思考着,一邊觀察着尤西良的表情,不好說是接近愉悅還是興奮。
為什麽覺得因為這句話愉快。
談郁一向情緒波動很少,不太能理解尤西良這種性格的思維方式。
他對尤西良說“就這樣吧,明天回軍校。我下去夜跑。”
尤西良哦了一聲,目送少年表情淡淡地回房間,大概是去換衣服。他一走,尤西良瞥了眼懸浮在半空中的光屏,無聲地嗤笑了一句。
他們做的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談郁這種脾氣,不強扭是根本回不去的。
談郁目中無人,現在眼裏只有勝負和學業、戰争,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
他這樣的beta就适合被武力和權勢強制。
被aha壓着身體控制在房間裏。
他不會對aha低頭。
即便四周裝滿隐形攝像頭,出門在外被監督一舉一動。
然而他被堵死任何逃走的途徑,只能不情不願地被按倒在床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這是唯一與談郁達成圓滿結局的方式。
夜裏能隐隐約約聽見操練的聲音。
談郁夜跑了幾圈,在路燈下歇息,回憶繞住宅區到另一端士兵訓練營的位置和距離。沒過多久就收到了第二條來自尤西良問怎麽還沒回來的消息。
他将視線從遙遠的哨塔上收回,轉身往回走。
在路燈不遠處,他偶遇了爾朱複。
爾朱複見到他,也停下腳步。
兩人在路燈下遙遙相望了幾秒。
男人詫異道“你怎麽在這裏”
談郁印象裏,
爾朱複一向是身穿軍裝的筆挺軍人模樣,今晚則有所不同,換了身熨帖的西服,外套随意搭在手肘上,另一手則捏了根剛點上的煙,見了他,濃眉一揚。
大概是剛從某個正式場合裏走出來。
是什麽樣的正式程度呢。出場的人除了爾朱複,還有哪些高級軍官,尤西良與爾朱複這些邊境頭子的關系如何一瞬間,談郁的腦海閃過了許多信息。
他垂眸道“我和尤西良一起過來的。”
聽到這個名字,爾朱複捏着煙的手頓時一停,眼神微妙地變了“你和尤西良你們關系很好嗎。這兒外人是進不來的。你可得當心,那人不是善茬。”
“我知道。”
“師英行知道你在這兒他怎麽會同意的”爾朱複覺得詭異。師英行對眼前的beta少年有多重視,他親眼目睹過,也耳聞不少暧昧新聞,以師英行的強硬,可不會答應談郁跑到尤家的地盤上師英行和尤氏同為帝國軍政與內閣的重要成員,在某種程度算是政治博弈對手,關系并沒有表面那麽好。
“我和師中将之間産生了一些變故,他知情。你剛從邊境回來麽。”談郁不打算解答他的疑惑,但把話題繞到了爾朱複和邊境上。當然這話也可以解釋為對爾朱複的寒暄關心。如果爾朱複這陣子待在,大約已經聽聞了談家的貍貓換太子醜聞了。
他不知情,說明大概是剛從邊境返回。
也就是說,那一地域的外星系入侵情況應該有所好轉。
爾朱複對此并沒有多說,只是應了聲“嗯”,與他寒暄了幾句天氣。談郁的終端一直是震動狀态,知道是尤西良發來的催促。他的意識正分析着尤氏與爾朱複的關系,畢竟爾朱複在邊境也是一位重要人物,現在到了尤家的地盤上,某種意義上兩者應當有些別的關聯。
但看爾朱複的口吻,似乎他與尤西良的關系不佳。
談郁揮別了爾朱複,回到樓下,遠遠地看着白發男人朝他疾步走來。
“你跟爾朱複聊了什麽。”
尤西良盯着他問。
他不掩飾自己已經得知了兩人偶爾交談的消息。
談郁很清楚,在尤家地盤裏,他一個外人是幾乎被全程監視的。
“聊你名聲不好。”
“哈,他也不是好人。”
尤西良扯了下嘴角,嘲諷道。
“回去吧。”
談郁應了聲,攏了攏袖子,他吹了一夜風,覺得身上發冷。
又降溫了。
尤西良一路跟着他上樓,到房間門口,倚在門框前盯着他進門。這張戾氣十足的俊美的臉在此時稍微和緩了些,變成了微妙的愉悅表情。
“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你竟然待在我這裏。”男人摸了摸下颌,微微一笑,眼神裏混雜着尖銳的東西,“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但是你的朋友實在很多,姓楚的,還有你原本認識的叫徐晟的那位,都在給我
添堵。”
談郁已經習慣這人的冷不丁冒出一兩句危險真心話了,面色不改地将門合上,對他說“明天就回軍校,晚安。”
盡管他沒有回答,但兩人都心知肚明,那種假設根本不可能實現。
尤西良是随時發作的瘋狗,得不到就會發瘋。
以往在格鬥課、私下的沖突,以及後來機甲場的意外,都在說明這人不可控。
談郁也意識到,尤西良現在的溫順只是暫時滿足現狀的殼子而已。
快跑。
別被這家夥影響到後續的劇情,起碼在你死前你不能和尤西良纏纏綿綿你死我活。
知道了。
次日。
談郁回到軍校。
他先去了趟教學樓,虹膜掃描直接顯示個人信息。
談郁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那麽陌生。
這個身份原本就不是他自己的。
很快就要失去了。
他本是打算直接上退學申請,事實上他已經曠課多時,離勸退不遠了,但打卡系統裏顯示的是請假狀态。
是師英行代他請的假嗎。
不知道。
一路上受到無數矚目。很多人在旁議論,談郁聽到了些許只言片語。貍貓換太子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談郁是抱錯的,談家的兒子是戈桓寒。”
“那師中将的婚約”
“戈桓寒現在就在軍校裏,他們會打起來嗎。”
“他們之前就關系奇奇怪怪的,比賽的時候叫他奴隸,到底是不是情侶啊。”
談郁步行到藝術樓,在拐角,望見不遠處推門走出來一個青年aha,染了金發,塗鴉的上衣,戴鑽石耳釘和項鏈戒指,整個人在陽光下格外炫目。
他不由得腳步一頓。
“嗨,好久沒見到你了。”
談琛澤彎起嘴角,仿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朝他打招呼。
“你在軍校”談郁詫異道。
“因為你一直忽略我在做什麽啊我很早就拿到今年科大和軍校的聯合培養計劃名額了,這次倒是可以和你同校。”談琛澤眨了眨眼睛。
“恭喜。”
談郁與他沒有什麽談話的欲望,對方話裏的怨怼也讓他覺得無法回應。
到了琴房,他打算取回自己的小提琴。門口傳來腳步聲,他不意外轉頭就見到談琛澤,畢竟對方顯然有話要說。
門被關上,扣上了鎖。
本以為談琛澤是計劃和他争論一番抱錯的故事,指責他的邪惡,但對方只是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稍稍嘆了口氣。
“出事之後你一直回避家裏人。”
談琛澤低眉望着他,眼神晦暗閃爍,戴了畸形銀戒的細長的手指擡起,撫過談郁的側臉,慢慢往下滑,搭在肩上。
談郁也知道自己這麽做不對。
家裏所有人都對他很好。
無論是為了他犧牲的父親亦或者長輩和姐姐。
反而是他自己是被剝了皮的血淋淋貍貓。
原本他是計劃一直在外邊,待到觸發死亡劇情,減少對談家的影響,但現在看來不太
可能了。
談郁斟酌片刻,對他說“我明天回家和家裏人說清楚。”
“你還會回談家住嗎”
“不會。”
“戈桓寒也不回去。”談琛澤冷笑了聲,“本來家裏就沒幾個人,現在都散了。早知道就不聽你的,公開這件事沒什麽好處。”
這本來就是劇情設置,你也不必太覺得困擾。
“那倒不至于。”
“哦對你來說,好處是什麽,是解除和你不喜歡的人的婚約嗎”談琛澤啧道,“我總覺得你瞞着我別的事。”
談郁覺得越說越煩“這跟你沒關系。”
他轉頭去開門上的鎖,被一把拽了回去。
談郁皺眉“幹什麽”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冷漠啊你對師英行不還挺客氣的。”
談琛澤眨了眨眼睛,是一臉委屈的模樣。
談郁看着他,卻在思忖另一個細節。
他與戈桓寒不相像,無論是面孔還是個性。
“你應該去找戈桓寒,我不是你的雙生兄弟。”
談郁對他這樣說。
說這話時,黑發少年一如既往地面容沉靜,從裏到外,透着冷淡的生分和敷衍。
他甚至不解釋幾句。
“我知道你和我沒有血緣關系這樣也好。”
談琛澤低頭看着他的臉。
最初認識他的時候,就沒有任何兄弟的血緣感。
現在,這個少年避之不及似的往後退了半步,拉開了距離,說“我該走了,你還有話要說嗎。”
“有啊,你騙了所有人,包括我。”談琛澤氣極反笑,暴躁不已地将他拽到身前,湊近了,一字一句對他說,“我不會讓你和戈桓寒或者那些aha們在一起的。”
談郁聽到這話,頓時擡眸注視了對方幾秒。
這是在發什麽瘋
你看看你造的孽。
談郁的終端震了一下。
他低頭看了眼光屏。一條來自沉寂多日的戈桓寒信息。
我在樓下等你。
下來。
還是我上去找你。
也是時候說清楚了。
談郁收斂了剛剛的情緒,對他說“抱歉。”
“你要去找戈桓寒是吧。”談琛澤冷笑,“你們都那種地步了,難道還要糾纏在一起嗎”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你為什麽唯獨對我這麽排斥明明他們和我做一樣的事。”
談琛澤忽然紅了眼圈。
談郁因為這雙發紅的眼睛,心中泛起微妙的情緒。
弟弟變成愛慕者。
跋扈桀骜的少年,如今在他面前紅着眼低頭問為什麽。
為什麽。他也想問。
即便如此,這種情緒只在談郁胸腔裏停留了幾秒而已。
他仍是想着快些離開這裏,向男主一樣一樣事情地說明白,填上原著死亡劇情之前的必要細節,然後結束。
與此同時,琴房的門被沉悶地叩響了。
門外傳來熟悉的、戈桓寒的嗓音。
“談郁。”
談琛澤也聽到了。
他似笑非笑問“你還真的是打算去見他啊。”
這倆兄弟現在都不太對勁。
談郁不打算在琴房進行三人會面,于是他低聲在談琛澤耳邊說“別出聲。”
談琛澤的視角,恰好瞥見少年一截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頸。
他曾經在這個位置,看過別的aha的咬痕。
他眨眼,無聲地用口型說了幾句話。
談郁看着他,分辨着那幾個氣音。
我。想。咬。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