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二代
第071章 第七十一章 二代
不算意外, 蒼塵和葉緋有了孩子,他們是同宗同源,仙道血脈容易誕生。
元英, 出生在天庭,體內元丹純淨無雜, 自降生就能吸收靈氣運轉。
百日宴上,他抱着玩具鈴藤球, 坐在桌上被轉動觀看。
元英有凡人嬰孩兩歲大, 不同角度看有蒼塵和葉緋的影子,很神奇的融合在一起。
他每被轉動一次,面前就多一份見面禮。
一圈轉完,蒼塵把他抱坐在腿上,元英幹淨的眼睛望來望去, 最後停在葉緋身上, 又到桌上去找她。
葉緋伸手,他跳進她手裏, 要坐在她腿上。
但沒過多久,就被旁邊人抱走, 寶迦裏裏外外看他, 還掂了掂重量。
嬰孩對這群修士來說,都特別陌生, 以前從未接觸過。
朝夢玉從寶迦手裏接過去,元英朝他快要哭,
“不準哭。”
眼淚在元英眼眶裏打轉,愣是沒掉。
朝夢玉忽然笑起來, 摸他柔軟腦袋,很脆弱的小生命, 同時也讓人覺得可愛。
蔔淵舉起元英盯看許久,有一種奇怪感覺,好像在看蒼塵。
“蒼塵,那你以後收不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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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難免會偏心,不收了。”
蒼塵抱回元英,這次他不再亂動,就坐在父親腿上。
在天庭多了個孩子,沒人會宴客,延津推門進來,嗓門大,
“給小娃娃辦宴,你們外界的傳統真奇怪。”
在摘星樓最大的雅間隆重請宴,只是為一個小生命慶賀百日,天神們難以理解。
延津之後,一群/交好的天神們全部都進來,蒼塵問紫霞,
“天帝呢?”
“他今日有事,不來了。”
“這麽晚什麽事?”
“不知道,沒說。”
客人到齊開宴,程歌讨厭葉緋,但不讨厭她兒子,元英相當可愛,她朝他逗笑。
元英的性格,在他表情上微微顯露,他對程歌的逗弄露出一個燦爛笑容,卻又很突然的收住變成面無表情。
程歌驚愣,雅間內傳出爆笑,她被個小孩反過來逗。
菜一道道送上來,葉緋看一眼那個空位,垂下視線。
她手上的紫金鈴,要解開,必有一方死,他們的感情綁架,要求永恒,連石千照也束手無策。
熱鬧宴席結束後,葉緋發現回去的方向不是金闕宮,
“寶迦,你醉酒走錯了。”
“沒醉。”
葉緋慢吞吞跟在他後面,沒有說話。
寶迦停下等她,她走的更慢,一步分三步。
天空中有片綠漸藍紫浮光,像在星幕上的一塊顏料斑,那片光穿過高木暗林,落定在飄滿花瓣的河川,從水平面升騰起。
寶迦滿足而又粗重的呼聲清晰入她耳中,她張嘴想說,寶迦,你違背了佛倫,可發出的聲音,是比莺還婉轉的呻吟。
她壓抑住,不讓高聲發出。
腰被擡起,葉緋像片葉子一樣卷起雪膩身體,酒在助興,狂悅在寶迦的臉上散出。
生命樹的花瓣,帶有催情作用,還會産生幻覺,身體歡愛的快感能到極致。
寶迦在星晷刻下第二百八十道劃痕後停止。
他證明了不同源但同丹的修士亦是能結合誕生血脈,父強母弱,繼承佛本源。
慈倫,自誕生就一直閉眼,從不睜開。
葉緋一開始以為她有疾,掀開她眼皮察看,寶迦制止她,說慈倫是天感在修心法,眼睛沒問題。
慈倫閉着眼睛奶聲說,
“娘,我能感知你,也知道你長什麽模樣,不用翻眼皮看。”
慈倫不睡嬰孩的小軟床,一定要睡在池水的蓮中。
葉緋說寶迦,讓她生了個怪胎,偏偏這話慈倫能聽見,
“娘,我不是怪胎。”
她生氣了,轉過身背對葉緋。
“是我不對,不該這麽說你,我們和好。”
葉緋過去抱她,慈倫馬上被哄好,原諒了。
寶迦讓葉緋以後說話注意些,慈倫能感知的範圍很廣。
“就不能屏蔽,小小孩要聽那麽多作甚。”
葉緋無法理解,聽雜音應該很難受。
“慈倫現在還小,做不到,只能全部聽。”
“你就不能幫她。”
“你問她願不願意。”
慈倫當然不願意,她不喜歡出門,百日在金闕宮慶祝。
元英和慈倫相差無幾,兩人很快能玩在一起,慈倫對于叫他大哥很不高興,非要他改口叫她大姐。
兩個小孩飛天下地各種扭打,元英比慈倫早出生,力氣更大,大哥地位穩住。
朝夢玉和蔔淵受到啓蒙師父影響,并沒有要孩子的想法,而是收徒。
生命果是盲盒,他們兩個不要,去外界尋找有緣的徒弟。
蔔淵帶回來的孩子,叫揚揚,名字積極向上,人卻是耷拉眉看着喪,口頭禪,煩死了。
朝夢玉帶回來一個漂亮孩子,叫黎,他很害羞,說話會臉紅,打人特別狠,把人打哭還會道歉,但下次依舊打。
四個性格迥異的小孩一起上下學,也不和其他人玩,一直都是四個團着玩。
葉緋看他們就會想起樞陽小時候,他可以說是一呼百應,朋友多到數不清,永遠有人圍繞他,從來不孤僻抱團。
樞陽以前如此,現在也是這般,他在冥界很耀眼,追随他的幽冥非常多。
飛廉多次提出要離開,執融沒阻止,但是樞陽不同意,
“飛廉,你也不要我了。”
已經聯系上葉緋,得知她那裏安全,飛廉自然想回到她身邊。
“樞陽,我是天神,待在冥界不合适。”
“那你要去哪裏?”
飛廉自然不能說是回到葉緋身邊,免得刺激到他。
“去七星曜故地重游,那是我和無支祁認識的地方,去升溫感情。”
“那什麽時候回來?”
“這個要看情況,也許我就在那裏定居了。”
樞陽轉頭就召無支祁過來驗證,無支祁跪在樞陽面前說,
“屬下不覺得她是去七星曜。”
飛廉氣惱對他眼瞪大,無支祁目不斜視,冷酷無表情。
樞陽又問一遍飛廉,
“你離開冥界,去哪裏。”
飛廉改口說,
“不走了 ,就在這裏待着。”
樞陽卻是不依不撓,
“你是不是聯系上娘了,你要丢下我獨自去找她!”
飛廉眼神躲,心虛說,
“沒有。”
樞陽臉上退去笑意,和執融相似的那張臉布滿陰森,
“你和娘一樣,無情冷血,要抛棄我。”
“你又不是我兒子。”
“我是你照顧長大的!”
“那是主上的吩咐。”
溫情撕開,飛廉冷漠一面展現,她回到主人身邊,天經地義,沒義務再照顧樞陽。
樞陽受到打擊,連自小照顧他的飛廉,都不要他了。
“滾!你給我滾!滾到那個黑心肝的娘身邊!”
飛廉轉身就要跑,背後傳來氣急敗壞的怒吼,
“你還真敢去找她!”
黑色的炎火從樞陽身上冒出,圍困住飛廉,她苦了臉轉回來,
“你就讓我回到主上身邊,我很想她。”
“不準,我不準,陪着我一起想!”
樞陽不讓她解脫,要陪着他一起難受。
“無支祁,看好她。”
樞陽氣呼呼走了,只剩下飛廉和無支祁,他微微扯臉冷笑,
“去七星曜故地重游,虧你說的出口。”
“都是你,害我不能出去!”
“你還害我沒了心。”
“你到底要說多少回!能不能過去了!”
“不能。”
飛廉想回天庭曬太陽,不想在這黑魆魆陰冷的地方。
無支祁的身體很冷,被他抱着像是自己在融化冰塊,偏偏他還喜歡熱量,拼命奪取。
在冥界每過一天,飛廉就在牆上粘一片花瓣,現在已經一堵牆粘滿,她還要過多久才能回去。
無支祁讓她別再癡心妄想,就是回去,也會被冥王利用。
飛廉嘆氣,
“若是能讓主上來這裏就好了,什麽問題也沒有。”
“下次你可以和殿下提議。”
“呸,我就說說而已,主上怎麽能來這裏,我受苦就行了。”
“你受苦,讓你受什麽苦了。”
“想主上的相思苦。”
無支祁用力摔門出去,飛廉開始找空牆,要有美感的粘花瓣。
當飛廉被執融叫去問話,她抱住柱子不肯走,
“無支祁,不能去,會死的,絕對會死的。”
“你到底瞞着什麽事?”
“我什麽也不知道。”
執融的命令不能違抗,飛廉被帶到他面前,他面色陰郁,冷沉,那雙看她的眼睛,像是在看死物,飛廉開始僵冷,極度懊惱自己為什麽要多嘴問。
什麽也不知道,也就沒事了。
樞陽趕來,擋在飛廉身前,
“爹,你找飛廉做什麽?”
“讓她說說,你娘做了什麽好事。”
樞陽轉頭看飛廉,問她,
“發生什麽事了?”
“我不知道。”
樞陽皺起眉,
“別瞞着,爹會焚你。”
飛廉吓到臉青白,還是嘴硬,
“我待在這裏,能知道什麽。”
“樞陽,讓開。”
樞陽想知道事情,他不再擋住執融的視線,飛廉握緊了手拳,克制恐懼意,直視站在高處的冥王。
“你有什麽資格生氣,主上和你已經沒有關系,她做什麽都是她的自由。”
“你還真的知道,說,誰的孽種。”
九幽冥火在飛廉身上燃起,灼燒靈魂的痛,慘叫聲回蕩。
“不說,本王可以搜魂。”
飛廉已經露出原形,倒在地上顫,聲音尖刺,
“說,我說。”
火焰滅去,飛廉識相回答,
“元英是蒼塵的兒子,另外三個不是。”
火焰又瞬間焚燒飛廉,
“剛剛口誤,再給一次機會。”
飛廉似主不老實,在場的都想罵她。
“慈倫是寶迦的女兒,揚揚和黎是徒弟,千真萬确沒騙你,別燒了!”
樞陽臉上血色全部退去,她怎麽可以有別的孩子,真的就把他給扔掉忘記了。
執融還問了什麽,他已經聽不見,天旋地轉,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彼岸鏡映出書院門前,四個孩子背着書袋,書袋上縫制着名字,頭上都戴頂書院帽子。
葉緋在每個人額頭彈了一記,
“我再接到夫子投訴,你們全部都罰抄大道經十遍。”
四人張大嘴發出抱怨聲,
“夫子也真是的,多大點事就愛告狀。”
“煩死了,肯定是他們挨揍太輕。”
“娘,下次你別讓夫子進門。”
“我都道過歉了,怎麽還告狀,真讨厭。”
葉緋又彈他們腦門,
“我不管,你們以後要把麻煩留在書院解決,不能帶回來,聽見沒有。”
“聽見了。”
樞陽大顆眼淚冒出來,他算什麽,當初連娘都不能叫。
“爹,殺了他們!”
飛廉不可思議看他,
“樞陽,那是你阿弟阿妹。”
“住嘴,他們不是,我是獨子!”
樞陽渾身冷寒殺意,眼底全是恨。
幼年遭遇變故,樞陽心性已經向執融靠攏,他陽光開朗下,是一團陰暗。
飛廉替葉緋抱歉開口,
“樞陽,主上的生命不是圍着你轉,你也不用滿足主上的期待。”
“所以她現在是對其他孩子有期待!我哪裏做得不夠好,她說呀,我改!”
樞陽吼了出來,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兩邊都有了家庭,只有他是多餘。
“樞陽,你不能選擇留在了這裏,還要求主上繼續愛你,你傷她心的時候,她也沒責怪你。
你覺得你可憐,你可憐什麽呢,在這裏什麽都有,只是缺了一份你并不算在意的愛。
你若真在意,你就會去找她,而不是在這裏怨她不來。你就和你父親一樣,虛僞自私。”
“飛廉,別說了。”
無支祁制止她,飛廉停了下來。
樞陽手背擦去眼淚,眼神溫度驟冷,
“我就是想讓她來這裏,她是我娘,待在兒子丈夫身邊,天經地義。”
飛廉氣到手指執融,
“他當初留下主上一個人面對爛攤子,樞陽你個白眼狼!”
“你是外人,不懂。”
“樞陽,你出生時就該掐死你唔唔唔。”
無支祁捂住飛廉的嘴,拖她下去。
樞陽一拳要砸鏡,彼岸鏡立即變成光面,拳頭在碰到鏡前停下。
彼岸鏡長出數條腿腳,迅速離開。
樞陽深深吸口氣,平複剛才的暴亂情緒才轉過身去。
執融目光已經平靜,樞陽朝他走去,坐在他身邊,彎腰雙手插進短發間,
“我現在好難受,你安慰我一下。”
“本王心情也不好。”
“她眼光怎麽就這麽差,還沒主見,讓她生就生。”
“她眼睛什麽時候沒瞎過,生出個瞎眼女兒。”
“氣死我了,也不和我商量一聲。”
“你誰啊,她會聽你,腦子笨還經常擅作主張。”
父子倆坐在王座上,大殿內不僅僅有空幽,還有他們共同的氣憤。
“本王要閉關,你安分點。”
“呵,你怎麽不讓那個女人安分,就會警告我。”
樞陽從王座上站起來,頭也不回離開。
地上影子驟然暴漲,形成了魔,黑影聲音嬌媚,
“哎呀呀,她連你的兒子都不要了,和別人有家庭了。”
“閉嘴!”
執融心魔難消,他對着影子發怒,
“不就是沒帶她走,要怪到什麽時候!”
“你朝我生氣有什麽用,你是誰,人家早忘了。”
心魔化影桀桀桀笑,有手指掐住心魔,怪笑停住,變成了慘叫。
“你有種找正主算賬,我只是你的心魔,松手,快松手!”
“吵死了。”
整個大殿內蒙上陰郁,頂空有雷劈閃,放出光亮,執融雙手交叉握,抵在下巴沉思。
地上影子在随着雷閃狂舞,回蕩怪音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