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歡迎,貓已來到
第035章 歡迎,貓已來到
組合進駐橫濱的第一天早上, 河馬在睡覺。
睡覺的河馬基本總是盤在森鷗外的腳邊,起到相當好保暖效果的同時,也成功阻礙了森首領從辦公座椅上站起的嘗試。
“河馬啊, 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太重了嗎?”第三次起身失敗的森鷗外趴在桌子上, 無奈地撐着自己的腦袋,對自己腳邊的貓如是說道。
河馬安詳地睡着。
安詳地、一動不動地睡着。
森鷗外揪了揪自家貓的耳朵:“河馬?”
河馬還在睡覺。
森鷗外把貓的眼皮掀開來:“河馬,現在已經是早上十點了哦?”
河馬睜着眼睛,繼續安詳地睡着。
——事實證明,眼睛的睜開與否是不會影響高質量的睡眠的。
看熱鬧的愛麗絲在旁邊咯咯笑:“林太郎是連貓都解決不了的大笨蛋!”
森鷗外歪了下頭:“嗯,愛麗絲醬也想要試試嗎?”
小姑娘興致勃勃地湊過來, 先是用卷發棒把河馬的胡須燙成了波浪形, 然後故作憂慮地嘆了口氣,用稚氣的聲音喊道:
“河馬, 馬上就是吃午飯的時間了!”
河馬頂着花裏胡哨的波浪胡子, 繼續安詳地睡着。如果不是他的皮毛依舊溫熱,說不定會有人以為這只貓已經死了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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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親愛的。”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看着風雨不動安如山的黑貓, 表情有些遺憾,“本來我是不打算動用這一招的。”
他說:“河馬, 小鏡花過來找你玩了。”
接下來短短的一秒鐘裏發生了很多事情:
河馬先是從夢中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渾身的毛相當配合地炸了起來, 尾巴也高高地豎直。緊接着他下意識地高高躍起, 腦袋狠狠地撞上了天花板,并且以一個花裏胡哨的後空翻躲到了森鷗外的身後。
完成這一切後, 他還在這一秒鐘的末尾發出了一聲慌張的喊叫:
“喵喵喵喵喵喵!”
別讓她進來, 別讓她進來!
森鷗外看着這只可憐巴巴的、胡子還變成了波浪形的黑貓,一本正經地咳嗽了一聲。
“嗯。”他說, “早上好啊河馬……噗,我的意思是你剛剛是不是做了個噩夢?”
差點笑出聲的森鷗外迫使自己挪開了目光,不再讓自己去關注那撮蜷曲得可笑的貓胡子,勉強擺出了首領應該有的嚴肅表情。
“嗯嗯,河馬的反應好好玩……噗。”
愛麗絲的演技就要更糟糕一點。她在努力地憋着笑,但由于用力過猛,五官俨然有擠到一塊兒去的嫌疑,看上去就像是偷偷舔了口檸檬。
至少河馬是這麽想的。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表情古怪的愛麗絲,然後又望向森鷗外,并且确定了這個辦公室裏真的沒有第二個人類。
沒有泉鏡花,沒有別的可怕玩意。
他困惑地擡頭問道:“喵?”
“可能是你聽錯了。”森鷗外善解貓意地說,“我剛剛在對愛麗絲說,中也很快就會回來和她一起玩。”
原來是中原中也啊。
河馬松了口氣,有些愉快地搖晃着尾巴。解決了內心疑惑的貓抖抖毛發,從森鷗外的後面溜達到了窗戶前面,悠哉悠哉地欣賞起外面的風景去了。
成功擺脫了河馬這個壓在腳上的“重擔”的森鷗外也松了口氣,起身離開了辦公室:按照他的說法是,他要出門幹一點兒正事。
“喵?”趴在玻璃窗上的河馬扭過頭,有些好奇地問他是什麽正事。
“組合來了。”森鷗外的語氣輕松,“就像是之前所預料到的那樣。我現在要去親自觀察一下他們的成員。”
河馬露出懷疑的表情:你一個組織首領,親自去觀察組合成員的異能?
能不能別把一只貓當成傻子糊弄?
“……當然,我承認,我想要順便看看那只價值七十億的小老虎。”
被看穿的人類微微嘆氣,不得不向突然敏銳起來的貓咪舉手投降:“畢竟是能夠屢次打敗芥川的年輕人,而且還是太宰的新學生,我也很好奇他身上的特殊之處呢。”
河馬點了點頭,覺得這個理由确實比之前的那個要靠譜不少,但他還是用銳利且智慧的目光看着森鷗外。
肯定還有什麽東西沒有說出來!
“……”
一人一貓僵持了二十幾秒。最後,這場大眼瞪小眼的活動以森鷗外的失敗告終。
“好吧。”他默默望天,很不情願地承認道,“我就是想給愛麗絲買新的小裙子,怎麽啦?”
“我才不要穿林太郎買的小裙子呢,一點品味都沒有啦!”小姑娘鼓着臉頰,“挑的甚至沒有河馬選的好看!”
“好過分哦愛麗絲醬。”森鷗外可憐兮兮地垂下腦袋,露出屬于中年大叔的頹廢表情,“明明我也是超級努力了……”
“林太郎的努力完全就是在反方向上面行駛的代表嘛!”
“太、太傷人心了,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不過愛麗絲醬就算是罵人的樣子也很可愛!”
黑貓默默地挪開了目光,悄悄地遠離了森鷗外幾步,不再繼續逼問對方出門的目的——他害怕對方還會說出什麽更詭異的理由。
就算是魔鬼,河馬有時也會覺得人類玩的花樣實在是太變态了。
不過誰叫他是自己的主人呢?
黑貓看着玻璃中隐隐約約的倒影,感覺自己的內心充滿了善良包容理解等美好的品質,十分堅定握了握爪子:“喵!”
以後在地獄見面的時候,一定要叫撒旦老大在槍斃他時用最小的子彈!
森鷗外并沒有想到就是這麽一點時間,自家的貓都已經開始為自己死後的生活處境感到擔憂了。他花了幾分鐘才用小蛋糕哄好愛麗絲,并且讓她願意跟着自己一起出門。
“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河馬你了!”
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森鷗外把自己的紅圍巾往貓脖子上一套,意氣風發地說道:“有幹部來找我的話,就讓他們晚上再來。”
河馬用爪子扯扯圍巾,轉過頭估量了一下桌子上待處理文件的厚度,然後憤怒地“咪咪”叫起來。
不要把這種麻煩的、大量的重複性工作都丢給自己家的貓啊,混蛋森鷗外!
黑貓的抗議毫無用處。門在他的面前殘忍地關上,在關上門的前一刻,愛麗絲甚至還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把貓委屈得差點撲過去撓門。
“喵喵喵喵喵!”
一大團漆黑的貓在房間裏激烈地蠕動和亂竄了起來。在把羊毛地毯和窗簾都成功地折騰成一團糟後,他才悶悶不樂地停下。
貓咪低頭看了眼那條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紅圍巾,不情不願地嘟哝了兩聲,重新跳回到森鷗外的桌子上,開始批閱今天的文件。
基本是黑手黨的常規事務,沒有什麽有意思的內容。河馬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無聊的時間久了就想要打哈欠,哈欠打着打着就想睡覺。
更何況,他今天早上本來就沒有睡夠。
黑貓的耳朵都困得趴了下來。他看着這些密密麻麻的片假名,努力地用兩只前爪撐起自己的眼皮,但還是覺得上面的字跡正在趨向模糊,俨然有變成一串串螞蟻的趨勢。
這些密密麻麻的“螞蟻”跑來跑去,不斷變化着形态,甚至擺出了火雞的形狀。香噴噴的大火雞、硬邦邦的大火雞、塗着黃油的大火雞……
“!”
河馬用尾巴抽了一下自己的臉,甩甩頭,試圖讓自己重新清醒過來,繼續凝重地盯着那些令人頭暈眼花的符號。
見鬼,全是片假名誰看得懂啊……
懷揣着這樣悲憤的想法,河馬充分發揮了主觀能動性,蠕動着去咖啡機邊上給自己榨了一杯濃縮咖啡,繼續困倦地看文件。
“下一份報告是,和黑手黨建築擴修的資金有關的啊?那沒事,批了,批準的資金比預計金額再翻個五倍。”
河馬尾巴一揮,熟練無比地簽上了森鷗外的名字,然後翻出章狠狠地一戳,就像是戳到了某個人的臉上。
“下一份,我看看……”他用一只爪子撐着自己的腦袋,另一只貓爪則是抓着文件,仔細地盯着上面的字跡看去,努力讓視野聚焦。
“關于新武器購買的內容嗎?”
沒有等他看清上面具體的內容,一個頗為慵懶的聲音傳來:“聽上去倒是挺有趣的,詳細展開說說。”
還沒有看懂報告內容的河馬“呃”了一聲,也不知道該怎麽展開,只好朝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辦公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只白貓,正有些好奇地歪頭打量着這份報告。
說不上具體的品種,但對方看上去有點像是混血的美國短毛貓,渾身雪白,有着一對在貓咪中相當罕見的淡紫色眼睛。
從長相來看,她無疑是偏向十分嬌小甜美的類型,尤其是配上那對眼睛中圓溜溜的瞳孔,是那種會讓人類女性兩眼冒愛心的可愛貓咪……但這都和惡魔沒有什麽關系。
河馬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只是困得有氣無力地看着他。強烈的困意讓他甚至懶得計較這只貓到底是怎麽來到了這裏,只是敷衍地“嗯嗯啊啊”了幾聲。
“具體內容啊,就是先這樣再這樣最後那樣吧。情況就是這個情況了,不過具體情況還要按照具體情況來分析。總之懂得都懂,不懂的自然也不懂……”
黑貓打了個哈欠,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用爪子把自己的眼皮撐開來,用那對困到無神的眼睛看着面前這只白貓。
“對了。”他說,“你叫啥來着?”
白貓正在熟練地從她随身的那個箱子裏找零件,一邊找一邊組裝起來。聽到這句話,她也只是溫文爾雅地回答道:
“名字?叫我虛無小姐就行。”
“……”
好耳熟的名字。已經快要睡着的河馬安詳地想着,簡直就和莫布斯的前女友一模一樣嘛,那家夥聽到之後估計能被吓得跳起來。
“?”河馬突然睜開了一只眼睛,餘光瞥到了對方貓爪中正在快速組裝的東西。
一、把、霰、彈、槍。
莫布斯的前、女、友。
黑貓頓時清醒了過來,甚至感覺自己這輩子都從來都沒有這麽清醒過。過往的種種浮現在了他的眼前,滴溜溜地跑起了走馬燈。
“咕嚕。”
咽口水的聲音。
“虛無小姐您好!有什麽問題我絕對随叫随到!請問您剛剛是在問我港口黑手黨武器方面的事嗎,沒有問題,我馬上就給您講解一下……”
沒有絲毫的猶豫,河馬直接跳了起來,聲音洪亮地喊道,雙腿并攏,腰板挺直,同時畢恭畢敬地朝對方敬了個禮。
白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神情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你認識我?”
河馬拍了拍胸脯,滿臉都是作為貓腿子的驕傲:“那當然,我可是……”
“哦,我懂了。是上次那只黑貓吧?”
虛無小姐翻了個白眼,嫌棄地說:“我都說了多少遍,我沒炸死你媽媽。至少我又不是故意把反坦克地雷當成掃地機器人賣給她的。”
這句話的信息含量有點多。河馬硬是卡殼了好幾秒才蹦出了一句話。
“啊?”他說。
“嗯,那該不會是上上次的那只黑貓吧?”
虛無小姐眯起眼睛,聲音有越來越不耐煩的趨勢:“好吧,那次我就是故意的。要不是我當時的子彈不夠多……”
“咳咳咳咳!”
河馬驚恐地咳嗽起來,用自己的貓臉擺出一張無比乖巧的表情,十分純真地看着面前擡着槍的貓咪:“沒有沒有,虛無小姐。”
他有些尴尬地“嘿嘿”兩聲:“我們之前真沒見過,我就是單純仰慕您的美名。您是不知道,您的名號真是如雷貫耳啊,甚至在橫濱這種鄉下地方都能聽聞您那源源不斷的傳奇經歷。”
說着說着,他還十分适時地擺出了一副小迷弟的模樣,就差從眼睛裏面冒星星了。
白貓歪過腦袋,安靜地盯着他。
河馬臉上保持着燦爛的笑。
白貓繼續安靜地盯着他。
河馬臉上保持着燦爛但僵硬的笑。
白貓依舊安靜地盯着他。
河馬臉上保持着燦爛、僵硬、不安的笑。
“莫布斯在哪?”她問。
“就在武裝偵探社那裏晃着呢!不過如果您想要找他的話,我也可以把他喊到附近。”
河馬低聲下氣地谄媚道:“當然,如果您另有想法的話也沒有問題。區區穿靴子的貓,對您來說簡直手到擒來。”
虛無小姐坐到沙發上,用槍點燃香煙,咬在嘴裏,懶洋洋地喵了一聲。
“這幾天我打算住在這棟樓頂上,你有意見嗎,這位黑貓先生?”
“沒意見,包沒意見的!”河馬拍拍胸脯,十分真誠地說道。
當然,看在槍.口的份上,就算是有意見他也不敢吱聲。
虛無小姐滿意地點點頭,把槍重新塞回了自己的行李箱裏,邁着優雅的步伐離開了。河馬心有餘悸地看着對方消失在視野中的身影,趕上去把門關得嚴嚴實實。
“沒想到還有沒進地獄的幽靈。”
魔鬼小聲地嘟哝着:“這種可以隐藏自己,到處亂逛的家夥……哪天要是在橫濱上空塞一個導彈我都不意外。”
如果是普通的人類,估計都沒有辦法意識到虛無小姐的存在。
想到這裏時,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被導彈無差別炸死的死法也太蠢了。要是因為這個回地獄的話,別的魔鬼肯定會笑話他好幾百年的!
一想到自己未來說不定要充當好幾年地獄年度笑話的主角,河馬就感覺自己痛心疾首、心如死灰、生不如死……并且這種心态在他嘗試捋胡子的時候達到了最高峰。
“哦他媽的撒旦啊!我的胡子!”
黑貓發出一聲聞者落淚的慘叫,差點又跳得一頭撞上天花板。他飛快地從辦公室裏面翻出手鏡,看着自己彎彎曲曲的胡須,發出的叫聲變得更加凄慘了。
“不不不,還有補救方法的!”
河馬放下手鏡,毫不猶豫地開始翻箱倒櫃,并且從裏面找到了愛麗絲的直發棒,夾住兩邊的胡須就是一捋。
若有若無的燒糊氣味傳來。
河馬默默地拿起鏡子,又默默放下。
懸着的那顆心終于還是死了。
無窮無盡的悲傷像是岩漿一樣襲來。河馬悲傷地哽咽一聲,爬到電話的邊上,給貓咪的據點打了個電話。
不行,必須得找只貓和自己一起痛苦才行。
“滴鈴鈴鈴鈴——”
老式電話嘹亮的聲音響起。
貓咪們的交流戛然而止,只有索麗埃科還在孜孜不倦地表達她的好奇。
“你們的意思是,有一個組合的異能者把黑手黨的建築物搬走了?可下水道怎麽辦?很多作品裏都會出現房子憑空消失的橋段,但它們都不會解釋如果有人打算在那個建築物裏上廁所,那這些排洩物到底會去往何方。”
伯曼貓一臉嚴肅地說道:“還有,被留下來的下水道又該怎麽辦?消失的建築物也帶着自己的地基走了嗎?如果沒有的話,那豈不是很容易就倒塌?嗯,現在建築物地基還是要打樁的,還要把樁也收走。”
“呃。”夏目漱石默默地看向了遠方,“這可真是個好問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地基還是留在原地的。”
索麗埃科眨眨眼睛:“那……”
“不過對方也有可能不是把大樓挪走,而是采取的暴力銷毀的方法。”三花貓語速極快地說道,“比起這個,我們還是看看不遠處的那個電話吧!”
萊特走過去,接通了這個電話。
“河馬?”銀色的長毛虎斑貓先是不解地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哦,你說你碰到了虛無小姐——嗯?她也來橫濱了?”橫濱貓咪的首領下意識地看向了莫布斯,只看到了對方滿是絕望的表情。
“而且還随時都有可能殺過來啊,聽起來确實挺恐怖的。”萊特點點頭,對電話那頭河馬的說法表示了肯定,然後同情地拍了拍莫布斯的肩膀。
“沒事啦。”他從自己的長毛裏面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了雙眼無神的燕尾服貓,低聲地安慰道,“你到時候就拿着這個去見她。”
莫布斯看都沒有看瓶子一眼,只是用恍恍惚惚的聲音說道:“萊特首領……古龍香水這種東西對她沒有用的。”
“我也沒說這是古龍香水。”萊特把它塞到莫布斯的毛毛裏,“拿着吧。”
“那這是什麽?”
“嗯……”虎斑貓誠懇地說,“防狼噴霧。”
“到時候說不定能讓你死得有尊嚴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