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矛盾引爆
第4章 矛盾引爆
「你這個混賬東西」。
當寶珠把最後一個菜燒好時，外邊傳來了趙老爹的呵斥怒罵聲。
聽着聲音好像氣得狠了，寶珠連忙放下盛好的菜，出去看發生啥事了。
此時院子裏圍滿了趙家人，趙大趙二露出憤怒又悲傷的神情，兩人架着皮青臉腫的趙四跪在趙老爹跟前，而趙老爹正指着趙四破口大罵，渾身都顫抖着。
寶珠很是好奇趙四幹啥事了竟然搞得陣仗這麽大，還能把趙老爹氣成這一副快要暈厥的模樣。
趙老爹看着手上一張12兩的欠條，指着趙四氣得直哆嗦，大罵道：“你個逆子，平日裏不着家不幹正事就算了，如今還學會了賭錢，你你是要氣死我啊”。
罵得還不解氣，接着讓趙大趙二壓着趙四趴好，抄起邊上一藤條高高舉起再重重落下。
直打得趙四只哭爹喊娘，趙四嫂也顧不得悲傷，忙跪下哭道：“爹，不要啊，打死了老四，我們娘幾個怎麽過啊”。
趙四家幾個娃哪裏見過這陣仗，也吓得哭作一團，又是喊爹又是喊爺爺的。
一時趙家哭嚷嚷鬧哄哄一片。
寶珠悄聲問旁邊趙大嫂發生啥事了，原來趙四嫂大半夜醒來發現趙四竟然還沒有回來，以往都沒這麽晚還不回家的，心裏很是擔心趙四是不是出啥事兒了。
于是趕緊去敲公婆的門，趙老爹聽了後忙讓趙大趙二幾個兄弟出去找人。
趙四嫂在屋裏待着也睡不着，好幾個時辰過去了，趙四還沒找着回來，于是天還沒亮就趕緊出去村裏等着了。
而趙大那邊呢，直到天亮才在趙四狐朋狗友的帶領下，在鎮上賭坊找到了趙四，而這趙四還正賭得起興呢。
趙大兄弟幾個氣得直接把人揍了一頓，趙四這才清醒過來，這時賭坊主人已經拿着一張欠了12兩的欠條遞過來，聲稱半個月內不還清就上門要債了。
趙四估計這才知道害怕了，對着幾個兄弟哭得稀裏嘩啦，好不可憐。
趙大兄弟幾個簡直是氣炸了，直接又揍了老四一頓，還是賭坊的人把人拉開，最後不得已只能押着趙四回來。
說來這趙家也是神奇，家裏上下在村裏都是出了名的勤快踏實，卻出了趙四這麽個好吃懶做的混貨；
家裏一有啥好吃的，絕對他第一個先跑出來；
一說要下地，就躲着出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厮混。
娶了妻子後，這趙四也是哄得趙四嫂一心想着他，平日有啥也是先緊着趙四，更不用說勸他改正了。
後來也不知這趙四嫂咋的了，也跟着破罐子破摔，變得好吃懶做了。
平日裏兩人都不幹正事，趙父趙母也經常打罵這倆，可兩人就是死不悔改。
趙家幾個兄弟嫂子早就對這兩人不滿了，可礙着爹娘，也不好發作，只能私底下發發牢騷。
趙二看着這鬧哄哄的場面，想着趙四欠下的銀子，心裏一陣酸楚麻木。
又想着如今六弟也成親了，還不如趁這個時候把分家提了，也好各奔各的前程，便噗通跪下，痛哭道：“爹娘，分家罷”。
趙家鬧哄哄的場面頓時安靜下來，雙雙面面相觑。
趙二想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家四哥慣會偷奸耍滑，平日裏也不下地幹活，更不用說出去掙錢了。
沒成婚前趙二也不計較太多，爹娘還在也輪不上自己這個作哥哥的計較。
可如今趙四都成婚七八年了，孩子都生了四個，還這副賴皮的模樣。
讓兄弟幾個養着這老四一家六口也就算了，沾上賭博簡直是家敗人亡的前兆，這怎麽也不能忍啊。
這要是不分家，以後的日子還有啥盼頭，趙二越想越覺得絕望。
趙四一聽趙二提分家，這哪行啊，以後自己混吃混喝逍遙快活的日子豈不是沒了。
趙四連忙爬着上前就抱着趙老頭的大腿，哭道：“爹啊，不能分家啊，爹娘都還在，二哥這是要大不孝啊。”
緊接着趙四又偷偷掐了下旁邊的趙四嫂，趙四嫂會意也忙大聲哭起來：“對啊，爹，可不能分家啊，咱家敦寶還等着長大孝順他爺爺”。
趙四家幾個孩子，見爹娘又哭了，也跟着哇哇大哭起來，尤其是小胖墩敦寶這剛停下哭泣沒多久，又跟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直打嗝。
趙老爹被趙四撲了個踉跄，目不轉睛盯着趙二說：“你說甚”，趙老爹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古人一般不興分家，崇尚聚族而居，認為人多象征着家族人丁興旺，外人也不敢随意欺侮。
趙老爹也不列外，他認為自家雖然出了趙四這麽個混貨，但是兄弟之間一直和睦友愛，上慈下孝，老二咋就突然鬧着要分家了。
殊不知這一切和平的假象都只是趙老爹自己一廂情願這麽認為的。
尤其是趙家幾個兒子，各自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後，各房私底下經常摩擦不斷。
即便趙老爹夫婦處事盡可能不偏不倚，但是随着家裏人口越來越多，所有的事都不那麽容易做到公平二字了。
更何況趙家還出了趙四這麽個混人，打不怕罵不聽的，大家都下地幹活養家。
哦，就你一個整日悠哉游哉的在外邊溜達，家裏婆娘孩子也給自家幾個兄弟養着，誰見了心裏都不平衡。
從前趙六讀書成績不錯，科考看着是個有前程的，幾個哥哥想着不分家以後還能沾沾光，因此一家雖摩擦不斷但也還勉強能夠這麽糊弄過下去。
如今趙六無法再參加科考了，還幹不了活，又娶了妻子，以後再生幾個娃，得養多少個吃白飯的人，以往積壓已久的矛盾也可不全都浮了出來。
這趙四賭錢更是最後一根壓死駱駝的稻草，直接把這趙家表面維持的和平壓垮了。
趙二感覺前所未有的疲憊，跪下哭道：“兒子不孝，您就當心疼心疼立哥兒，今年12歲了，一件新衣裳還沒穿過，三個孩子還跟着我和秋娘擠一間屋”。
趙二生了三個兒子，立哥兒是趙二長子，一家五口擠一間屋，在中間拉個簾子大人住裏邊，孩子住外邊。
趙老爹踉跄幾步，差點兒沒站穩，老二這是怨上他這個當爹的了，轉頭看趙大，悲痛的說：“老大，你是怎麽想的……”
趙大身為長子，本不該跟趙老爹唱反調。家裏四弟不幹活，六弟不用幹，剩下老父、四個兄弟和幾個半大小子種40畝水田、65畝旱地養活一家上下30口人。
自己這個當兒子兄長的苦點累點也沒什麽，眼看自家德哥兒和宏哥兒都到說親年齡了，還沒個着落，心裏卻是無比焦灼，總不能一直這麽拖累自家兒子。
如今二弟先提了分家，正好自己順水推舟，直接把這家分了得了。
于是趙大跪下，一臉悲痛哭道：“爹啊，分家吧，我家五個小子，德哥兒和宏哥兒都到說親年齡了，我這個當爹的沒本事，但也不能一直任由他們被拖累啊”。
趙大嫂聽了再也壓抑不住，捂着嘴悲傷得哭起來，自己是個當大嫂的，這些年多少苦多少委屈也不敢說、更不能說，如今自個當家的總算明白過來了。
趙大家五個兒子，德哥兒和宏哥兒是雙胞胎，今年14歲，三兒子12歲，兩個雙胞胎能頂兩個成年勞力，三兒子算半個勞力。
家裏這麽多地能勉強耕種得完，還多虧了有這幾兄弟。
趙老爹看連趙大都這麽說，又看了看剩下幾個低頭不說話的兒子，更是悲痛得捂住了胸口，一時無言，踉跄着轉身就回房間去了。
趙老太頭大的看着幾個兒子，呵斥道：“老大老二，今日你們過了啊，不管心裏有什麽想法，也不該這麽戳你們爹的心窩子，那是你們親爹啊”。
接着又對寶珠跟趙大媳婦說道：“把早飯端到堂屋罷，我進去看看你們爹去”，說罷進屋找趙老爹去了。
趙老太進屋看着一臉失神悲痛的老頭子，無語道：“早就說了這分家是遲早的事兒，讓你早做打算，你還偏不信，如今倒是等到他們幾個都忍不了自個提出來了。”
趙老爹聽了，發怒道：“這幾個逆子，我不同意分家有錯嗎，還不是為了他們兄弟幾個，都是親兄弟互相幫襯就是應該的”。
“親兄弟應該互相幫襯是不錯，可是也不能這麽毫無底線扒拉着人家，你看那老四，我們打了多少回了，還這麽個熊樣，我都不想承認這是我生的，憑啥老大幾個會比我這個當娘的還能忍着他”，趙老太說。
“那我是他們爹，這家我還不能做主了不成，我現在還活着，他們就敢這麽名目張單的提出分家，那以後還不上天了”，趙老爹氣憤道。
趙老太勸道：“哪怕你強攔着不分，也不過是徒增龌龊，最後磨掉他們幾個的兄弟情分”。
趙老爹不理解，覺得渾身疲憊，自己一心為了這個家，到最後咋就落得這麽個遭人埋怨的下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