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哥總拍到意外現場

第77章 強力配合

第077章 強力配合

看着周圍劇組工作人員忙忙碌碌, 這大哥也不藏着掖着，“如果劇組想要我不把事情爆出去，至少得給這個數。”他比了個數字——大概是十萬, 也不算特別獅子大開口。“他們要是找你們聊了, 你們可得守住底線, 我們拿個統一價, 誰把價格報低了，我們都吃虧。”

這救人是一回事, 要錢是另一回事, 誰說命不能用錢衡量。連錢都不願意付, 怎麽證明你是真的感謝？

印珹心裏頭其實不大贊成這種做法。影視城裏頭劇組混亂他不是第一天知道, 但今天出事了，他們必須引以為戒, 所有人都提高警惕，防止以後再發生更嚴重的事情。而不是現在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閉口不言。

當然和這位大哥不能這麽說。他自己換了個說法, “大哥, 你想啊, 就算我們能不說, 明星自己會不說嗎？明天他們估計不能開工，那邊粉絲一問為什麽，紙包不住火，反正這事遲早要被別人知道，劇組也沒必要在我們身上白費功夫。”幾乎可以預見到後頭的腥風血雨，發生了這種大事, 粉絲不把劇組撕碎了才怪。

但代拍大哥倒是不那麽覺得，“你們就看吧。劇組肯定馬上舔着臉過來找我們, 就是想要我們閉嘴呢。只要沒有人出來說他們壞話，為了工作能做下去，這些明星也會忍氣吞聲的。”在他們這些邊緣人面前明星趾高氣昂，但在劇組面前又馬上換了一副模樣。他們最擅長的事就是變臉。

話音剛落，副導演就帶着一張笑臉走過來，手上還拿着幾個紅包，他笑眯眯地把紅包放在他們三個面前，沒明說，但一切盡在不言中，“辛苦辛苦，這些真是辛苦你們了，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這種百元紙幣大小的紅包袋塞滿基本上三千左右，再多就塞不太進去了。

他差不多一人給了兩個那就是六千。就六千塊想要他們說劇組好話明顯是少了。但副導演全然當不知道，就笑眯眯和他們聊天，“幾位天天跟着我們劇組真是辛苦了，今天要不是你們在這，我們麻煩可真大了。這些是我這邊一點點小心意，希望大家收下。大家都是做這行，肯定知道我們這行的不容易，大家互相體諒。”

這事還真是好笑了。八字還沒一撇就想要和他們互相體諒了？他們需要體諒劇組什麽，體諒他們不做安全措施嗎？這事聽着可太可笑了。

正好這時候，另外幾個幫忙把他們的裝備全都運了過來，他們也不确定誰是誰的，反正都好好地送過來，一點沒少。“你們自己點點，手機，相機，還有地上零碎的，我看見的已經全部給你們拿過來了，要是有什麽東西找不着也別喊我，麻煩你們自己回去找去。”

他實在是分不清什麽是誰的，直接來了個一鍋端。

印珹一下就看到了自己手機，反正他上衣基本上沒濕，直接把胳膊抽出來拿着手機發消息。那時候沖下去救人沒什麽感覺，現在是真的想念他這寶貝手機啊。沒有它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在原地做什麽了。

雖然他有段時間沒看消息，但裏頭依舊風平浪靜，好像什麽都沒發生。發生在這小小一角的驚心動魄仿佛被什麽掩蓋了，毫無痕跡。

副導演依舊胸有成竹地站在原地，像他處理過無數次一般，熟稔地開口，“幾位辛苦了，幫助了我們演員的事，我們劇組一定會銘記在心，但是還請大家配合一下，在劇組沒有出通告之前不要輕舉妄動。到時候我們之間說法對不上，對大家來說都是一種麻煩，你們說是不是。”

六千的紅包他發得無比熟練，好像做了無數次。

他們這些代拍其實也是為了自己一口飯吃，他們也是。要是撕破了臉，那不就是太難看了一點嗎？為了他們能夠和諧共處下去，他們也應該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現在還有好幾千，等會兒就不一定了，撕破了臉直接把他們送去警察局喝茶也不是不可以。

平時這些人幹代拍的時候，多少總翻過牆頭，來騷·擾過他們正常工作吧，他們手上有相機，劇組也有，把他們的樣子全都拍得清清楚楚。他們高高興興收下這個錢當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他們不願意收，劇組這邊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印珹忽然嘆了口氣，為自己竟然不能理直氣壯張嘴。他就像被掐住命門的老鼠，竟然覺得無力。

大家都說明星這碗飯好吃，也确實好賺，但每行都有不容易的地方，誰能想到有時候演戲還真得拼着一條命去。真正獲利最大的還是這些有資本的人，他們沒吃過半點苦頭，還真以為自己能夠把一切事情都搞定。

畢竟之前明星在劇組在節目裏意外死亡，後來不還是安安穩穩繼續了嗎？那些死了的大家也最多說一句運氣不好。

這次，他們大概也以為和以前一樣，能悄無聲息地過去。殊不知，蔑視平凡人的，終将會被輿論所吞噬。要不怎麽說影視城賺錢容易呢，他們拿到錢實在是太快太輕易了。輕易到他們都忘記了這個社會正常的運轉規範。

從接觸這個行業開始，印珹就覺得很多劇組真的像個草臺班子，電線随便一接，演員身上的威壓也常常糊弄，檢查兩遍就算完，還有很多易燃物堆在一起。這沒有問題的時候當然是千好萬好，萬一真出了什麽岔子，全都是演員自己在負責。

就像那個在片場被燒傷的女明星。要是劇組做好預案，提前在旁邊準備好滅火設備，至于燒傷成那程度嗎？等到劇組那滅火設備姍姍來遲，怎麽都遲了。

想到邵洲差一點就要葬身溪底，印珹到現在都還止不住顫抖，現在還能穩得住是因為他來得及時，洲哥還沒喝幾口水就被他撈上來了。要是萬一呢，要是他今天沒帶救生圈，要是他身上沒穿着救生衣，要是他繩子這些一樣都沒有。他能怎麽辦，無力地看着邵洲被大水直接沖走，眼睜睜看着他成為無數血淋淋例子的其中一個嗎？

想到這，印珹從沒那麽堅定過，他直接按住副導演的手，“導演，我們說不說其實不是重點。最關鍵的事情其實是安全，劇組能保證類似的安全事故不再發生嗎？”

劇組堵得住他們的嘴，但堵不住明星自己。

副導演倒是從來不操心這些，“這是我們和藝人之間的事情，和你們無關。你們只要現在不把消息透出去就行。我想大家應該會幫這個舉手之勞吧。”

大家都看得懂臉色。他們就是拍點照賺點錢，還能和劇組硬生生對着幹？代拍大哥先松口，“行行行，和劇組打好關系我們當然樂意了。就是大家畢竟是下水一場，我現在總感覺身上不太舒服。”他那語氣誰還看不出來，其實就是想要多一點錢。

願意要錢就好說。沒一會兒，場務那邊也來人了，也過來每人包了一個紅包，反正看着熱熱鬧鬧的，每個人都收了好幾個紅包，看着就熱熱鬧鬧的。旁邊劇組的攝像機還拍着照，這明顯是防着他們反口。攝像機明明白白把他們收錢這件事拍下來了，之後還能攻擊劇組嗎？

別人還以為你們就是價格沒談好而已。這樣一來直接把他們打成和劇組同一邊了。這樣萬一出了事情，以後也都是他們代拍出爾反爾。

他們絕對不是第一次這樣封別人口。

旁邊代拍大哥自顧自拆着紅包，一張張數仔細了，零零總總這些一共算起來也有個一兩萬。和他們自己估計的價格相差了不少，但多少也算是個安慰。“行了行了，也有個兩萬，還行了。今天把這個月的錢都賺回來了，我們遇到這種事也算是運氣了。幹我們這行的就怕沒有新聞。”

還能怎麽辦。他們還能抓着這件事不放大做文章嗎？到時候劇組直接和他們杠上，看到他們出現就找工作人員專門來抓，那不是把他們長久的生意攪黃了。和劇組比起來，他們多少都算是弱勢群體，誰讓他們得靠着劇組吃飯呢，這裏大大小小神仙一個都得罪不起。

他們兩個反正是為了錢，對這些細節倒是無所謂。但看着印珹，還是和他們有些差別，一看別人就是相當有熱情的小年輕，還想要改變世界。要是印珹出頭說不要這個錢那是真的難辦了。

到這時候，他們反過來勸印珹，“小哥，你別總覺得心裏過不去。這是沒辦法的，我們都靠劇組吃飯。你想要借着這事敲劇組一筆也不是不行，但是把關系弄僵了以後怎麽辦，難道還再也不來往？退一步海闊天空，我們只能賺自己能賺到的錢。”

無論大家夥心裏到底怎麽想，現在這态度總得拿出來，就怕這小年輕腦子轉不過彎來。

“我也沒打算沖動。”印珹給這些暫時的同行安安心，他這時候沖出來肯定就是個出頭鳥，劇組不整他才怪，甚至可能影響邵洲以後的戲份。這劇還沒拍完就出了這種事，只要邵洲不打算和劇組解約，他還真得當做這件事沒發生過。讓人憋屈到了極點，還偏偏捏着鼻子得認下，劇組握着明星戲份就是捏着粉絲命門。

不過，他們不好說，總有可以出頭的人，這時候就顯出經紀人強勢的好處來了。

兩個藝人在水裏走了一遭的消息迅速傳到了他們經紀人耳朵裏，他們幾個身上衣服還沒幹透，兩個經紀人都已經到了現場。見面沒和劇組寒暄，先過來給所有參加的代拍一人一個大紅包，那厚度比劇組給的可大方多了。而且那态度實在是讓人覺得舒服，一疊聲真情實意的感謝，“多謝各位，實在感謝，這些不過聊表心意。等藝人緩過來，再讓他們過來親自道謝。”

平時這些經紀人都是大忙人，看見他們鼻子不是鼻子的，現在也挨個和他們打招呼，那臉上表情看着就真，這才是真的關心自己藝人的表現。哪像劇組那些人，皮笑肉不笑。

這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這樣，你對別人尊重一分，別人只有加倍還給你的。看看人家經紀人這态度，實在是讓人如沐春風，讓人都不好意思獅子大開口。可是別人是真大方，不是一點點給，而是一次性就表示清楚自己感謝。

拿點錢你還一個人來點，一個人來點，跟擠牙膏似的埋汰人呢。

當他們誰看不出來呢，那些劇組小頭頭嘴上說着感謝的話，心裏頭還把他們當成垃圾，打從心底裏就沒看得起過。你說要是真遇到事了，他們心裏頭都有計較。

一路過來，汪強心裏已經有了計較。看到印珹在也當做沒看見，和在場所有代拍都加了聯系方式，最後還給大家拉了個群。理由也是現成的，“這次我們邵洲能平平安安，離不開大家所有人努力，今天來得匆忙，只拿了那麽一點，這感謝，現在三言兩語表達不盡，回去再鄭重感謝一次。”

這事就當着劇組所有人堂堂正正地做。畢竟，他們難道還能攔着邵洲經紀人感謝救命恩人不成？他們覺得邵洲的命就值那麽些，但他汪強可從來不覺得自己藝人那麽廉價。

汪強在外頭打點好一切，深吸一口氣沖進房車，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頭擠出來的。既想痛罵邵洲一頓，又不能太大聲，可把他憋得夠嗆，“邵洲，你是天下頭一號蠢貨嗎？你知道自己差點把自己小命玩完了嗎？”

去水裏單槍匹馬救人，他邵洲是什麽救世主還是什麽鋼鐵人轉世，健兩天身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你怎麽不幹脆把自己淹死在裏面算了，省着在我面前充什麽英雄。要是萬一，有個萬一……”他根本不敢往下繼續想。

“我真的沒想那麽多。”邵洲第一次覺得自己理虧，“她就在我面前被沖走了。”

在危險來的那時候，邵洲真的沒想太多，跟着自己的心，下意識就跳了下去。好歹也是一條命，他難道就真的袖手旁觀嗎？更何況他還是個男生，就當個膽小鬼在旁邊看着？這樣他都會看不起自己的。

汪強還不知道自己藝人心裏想的是什麽。“這次是你運氣。要是你真被水沖走了怎麽辦，我還得去找撈屍隊去撈你嗎？還是十天半個月之後對着你泡到發脹的身體痛哭流涕？我還寧願你當個膽小鬼，至少安全。”

那時候聽到邵洲被水沖走的消息，他渾身上下都癱軟了，摔在地上差點沒爬起來，還好後面助理沒大喘氣，直接說邵洲被救起來了。幹這事之前他是壓根沒想過後果。

“大哥，那是湍急的水流，水火無情，小學生都知道的道理你不知道啊。你是救人嗎？你是上去送菜，嫌今天喂水鬼一個不夠，還得來個買一送一？你就不能消停點待着，救白婧一個還不夠，還得下去一塊兒救你？”

邵洲默默給汪強倒了一杯熱水，“來來來，汪哥不要生氣了，喝口水潤潤喉，等會兒繼續教育我。”

本來汪強打算停了，一聽這話又氣不打一處來，“你這話什麽意思，和我唱反調？覺得我啰嗦了？你覺得我啰嗦別把自己送到危險地方啊。要不是別人小朋友出來還帶了救生圈，我們還能安安穩穩坐在這？全都得蹲下游撈你。”

說到印珹，汪強更是滔滔不絕，“還有你認識的小朋友。人家為了你手機相機都不要了，直接跳水裏撈你。要是你靠譜點，還需要別人過來英雄救美？白長了那麽多肌肉一點用沒有。”

談到這話題邵洲是徹底啞火了，裹着被子吹熱風不說話，“我不也是沒想到……沒有下次了……”

“你還想有下次？下次還麻煩別人救什麽，我直接給你把喪葬隊拉過來，白事就在這邊上做完，也省得還要浪費一塊墓地。”汪強這劈頭蓋臉一頓輸出實在是厲害，訓得裏頭幾個人頭都擡不起。

念完邵洲說助理，“小朱，你是他助理啊。他人往水裏一躺你不能打個電話告訴我一聲嗎？就我一個蒙在鼓裏在外頭擔驚受怕。你們幾個沒一個省心的。”

今天這戲肯定是不能繼續拍了。但整個劇組也不能在這繼續耗着，周圍人陸陸續續開始收拾起東西，就等着把印珹他們取暖的機器收走。他們幾個其實縮在家用汗蒸箱差不多的那玩意兒裏頭，就伸出來小半個胳膊，他們衣服穿得厚，還不大方便自己拉拉鏈。

汗蒸箱紅外發熱，他們這玩意兒好像靠的還是暖風機。外頭包着，裏頭烘着暖風，其實沒多久就把他們衣服烘幹了。但問題是他們三個箱子并排放在角落裏頭，怎麽看有點好笑，還和收拾東西的工作人員時不時對視幾眼，那場面更精彩。

他們也想起身走，但他們和劇組之間價格沒談攏，他們手裏頭還攥着剛收到的紅包，這場面多少有點精彩。但是，這也沒人招呼他們，他們就這樣悄摸地把自己從機器裏頭解放出來，悄摸地帶上自己東西灰溜溜地回去。

那這和以前在河對岸偷拍有什麽差別，還不是自己悄悄離開？他們雖然收了錢，但劇組不給安排個車送送？劇組裏頭道具都車接接送，他們這些大活人還得自己徒步下去打車？

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吧。

他們就這等着？感覺好像也不太對。蹲在最旁邊的大哥看了看周圍情況，主動喊印珹，“喂，小哥，要麽你過來幫忙把我的拉鏈拉開？我們互相幫忙着先出去？”

既然人家邀請了，印珹還真的伸出手。裏頭還源源不斷吹着暖風，從那小箱裏頭出來還真有點不适應，冷風一卷，他們都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有了這段時間緩沖，白婧也算是活了過來，披着羽絨服先過來看看這些救了她命的陌生人們。她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也想要盡力做好扭轉她在別人眼中的形象。

“真的是非常感謝大家。”她深深鞠躬，頭埋得很低，仿佛自己做錯了什麽一般手足無措。“給大家添麻煩了，真的很抱歉。”一句和他們道謝，一句還和劇組道歉。

不是，你和劇組道歉什麽。是真的為了工作不要命？娛樂圈的生态就是這樣一點點搞壞的吧。他們習慣了自己被捧得高高的，只要不弄出人命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偏偏白婧經紀人也沒覺得白婧這表現有什麽，剛剛還是怒氣沖沖進去，現在倒是能和導演他們笑呵呵聊天——估計是聊好了什麽條件，争取了利益最大化。所以很多事情在她那都可以視而不見。

女明星未語淚先流，一句話沒說完，那眼淚珠子就和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斷往下掉。看着挺好看，但印珹就覺得有點奇怪——這人弄得好像是他們有問題一樣，也不是他們給弄到水裏去的是吧。

要是遇到這事的是貝绮，別人肯定大大方方給他們發紅包，請他們吃飯了。不不不，如果是貝绮，她根本不會躺那麽深的水裏頭，估計直接和劇組商量安全措施。

印珹在這裏頭就是一個徹頭徹尾外人，說多了還惹人厭煩，他幹脆閉上嘴，把自己所有東西都收拾起來。可那時候對他們愛答不理，現在要走，劇組還不想放人了。一群劇組工作人員把他們圍在中間，看着溫和其實十分強硬地和他們商量，“能不能把相機給我們看一下？不是删除，只是确保裏面沒有一些不合适的內容。”

什麽叫不合适的內容？就是拍到你們劇組沒有做好安全措施的鐵證呗。劇組這三瓜兩棗拿着還真是不容易，跟欠他們債也差不多了。沒想到憋屈一次還不夠，還有的他們受的。

要是之前也就算了，他們本來和劇組就有利益沖突，現在有求于他們還不願意把姿态放低，還真是高高在上習慣了，都忘記怎麽做人了。

還想着給他們一點蠅頭小利就能打發了嗎？做什麽春秋大夢呢。其他幾個代拍臉上堆着笑，但心裏其實早就打好自己的小算盤，就等着和劇組見招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