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又嫉妒了哥
第071章 又嫉妒了哥
邵樂擰着車把, 肌肉不受控地鼓起,有點暈厥。
妻子……噢,他是說。嫂子。
對嫂子昏頭上腦, 完全是沒辦法的事情。
當任何一個人在車上坐好,感覺到喬諒從後面跨上車、往前抵,腿夾住車的時候,也會往前輕夾住邵樂的側大腿…
再被從後面, 俯身, 單手抱着的時候。
都會感到難以言喻的眩暈。
喬諒的手很冷,但邵樂的腹肌剛好中和了一點。
一個人如果強身健體勤懇鍛煉, 卻不能用來當嫂子的烤暖器, 那他的努力就是沒有價值的!
喬諒拍了下他, 淡淡道, “走吧。”
邵樂立刻響應, 擰着車把出發。引擎聲嗡鳴, 慣性讓喬諒把他摟得更緊了一瞬、然後很快放開。
就這短短的一瞬間, 邵樂已經兀自頭皮發麻。
就這麽被嫂子抱着, 二哥看到的話, 不會誤會吧…
還好二哥看不到。
邵修友說他今天會很忙,也許晚上回不來, 要明天早上才能回來。
邵樂很同情嫂子,這和獨守空房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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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今晚是不是可以和嫂子多相處一會兒。
也沒有別的意思,更不是想插足的想法,邵樂又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哥不在的時候,他作為弟弟, 陪伴嫂子讓嫂子解悶,完全可以說是一種義務。
雖然說着是這樣, 但是邵樂又覺得,明明是溫柔完美的嫂子在陪伴他的意味更多。
他帶着喬諒在江邊兜風轉了一圈。這段時間正值國慶假期,來游玩的人很多,江邊的公園擺着許多小攤。
邵樂路過,略一打量,很快被吸引了視線,“那邊有占蔔。”
聽到他的呼喊,一邊剛走出來的女孩子興致勃勃地搭話,“很靈的!”
“是啊,說我一出門就會遇到我的好朋友,你看,我這不就遇到了。”
邵樂看向喬諒。
喬諒不耐皺眉,“這個有什麽意思。”都是騙子的把戲而已,喬諒作為騙子,難道還不懂這個?
但他擰眉微頓,還是嘆了口氣,言簡意赅:“走。”
他們下車,掀開了臨時搭建的占蔔屋帳篷的門簾,往裏看。
占蔔屋裏剛離開兩個客人,現在座位空置。
喬諒目光隔着鏡片環視打量。室內十分陰暗,角落處傳來具備神秘感的bgm,很有些裝神弄鬼的腔調。
坐在房屋中間桌前的占蔔師是個戴着尖帽子的女人,“新客人,請坐。”
她兩手搭在水晶球上,故弄玄虛般轉來轉去,嘴裏發出怪聲,“噢……噢——”
邵樂拉開椅子坐下,略微有些失望。
他知道這種都是假的。但看那兩個女生說得神乎其神的樣子還是抱有些期待的,但這女人明明看起來更像個騙子。
女人的手撐在水晶球上,聲音幽幽響起,“你們兩位,似乎不是情侶吧?”
邵樂頓住。他轉過眼,看了喬諒一眼,沒有說話。
女人的眼睛隐藏在帽檐底下,緊跟着又道,“我看看……水晶球裏的信息……好像,呵呵,”她笑了兩聲,“你們二位大概關系也算不上太正當吧?”
邵樂渾身僵住,“不,這個沒有,你可別亂說。”
他和二哥關系那麽好,怎麽可能會和自己的嫂子發生什麽不正當的關系。
邵樂脖頸上的紋身動了下,伸手抓着喬諒的手就往外走,“不準,我們走。”
巫師女人忽然又說:“我的意思是,當你們之中有一個人心思不正當的時候,有不正當關系也只是時間問題。”
邵樂抓着喬諒的手,心髒猛跳,手指抖了下。
喬諒被他牽着,目光微擡看着他,“邵樂。”
邵樂被他喊回了視線。
琥珀色的眼珠像是玻璃珠,因為占蔔屋裏為了烘托神秘感氣氛而光線晦暗,他的眼珠也像是暗沉的,從喬諒的臉上劃過,再看向尖帽子女人。
巫師女人仰起頭,手在水晶球上盤着。
邵樂側臉緊繃,面無表情地盯着看。
一張意氣風發的臉,頭發被頭盔蹭得亂飛,手放在搭着絨布面的桌面上緊緊攥着。
喬諒抱着手靠在椅背上,挑眉淡看。
神秘的bgm漸入高.潮。
女人道:“我為你們看過了星盤,你們二位想必會經歷很多波折啊。”
邵樂:“不準。”
女人看向喬諒,又道:“這個男生,你也許會遇到很多爛桃花的困擾。”
邵樂轉頭看向喬諒:“準。”
雖然隔着口罩帽子在陰暗環境下看不太清,不過這樣的眉骨眼睛,說是頂級大帥哥一點也不過分。頂級大帥哥的爛桃花一向是很多的。
女人又說:“但按我的估算,你們二位最終還是會修成正果的!”
邵樂:“真的嗎?”
“信則有不信則無。”女人,“掃碼一下吧68一位。”
邵樂立刻就掏出手機,手背被喬諒的手一按。冰冷溫度刺激得他略抖了下,手機哐當一聲砸到了地面。
女人看了一眼這個戴着帽子和口罩的青年。冷淡的臉和鋒利的眼神,眼神不兇,只是鎮定。簡而言之:一看就不是很好惹。
她說:“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給你們一個補充信息。三十分鐘之後會下一場大雨,說不定在那時候你們就會偶然地、意外地,有超出現在距離的接觸。”
……
邵樂被喬諒拽着領子往外拖。
邵樂有些踉跄地勾着腰跟了幾步,“嫂子、嫂子!”
等到帳篷外,他才被喬諒松開。
喬諒皺着眉毛,抱着胳膊看他,“蠢死了。”居然真給騙子轉錢。
邵樂把領子整回去,扭頭往後看了眼,“…可是我怎麽覺得,那個人真的有點東西的。”
“我覺得沒有。”喬諒不信這些,聲音冷淡,“連那兩個之前走出來的女孩子,也只是她的托兒而已。”
邵樂在他的注視下感覺到風……一陣冷風洞穿他的軀體。
他直直看着喬諒,道:“可是……她說的那些。”
“是你的眼神。”喬諒打斷他,輕飄飄轉頭看他。
鳳眼微挑,熠亮卻寡淡。直直看着他的時候,像很專注。
他的聲音很輕,說。
“太明顯。”
人多,吵雜,他們彼此對視,好像确實不太清白。
邵樂覺得喬諒是妖怪。
會掏心的妖怪。
因為他剛剛真的感覺,喬諒是在用黑洞般的幽深眼睛注視他,吸引他,然後用手洞穿他的胸膛,惡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心髒。
邵樂呼吸不穩,又說:“那她的補充……”
喬諒挑眉,腦海中很突兀的,閃過季疏禮的臉。
季疏禮在幾年前,曾到喬諒居住的小城裏采風。
憑借他不得了的履歷,曾就任學校的心理老師職位。
——當然,在這種不出名的學校就職只會拉低他的身價。所以據說季疏禮并沒有辦理正式入職。
就只是滿足自己好為人師的興趣,看看校園裏的孩子們而已。
他的課沒有額外排進課表,但他的辦公室就在教學樓二樓,所有學生去找他都很方便。
那時候季疏禮跟喬諒講過一個理論。
“——皮格馬利翁效應。”
季疏禮穿着整潔昂貴,眼鏡都精致無比造價不菲。
屈居這個辦公室,對他來說簡直是浪費。
但他的表情依然沉靜,注視着喬諒,對喬諒說。
“也稱期望效應。預言總會成真,是因為人們的強烈期待,在不斷推動着自己的命運。”
喬諒看了一眼手機,打開天氣。
上面對時間進行預測,提示将在未來一小時內,有百分之70概率降雨。
*
喬諒和邵樂騎車回去的時候,毫無預兆地天氣變壞,陰沉下來,邵樂意識到不對,立刻加速趕路。
但他們避之不及,短短十幾秒,落在身上的小雨點就變成傾盆大雨。
兩個人忽然被淋成了落湯雞。
如果是邵樂一個人遇到這場雨,他會很開心地在雨天開車狂奔,沖鋒衣又不怎麽進水,就算進水也沒什麽所謂。
在雨天四處亂沖是一件快樂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狗不喜歡滾泥坑。
但是和喬諒待在一起的時候遇到這場雨,邵樂就會覺得好倒黴。
本來是很好的一場約會……不是、這個叫什麽?很好的呃呃呃。
好吧,邵樂想不出來。
他只是覺得,和喬諒呆在一起的時候,什麽都應該是完美的才對。
不過……
邵樂想。
那個女人算得,其實還算準的吧?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他們離開,剛過三十五分鐘。
最起碼她料中了這可能下雨的百分之七十概率。至于之後會發生什麽,邵樂也不清楚。
但不可否認。
他有了一點……
微妙的期待。
突如其來的大雨讓不少人都狼狽痛罵,街上的行人奔走流竄,紛紛躲避進一旁的商鋪中。
邵樂和喬諒走進街邊的便利店。
透過窗戶往外看,霓虹燈在雨中模糊暈染開紅藍紫的缤紛色彩。雨珠流動時色彩流動,而流動的色彩也在喬諒冷白的皮膚上流動。
一張濕漉漉仍然俊美出彩的臉上,沒有什麽不耐。
只是看着雨,仿佛陰冷又磅礴的雨浸潤充實了他的一部分,使得他的表情也顯得冷沉死寂。
那件薄透到根本遮不住什麽的襯衫,顯出喬諒的軀體輪廓來。發絲往下滴着水,順着嫂子棱角分明的下颌往下墜,再砸在他的……胸口。
漂亮鼓起的胸肌。
水珠浸潤進去,就消失。
喬諒:“你在看什麽?”
邵樂頭皮炸了一下,回過神,一張英挺的臉上緊繃着,低聲道,“……沒什麽。”
邵樂有點沒辦法和喬諒呆在一起。
他立刻往商品區走,挑了兩張毛巾趕回來結賬,又買了後面保溫箱裏的熱咖啡,回去遞給喬諒。
陸陸續續有行人進來,喬諒往裏站,拿毛巾擦頭發。
湧入的青年們購買雨傘和烤腸,一邊和同伴抱怨着,“怎麽突然下這麽大的雨,白天的天氣明明很好!”
“這麽大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停。”
邵樂也擡頭,隔着便利店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雨。
天色陰沉,路燈的光暈隔着雨珠玻璃流動着。
他低頭,看着略帶嫌棄把毛巾拿下來聞了下的喬諒,又看他濕潤又淩亂的黑發,有些擔心,“嫂子,你還好嗎?我擔心你這樣會感冒。”
喬諒擡眼瞥他,“沒這麽脆弱。”
邵樂還準備說些什麽,背後的幾名青年從他們背後路過,男生和同伴大動作地比劃着什麽,不慎撞到邵樂一下。
邵樂猝不及防地往前撲。
電光火石間,腦海中閃過占蔔屋女巫的那句話。
“三十分鐘之後會下一場大雨,說不定在那時候你們就會偶然地、意外地,有超出現在距離的接觸。”
面前就是喬諒冰冷濕潤的臉。戴着濕透的口罩,裸露的眉眼像被水浸潤。
好近!
邵樂意識到他們僅僅只是對視,而沒親上的時候,已經是兩秒後了。
他胸口熱熱的,又冷冷的。
自己的心跳,被更強勁地反饋在皮膚上。
啊…
他下意識低頭。
看到了,喬諒撐住他胸口,阻擋他的手。
邵樂模糊地感覺。如果不是這擋住的一下,他們的确會發生“偶然地、意外地,有超出現在距離的接觸”。
他低着眼皮,盯着他手背的紋身出神。覺得一切聲音都膠着混亂,雨聲、歡迎提示電子音、腳步聲、奔跑聲,汽車鳴笛聲混合在一起。
喬諒的呼吸輕輕把那些聲音吹散。
背後的陌生人大叫:“啊啊對不起對不起。”
他回神,直起身回頭,“啊、沒事,沒關系。”
……
好險。
差一點就真的親上了。
還好嫂子聰明,會擋一下。
不然他們之間純潔的關系都會變得不清白。
邵樂會不知道怎麽和二哥解釋,連嫂子應該也會覺得很難辦。
邵樂垂着眼皮看他,金發濕噠噠滴水,落在鼻梁,再往下滑。半晌才爽朗地笑一下,說:“嫂子。”
喬諒擡頭看他。
“我剛看了下打車軟件,現在打車排隊要排很久;家裏的司機從家裏出發來這裏也很麻煩,原本半小時能到的,但雨天堵車路況不好,情況也不穩定,可能要耽誤更久的時間。”
喬諒點頭。
邵樂:“不如我們買兩件雨衣,就騎車回去。很快的,機車體量偏小,堵車也不怕。”
喬諒利落起身,“走。”
邵樂從後面看喬諒的背影。
他的襯衫貼在皮膚上透出膚色,連漂亮的薄薄肌肉線都能被清晰地勾勒出來。他抓着一點衣擺抖了兩下,衣服反而更全面地貼在了他的身上。
他晃神,沒注意到喬諒忽然停下腳步,回頭。
“對了。”喬諒說。
邵樂繼續往前走,猛回神,沒來得及躲閃,又看到喬諒濕潤淋漓放大的濃黑眉眼。
柔軟的、微微透着涼意的淺粉色嘴唇。
近在咫尺。
險些和他碰撞上。
邵樂甚至感覺到了嫂子的呼吸,也在那一瞬間,嗅到一點清晰又虛幻的倦淡的香氣。
喬諒微蹙眉,退了半步,道:“你出去先把車座擦一下,我來付錢。”
邵樂:“哦哦。”
還是沒有碰上。
他怔怔地想。
嫂子好香。
和以前不是嫂子的時候一樣香。
回去的時候,邵樂才發現淋雨和沒有淋雨有巨大區別。
喬諒被雨浸濕後,透着體溫的皮膚簡直像是沒怎麽穿一樣,貼在他的背後。濕潤的大腿還夾着他。
下雨天的路況不好,喬諒摟着他腰部的力度都變緊了。
邵樂感覺好可怕,他知道嫂子是哥的男朋友,但也控制不住地想,可是…嫂子以前,也是他的男朋友啊。
要是喬諒喜歡他,也喜歡邵修友,說不定就是因為喜歡他們兄弟的長相。
這樣的話,邵樂想給邵修友當替身都輕而易舉。
他昏頭,想了一路。
下車的時候,喬諒掀開雨衣,邵樂甩了兩下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思緒扔開,催着他趕緊上樓洗澡。
本來他也可以進去蹭一下浴室,再多待一會兒的。
但是邵樂覺得自己還做不到厚臉皮到這種地步。
這畢竟是哥哥的男朋友。
喬諒沒有動,說:“手。”
邵樂微頓,不解,低頭,把手掌攤開擺在喬諒的面前,“怎麽了?”
地下車庫的慘白光線下,喬諒的眼鏡上都是水珠。他摘下眼鏡,濕潤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
邵樂年輕,體型人高馬大,手掌也格外寬大。喬諒把口袋裏的那片銀杏葉放在他的手心。
“今天的車費。”
輕飄飄微微冷的重量忽略不計,手指帶着點雨水,水珠往下落的時候,邵樂只覺得手掌過了電一般酸麻。
他下意識收緊手指,擡起頭的時候喬諒剛好擡起烏黑的睫毛。一點水珠凝在他的睫毛,恰恰好地往下墜。
喬諒說:“你今天的情緒好像很失望。”
邵樂抿唇,淩厲英挺的眉眼有些緊繃,“不……也沒有。”
喬諒對他勾了下手指。
邵樂下意識靠近。
喬諒站姿松垮又挺拔,濕潤的頭發黏在他的臉上、脖頸,像是細小的水蛇,他的伴生物。
喬諒真的很适合雨天,無論是上次分手時的喬諒,還是現在的喬諒。
都是帶有一點陰森又傲氣的味道。
喬諒直視他,“命運從來是不可信的。”
聲音略低,輕嗤。
“能決定會不會發生‘意外’和‘偶然的距離’的人是我,你如果想要什麽,就不該求上天給你一個機會。”
邵樂頭皮倏然一麻,看向他。
喬諒淡漠地注視他。
長直的睫毛很顯銳利,黑眸像是崩塌的黑洞,看不到盡頭看不到終點,幽深到泛不起回音。
他說:“應該來求我。”
邵樂嘴唇張合了下,緊盯喬諒濕潤的臉頰,腦子一片亂碼。
可是嫂子就是嫂子,嫂子是不能當男朋友的,嫂子也是不可以接吻的。
但腦子像被惡狠狠揍了一拳。他求什麽就可以得到什麽嗎?
虛幻的眼睛仿佛在緊盯他,逼仄地質問他。可邵樂在那樣怪異虛幻的注視下,仍然控制不住地:“……求求你。”
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邵樂頭腦中擠入雷鳴電閃般的嗡鳴與白光。
喬諒挑眉,好整以暇地睨他。
淚痣像是從他濕潤冰冷眼眸中溢出的,一滴即将墜落的黑水。
他微笑起來,微眯着眼。那張白得晃眼帥氣驚人的臉,像是雨中的攝人豔鬼。輕佻,惡劣,引誘。
“求誰?”
“求求……”嫂子。
邵樂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聽到一點細微的動靜。
他的耳朵并不靈敏,可這聲音實在清晰。是塑料薄膜被壓緊發出的窸窣聲音。
他一轉頭,在車庫的電梯拐角,看到一個抱着花束的颀長影子早早等在那裏。
邵樂在濕冷的雨裏感覺到一陣熱極了的汗意。
“……”
邵修友。
和他關系很好的二哥正在陰影覆蓋的角落,一雙和他略有相似的茶色眼睛正平靜地注視着他。
邵樂:“……二哥。”
邵修友的腳步聲在這時候才輕緩響起。
他的大衣已經脫下放在臂彎,捧着的花被他收緊力度抱在懷裏,紙張和薄膜摩挲出些響聲。
地下車庫十分寂靜,雨聲被模糊地隔絕在外。于是邵修友的腳步聲才顯得那麽步步緊逼,顯得那麽責備。
邵修友靠近,把臂彎上的大衣披在喬諒的肩膀,攏緊。
低頭看喬諒的時候,喬諒披着他的大衣在看着他。
濕潤頭發捋到腦後,幾縷散在額前,睫毛都濕淋淋地挂着水珠,不斷地從下颌往下滴。
邵修友顏色稍淺的眼珠晦暗沉澀,把喬諒摟緊了些,道,“快點回去,別感冒了。”
見喬諒點頭,他才溫和道:“我給你發了消息,沒有回。我就猜你沒有回來,卻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你。”
“嗯。”喬諒說,“那我們先回去。”
他又是那種仿佛置身事外,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問題、危機,永遠留給別人解決,喬諒從來不負責承擔風險。
盡管如此,邵修友卻仍然能從他的話語中感覺到一種偏向性。
畢竟,他說的是“我們”。
今天會跟着喬諒回家的,是邵修友,是Rain,不是他的弟弟。
邵修友跟上喬諒往電梯走的腳步,同時回頭看了一眼在不遠處站定的邵樂。
少年身體挺拔高大,慘白光線下,懶散地靠着自己的機車,單手挎着濕淋淋的頭盔。
金發下琥珀色的眼珠,正直直看着他這邊。
見邵修友看過去,他笑了下。
“二哥,你怎麽回來得這麽早。”他說,“不是說要明天早上才回來嗎?”
“原本是這樣的,”邵修友溫和地報以微笑,“但提前解決了。”
“好吧。”邵樂擡手揮了揮,“那你和……”他頓了頓,“…嫂子。好好相處。”
他和邵修友保持對視,以彰顯自己的問心無愧。
那張俊朗的臉孔上也浮現微笑,只是在晦澀燈光下,他被雨淋濕的狼狽側影略顯出些陰暗來。
本來想叮囑讓喬諒多泡會澡。
但是,感覺這種話他來說,真的不太合适。
“我就先回去了。”邵樂說。
邵修友好像沒聽到他和喬諒之間的對話似的,也平和道:“路上小心。”
邵修友演過很多電影。其中有一部講的是殺人犯的女兒。她不知道父親的身份,看電視忘做作業的時候,會給父親打電話撒潑。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有回來。你等你等得很着急。”
為了這句話,她父親動作更快,才給警方留下破綻。
那時候,家裏有孩子的演員前輩和他說:她在隐晦地打探父親回來的時間,但又不想顯得用意太過明顯。
是在用假裝催促的方式表達:自己作業早做完了,問心無愧,你可以早點回來檢查,以得到一個父親回來的極限時間用來趕作業。
所以,在邵樂傍晚時,對他說了類似的話的時候。
邵修友就知道。
他必須,要早一點回去。
*
門一打開,小醜一如既往地晃着尾巴出來迎接。
喬諒關門,還沒開燈,已經聽到爪墊蹬地的聲音。
小醜沖刺,三步并兩步,蹬着牆壁竄上喬諒布料濕潤的肩膀,險些踉跄滑下去。
喬諒拿冰冷濕潤的手單手扶住它,垂發遮眼,側頭淡淡觑它一眼。
邵修友笑了聲,“它真的好黏你。”
喬諒啧了聲:“蹭得我一臉毛。”
小醜拿濕潤的鼻子嗅嗅蹭蹭,舔了他一口。
喬諒面無表情地扭頭看它。
小醜拿腦袋直直往喬諒臉上頂,貓耳朵都被擠得變形,“喵。”
邵修友視線一轉,就看到在客廳桌腳擺放的花束。
比起上次看的時候已經有些凋零,在桌面上落了些五顏六色的花瓣。
他溫和道:“我帶了新的花來,把舊的換下來吧。”
喬諒低頭,湊近看了看邵修友帶來的花束。
他傾身的動作讓小醜險些滑下去,緊忙抱着他的頭,和他一起湊下來看。
胡須觸到喬諒的臉上,被他面無表情地,單手堵着臉塞回去。
小醜:“喵!”
邵修友知道喬諒在觀察什麽,解釋:“放心,小醜都可以接觸的。”
“那換吧,你來處理就好,”喬諒提着小醜的後頸皮,把它放在桌子上,“我先去洗澡。”
邵修友溫和道:“好的,記得水溫調高,小心感冒。”
喬諒應聲,把邵修友的大衣脫下搭在椅背,帶着換洗衣服走進浴室,拉上門。
邵修友坐在客廳,黑發垂在眉眼,茶色眼眸清潤。
他緘默安靜,有條不紊地把花瓶裏的花扔進垃圾桶,然後洗瓶子、加保鮮劑,再開始一枝一枝地修剪新帶來的花朵,剪出層次後,耐心調整位置,再放進花瓶。
最後,他拍了一張照片,發給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