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小天宮篇(四)
第089章 第八十九章 小天宮篇(四)
想不出聯系, 只能在羽丘停留,洧一離開葉緋的庇護,和兩個陌生神出去打獵。
決定停留後, 他們選定城中的一棵樹,掏空一截段樹根, 共建五層,最底下一層是公用區。
樹木巨大, 他們居住也無人發現, 就是被僥神看見了,也當是蟲子。
葉緋住在第三層,底下是洧一,上頭是伯乙和程歌。
外頭食物分量大,貴不說, 還會浪費。
比起奔跑吃塵打獸, 葉緋更願意站在廚房揮小刀。
她将肉腿割厚片又切成塊,放在長平整薄石上煎, 底下火爐中還烤着四只鳥。
肉塊半熟,全部放進大碗中, 換煎一顆顆傘靈菇。
等靈菇熟, 肉塊放上去一起煎。
鳥蛋打碎,放入大量的靈草碎, 各種顏色都有,調液均勻後,葉緋覺得量少,于是摻水加量。
蛋液在巨型鍋中攤成一張薄餅, 葉緋切條卷疊放。在蒸的黃脂米,管飽。
天色将晚時, 外出打獵的回來,洧一洗手去幫葉緋,葉緋問他今天如何,他說還好。
其實一點也不好,伯乙和程歌與她對待凡人的态度差別很大。
葉緋雖然不算尊重,但至少會聽他說,在開解她過後,他們有些像朋友。
伯乙是直接無視他,不屑和蝼蟻同道。
程歌雖然不會無視,但也不會考慮他凡人體,跟不上他們的情況。
一起坐下吃晚膳,肉質好,味道勾饞,伯乙捧着大碗吃,葉緋問他,
“你今天打了幾頭,我看上東西了。”
伯乙夾了好幾塊肉塞嘴裏,大口吃下後才說,
“你又看上什麽了,養你可真累。”
“說了你也不會欣賞,不貴,只要十條寒星獸的腿。”
“這還不貴!不許買!”
伯乙眼睛要噴火,
“本君給你打多少頭了,師父都沒得本君這麽多好。”
“別小氣,以後都是一家。”
“有你這樣的丈母娘,簡直不幸。”
“吃完跟我出去。”
“煩死了。”
伯乙憤懑吃飯,葉緋慣會欺負他。
“小氣的男人可不讨女人歡心。”
“你有臉說,在天庭你賴本君給你付賬都多少回了。”
“小心眼,這還記得。”
“本君難道是冤大頭,當然要記。”
“你晚上吵到我傳音蟲聊天了。”
伯乙眼中火苗熄滅,退讓,
“給你買,行了吧。”
“快點吃,萬一被買走我找你算賬。”
伯乙被催促,快速吃完,把自己沖洗幹淨後,和葉緋出門了。
等他們離開,洧一在收拾時,程歌突然地問他,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洧一沒有回答,她卻是情緒有些激動,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想要回天庭,待在凡間的日子我受夠了。伯乙是天帝徒弟,他很容易就能讓我回去。
你能理解的,對不對。”
程歌不被平等看待,她只是個土地神。
葉緋和伯乙,站在同一階層,他們就是有利益沖突,也是平等,甚至,伯乙在遷就葉緋。
清虛宮,他不想得罪。
而她,淪落到了要靠讨好過去看着長大的孩子。
程歌被落差快要折磨瘋。
沒了石千照的庇護後,一切都變了,她從未如此痛徹感到,這個世界的惡意是這麽大。
程歌耿直的劍心,已經被現實打敗,變得卑微,謹慎。
可她的自尊還未完全泯滅,所以格外難受,她問洧一,覺得他如同她一樣卑微,能理解。
她是受現實所迫,不是真的自願。
洧一的眼中,沒有她所期待的認同,而是冷漠,他對她所說并不感興趣,
“請讓讓,我要擦桌。”
洧一越過程歌,越過這個擁有可憐自尊心的土地神。
與他有何關系,又不曾對他有恩。
洧一是凡人,但不是善心泛濫的聖人。
程歌覺得自己犯蠢,他只是個凡人,怎麽能理解,蝼蟻只能仰望。
她沉默上樓去沐浴,她容貌不差,只是性格原因,一直不曾找過誰。
她的第一次,在瑤池也不知道是和誰,沒記住臉。
程歌對鏡梳發,眼中恨意扭曲,憑什麽這群背叛者都過得好。
沒有石千照,他們全部什麽都不是,竊取成果的一群小偷。
羽丘的夜晚,很繁華。
建築高聳龐大,整條街都亮燈看得清楚,僥神出來尋吃,各種吃食目不暇接。葉緋和伯乙乘坐獸走在街上,伯乙抱怨她,
“一根木頭那麽貴。”
“這是介木,做成香很好聞。”
“那做成,分本君點。”
葉緋見不得他那副減少損失的模樣,換了話題,
“伯乙,你帶程歌回去,不止延津紫霞,我家也會不大舒服。”
伯乙根本沒打算履行交換條件,他輕描淡寫回,
“她是本君的鼎爐。”
葉緋露出詫異,
“你師父要她死在外頭?”
“師父不在意,是師娘。”
葉緋啧啧,
“紫霞可真是會悶聲幹事。”
伯乙的骨臉因為情事,在發生變化,骨骼生長出血肉。
黎長得俊美,伯乙對自己的外形不自信,他與程歌是在雙修助他換臉。
等他回去,會有一張不輸黎的臉。
“你哭起來可真醜,居然還要個凡人安慰你。”
“都怪你發情,害我丢臉。”
“是你自己想博取凡人信任,演得可真像。”
“哎呀,伯乙,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
“師父說過,你卑鄙狡詐,不能信。”
“延津又是什麽好東西,他無恥。”
“師父對你夠好了,還讓你和本君一起得大功勞坐穩位置。”
葉緋煩躁說,
“要他好心。”
花球節那天,居住的木屋變成了空蕩洞,都有種直覺,鸪桑花會在今天揭開謎底。
街道上擠滿了僥神,花車游街,好不熱鬧。
一個僥神的頭頂,坐着四個小人,他們在看花車上的花神。
是真花神,被僥神抓來過節展示。
在花神們的控制下,整座城的鸪桑花被聚攏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花球,它們不停在歡笑。
僥神們跟着花車走,一路熱鬧,漫天花瓣飄灑,彌漫着濃郁花香。
幻覺,一瞬間産生。
葉緋眼前看見了血色,好幾具屍體躺在血泊中,她伸出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她清醒過來,看見僥神都極為狂熱在吼,在捶胸膛,歡呼聲震耳欲聾。
鸪桑花,對他們好像有催興作用。
葉緋去看洧一,他神色正常,心中無欲,便勾不出幻。
她又去看伯乙和程歌,伯乙仿佛遭受了某種打擊,一動不動。
程歌神色癫狂,口中在喊殺。
葉緋給他們兩個各一巴掌,清醒過來後,伯乙說痛。
“不痛怕你醒不來。”
伯乙捂臉消腫,覺得她故意用大力抽他。
花車到一處看起來像是祭祀臺的地方停下,花神們飛到臺上,合力将巨大的鸪桑花球獻到城主面前。
城主的手碰到花球,萬萬張笑嘴開始唱歌,洧一突然想到,
“葉緋,我知道鸪桑花的含義了。”
他們借助花瓣遮掩,在空中飛行,尋找未被采走的鸪桑花。
飛行許久,才找到朵枯萎一瓣的鸪桑花。
洧一治愈它,然後采下放進地圖,他的想法是對的,地圖吞下花,開始說話,告知了傳送地具體位置。
三個神不經感慨,小天宮夠無聊,設計出這麽複雜的闖關游戲。
難度符合新人,他們是在玩,但也在培養。
三天後,傳送光柱消失,腳下泥濘,并且有下沉趨勢,他們被送進了沼澤。
沼澤有股力量,在吸他們。
沼澤中傳來沉悶聲,
“不對啊,新人怎麽會有這麽強的靈力。”
葉緋單手抱緊洧一,丹灼劍帶他們離開,伯乙的鞭子毀去整片沼澤,沼澤神連救命都喊不出,魂飛魄散,葉緋身上被濺到泥,說伯乙,
“你就不會把範圍縮小,弄髒我裙子。”
“你又沒說。”
伯乙一臉她事多,難伺候。
葉緋掐訣淨衣,他湊到她面前,伸出一條腿,
“本君也髒了。”
葉緋教了他清風訣,讓他自己淨衣。
伯乙還記得元英第一次使的時候他震驚,現在他也會了。
掐指清風訣,腿上泥塊消失,伯乙露出了笑容。
“葉緋,你也有好的時候。”
“你才知道。”
“那我就不告訴師父你在畫春宮了。”
“可真是謝謝你。”
“不客氣。”
他們沒有注意到,程歌并不是很輕松的離開沼澤,她面色不好,目光深究伯乙,外界雙修邪功不少見。
是誰,如此陰毒,她的修為在受損。
最後,她猜紫霞的可能性更大,天後如今尊貴榮耀,而她知道她過往的一切。
她是土地神,若是去揭發,太子身上可就不幹淨了,延津不會允許。
程歌最後斷定,是紫霞暗中授伯乙毀她。
曾今情比金堅,如今袖手旁觀不夠,還要讓她死。
程歌眼中無比冷靜,絕不讓她如意。
四周荒蠻什麽也沒有,神識搜尋,方圓萬裏同樣如此,無法判斷具體位置。
洧一念密語無效,又撚了一撮沼泥到地圖上嘗試,被嫌棄彈出。
距離天庭遙遠的荒蠻地,只知道這裏叫舜澤,除此外一無所知。
從這裏開始,他們要給天庭開拓界圖,前方是未知。
伯乙又在葉緋的壓迫下,聯系延津求幫助,可傳音蟲,失靈了。
距離太遙遠,聯系不上了。
葉緋趕緊也試,每一條都懶洋洋睜不開眼,連接不上。
“這下我們完了。”
葉緋看向洧一,
“你得争氣,全靠你了。”
洧一沒好氣說,
“一遇到事,你就找人幫,不會想着靠自己。”
“我自己靠不住。”
天空不作美,下起了大雨,荒野遇雨可不是好事,環境不幹淨,雨水中到處是虬。
神一旦感染虬,會出現大面積的硬化,治療起來時間漫長還會反複發作。
葉緋穿上法衣,連腦袋也遮住,洧一被她吸進金塔保護。
伯乙撐着一把傘,不沾雨水。
葉緋酸溜溜,
“紫霞的傘,可真不錯。”
伯乙回她,
“我們交換,你身上的法衣也不錯。”
“那可不行,這是蔔淵做的法衣,五雷齊轟都劈不壞。”
伯乙也酸,
“好事盡讓你占了,他們看上你什麽。”
“你懂個屁。”
程歌也撐着一把傘,手向傘柄處傳送靈力,一路消耗。
高階法寶,得一便可,靈氣滋養會自己衍生。
天庭是多數神夢寐以求想去的地方,這裏靈氣濃郁,找到有靈高階法寶機會多,可以這麽說,只要時間待得久,都能找到一樣。
而程歌,被剝奪了機會。
雨停,陽光出現殺死虬,洧一被放出,他說,
“那個沼澤神很可能是提示關鍵。”
這下可就糟了,沼澤神已經消失。
伯乙很快說,
“他們不會讓傳送地空着,我們等新的沼澤神出現。”
葉緋皺眉,
“那肯定會調查死因。”
“只要洧一強過沼澤神,就能解釋通瞞混過去,是他落地遇到危險殺了。
伯乙的眼神,讓洧一很不舒服,他高高在上決定他該如何做。
葉緋問洧一,
“你有其他辦法嗎?”
如果沒有,那就要按照伯乙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