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擴大版圖
第094章 擴大版圖
這人在應該醒來的時候醒過來也算是恰到好處不是。印珹還是頭一回到溶洞裏頭參觀, 這類喀斯特地貌他只在照片上看過。他原以為大不了就是看些鐘乳石,能有什麽特別的。
進洞時候,他跟在大部隊後面, 還拿着手機看着。速度最快的張維已經把自己寫好的推送發過來讓他檢查了——他把各個時間線捋得很清楚, 但是……
怎麽說呢, 唯一的問題就是太正經了, 讀起來像研究報告,少了一點娛樂性。雖然讀着也還可以, 但就是欠了那麽一口氣。美中不足, 還得再看看啊, 可修一修也能用, 印珹正想着怎麽措辭才能不傷害到張維幼小的心靈,一個不防備, 腳底絆了一下——
“哎呀——”
他艱難穩住身形,回頭看了一眼後頭的罪魁禍石——為什麽好端端路中間會出現一塊石頭?這合理嗎?
導游講解适時響起, “我們這的步行道是根據溶洞地貌修建的, 總結下來就一大原則——讓着石頭, 請大家一定要注意腳下不要分心。”這字字句句沒有他的名, 卻好像字字都點着他。
印珹讪讪一笑, 悄摸收起自己手機,擡頭一看,大片的鐘乳石猶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白色燈光打在上面,更襯得它像一大面閃閃發光的雪花。目之所及,全部被這一大塊占滿了。轉頭又是別的風景, 五顏六色的燈光把這溶洞襯得如此絢麗奪目。
這溶洞——有點好看。和他看到的宣傳圖上一模一樣,不, 甚至更加好看。當你真正站在壯觀鐘乳石下面,才會發現自己到底多麽渺小,小到你拼命仰着頭仿佛也看不到它全貌。
一雙手悄悄握住他的,熟悉的聲音響起,“小珹,專心一點,不然會錯過很多。”他們一塊兒走入漆黑的拐角,只能依稀看見地上安全通道的綠色燈光。
一片柔軟輕輕壓上了他,邵洲的氣息一觸即分。轉頭看去,剛剛做了壞事的人一臉正直得坐着,仿佛剛剛放肆的人根本不是他。
還不忘冠冕堂皇得加上一句,“小朋友,專心走路。”
嘴裏說着專心走路那他剛剛是在做什麽?嘴皮子不小心挂他牙上了?印珹剛想反駁兩句,可旁邊的人忽然過來,正大光明得牽起他的手,“走吧,這次有我牽着你,肯定不會被絆着。”
這個人,每次都是這樣犯規,在他堅定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完全讓他招架不住,潰不成軍。和他靠着的那半邊逐漸發燙,印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走路,只能半靠在他身上,一點點往前挪。
本來是出來看風景的,怎麽忽然變成這樣了呢。印珹也不知道。但看着身邊的人,心裏密密麻麻的開心一點點泛上來,讓他的心都柔軟了許多。
不知道什麽時候,手悄悄滑下去,十指緊扣。兩個人的心也從未如此貼近過。無需多言,印珹好像知道了身旁人的想法,只要兩個人待在一塊兒就是簡單的幸福。不知道什麽時候,要是他回家,洲哥在家裏等着他就更好了。
每個時刻都在等一場花開,等一次久別重逢。他等到了屬于他的時間,也希望這場美好能夠好好地繼續下去。從未如次迫切地希望着——許願的願望到達了頂峰。
就在這時,他眼睛一瞟,看到了旁邊水底下許多亮晶晶的反光,這光一看就不大像是什麽景區給弄的燈光,更像是——什麽硬幣?不會也有人和他有一樣想法吧,往溶洞裏頭扔硬幣,這是屬于血脈覺醒嗎?
看着好多人和他一樣盯着旁邊硬幣,導游急忙提醒,“我們這不讓扔硬幣在裏頭,這兒不是許願池,也不能保佑您升官發財,長命百歲。為什麽我們不下去撈呢,是因為這兒水流湍急,可能一不小心就讓水卷走了,再加上我們也怕踩進去破壞景觀,所以隔一段時間才會用專業儀器處理一下。大家請千萬不要這麽做。”
印珹這時候倒是和邵洲開始聊天,“我也覺得,要是這兒真有神仙肯定不會保佑這些家夥。平白無故被人用硬幣砸了腦袋,還想要求財,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而且就給個一兩塊,太磕碜了。走走走。”
聽着旁邊人碎碎念,邵洲好險沒笑出聲來,他真的好有趣,每天和印珹在一塊兒,他都能遇見不少有趣事。這時候他反而起了逗弄他的想法,故意在他面前說,“要不我們去試試,說不準別人不靈我們靈?”
印珹急忙拉住他,“洲哥,你可消停點吧,我們倆已經算擁有的很多了,再多點還了得,指不定要收回什麽呢,過猶不及,我們可不能再求了。”
所以,小珹覺得自己擁有太多開始害怕了,開始患得患失?邵洲忽然明白了他藏在心底的擔心。他嘆了口氣,重新握緊他的手,“小珹,我要怎麽做你才相信呢,相信我對你真心實意,相信你得到的東西不會轉瞬消失。”
或許需要很多很多時間,多到他們兩個都白發蒼蒼?不過,好像這樣也沒關系,他們還有很多很多時間慢慢來。
不知在這瑰麗裏頭走了多久,他們終于看到洞口的一絲光亮,一出去,眼前豁然開朗——不知何時,他們竟然從山底轉到了半山腰,大自然的神奇無論何時都讓人心馳神往。
他們雖然出來不算遲,但也快到導游說的約定時間了。他們倆抓緊時間往外走去,現在離集合時間還有十來分鐘,停車場近在咫尺,一眼看到就在景區出口邊上。來得及來得及,慢慢來沒事。
可誰想到走出大大的出口,停車場就在他們左手邊,這個方向卻被高牆封死了,眼前竟然冒出來一個房子入口。
不會吧。
印珹心裏有個不太好的預感,不會他們得回到地下再繞一圈吧。後頭跟着的散客也一塊兒進入這兒,怎麽看着大家好像都一樣,就是得從這走一圈。
邵洲根本沒懂景區套路,還在問着,“小珹,怎麽不走,我們應該走兩步就出去了吧。”
要是真能走兩步出去就好了——你看着平平無奇一個口,但誰也不知道這裏面到底有多大,這景區出口的土特産超市點可是有屬于自己的時間計量單位的。沒走過你根本不知道到底哪兒是終點。
印珹把心一橫,直接拽住邵洲,眼裏盛滿困難永不服輸的堅持,“洲哥,我們得跑幾步了。”他們倆一頭紮進了大門——
這地方實在是熱鬧極了,密密麻麻堆滿了各色商品和叫賣的老板們,留的過道很窄,僅供兩個人并排擠過去,在這麽逼仄的位置裏,就算你想跑起來也是無濟于事。
旁邊還有老板們賣力的推銷,“老板,帶一點走,很便宜的,一百塊五袋,五袋了。”
“免費試吃,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花果茶要嗎?健康潤肺又好喝,喝一點吧,老板。”
印珹手幾乎搖成了風火輪,帶着邵洲在裏頭穿梭,從這頭跑到那頭,又從那頭回來。和景點那裏擺着排隊的那個回形陣一模一樣,主打就是在有限的位置裏擠下更多的人。來來回回的,保證你肯定能從每個攤位面前走一趟,一個都不落下。
好不容易從這大廳裏出去,一拐彎,對面竟然還有一層,簡直讓人手腳發軟,差點都要癱倒在地上。這玩意兒到底什麽時候有盡頭。
也不知道在裏頭繞了多久,印珹總算看見門口的亮光,拉着邵洲想也不想直接沖了出去。什麽十分鐘到停車場全都是假話,他在那死超市裏頭就轉了十分鐘還不止。
導游就站在車邊等着他們倆呢,看到他倆姍姍來遲,忍不住陰陽了一句,“一般來說,我們帶這類團都得稍微等等老人家,沒想到這次等起年輕人。不過還行,就遲到了五分鐘,不耽誤接下來的行程。”
下午他們還得抓緊去一個古鎮打卡,穿上髒兮兮臭烘烘的民族服飾打個卡。這樣又是一個半小時車程,到那鎮上都已經下午三點半了,中午吃的東西也消化得差不多。
阿姨們也知道自己猶猶豫豫挑個衣服得老半天,直接開口放走印珹,“那個,小印,我看你們年輕人不太喜歡這種項目,待在這兒也是浪費時間。你們自己先去逛兒,就集合前十分鐘幫我們拍張就行,要是趕不及不拍爺沒事。別聽導游說什麽遲到不遲到,哪裏就相差那十來分鐘了。”
印珹還在原地猶豫呢,直接被阿姨們推了出去,兩個人站在路上,還真有點無所事事——那就壓馬路去呗。
路邊的大叔正在翻烤着土豆,裏頭撒了好多調料,散發出誘人的香味,還有涼面,炸地焦脆的土豆餅,一塊錢一串的牛肉串,按斤稱的藍莓,兩三塊一斤點小李子,印珹一邊溜達一邊買,沒一會兒邵洲手上就拎了好些。
大致把這邊東西都看了一遍,印珹又蹲回大叔面前,看他烤着小土豆們。一個個圓溜溜的小土豆在架子上烤着,烤到土豆表面微焦,再把它們放到鍋裏加上許多調料翻炒,讓調料徹底滲進去。幹的濕的都有,印珹也分不清他到底加了什麽,但看着老板娴熟的動作,這份土豆肯定異常鮮美。
最後在小碗裏頭加上蘸料,這土豆才算完成。老板還特意問了一句,“蔥,香菜,折耳根吃不?”
印珹頭也不回地回答,“吃。全都要。”
來都來了,講究一個入鄉随俗,要是連靈魂折耳根也不放,這還是當地味道嗎?他當然是選擇都要了,至于這微不足道的口味問題,相信洲哥完全可以克服的。
小土豆烤得相當耙,一口咬下去仿佛能在舌尖上化開,豐富的料裹着切得碎碎的折耳根,完全沒有任何腥味,反而增加了豐富的口感——要是這樣吃折耳根,他可以!
印珹想也不想,直接插起一個,沾滿了折耳根就往邵洲嘴裏塞。邵洲沒防備,直接被塞了滿嘴,偏偏這塊土豆上折耳根特別長,他第一口就嘗到了折耳根的本味,強烈的氣味湧上來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勉強咳嗽兩聲,“咳咳咳——”
哦豁,完蛋。
印珹急忙翻出紙巾,“洲哥,你吃不了折耳根嗎?吃不了吐出來。”
已經遲了,強烈的腥味爆開,現在就算吐出來也無濟于事。邵洲幹脆囫囵吞了下來,可即使它從口腔裏消失,氣味依舊殘留在舌尖,仿佛每個角落呼吸都是那個味道。
邵洲深吸一口氣,吃了兩顆藍莓壓一壓,在這時候還想努力維持自己面不改色,“小珹,我可以的,我其實能吃。”
算了吧,這哪裏是什麽能吃的樣子。
印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說什麽,所有話還是全部咽了下去。明明邵洲在節目中說自己不讨厭這個味道,但他明明不能接受,為什麽要隐瞞呢。這個味道在他記憶裏有什麽特別的嗎?
但印珹還是貼心地沒問,讓邵洲隐瞞的事情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印珹一句沒問,但邵洲卻好像知道他想問什麽,邵洲朝他露出一個微笑,雲淡風輕地提起,“對,因為家裏人都能接受這個味道,但是我不喜歡。我以為我自己也能接受,沒想到現在還有點太突然了,我只是還沒有準備好。”
沒準備好什麽?
“不喜歡不吃就行了呗。糾結什麽。”印珹直接把一半土豆上面的折耳根撥開,幾下上頭就被弄得幹幹淨淨,“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不喜歡的,藏什麽。我也……不過,我好像沒什麽不喜歡的。”印珹根本沒把這個當回事,直接把土豆放在他那邊,“能聞嗎?要的聞也覺得不太行那就全給我,我們換着吃。”
印珹把吃的往他面前一放,繼續往前走。好像剛剛發生的小插曲根本沒什麽重要。也是,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本來就應該是一件小事。但他卻已經習慣了不表達自己的好惡。
邵洲看着印珹背影,又叉起一個土豆嘗了一口,一點點折耳根被香菜的味道遮掉了大半——好像還能接受?沒有剛剛那麽強烈的腥味。或許不是因為折耳根,而是在于和誰一起吃。
時間過得那麽快,幾乎轉瞬又快到了集合時候。叔叔阿姨們都在古鎮最具标志性的塔下面集合,他們早就準備好姿勢,就等着印珹他過來拍照。阿姨本來要求就不高,加上印珹指導算是如虎添翼。
站在原地,人就會顯得死板。如果動起來,這畫面瞬間就生動起來。印珹緊急給自己培訓了一下,現在簡直可以算是得心應手,指導起來像模像樣的,“阿姨,很好,拿着裙子,把裙子甩起來,對對對。”
“叔叔,輕輕摟着阿姨的腰,一塊兒看天空,對對對,接着看右邊,叔叔阿姨平時跳舞嗎?擺幾個跳舞動作,廣場舞也行。”
一下來到他們熟悉領域,叔叔阿姨簡直有無數創新想法,在景點面前動起來,臉上表情放松,沒一會兒就拍到不少好照片。大家正拍得開心呢,導游又在旁邊暗戳戳來了一句,“叔叔阿姨,我們動作要稍微快點哦,借衣服超時我們得多給錢的,我們還得抓緊回去幹飯,不然容易堵路上。”
話說得全對,但次次都是在印珹拍照時候說,很難不讓人覺得就是在故意針對。但印珹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無視他,繼續和阿姨溝通,“沒事,我們來得及,能全拍完的。”反正一共八組,稍微耽擱一下還能礙着什麽。
“來都來了。拍照總得拍到好看照片,不然出來會留下遺憾的。”印珹刷刷按下快門,定格他們快樂的一瞬。
他忽然有個想法,主動邀請叔叔阿姨們,“要不我們合個照怎麽樣,這個樓風景挺特別的,位置也夠。大家湊到一塊兒也是緣分。”
大家都覺得挺好。出來時候誰想到會碰到一車好朋友呢,要是現在不留點紀念,以後想找回點記憶都找不着了。大家馬上排好前後兩排,劃分規則很簡單,年輕的往前,年紀大的往後。
最年輕的兩個小男生擠在了最中間C位。
咔嚓——相機一響,把這一秒定格下來。身後的叔叔阿姨都滿臉笑容得看着他們,他們沒有說話,但眼裏都是滿滿祝福,在這一刻,感覺他們好像也成為了一家人似的。
邵洲忍不住回頭,此時此刻,他仿佛也成了這兒的一部分,能夠感受到一點來自長輩的關愛。但面對長輩們的熱情,邵洲還是相當不知所措,整個人僵硬在原地,他從來都不像印珹那麽嘴甜,可以在他們中如魚得水,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這兒,等待着有人能夠發現他的存在。
他好像一直在不斷下沉,朝着底下墜落,卻突然被人拖住了。邵洲經常會懷疑,這世界上真的存在沒有理由,不顧一切的愛嗎?粉絲或許屬于一種,但她們的愛有時如此短暫,轉瞬就消失了。他看着她們,眼裏有時卻好像沒有她們存在,這世界變化那麽快,他小小懷疑一下總是情理之中吧。
直到印珹出現——他眼裏的光那麽強烈,仿佛面前根本沒有什麽困難能夠打倒他,也讓他開始相信,自己好像被堅定選擇了。
說來也是好笑,人就是那麽自私的存在,只會有選擇性地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他就只看到了印珹的專注,這樣做肯定對其他粉絲來說相當不公平。但就是這時候,他想要做一個不端水的人,給印珹一點屬于自己的小小偏愛。
大家夥兒熱熱鬧鬧拍了照片,印珹整個人徹底活了過來,拿着手機專注地看昨天布置下去的推送。所有人都已經交了上來,尤其是印瑤,對自己的敏銳觸覺相當有自信,“你說,這種時候,我們倆真是該死的有默契,我自己都覺得我是個天才,簡直是為這個行業而生,寫起來真的是得心應手。”
印珹反正暫時處于懷疑狀态。但他還是堅持一個原則——絕對不輕易給人潑涼水。就算印瑤真的寫得一般,也要用鼓勵的态度和她進行合理溝通,不然人家真的萬一氣性上來撂挑子不幹,他去哪兒找這種廉價苦勞力?
找不到雇工的老板就是得學會捧一捧,這樣日後才好繼續談條件不是。
印珹迅速把印瑤寫的推送看了一遍,還真別說,他挺滿意的。裏頭平鋪直敘,把樂怡悅做的缺德事說得清清楚楚,中間加一兩句自己的犀利點評,但絕不另外發散,別人就算想要告她都沒辦法,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造謠,但她敏銳地抓住最關鍵一點——造黃·謠,在這基礎上進行了充分論述。
從頭到尾沒說一句樂怡悅爛,但寫透了這個爛人,還另外加入其他國家的霸淩女明星相關八卦,讓這個矛頭沒有那麽明顯,只局限在霸淩這件事本身。
“不錯啊。”印珹少有真心實意地誇贊印瑤,有一說一,确實比其他幾個做得出色,當然不是說另外三個稿子不能用,是不夠挑動讀者情緒,不夠有記憶點。這篇就不一樣了,全方位說了樂怡悅到底是一個怎樣爛人,把她的形象定位在了初中女混混上頭。
這固定印象一旦形成,再想要改變可就難如登天了。
一旦過稿,印珹相當爽快地另外給印瑤轉了五百,順帶把他們給的推送修改後全都發到了群裏。他幹這些目的不是為了比較,是為了讓大家更好地了解推文撰寫要求,以後寫更多好文章。
“晚上是我們公衆號第一仗,不過,明天我們可以回顧一下樂怡悅那個團選秀歷程,哪裏還有挺多瓜。幫大家回憶一下她們那時候成團的風風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