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唐先生
第29章 唐先生。
“這麽有緣, 中午一起吃飯吧。”許景澄不客氣地在蘇枳身邊坐下。
蘇枳垂下手，慢慢坐直：“我要去圖書館。”
“更巧了，我也要去圖書館。”他接話倒是快, 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蘇枳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廢話, 自己站起來朝圖書館走去。
然而走在許景澄身邊無疑是一件令人困擾的事情。蘇枳一直知道許景澄在學校受歡迎, 畢竟之前連她這麽消息閉塞的人都聽說過他。一路走過來，前前後後有五個人過來跟許景澄打招呼。許景澄并不拘謹, 誰問都樂呵呵說：“我去圖書館呢。”
說話時目光落在蘇枳身上, 其他人頓時就別有深意哦了起來。
被莫名其妙起哄，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蘇枳不作理會, 徑直離開，本來她也沒有和許景澄約好一起去圖書館的。她走得快, 許景澄又跟人說話耽誤了一會兒，以至于一直到圖書館門口, 他才追過來。
蘇枳刷卡進去, 聽到許景澄說：“哎，等我一下。”
他慌亂找到自己的校園卡，拿着卡卻不知道在哪裏刷, 最後選了一個刷二維碼的地方, 閘機處自然沒有任何反應。還是看到旁邊的同學, 許景澄才反應過來，找到正确的刷卡地方。
顯而易見, 這是許景澄第一次來圖書館。
蘇枳看着他, 他也不臉紅, 笑嘻嘻含糊過去。到了自習室後，蘇枳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專心做着自己的事情，沒理會許景澄。
她本身是英語專業出身，偶爾會接到筆譯的活。這次的兼職是老師介紹的，要翻譯的內容與旅游相關，難度不算大，只是蘇枳偶爾會在一些專有名詞上陷入糾結。正當她對着電腦糾結的時候，許景澄湊過來看：“你怎麽在發呆。”
“糾結一個詞。”
“我幫你看看。”許景澄放假的時候經常全世界跑，英語還是不錯的。他看了一會兒，很快想到對應的詞，又指出一句的表達問題。
“謝謝。”剛剛對他态度一點也不好，蘇枳這時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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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而已。”他也不邀功，沖着蘇枳咧嘴笑。
之後許景澄一直沒打擾蘇枳，讓她安靜地翻完，等到午飯點過去了才和蘇枳一起離開圖書館。正午時分，陽光最熱烈，蘇枳從包裏拿出太陽傘，撐起來有些糾結地看了許景澄一眼。
許景澄主動道：“我來幫你撐。”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枳說是說了，但還是避免不了和許景澄同撐一把傘，好在這個時候學校裏都沒什麽人，蘇枳才沒有那麽不自在。
不說話也會讓人尴尬，蘇枳主動出聲：“你沒必要等我的。”
許景澄：“說好一起吃飯的。”
“我哪有答應你啊。”
“那現在答應可以嗎？”許景澄賣慘，“我好餓啊。”
因為剛剛他幫忙的緣故，蘇枳難以硬心腸拒絕，而且她也餓了：“走吧，去吃飯。”
許景澄聞言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
只是吃一頓飯而已，蘇枳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開心。
只是她以為的吃飯是在食堂，許景澄卻想着開車帶蘇枳出去吃。意識到這點時，蘇枳停下腳步，“那你自己去吃吧，我下午還有事。”
許景澄是體會過蘇枳說一不二的性格，他确實沒有遇到過這麽有主見的女生。此時新鮮感上頭，他很快妥協，“那我們去學生街吧，食堂飯菜都涼了。”
蘇枳也退了一步，說：“好。”
蘇枳萬萬沒有想到，許景澄在學生街吃飯也能弄出大陣仗。她第一次知道這邊的飯店還有包廂，接過菜單的許景澄不客氣地點了七八個菜，回過神來的蘇枳阻止他繼續* 報菜名，“我們吃不完這麽多的。”
“而且，為什麽要包廂啊？”
“包廂安靜。”許景澄說，“蘇枳，怎麽點菜比較好，你教教我。”
蘇枳刷刷删掉好幾個菜，最後留了兩菜一湯，後來在許景澄的強烈要求下，又加了兩道菜和甜品。
“這邊有低消，而且男生飯量比你想象的大。”許景澄沖她笑，“我很能吃的。”
蘇枳扯着嘴角笑了笑，早知道是這樣她就不來了。兩個人的消費習慣完全不同，勉強湊到一起根本不合适。
許景澄這人也奇怪，平時最煩別人管他花錢，可是當蘇枳幫他省錢的時候，他又覺得心裏暖洋洋的，似乎更喜歡蘇枳了。他錢多但人不傻，知道蘇枳的顧慮，喝茶潤潤嗓子後，溫柔哄着人，“我知道你不喜歡浪費，但是難得請你吃飯，我就想多點一點。”
見到蘇枳似乎想反駁請吃飯這個點，許景澄語速都快了一些：“別拒絕啊，上周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你就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吧。”
蘇枳低頭看着茶杯：“你已經道過歉了。”
“只是嘴上說說算什麽男人。”許景澄說話一套一套的，“行動上也要有所表示啊。”
蘇枳被他逗笑，之後道：“謝謝你請我吃飯，下次不許了！”
沒想到蘇枳會開玩笑，許景澄頓時就挪不開眼睛了。那眼神侵略性太強，蘇枳刻意咳了一聲，許景澄反應過來，一時讪讪，好在甜品先端過來了，他趕緊招呼蘇枳嘗嘗。
午飯的氣氛挺輕松的，許景澄存了心表現，妙趣連珠，逗得蘇枳接連笑出聲來。他假期經常世界各地旅游，經歷的事情多了，便攢了一肚子新鮮事可以分享。
蘇枳都聽得入迷，時不時提出自己的疑問，許景澄自然樂意解答，若不是怕唐突佳人，他的孔雀尾巴都要開到蘇枳身邊了。
一頓飯，賓主盡歡。
從包廂出來的時候，許景澄還在提醒蘇枳注意腳下臺階，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他回頭一看，發現是平時一起玩樂的朋友。他揮揮手算作打招呼，朋友卻一點都不見外地過來了。
“什麽時候談的女朋友？藏得這麽嚴實。”朋友們的目光落在蘇枳身上，随即浮現驚豔神色，轉頭再看許景澄，滿臉促狹。
怕蘇枳不開心，許景澄趕緊解釋，“別亂說，還不是！”
越解釋越亂，朋友似笑非笑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地轉。經過剛剛一頓友好的午餐，蘇枳不好直接離開，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等着許景澄。許景澄又說了兩句把朋友打發走，小跑着過來找蘇枳。
“別理他們，說話沒輕沒重的。”
“嗯。”蘇枳應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
“走，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你去跟他們玩。”蘇枳剛剛都聽到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這裏離我宿舍很近。”
“沒事，我也不想去玩，浪費時間。”許景澄怎麽可能放棄表現的機會，硬是跟着蘇枳走，“剛剛的故事還沒講完呢。”
……
很快到了宿舍樓下。
蘇枳向來走得幹脆，這次猶豫了一下，又轉身走到許景澄面前。
許景澄問：“怎麽了？有東西落下嗎？”
蘇枳搖搖頭：“其實，你是個很好的人……”
“別別別。”許景澄趕緊捂耳朵，“我怎麽覺得你要給我發好人卡呢。”
這個男人怎麽突然就變幼稚了呢。蘇枳無奈地看着他。
“你不要覺得負擔，都是我樂意的。”許景澄捂着耳朵滔滔不絕道，“推掉朋友聚會也是我真的不想去。當然，我也願意為你改變，特別樂意，你不需要覺得負擔，我的改變也是讓我變得更好，這樣算下來還是我賺到了。”
簡直是一大堆歪理。
蘇枳說：“說不過你，我回宿舍了。”
她轉身就走，遠遠都能聽到許景澄的笑聲。
**
下午的蘇枳依舊忙碌，她抽空做了課件，之後還和舍友一起讨論筆譯課的小組作業。許景澄的生活更不單調，離開女生宿舍後他開車去了常去的會所。推開包廂，裏面熱熱鬧鬧的，中午打招呼的那幾位都在。
許景澄一進來，手裏就被塞了支話筒，包廂裏的人都起哄着讓他來一首。許景澄大大方方笑了，又酷又拽來了一段rap。氣氛在他的帶動下更熱烈了，一首歌後，他放下話筒，和朋友坐着一起喝酒。
有人打趣他：“許少爺今天看起來格外春風得意啊，難不成好事将近？”
許景澄笑：“借你吉言。”
在場的人都擅長吃喝玩樂，整個局就不可能安靜下來。沒聊幾句他們又開始玩游戲，許景澄也不怵，玩得很開。不多時，包廂又來了一人，是許景澄的發小方池，走到許景澄身邊說：“唐先生來了，過去打個招呼吧。”
“誰？”包廂有些吵，許景澄又問了一遍。
“唐水骁。”
這下許景澄可聽清楚了，游戲也輸了。他随口罵了一句操，抹把臉站起來，對方池說，“怪沒勁的，一聽這名字我都不想玩了。”
“瞧把你吓的。”方池笑着損了他一句。
許景澄翻了白眼：“你不怵？”
方池果然沒接這話。
許景澄和方池跟唐水骁就不是一個圈子的，像他們這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二世祖根本入不了唐水骁的眼，只是因為家裏長輩與他有些生意往來，他們才有資格在人家面前說幾句話。不然為什麽一整個包廂的人，方池也就叫了許景澄一個。
許景澄自己沒什麽本事，但好在聽話。他想起家裏的囑托，哪怕心裏再不樂意，這會還是跟着方池過去打招呼。唐水骁在的地方不像他們随意，頂層的貴賓室，門口還有穿着西裝的高大保镖守着。
在許景澄眼裏，唐水骁這人裝的很。
但眼下他只能耐着性子和保镖說明來意，等着人家進去傳達。沒過多久，一位保镖把他們都帶了進去。包廂裏放着曲，舒緩悠揚，比起許景澄包廂無疑要清靜多了。走到裏面，許景澄看到包廂還有其他人，他大概知道是誰，都是跟唐先生一個圈子的，和他們二世祖不一樣。
不過有些習性倒是跟他們差不多，在場的幾個男人身邊都有女伴，許景澄的目光在其中一位女人身上停得久了一下，那女子眉眼一擡，語氣帶着幾分盛氣淩人的味道：“盯着姐姐看什麽？”
許景澄心道看你眼熟，這會兒認出人來，乖乖打招呼道：“溫姐。”
京市溫家大小姐，明明家境優越，卻總愛把自己打扮得像小太妹。
借着這個機會，許景澄順勢把一圈人都喊了遍。坐在中間的男人正是唐水骁，包廂裏的燈光并不亮，許景澄看不真切唐水骁的表情，只是覺得神秘莫測。他身邊沒人陪着，圈裏人都知道，唐水骁這人挑，還有潔癖，身邊向來是沒什麽人的。
叫到他的時候，唐水骁嗯了一聲，“坐。”
……
從包廂出來，許景澄感覺比跑完三千米還累。眼見着方池要回包廂，許景澄拍拍他的肩膀：“我出去透透氣。”
“去吧。”方池笑他，“慫貨。”
許景澄比了個中指，頭也不回地離開。出了大門，又被夜晚的風迎面吹了一下，許景澄深深吐氣，才感覺活了過來。門口處有些吵，許景澄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抽煙。
煙霧缭繞中，他突然想到了蘇枳。
她的身上有股很清新的香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