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062
第062章 0062
☆、适應人設
拍了之後, 這位同學的手臂順勢搭上泉雙棵的肩膀,問:“怎麽了學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被地中海訓得恍惚了?”
泉雙棵收到的記憶告訴他, “地中海”是之前那位訓話老師的綽號。
泉雙棵公正評價:這個綽號誇張了, 那位老師的發量明明還行,且肯定不是假發。之所以會有這麽個綽號,應該是其真名的錯,那老師真名叫帝海。
泉雙棵嫌棄地把這同學的手臂撥下去, 然後回答:“我看到了一只小奶貓,我在想能不能私下裏養它, 還有該怎麽喂它。”
周圍好幾個同學聞言都雙眼發亮地看向泉雙棵:“小奶貓?在學校裏?可愛嗎?”高三生的生活比較枯燥, 稍微出現點與學習無關的東西就容易引起大家的激動。
泉雙棵抛開附加記憶, 真心實意地推銷:“特別可愛。小小的, 毛茸茸的,還圓滾滾的, 而且很幹淨。感覺好像是有主人的。它還會爬樓梯。特別聰明, 像是能聽懂人話。”
同學們:“哇, 在哪裏?”
泉雙棵:“現在不知道啊。我被帝老師訓話時它就跑得無影無蹤了。不過它應該沒有被帝老師發現……啊,糟糕,我跟帝老師說話時提到了那貓。”
同學們憂慮:“你怎麽這麽口快?地中海可千萬別找到那貓, 不然他肯定會把貓趕出學校, 他不喜歡看到學校裏出現任何小動物。”
在同學們的熱烈議論中,泉雙棵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同桌立刻湊近他, 小聲問:“所以你跟二年級的布鷗友學妹, 其實沒什麽?”
泉雙棵看向同桌,無語了片刻, 覺得高三生一邊忙到簡直要沒時間呼吸,一邊又閑得什麽風吹草動都能注意到。
泉雙棵誠懇回答同桌:“我今天才知道有布鷗友那麽個人。”
同桌控制音量地笑起來:“對對對,學神一心熱愛學習,才不會去注意凡夫俗子。”
泉雙棵覺得應該抓住一切機會修改自己的人設,在大考來臨之前讓同學們眼中的他從“學霸”轉為“學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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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觀一些,也許可以轉到“平均水平學生”?
情緒場給泉雙棵的記憶中包含了知識。雖然泉雙棵現在基本只是記住了,且即使結合自己曾經當高三生的經驗,也還不能足夠靈活地将這些知識用在解題上,再加上“被情緒場灌入的記憶”會随着時間流逝逐漸淡忘……但泉雙棵覺得,自己認真努力上一學期課應該還是能混個百分制的七八十分吧?
泉雙棵對同桌說:“我今天上課時突然有一種感覺:我看所有的知識點都覺得好像隔了一層什麽。我知道我見過它們、用過它們,但又覺得使用過它們的人不是我、我對它們其實不知其所以然。好像,我是被強行灌入了其他人有關這些知識點的記憶,我自己則根本沒有親身學過。”
同桌愣了一下,然後問:“你認真的?”
泉雙棵面露沮喪:“認真的。這種感覺,如果我不是被別人給穿了,那我大概就是出了心理問題,我不知道我該希望自己是發生前者還是後者。”
同桌:“你也是挺多災多難的。怪不得你上節課臉色那麽糟糕。你會去心理咨詢室嗎?”
泉雙棵回憶了一遍所有隊友的任務,确定都沒提到“心理咨詢室”那個地方。
泉雙棵:小絨毛和谷琪貴的任務倒是與調理學生情緒相關,但這兩位一個是校外人士,一個根本不是人,與學校官方的心裏咨詢業務不沾邊。所以那個心理咨詢室應該不太靠譜,或者是個隐藏boss。
情緒場給的記憶也印證了泉雙棵的猜測:那個心理咨詢室是去年才弄出來的,裏面有一個據說是高薪聘請的心理老師,長得不錯,但除了去看顏的人之外,其他學生對那人都不太信任。
好些學生說:“她會把與我們交談的內容告訴我們的班主任、校長甚至家長。她肯定沒有正經的心理醫生證。”
泉雙棵回答同桌:“我要是對學校的某些管理方式或者課程安排有意見,我一定通過心理咨詢室提出,但正經的心理問題就不勞煩了。”
同桌笑得肩膀發抖:“學霸說話就是犀利。”
泉雙棵:同桌的笑點有點低。不過好像高中生的情緒起伏是比較大。一點點笑料就能讓一群人笑瘋,一點點打擊也能讓一群人哭出聲。其實這些青少年非常适合負司啊。負司一定樂意偏寵他們,所以我也最好對他們好一些,以免被負司穿小鞋。
在泉雙棵漸漸融入班級時,小絨毛已經連蒙帶猜加聞氣味地找到了産能極有天賦的尤海彙。
而尤海彙比小絨毛更有效率,他已經畫完了一幅畫。
這學校裏有一間專門的、空間比較大的美術教室。平常學生們上美術課的理論、鑒賞部分時,是在各自的班級教室裏,而到了需要實際動手畫畫的課,就會來美術教室。
不過在尤海彙接收到的的記憶裏,學生們來美術教室上課的時間很少,一個班一學期大概只兩三節,甚至連理論課都經常會被主科老師占去。
尤海彙對這種情況非常歡迎。
邱夕染等人只是心虛于自己根本不懂如何當老師,而尤海彙是根本不覺得自己一次面對幾十個學生能把話說完整。
尤海彙知道的,美術老師在不少高中裏本就是比較邊緣、比較被忽略的存在。很多學生并不會太把美術老師當老師,甚至有部分比較蠻橫的學生還會故意給美術老師下絆子。不到欺負的程度,可也相當糟心。
尤海彙清楚,自己不是個容易與學生們——無論學生是活人還是鬼——處成朋友的性格,而自己最偏好、最擅長的繪畫風格也并不适合高中校園,所以……
尤海彙歡迎所有來與他換課的老師。他希望這一整個學期他可以獨霸美術教室,專專心心地完成自己的繪畫獲獎任務。
尤海彙:但其實,獲獎的幾率比較低。
美術教室的門鎖有點問題,可以用鑰匙鎖住,但如果不上鎖、只合上,門就很容易被風吹開。
在尤海彙接收到的記憶裏,“自己”向學校後勤提過這事,但只是随口一提,“自己”覺得不換鎖也沒多大關系。反正“自己”在教室裏時,門即使敞開學生們也不會進來故意搗亂;而“自己”離開教室時,會順手上鎖,也不會給精力旺盛的學生進來亂塗亂畫的機會。
“他”這個美術教室的最大用戶都不上心、不催促,學校後勤就一直拖拖拉拉沒給換。
小絨毛溜達到美術教室時,教室門已經被風吹得徹底敞開了。
小絨毛一進門就看到了側對着門的、尤海彙的新作。
小絨毛下意識後仰:哇……
尤海彙的這張畫,色彩極為濃重,小絨毛看不出來這畫的究竟是什麽內容,但就是感受到了一股感官上的劇烈沖擊。
從眼睛,蔓延到大腦,再流遍全身。情緒值猛地上漲,又快速跌落。最後腦中空白了一小下。
邢異:“先不說技法,單就這種情緒感染力,便已經稱得上大師級別了。如果不是死得太早,尤海彙一定能在活人藝術殿堂中擁有一席之地。可惜現在他就只能時不時在負司內制造小型情緒場刺激同事們的情緒、給負司多多産能了。”
适應了一會兒那幅畫,小絨毛慢慢靠近那畫,也靠近坐在畫前、盯着自己新作的尤海彙。
——尤海彙盯畫的神情沒有欣喜,也沒有激動,只帶着一種……仿佛隐下了很多情緒的漠然。
一直當小絨毛走到尤海彙腳邊時,尤海彙才注意到小絨毛來了。
尤海彙從衣兜內摸出一顆糖,問小絨毛:“吃嗎?這是我拿到這個身份後,兜裏突然冒出來的。我吃了一顆,味道還不錯。吃完後也沒有不适反應。”
小絨毛搖頭:這個大小适合放入成人的口腔,但對它就太大了。
尤海彙似乎并不意外,把糖紙剝開,放入自己嘴裏。
尤海彙現在的模樣,從外形到氣質,都與準備區中的他有一些差別。
外形最明顯,臉雖然還是那張臉,但劉海短了一截,眼睛完整露了出來,胡子也刮幹淨了,顯得比較年輕。氣質方面則多了一份失意的陰郁,這又将他的外顯年齡拉大了一點。
——在準備區中時,尤海彙更像是因為過于熱愛并專注自己的腦內世界,于是對外界的反應略顯遲鈍。并不陰郁,只是有點呆。
尤海彙對小絨毛說:“這幅畫,是原本的他與現在的我的合作。好像還行,但并不适合參加與學校相關的評獎。而我自己的繪畫風格……就更不适合了。”
尤海彙在教室內翻找了一會兒,找到幾張都只完成了一半的畫,點評:“他想得很多,表達得太亂。心中有太多矛盾,還有撕裂。他意圖将心中的負面情緒發洩到畫中,卻在提筆之時又退縮了、逃避了。最終畫出來的仿若笑料。”
尤海彙:“他自己也這麽認為的。且沒有勇氣面對如此可笑的自己,于是每次都畫到一半,甚至剛畫了幾筆,便放棄。如果一直這麽放棄下去,放棄成習慣,他遲早會徹底廢掉;但如果他能咬緊牙關熬過這個掙紮期、走出來,正視自己的可笑與懦弱、與自己達成和解,那麽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