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見
第71章 不見
船行月餘, 寶船駛入揚州東關碼頭,洛芙和陸雲起在此地換船,沿長江水域逆流而上。
陸雲起負手立于高船上, 俯瞰熙來攘往的碼頭。洛芙站在他身側, 眼望前方綿延的屋落, 喃喃道:“這就是揚州……”
兩人同時想到前一段定親的事, 陸雲起眼睫低垂,自語道:“這就是揚州。”
是他夢裏,她嫁來的揚州,她在游船上,他在橋上,只一眼,便是錯過。
洛芙察覺他情緒低落, 伸過手來握住他的手,柔聲道:“行之,嫁給你, 我很歡喜。”
陸雲起聽聞, 唇角略彎,眸中陰霾消散,手心翻轉,兩人相握的手, 轉為十指緊扣。
逆流而上, 不若順風南下那般行船快速,這艘船也沒有出海的寶船大。陸雲起将最上層客艙整層包下, 也算清淨。
洛芙每日裏照舊習武, 紮馬步是基本功,現在又與蘇子和丁香對練防衛手段, 一身勁裝,将玲珑曲線盡數勾勒。
她本就有舞蹈功底,身骨柔軟,對練制敵防身,竟學得甚快,就是力量不足,每回對打下來,香汗淋漓,嬌喘籲籲。
陸雲起目下清閑,洛芙習武,他就在旁坐着,一雙幽邃的眸子,鎖定獵物一般片刻不離緊緊凝在洛芙身上,令蘇子和丁香壓力巨大,原本利落的動作變得遲緩,手上力道也不自覺減輕了。
幾番下來,洛芙咂摸出不對勁兒來,她還以為自己有習武天賦呢,原來都是他在那邊釋放威壓。
這日換了勁裝,再出去時,便不再讓他跟着,“你別來了,她們怕你,都不敢和我打了。”
陸雲起挑眉,腳步轉到她身前,垂眸小聲道:“那我做什麽?船上又沒有別的消遣,你也不陪我。”
果然,這委屈可憐的聲音,成功讓洛芙心軟,擡眸望向他,猶豫道:“那、你陪我在房間練?”
陸雲起唇角微勾,俯身在洛芙雪腮上吻了一下,回身将屋內桌椅移到一邊,騰出空地。
洛芙身着玄色短裝,腰間被一條花卉紋樣繡金寬腰封束住,腰肢芊芊,勒出如雪似酥的胸脯。
陸雲起耳尖微紅,趕緊将目光移開,但見洛芙回身,沖陸雲起抱拳一禮,“承讓。”
陸雲起瞧她認真,收斂心神,亦擡手行了一禮,而後展手道:“請。”
洛芙玉面冷峭,捏緊粉拳,直直向陸雲起面門攻去,陸雲起微一側首,擡手,大掌攥住她的粉拳。
洛芙後撤,卻被他緊握着手,她冷“哼”一聲,立即擡腿去踹他膝骨,陸雲起旋身後退,放開了她的手。
依照陸雲起的習慣,方才握住她手的瞬間,便會将她手腕折斷,這是制敵的手段,對洛芙,他收着力道陪她練身。
洛芙久攻不下,心中焦急,手上往陸雲起腰間探去,在往常和蘇子她們的練習中,抓住腰帶來個過肩摔亦是常攻的手段。但她心急之下,忘記了兩人體量懸殊,盡管抓住了陸雲起腰帶,也奈何不了他,反被他握住手腕一扯,整個人撞入他懷中。
甫一将她擁入懷中,溫香軟玉,陸雲起哪還有心思過招,攬住她的軟腰,便不放手。
洛芙俏臉微紅,嬌喘道:“放開。”
陸雲起輕笑一聲,将她身子擁緊,酥軟雪山貼緊自己的胸膛,擡手捏住她下颌,垂首吻上她翕張的朱唇,與她唇舌糾纏。
良久,在她的掙紮之下,陸雲起從唇邊移開,又去吮吻她紅透的耳珠,啞聲道:“夫人,我輸了,甘願受罰。”
洛芙還沒弄明白他這是何意,便被他打橫抱起,往床榻走去。
最終,陸雲起自己罰自己,将洛芙吃幹抹淨。
洛芙張嘴,一口咬在他橫卧的鎖骨上,陸雲起吃痛,淺嘶:“嗯?想吃我?”
說着,從她身上撤出,跪行到洛芙臉前,俯身湊近她唇邊。
熱騰騰的物件猛一靠近,洛芙羞惱異常,恨不能真咬他一口,卻偏偏陸雲起得寸進尺,直接抵到她唇上,嗓音暗啞:“芙兒,求你了。”
見她不為所動,靈機一動,抓住她的手去摸身上拆掉紗布的刀傷,可憐兮兮道:“那晚上好多人圍殺我一個,為了你,我撐着一口氣才沒有倒下。”
洛芙手指觸到凸起的傷疤,猶豫了下,終究啓唇納入口中。
陸雲起輕嘆,為自己這樣示弱哄騙她而不恥,但此刻暢意,也就将這點卑鄙抛之腦後,大掌扣住她後腦,另一只手撐在榻上,舒爽得仰起腦袋。
他阖上眼眸,片刻後又睜開,望着眼前令人血脈噴張的一幕,喉結不禁上下滾動,挺身而動。
許久許久,完事後,洛芙只覺兩腮澀疼,陸雲起眼尾猩紅,黑眸緊攥住她的唇,微喘:“芙兒,咽下去。”
洛芙粉面透紅,鹿眸迷離瞪他,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終究一口口咽下,唇邊溢出來一點濃稠,玉指不自覺抹過,而後放進嘴裏含住。
陸雲起呼吸一窒,平複下去的情緒瞬間又起,翻身将她壓下,惹來洛芙一陣嬌呼,“陸雲起,你給我起來,你不是才……”
直鬧到午時都過了,陸雲起才停手。
洛芙擡起軟綿綿的手,将覆在身上的人推開,喘息道:“也不知你一天天哪來這樣多精力。”
陸雲起吃飽喝足,眉眼都帶笑,側身摟住洛芙,交纏着擁在一起。
洛芙推他,“快起來了,還沒用午膳。”
陸雲起嘟囔道:“不想吃,想睡。”
洛芙不作聲,其實她也想睡,這事可比習武還累。
在長江上行了近一月,眼看離川渝越來越近,洛芙有些心神不寧。
是夜,洛芙望着滿月的倒影在水波中蕩曳,不禁看得失神。
陸雲起見她坐在窗邊久久不語,遂放下書本,從桌案前起身過去擁住她,溫聲道:“怎麽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洛芙擡眸,望見他眼中的關切,喃喃道:“你說,蜀王會願意去争那個位置嗎?”
陸雲起抿唇,默了片刻,道:“只要他還有點野心,便會來見我。”
“來見你?”洛芙抓住了重點,黑白明仁裏,閃着疑惑,“我們不直接到他王府去嗎?”
陸雲起擡手輕撫洛芙的雲鬓,道:“送上門的東西就不值錢了,我要他親自來見我。”
聽他如此說,洛芙便更擔心了,“那萬一他不來呢?”
“不來便換一個人,沒什麽大不了的。”陸雲起滿不在乎道。
洛芙心中微嘆,她知道,換一個人遠沒有他說的那樣輕松,不然他也不會千裏迢迢,親自往蜀中一趟。
還有一事,洛芙也不甚明了,便問:“蜀中物産富饒,按道理不應該輪到出身卑微的六皇子做蜀王啊。“
陸雲起道:“南直隸被太子勢力滲透,當初瑞王和晉王除了中原就是争蜀地,最終在太子黨的操控下,讓老實本分的六皇子得了便宜。”
“等那三人将皇位争清楚了,轉頭就來要蜀地,六皇子只要不是個蠢的,便知自己這個蜀王做不長久,此時不拿個法子出來,往後就要被趕到苦寒之地去。”
洛芙唏噓,“皇家為了那個位置,還真是沒有一點父子兄弟之情。”
“所以,陸家才不稱帝,一直維持世家模樣。”陸雲起道。
十月初,船只終于在交州碼頭停靠。
歷經兩個多月的行船漂泊,洛芙下了船,踏到實質的土地上時,感覺地面都在輕微晃動。
乘馬車來到一座精巧別院,洛芙觀天色已暗,以為他是在此短暫停留,明日再走陸路去益州。
卻不想第二日早晨,他竟睡着不起,洛芙推他,“快起來了,還要趕路的。”
陸雲起喉間“唔”了一聲,長臂橫來,攬住洛芙的纖腰,往自己懷中帶,閉着眼慵懶道:“趕什麽路,我們就在這等他來。”
洛芙小小啊了一聲,想起在船上他說的讓蜀王親自來見他的話,有些不可思議。
在交州等了三天,蜀王還沒來,洛芙心中焦急不已,卻見陸雲起沉着臉,吩咐陸延:“收拾行禮,明早就走。”
陸延走後,洛芙上前挽住陸雲起的手臂,低聲問:“現在怎麽辦?”
陸雲起沒想到這個一向以膽小著稱的六皇子,還真是膽小如鼠,他都提前派探子給他透露行蹤了,他竟不上鈎。
洛芙瞧他面色不愉,又問:“要不我們再等一等?”
陸雲起搖頭,“從益州到交州,正好三天路程,我已經給夠他時間了。”
洛芙不料他将事情計算得毫厘不差,但此刻蜀王不來,他們這番千裏迢迢過來,豈不功虧一篑,一時前路渺茫,洛芙心中又生出愧疚來。
陸雲起瞧她神色憂愁,攬住她坐到貴妃榻上,道:“別擔心,我還有後手,總不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洛芙擡眸,吃驚地望向他。
陸雲起把玩着手中她溫軟的小手,“我與盧家少主交好,已傳信讓他去探五皇子周王的底細了。”
翌日,洛芙坐上馬車,以為要走水路回京,卻聽陸雲起道:“既然來了,不若去昆彌拜見祖父母。”
洛芙眸色一亮,揚唇道:“好。”
十月的京中,已是寒意沁人,然而川渝之地卻全然不同,陽光遍灑之下,暖意融融。
陸雲起在車廂裏坐得煩悶,遂出了車廂翻身上馬。他手握缰繩,驅馬行至洛芙的窗邊,手中馬鞭挑開車簾,探首問道:“要不要出來騎馬?”
洛芙聞得此言,眼中滿是欣喜,忙不疊應道:“要。
陸雲起将洛芙牽下馬車,一把将她抱上馬背,自己再利落翻身上去将洛芙圈在懷中,長腿一夾馬腹,馬兒嘚嘚跑起來。
洛芙第一次騎馬,不僅不害怕,還頗為興奮,她手上攥着馬鞍,鹿眸亮晶晶地望着田野間秀美的風光,清風徐徐,撫過她臉頰,令她倍感惬意。
前方湛藍的天幕下,低垂着一朵巨大而柔軟的白雲,洛芙起了玩心,回首對陸雲起道:“夫君,我們去追那朵雲好不好。”
陸雲起擡眸望去,寵溺地親親她的鼻尖,手上缰繩一甩,駿馬撒開四蹄,向天邊奔去。
洛芙迎風眺望遠方,前路盡管渺茫,但也要一直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