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哥總拍到意外現場

第96章 拳拳到肉

第096章 拳拳到肉

但是, 他們誰也不知道，此時投下的這個風暴，會在多久之後變成滔天巨浪, 他們能做到只是等待。在此之前, 先把每天的推送寫好。

印珹坐在書桌前, 他有時也摸不清自己想法, 收到這筆錢人他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是因為最近類似的款項收到多了, 自己阈值提高了許多嗎？還是別的原因。

他忍不住開始回想。有時候他是不是也曾經成為過別人口中那些沉默的大多數。他知道總得有人站出來把自己曾經的傷口挑出來, 但是——不應該是他。不是當事人, 沒有人有權利做出選擇。

就在這時, 公衆號後臺忽然多了一條私信，鬼使神差的, 印珹下意識打開。裏頭的消息有些出乎意料。這是來自傳聞中的消息——蕭嫣然，那個一直存在傳說中的轉學離開的女生。

她幾乎是相當篤定地質問, [你們找到我當年同學了？沒想到我那時候苦苦哀求她們, 她們一個都不說話, 沒想到現在倒是和營銷號聊地那麽深入？怎麽, 說出來就可以彌補我受到的傷害, 說出來她們心裏的愧疚就能消失了？]

當年不止造黃·謠這一件事？印珹腦海裏下意識冒出這個想法。

也是，如果不是真正發生了什麽嚴重事情，初中一般不會輕易轉學了。他從來沒想過，真相竟然用這種方式來到他身邊。果然，一萬多的閱讀量确實并不是一點點人，它們彙聚在一起能夠改變世界。

他用冷靜到近乎殘忍的語氣回答, [即使現在，他們依舊不會站出來, 你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金錢方面的實際性補償。]

[我收了錢就得閉嘴？她樂怡悅依然純白無瑕地繼續活着，世界上哪裏有那麽便宜的道理？]

[你可以假裝原諒。]印珹忽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你現在可以站在所有人面前嗎？如果你能下定決心丢掉自己所謂面子，你可以借樂怡悅的人氣給你自己弄到一個價值數十萬，甚至數百萬的個人媒體賬號，再在上面賺錢都是屬于你自己的。]

做為大衆憐愛的被害者出現，只要她自強不息人設立得好，瞬間就可以成為一個小網紅，開啓自己接廣告生活，短時間內賺一筆快錢還是不在話下。至于她能不能留住粉絲，還得看她這個人有沒有內涵。這也是一條路。

見她沉默，印珹又給出了第二個選擇，[或者你可以把證據賣給我，我去和那邊公司交涉，這是我和你，我和公司之間的問題，你依然可以保留追訴的權利。如果你不放心我，完全可以把這個瓜多賣幾家。只是沒有當事人出面，僅作為第三方，你可以收到的錢會少得多。]

蕭嫣然可恥地心動了，對面那個人仿佛知道她內心的一切漏洞，每一秒都踩在她的心理防線。是，她是缺錢，缺錢到她看着樂怡悅每天興高采烈的樣兒整個人都像是架在火上烤。

這樣的行為她本不應該做。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就這樣聯系了對方，嫉妒，憤怒，每時每刻都讓她分外煎熬。來自青少年那段經歷時常讓她只身煉獄，根本無法釋懷。

有時候她想，是否應該放過對方，那不過是以前的幾句玩笑，但她實在是放不下，那猶如實質的惡意，那段黑暗的人生，為什麽只有她跌落谷底，而那些家夥卻能活得那麽幸福。

不公平，這一切都不公平！

出于負責态度，印珹還是提醒了對方一句，[如果你打算和樂怡悅魚死網破，那做好被水軍和她粉絲攻擊的準備。如果你準備找其他人聯合，那些人也有可能會被公司收買，反咬你一口。所以，你到底想要公道，還是錢？]

如果是那時候的少女，恐怕破釜沉舟也想要個公道，但現在，她們長大了。有時候欣喜的詞在某些時刻顯得那麽悲哀。對，長大了，她們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太多，以至她們自己的感受都被放在了後頭。

當年那句評價如影随形。蒼蠅不叮無縫蛋，你要是自己一點問題沒有，為什麽這些事全都找到你頭上！憑什麽，憑什麽她要一直在痛苦裏掙紮。蕭嫣然猶豫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做。

印珹也跟着嘆息——怎麽世界上都是好人受磨難，有時候非得把把他逼得兇神惡煞，才能獲得自己應有的權利。

邵洲仿佛讀懂了他心裏的想法，只是陪着他，“小珹，你要知道，我們往往無法改變這個世界，只能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得和這個世界相同一些，這個過程難免會鮮血淋漓。

但這些都是成長的必經之路，沒有人可以替代。

在這樣的悵惘中，他們的行程也到了結束那一刻。過來時候是深夜火車，無人注意，回去時候卻不能也這樣，他們倆得分開走。邵洲直接坐飛機飛，印珹火車站坐高鐵，他們就在此時踏上不同的旅途，從這兒回去之後，他們好像又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但是印珹知道，有什麽不同了。

從此他也是轉入底下的某些代表之一，印珹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應該怎麽反應。只能說，好像還行？

他還健康地活着，暫時也沒有受到攻擊。

邵洲這幾天旅行實在是能夠抽出來的極限，汪強給他解決了上個劇組問題，火速給他接了另一個劇組男二救場去了。本來不用那麽着急的，但是誰想到那個原定男二忽然因為某些不可抗力進去了。大家懂的都懂，就是年前那件驚天動地大事。一時間好多劇組都焦頭爛額，這個劇組也是，弄了半天沒找到合适男演員，導演天天在劇組咆哮。

本來以為沒有什麽結果，誰成想峰回路轉，邵洲居然莫名其妙檔期空出來，這還不是瞌睡來了枕頭嘛，他們忙不疊過來請邵洲，他有演技有外形，無論放在哪個劇裏當男二都是錯錯有餘了，可能稍微少一點爆紅運氣，但誰還能挑揀那麽多，在這裏他就是最合适的。

時隔幾天印珹拿着相機還有點不太習慣，原來都是湊近了看對方的臉，現在反而隔了一段距離，你說這裏頭的差別，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切好像都沒變，印珹站在人群中間，邵洲被大家包圍着，他們之間隔着一道距離。但好像又有什麽不同了——邵洲朝他這個方向微微擡手——他看到自己了。

沒什麽不同，無論邵洲去哪兒，他依然會追逐着，這點好像不會改變，他也不想有任何改變。

邵洲一向對自己工作相當認真，他進組開始拍戲，這頭白天就直接失聯。印珹也沒有一直等待着，開始了自己公衆號大業，剛好趁着白天和他的打工小弟們開會，“最近你們對選題有什麽心得嗎？印瑤寫的霸淩有關主題閱讀量不錯，上三萬了，後續其實增長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我們找到新的推流方式。”

這兩天他沒有跟新行程，發出來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庫存，引流效果一般也是在意料之中。

但前兩天的好流量讓他們還是有點不太适應現在的預冷，在他們的想法裏，他們每天勤懇工作，應該可以收到不錯的效果啊，但事實卻是多少有點落差。

這些家夥，剛剛起步就想要飛了。

“你們在想什麽啊，我們這賬號剛剛起步，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相當不錯了，你還想要一下子就直接做到行業頂峰？怎麽可能。”

印珹不确定事情在接下去幾天會不會有轉機，但是蕭嫣然身上的餌他已經放下去了。對方接不接招又不是他能決定的，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一個結果。

不過——他好像是可以去蹲一下樂怡悅，她們團最近活動也在影視城附近，好像是把她們塞到了哪個劇組特別出演來着。反正天底下不都是這樣嘛，歌手想要她跨界去當演員，演員又非得讓他們在晚會或者什麽表演上唱個歌，主打一個反差——反正就是不讓你做自己老本行。

既然她們都主動過來，印珹可不是得湊過去看看熱鬧，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洲哥每次行程其實也不多，就那麽一點時間，他已經和小朱，不，不是小朱，是小？小孫？說好了，等到洲哥要結束時候和他說一聲，他跑回去繼續在門口蹲點，保準不會錯過洲哥下班。

他現在可不一樣了，他可是在這些代拍裏頭光明正大擁有第一手內部線報的人。

印珹本來以為自己是去湊個熱鬧，沒想到，豁，門口好大一個熱鬧，那些團體粉絲在劇組門口密密麻麻的，幾乎擠得水洩不通。印珹覺得自己也算是風裏來火裏去，什麽大場面都見識過了，但在這地方卻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媽呀，就這情況，他都怕自己小命丢在裏頭。

這過度擁擠很危險啊，随時都會出踩踏事故，他們公司就沒打算有個人出來管管？

不對，估計是管了的。看，他們這欄杆可真多，跟擺龍門陣似的，一圈又一圈，幾乎把這小廣場都繞滿了。你說這位置，大家可不得往前擠，在後頭可是連根毛都看不見。

印珹看看這裏頭形形色色，什麽類型都有，有時候還真會冒出一點亂七八糟想法來——你說，這裏頭會不會有些粉絲是公司出錢雇的。可別說他這個人滿嘴跑火車，他說這些話都是有事實依據的，那時候兼職群裏可多類似活兒，去舉着牌子接機一下午就給一百，要是能夠痛哭流涕，或者喊得撕心裂肺的給兩百到三百，還給你提供周邊專輯之類找明星簽字，簽完這東西還送你。

那時候隔壁寝室誰來着，反正就弄了不少這類垃圾。他本來還做夢說什麽時候參加過活動的小明星紅了直接靠出這些周邊發家致富呢，誰想到——全都塌個稀碎，有一個算一個，全跑去談戀愛了。

一個兩個還沒到法定婚齡都那麽喜歡談戀愛，錢都不要了？這事件到底還是他們看不懂。

這就話題扯遠了。印珹看着這裏頭壯觀景象，實在沒忍住給邵洲拍了一張照片，[洲哥，你說我們什麽時候也來這麽一個壯觀景象，讓汪哥看看給他打下的江山。]

邵洲正好在休息，回複地很快，[要真來這麽多了，汪哥要愁死了，各個部門都會找他約談的。]人群聚集就容易出事，政府相關部門都得采取措施，這完全就是給別人添麻煩。

要不怎麽說有些明星去商場站臺，人都已經到了，但卻不能出現。就是因為人流量太大，品牌方被警告了，要是強行讓明星出現，發生個什麽意外，誰都賠不起，品牌方還要承擔巨額罰金。

現場這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還好現在不是夏天，天冷擠在一塊兒暖和，否則光是中暑都夠他們喝一壺了，劇組門口啪嗒混到幾個，導演連同其他劇組人員就等着雞飛狗跳吧。

這人多了矛盾也多，大家脾氣也都大起來。

之前說了，樂怡悅在的是一個偶像女團，既然女團，那肯定有團粉，也有個人粉，那麽多女孩子，不炒作一下女孩子之前的純潔情感是不是浪費，肯定又會有很多CP粉。你說一個宿舍住六個人都能整出十幾個群聊，一個團體就九個人，那裏頭關系錯綜複雜簡直都要上天了。

反正她們舉着的牌子五花八門，簡直可以做一個調色盤了。口號和主色調都不大一樣，也有和邵洲應援色差不多的金色，但怎麽看着那個金色的程度不太一樣——印珹看了幾分鐘，默默低頭開始查起資料來，他剛剛好像感覺自己是不是又缺課了，這情況他實在有點搞不懂。

他順帶問了問群裏各位，“對了，你們對樂怡悅在的團體有了解嗎，你們看得懂這旗子，誰和誰是一家？”

這照片剛發，遍地旗子揮舞了起來，簡直是熱鬧非凡。這份熱鬧，實打實地吵到他了——頭痛，從來沒那麽頭痛過，要是印瑤粉上那麽一個玩意兒，他真的很想把這破妹妹直接趕出家門，還好印瑤多少有點腦子，不至于眼睛被糊成這種死樣子。

壯觀，實在是壯觀。

但旗子一多，人就容易産生矛盾，她們旗子揮着揮着就敲在了一起，按理來說，只要她們都把東西稍微收一收，大家還能繼續相安無事下去。但是大家心裏頭都憋着一股勁，就想要把其他家比下去。這只是單純旗子嗎？不，這是他們的自尊和臉面，如果誰在裏面服輸，那以後都會一直被瞧不起。

特別是她們團隊剛剛遭遇了大事，被營銷號爆出來耍大牌，她們當然是知道自己粉的姑娘善良美好，肯定是別人的錯。都是那些家夥把髒水潑她們寶貝身上。本來就不對付的關系更加劍拔弩張。

就算是在這種線下，樂怡悅的唯粉都被微妙地排擠了。但本來樂怡悅就是她們團裏粉絲數量最多的人，排擠她絕對就是小心眼，眼熱她家的流量，更何況，只有樂怡悅被清晰拍到所以大家都沖着她們來，那其他人呢，真的就那麽完美無缺嗎？而且這事公司沒有原因嗎？憑什麽就得她們一家承擔後果。

是可忍孰不可忍。

樂怡悅粉絲線下也跟着往前擠，想要看到她們姐姐一眼。就這一擠，其他家實在受不了了，“都是因為你們，劇組不讓我們進去，你們現在還往前擠，要不要臉啊。”

這話什麽意思，關系好的時候，全團都靠着她們家流量，現在遇到問題直接放棄她們家了，對她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怎麽了，放下碗罵娘嗎？樂怡悅家粉絲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怼回去，“什麽因為我們，你們家的沒有黑臉嗎？沒有待在亭子裏避雨嗎？合着我們家悅怡當壞事，你們都在那兒坐享其成，想得還真美。”

這話說得實在是狠，一下把氣氛點燃了。

她們家什麽意思，推卸責任嗎？那她們也打算撕破臉，也開始放狠話，“你們家還真是不要臉，果然是初中霸淩的太妹，這風格一脈相承。”

哦豁，那時候放下的種子應在了這兒，果然該看見的人總會看見。你做過的事情必定會留下痕跡，就算你不想承認都沒辦法。

印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些距離，舉起了相機，他總感覺這裏頭估計會發生什麽大事，還是先保護好自己，撤出戰局再說。果然，那句話就跟扔在油鍋裏頭一般，整個現場頓時炸開了。樂怡悅粉絲直接炸了，“說什麽太妹呢，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什麽了？造謠可以告你們的。”

“喲，現在知道造謠犯法了，那時候給別人造黃謠呢，還裝作自己純白無辜？我呸——”

“就是——我還從來沒見過這種不要臉的貨呢。果然當明星就是不要臉皮，你看看人家，只要放下一點東西，什麽都有了，還有那麽多腦殘跟着追她呢。”

“我跟你拼了！”有多少人能忍得住被人這樣貼臉開大，馬上就有樂怡悅粉絲有忍不住的，想要沖上去和她們幹一場，可到底還是有冷靜的，強行把她拉住了，“不行不行，我們不能在這裏打架，難看的是整個團。”

團粉夾在無數粉絲裏頭瑟瑟發抖，怎麽感覺可能會被裹進大麻煩裏。但現在大家已經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了，只見不知道是誰率先揮出了一拳頭，有人應聲倒下，各種各樣的聲音響成一片。剛剛泾渭分明的顏色徹底混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誰的拳頭揍上了誰的，所有人都紅着眼擠在了一塊兒。

大場面啊。

印珹又往後撤了一段距離，躲在角度裏架好機器錄制，默默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電話，“喂，110嗎？這裏好像有什麽群體互毆事件，麻煩現在過來一下。”

那時候為了運營公衆號，他特意把連在一塊兒的視頻號也開通了。現在這視頻號可是有直播的功能，他電腦也帶着，不給大家看看熱鬧是不是有點太不夠意思了？

印珹直接打開了直播，[現場直擊粉絲一手“應援”]

這流量有時候也莫名其妙，他剛好碰到了不錯時候，剛好很多人覺得閑着也是閑着，點了進來。一點進來就再也出不去，雖然畫質有些模糊，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是——

她們是在幹什麽！烏泱泱一群人打群架啊！還是現場直播！

你說其他的大家不一定有興趣，但這可是打架啊，還是打群架，誰不得杵着腦袋仔細看清楚。看看那邊姑娘，真彪悍，一下子按住了旁邊兩個的臉，硬生生給自己撕開一條路。再看隔壁那個，揮舞着自己手上大旗杆子，一杆子戳中別人腰子——啧啧啧。

要不怎麽說不讓帶這些棍子類進場呢，一到這時候就是妥妥兇·器。

當然也有覺得實在危險的，後面有些團粉實在害怕現場這情況，貓着腰悄悄從這兒撤出去。可現場那麽多人堆着，哪裏是她們想撤就能撤走的，不上不下卡在了中間，更是進退兩難。

直播裏頭彈幕瘋狂閃爍，大家撺掇着印珹往前走走，[快快快，我們湊近一點看細節。]

[好了，關注了，就這獨家角度，不關注都好像顯得對不起現場的辛苦付出。]

也還有人誤入，完全搞不清情況，探頭探腦張望，[這到底是哪家和哪家粉絲幹起來了，這麽大場面。]

[同一家。]

[同一家是哪家。]

這吃瓜吃到一半找不到重點，大家也幫着着急，馬上給對方補充起細節來。[是說這裏頭全都是一個團的粉絲，她們自己家裏內部矛盾打起來了。就那個……前段時間，耍大牌，攔着不讓路人進去躲雨的團。]

你一說這事大家馬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