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又孩子了哥
第074章 又孩子了哥
薄言絕對是喬諒交往的對象裏面最會怨恨的。
他出身高貴性格扭曲, 溫柔是身上比鬼還重的怨恨的遮羞布。擅長報複和陰暗爬行,針對喬諒的數次行動,說不上對喬諒有多麽慘重的打擊和影響, 但無不證明了他的作風——礙事。
擅長給別人添堵的一個狗東西。
對待別人他的手段的确足夠陰狠。當前薄言的處境在動蕩中維持平穩,是因為那些心懷不軌的旁支都被他雷厲風行的手段威懾過。
但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對待喬諒的方式一直都在違背他的準則。
他不斷地吸引喬諒的注意力,無論是厭惡的、嫌棄的、煩躁的視線, 他都會笑納, 無論是讓他感覺到疼痛還是憤怒,他都無所謂, 似乎只有喬諒的忽視會讓他感到焦躁。
他坐在陽光明朗的辦公室, 被溫暖的光亮照在腿部。
薄言額角的發絲都被汗水浸潤潮濕黏在臉上, 英俊又帶着傷痕的臉仰起, 腹腔呼吸時都還帶着痛意。
喬諒那一腳踹得太狠了。
他有些狼狽地仰頭靠在皮質冰冷的沙發面上, 手指緊扣在扶手上, 手背青筋鼓起跳動着。
情緒是在不斷遞增的, 怨恨憤怒羞惱, 漸漸演變成一種晦澀的亢奮。
幾乎在他的顱內點起一場火, 明亮的灼燒意味讓他感到無法忽視的痛意,這痛意卻讓他忍不住微笑起來。
江柏川把手機屏幕關掉, 擡頭看着他,灰藍色眼珠滿意地在薄言臉上的痛楚和忍耐意味逡巡,在薄言嘴角微弱的笑弧定住。
他臉上明朗的笑意消退,而後才站起身,黑發晃動下, 發間的耳釘明顯。
“好了,帶着你的人走吧, 我現在可沒工夫招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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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言淡褐色的眼珠轉動看他,嘴角輕扯,微笑起來:“喬諒要你幫沉陽一把。”
江柏川挑眉,“無論是出于我和他的舊情、我對你的厭煩,還是這次給出的承諾,我都會這麽做的。”
薄言輕笑了聲。
但把一個人捧到不屬于他的高度的下場,他們已經見過許多次了。
與此同時,剛離開辦公室的喬諒再一次看到孟燼的背影。
對應的,孟燼也聽到了他的腳步聲。
喬諒的腳步聲似乎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孟燼耳朵不自覺地豎起。
一聲一聲,像專門叩着心跳聲走動,間距和步伐的頻率,都帶動着心神的搖曳。
他視線中劃過一片大衣的衣角,然後才是一陣微冷的好聞的風。
喬諒的視線這一次沒有在對方身上有片刻停留,而是徑直按下電梯的下行鍵位。
頂層的辦公室有專屬電梯,非緊急情況會自動調回這一層。
喬諒才剛按下去,門就向他打開,他在轉身按樓層的時候,孟燼才擡頭,眼睛從帽檐底下小心看了他一眼 。
“嘀——”
電梯門關上。
喬諒的墨鏡不見了。那雙凜冽清澈的眼睛,淡泊地看着一邊,漂亮的弧度微微翹起。
真的好難想象。
一個人怎麽可以好看到喬諒這種程度……
長成這樣,根本沒有人質疑過喬諒整容。甚至孟燼還有在論壇看到過喬諒以前的同學,po出過他少年時期的照片。
穿着千篇一律的藍色校服,站在講臺邊擦黑板,又或者捏着一卷書靠在窗臺,再或者趴在桌上側過半張臉睡覺……
姿态懶散,又輕松。在略帶些藍調和噪點的舊照片裏,也輕易讓人清楚這人可怕的吸引力。
還有他們附帶的評價。
【帥得無人不愛,而且雖然是自己不帶手機的學神,但游戲打得很溜,屬于是男生哭天喊地叫爹求帶的類型。[喬諒網吧耳機電競大神感照]】
【過了這麽多年都忘不了的一幕:從喬諒教室路過,看到有個女生蹦跶着夠不着黑板最頂上的字,剛進教室的喬諒就那麽自然而然地把她的黑板擦接過來自己擦了,,沉默寡言但人好,那時候就感覺喬諒性格真的不錯的,和喬諒待在一個班簡直是我們當時男女一致的夢想。[喬諒單手插兜擦黑板照]】
【還有那時候喬諒班上好像有個混混吧,和喬諒關系特別糟糕,有天混混被揍了,喬諒還很關心地在問他的情況呢。[喬諒皺眉關切的眼神照]】
那些照片,孟燼一張張地劃過保存,反複地看,那些話和他完全無法解除的過去,孟燼也全部截圖保存。
明明有那麽多流出的照片,但其實很少有人發現喬諒和沉陽那時候就認識。因為有喬諒出現的照片裏,幾乎沒有其他任何人的影子。
人的視線也永遠只能落在喬諒的身上,注視喬諒仰望喬諒,為喬諒而心髒砰砰跳,幾乎是一種必然。
孟燼盯着已經完全關閉的電梯門,注視一旁的電子屏數字緩慢下降,手放在膝蓋上握緊。
不久後,背後的門“嘀”聲響動。
感應門從內部感應權限打開。
孟燼擡起頭,看到單手搭着大衣的薄言,這位性格溫柔儒雅的高管看向他的時候視線一直冷淡。
孟燼回過神,站起身,兩手插兜,頹喪沒勁的厭世感又回歸他的身上。
*
喬諒出門之後就被秘書迎接,簽了保密協議。随後在回去的路上,收到了江柏川發來的文檔PDF版本。
包含反派希爾斯和所有相關劇情的文本,以及一部分的三視圖的圖片文檔,及部分可觸發cg。
希爾斯是一條黑色巨蟒。
擁有黑發金眸、血紅的瞳孔與光線下極有質感的墨綠鱗片。美麗高貴的外表,和未來世界被實驗異化的身世背景,是他身為反派的時髦性。
喬諒坐在後座低頭閱讀,前面駕駛座是白毛的應灏。他一頭白發淩亂,穿着黑綠色的沖鋒衣哼着歌,音調都平在一個調子上,陰郁得讓人很難察覺到他其實心情不錯。
“你今天看到我和哥怎麽是那種表情?”他問。
經紀人:“……你自己覺得呢?”
應灏的眼睛很有特色,雙眼皮褶皺略淺,微耷眼皮的時候像單眼皮。視線很陰沉幽寂。
經紀人其實不願意和他多說話。
總覺得是男鬼化身,和他哥哥一樣,被他多盯着看兩眼,都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應灏掃了一眼在後座坐着低頭看手機的喬諒。
他和應湛也不是毫無道理就開始給喬諒伺候這個伺候那個的,完全是因為他們的父親。
不知道喬諒和父親是什麽關系。
父親像每天通過他們兩個來詢問喬諒的情況,甚至用委婉的語氣提醒他們:喬諒壓力很大,既然他們和喬諒待在一處,就要對喬諒多照顧些。
應灏抓了兩下頭發,覺得自己像個攝像頭兼男仆,而喬諒才是父親的孩子。
他開車經過前面的水坑,車速平緩,水花濺起一些,在陽光下顯得晶亮。
灌木叢被澆灌得淋漓鮮亮,而樓上的陽臺窗明幾淨,窗外的棱格裝防盜窗的光亮落在季疏禮的書桌上。
桌面上有幾枚樹葉的标本擺件,以及一部分整齊擺放的書籍。一旁的小房間裏則布置得簡潔許多。
這是他的心理輔導室。
現在季疏禮在耐心地傾聽自己學生的煩惱。
青年的年紀和閱歷讓他有穩重成熟的魅力,一雙隐藏在鏡片下的偏金色眼睛溫和靜谧。在對待學生的時候,他會收斂起會讓人感到不适的強勢,更多地表達自己的親和力。
哪怕他現在面對的人是自己珍視的可憐孩子的前男友。
季疏禮:“所以。現在你朋友的哥哥,因為這段關系而對你抱有敵意。”
邵樂面無表情,垂着眼睛說:“是的。”
他其實有些尴尬。
來找喬諒傳聞中的白月光來咨詢這種問題,也讓他覺得很荒謬。
但是不少同學都說很值,邵樂也是被自己的幾個朋友推着來的。
但別人也就算了。
季疏禮是見過他,也是認識他的。
邵樂怎麽也不可能把自己現在的遭遇全盤托出,于是他把故事情節改動得亂七八糟再說出來。
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季疏禮注視他。
簡短的幾句話已經足夠他分析:眼前的金發男生顯然具備高道德、邊界感和自省的特性,但仍然無法擺脫情感的束縛,簡而言之,是一個正常人。
季疏禮輕聲詢問:“你的朋友接下來有怎樣的想法?”
邵樂:“大概……不會做什麽吧。但是心裏想着什麽就不一定了。哎算了,我後面還有事,我先走了!”
季疏禮低頭放下手裏的本子,體貼道:“沒關系,如果是轉述,無論是你的描述,還是我的判斷都會有失誤。”
他的确有着師長一般的寬厚,語氣也不疾不徐。
“但你可以替我轉告他:當他擔任不同角色的時候,會為不同的困境焦慮着,這是很正常的情況。”
邵樂轉身的腳步微微放緩。
“做男友的時候,出于男友身份會滋生占有欲,渴望得到更多的愛和關注度,對這段戀情的‘旁觀者’有排斥的心理。”
“但當身份發生轉變,真切意識到這種失去、旁觀、無法參與,發現原本屬于自己的資源開始向他人傾斜,就會開始焦慮。因為此刻,他已經變成了‘旁觀者’。”
邵樂轉頭看他。
季疏禮的側臉挺拔英俊,穿着一件高領的毛衣,外套搭在椅背,單手搭在桌面,視線儒雅溫和不具備攻擊力。
“在這時候,他需要保持本心、不要逃避交流。”
聲音低沉醇厚,年齡閱歷,讓他充滿讓人信任的親和力。
“也要提防。”
邵樂單手攥着門把手,下意識地問:“提防什麽?”
“提防那些他曾經目睹過且為之困擾的‘旁觀者’惡習,也極容易因為角色的改變而被本人無意識模仿。”
“……好的,謝謝。”邵樂脖頸的紋身抽動了下,回過神離開的時候被季疏禮關上了門。
外面是一段走廊,邵樂低頭,一雙琥珀色眼珠瞳孔縮小發怔抖動,英俊的臉上面無表情。
老天。
季疏禮是在提醒他不要去破壞感情當小三嗎?
是這個意思嗎?
邵樂自以為自己已經把故事改得亂七八糟了,甚至幾個人的性格描述也和現實完全不同,和季疏禮說之前,他還和朋友排練了一遍。
朋友說:“完全聽不出來……”
但是這種遮掩在季疏禮面前毫無作用。
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他是怎麽看出邵樂想當小三的!!
邵樂腦子裏有些嗡嗡作響。
人面對心理疏導的态度大概能被分成兩類,一類是覺得太好了心理醫生一眼看出他在糾結什麽,完全是知己。
另一類則是感到被窺探、很可怕。
邵樂此刻完全是後者。
注視邵樂離開,房門合上之後。
季疏禮靠在椅背上,遠程遙控,把門外的“歡迎咨詢”提示調整為“老師已外出,請稍等片刻”。
就算故事情節有改變,講述者的傾向卻無法更改。
編造虛假的故事,實際上希望得到真實的認可,這是人的逃避型本能與求真性帶來的結果。
季疏禮卻鮮少有這樣的煩惱,他幾乎從不逃避什麽。
他拿過手機,屏幕中喬諒發送的消息還停留在數天之前。男人清瘦的手指在手機側壁上摩挲片刻,英挺硬朗眉眼垂下,感到些許困惑。
季疏禮不太擅長應對現在的情況,也很難從這些只言片語分析喬諒的心情。
喬諒是覺得他喜歡同性的事情,會讓有些厭同的季疏禮疏遠他、讨厭他嗎?
如果是家裏的兩個東西,季疏禮大概會。
但是那是喬諒。
他應該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讓喬諒相信他其實并不算太介意。
季疏禮不解地抿直唇線微嘆,垂眸,從聊天界面退反回去。
他的壁紙如果讓剛離開的邵樂看到,一定會覺得無比熟悉。
這正是喬諒曾經在邵樂追問的時候拿過手機往下蓋,沒有讓他看的那一張。
小城灰撲撲的雜物店、高大的榕樹和把水泥地擠出裂痕的樹根、板凳、小土狗……
還有單腳撐地,扶着自行車把手,側目看過來,臉孔青澀帥氣,還帶有些不耐和愕然的喬諒。
這張照片出自季疏禮之手。
回憶起過去,季疏禮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緩。男人摘下眼鏡,注視壁紙上喬諒的臉孔,眼神帶有些和藹的溫情。
目光再落向緊跟在喬諒後面,被截圖裁掉的半只手。
季疏禮記得,那是喬諒的哥哥。當時騎車趕在喬諒後面,發出一連串的鈴聲。
季疏禮很同情這兩個孩子,他曾經向喬容提過,想将喬諒收養在季家。
喬容說他會去問問喬諒的意見,但季疏禮再也沒有得到後文。
他主動去問喬諒的時候,喬諒直說他從未從哥哥口中聽到這樣的消息。
季疏禮道:“他不應該阻止你奔向更好的生活。”
那時候也是這樣好的陽光。
小城裏的辦公桌有些古舊的劃痕,季疏禮坐在藤編的座椅,握着喬諒有些冰冷的手。
喬諒目光有些淡泊地注視着被季疏禮放在陽臺的綠植,葉子在陽光下舒展着。
心道那可不一定。
哥哥之所以會不轉述給喬諒,大概是他真的很清楚喬諒是個虛榮的人。
他不會拒絕這種好事。而一旦喬諒過得更好,就會立刻抛下他,再也不搭理。
這不是什麽很難想象的事情吧?
當一個對金錢有劇烈渴望,且窮慣了的窮酸鬼夢想成真,他會畏懼和排斥一切會破壞他現在處境的不穩定因素。
當喬諒擁有了一個極有名望的父親和顯赫的地位,一個完美的家庭,又怎麽還會再分出心神來關注這個沒用的哥哥。
只怕喬容那時候跋山涉水,提着一麻袋的特産,辛辛苦苦轉乘數趟髒兮兮大巴趕來看他,都只會被惡毒陰暗的喬諒趕出去說不認識。
不僅會說不認識,讓喬容受到嘲笑丢盡顏面,還會……
喬諒身形挺拔清冷,他懶洋洋地盯着陽光、和陽光下的灰塵,略帶惡劣地在心裏為自己的想象做出壞極了的補充。
還會像電視劇裏演的一樣,做招人讨厭的惡毒炮灰一樣的事情。
他還要掩人耳目背地見喬容一面。
在喬容充滿希望的眼神和呼喚裏,譏诮說他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用厭惡和鄙夷的目光看他,再甩兩把鈔票在哥哥的頭上胸口,看漫天五花肉一樣的紅色洋洋灑灑地飛起來。
喬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和電視劇裏一樣嗎?會不會暴怒失望質問:你怎麽變成了這樣的人!
到時候如果喬容可憐兮兮地求他兩句,掉幾滴眼淚,說不定喬諒才會勉強對他溫柔一點。
喬諒扯了下嘴角,隐下心底的譏诮意味,用一種遲疑的不敢确認的,仿佛被驚喜沖昏頭腦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季疏禮,輕聲問:“真的可以嗎?”
穿着校服的男生低着頭,身材高挑颀長,只是略有些瘦削。
清爽碎短的黑發落在眉眼,一張臉白皙清瘦,帶着一種脆弱又堅韌的茫然。
如果不是出生在這裏,遭遇這些事情,喬諒明明會有更廣闊的天地。
季疏禮總是對喬諒感到這樣的不忍和無奈,人的命運總是充滿不确定性,人的降生也毫無規律。
他甚至很願意用自己家裏那兩個叛逆的蠢小子,來換喬諒來到他的身邊。
這簡直是他命定的好孩子。
天生就應該留在他的身邊,被他照顧、被他關注、被他教養。
他會給喬諒他想擁有的一切,滿足喬諒所有的欲望。
喬諒對他憧憬過的一切——“帶落地窗和棕咖色沙發,需要搬動木質樓梯才能取到最上層書籍的巨大書屋”、“一個漂亮的,有光亮的,不會漏雨和全是噪音的琴房”……等等,都會被他輕易地實現。
季疏禮可以是喬諒的老師、父親、朋友、心理導師,也可以是他的神仙教母和阿拉丁神燈。
在他看來,這個孩子的許願真的是好可愛。
喬諒的願望都這樣好實現,以至于季疏禮不得不用一種柔軟至極的視線注視他,也不得不面帶微笑默許他繼續說下去。
現在他有一個機會,喬諒真的可以成為他的孩子。
他會把喬諒帶離現在的糟糕環境,他可以給喬諒一切他向往的生活,也能夠滿足喬諒對未知世界的全部疑問。
于是,在看到這個孩子對他邁出試探性想靠近的步伐時,他心底只感到溫暖的喟嘆,那大概是願望即将實現的前兆。
他握着喬諒的手,以充滿關懷和和藹的目光看着他。
“當然。”男性聲音溫柔醇厚,鏡片下的目光帶着肯定地說。
“只要你一個點頭,老師立刻可以帶你轉學。”
“接下來我會去到A國,在那裏采風。你會喜歡那裏的,那就和你描述的理想國一模一樣。我會為你準備那邊的入學資格和考試,你可以離開這裏,去更廣闊的的世界。”
看到喬諒的目光低垂看他,那雙形狀已經初顯淩厲的鳳眼裏,是一種清澈明亮的欲望。
喬諒從沒有出過國,也不知道外國是什麽樣子的。
同學們的雜志喬諒偶爾借閱,上面描述的外國總是開放自由的;外國的月亮也永遠是圓的;工匠精神是做到極致的;馬桶是刷八遍後水幹淨到可以直飲的。
喬諒沒有相信,甚至偶爾鄙夷和惡心,但是也會好奇。
但喬諒那時候就很懂,任何要求都是不可以立刻同意的,自己的迫切也不可以讓別人察覺到。
人們都會喜歡一個真誠有底線的人,不會喜歡一個趨炎附勢貪婪虛僞的他。
“我知道做老師的孩子,以後的生活甚至事業都會變得很順遂。坦白說,這的确是我無比期待的,我甚至現在就想同意老師的請求。”
男生看着季疏禮,他冰冷的手指都被季疏禮攥得微熱了。
“可是我的哥哥怎麽辦?他養育我幫助我,為我付出了這麽多,我沒有辦法……”
季疏禮說:“我會給他一大筆錢。足夠他完成學業,甚至也足夠他今後過得很好。”
真是大手筆。
在季疏禮這裏,喬諒感覺自己是很值錢的。他甚至有些自傲,看吧喬容,如果沒有我,你能得到什麽?
他又說:“他不能和我一起走嗎?”
季疏禮只是溫和地看着他,然後搖頭。
這不正好,喬諒也不想喬容和他争搶什麽資源。
喬諒到最後都沒有明确地同意,他裝得猶豫沉默,說:“抱歉,老師。這麽說也許會讓你失望……但我還需要再想想。”
嘴上這麽說,但喬諒其實從來都沒有怎麽糾結過。
在幾天的三推四請之後,他就同意了季疏禮的請求。
喬諒和喬容因此爆發了史無前例的争吵,但一切始終以喬諒的意願為準。
喬諒暫時休學,花了兩個月時間準備出國考試,辦了護照。
那段時間季疏禮真的很幸福。
他從喬諒身上得到了別人不能給他的價值感,這正是他選擇當一位老師的初衷。
而除去身為師長的成就感,他還在那短短的兩個月內,感受到了一種源自內心深切而柔軟的情感,被觸動着。
他的孩子……
他是他的孩子的父親。
這種認識很清晰。
比起收養的那兩人,喬諒才給他這樣的感覺。
季疏禮溫和地注視他的孩子,抱着他,親吻他的額頭,幾乎覺得這就是他的血脈、他的幼崽。
否則他怎麽會擁有這樣,柔和如同清風海浪一般的情感。
臨出國的時候,季疏禮早早為他收拾好行李,等待喬諒帶着他買的伴手禮,去和他的朋友、老師、以及他的哥哥告別。
那天是喬諒第一次去機場。
但最後離開的,只有季疏禮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