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9章
應敘有些心煩。
不知原因,總覺得這幾天很不順利,他似乎能感受到生活中隐隐藏着的躁動,卻完全不知道背後的原因。裴硯有事瞞着他,最近幾日全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兩人有機會在假期約會滑雪,一大早自己又被越冬一個電話叫走,應敘覺得這不是什麽好兆頭,好像一切都在隐隐指向不順利。
從春語離開的時候應敘先給裴硯打了個電話,想問裴硯是不是還在家裏等自己,這通電話無人接聽。之後才看見路三的消息,說裴老師已經過來了,問應敘什麽時候出發。
到了滑雪場之後應敘坐上擺渡車,心中的煩躁更勝。他絕不是不相信裴硯,或者這麽說,他堅信裴硯這幾天的神神秘秘一定是在準備某種驚喜,可應敘可以說從未收到過來自某個人的驚喜,還沒有學會跟這種期待好奇的情緒相處。只能不斷放大自己的煩躁,因為裴硯對自己的忽略和反常而造成的煩躁。
他寧願不要驚喜。
高級道這邊沒什麽人,畢竟路三出錢包了場,應敘走到休息室的時候只看見幾個私教坐在一起聊天。他還沒來得及問,便聽到休息室外傳來嘈雜的聲音,路三的聲音最紮耳:“應敘應該到了,我靠,我真有點緊張了。”
應敘轉頭,看見熟悉的身影,今天在場的人應敘都認識,裴硯走在最後。
應敘皺眉,徑直走到裴硯面前:“怎麽提前過來不跟我說一聲?”
裴硯清了清嗓子,狀态看起來很不自然:“你從春語直接過來近,不想麻煩你還要回家接我。春語那邊怎麽樣,問題解決了嗎?”
應敘回答:“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裴硯點頭:“那就好。”
路三這時候插話:“換衣服吧少爺小姐們,教練都等着好久了。”
幾人挑了滑雪板,換好滑雪服,這過程中應敘仍然能感覺到不對勁的氣氛,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敏感,可自己好像被所有人孤立在外。路三和其他幾個發小有意無意會湊在意一起說些悄悄話,甚至還會跟裴硯說些什麽話。裴硯跟他們認識嗎?裴硯也就認識路三,兩人有幾次交集,算得上熟悉,但其他人,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
裴硯不是第一次見就會跟某人熟悉的性格。
應敘心思不在換衣服上,随便挑了件衣服和雪板,護目鏡也是随手拿的。換好衣服出來之後有位發小的女友驚呼一句:“哎呦,應總,你這是什麽搭配,怎麽戴了個粉色的護目鏡。”
應敘根本沒在意,照鏡子才發現自己的護目鏡确實是粉色的。
女生趕緊拿了個新的護目鏡,純黑的鏡片,外頭是綠色和紫色的偏光,很炫酷,一邊遞給應敘一邊說:“快換這個,你今天可不能随便穿穿,得……”她話沒說完,路三突然狠狠清了清嗓子了,“咳咳!”
女生猛地閉了嘴,轉而笑着說:“應總第一次帶裴老師跟我們一起玩,不得帥一點嗎?”
應敘顯然能感覺到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應敘有無論應對什麽狀态和突發情況都冷靜面對的底氣,可如果這件事跟裴硯有關,應敘發現他會率先自亂陣腳。裴硯很怪,他似乎很緊張,站在高級道的入口,私教教大家怎麽固定滑雪板和各種注意事項,裴硯完全不像是從沒滑過雪的模樣,他心不在焉,沒聽進去私教的話,動作卻很熟練。
應敘清楚地記得那天提起滑雪,裴硯說的是自己從來沒滑過雪。
“裴老師。”應敘出聲。
“啊!”裴硯好像被吓了一跳,猛地回頭看他。
“有什麽事嗎?如果有事我陪你去處理,不用擔心路三他們多想,都是發小。”應敘這麽說。
裴硯笑了笑,眼睛彎起來:“沒有啊,怎麽這麽說?我還挺期待的,第一次滑雪。”
裴硯不會撒謊,他現在顯然在撒謊。
教練在教動作,應敘以前滑過雪,聽得不是很仔細。煩躁讓他有點無所适從,随意往高級道盡頭瞟了一眼。
不同滑雪道的區別在于坡度,高級道是個陡坡,全長不是很誇張,一眼能望見坡下的場景。以前應敘來滑雪也是這家滑雪場,照顧朋友生意,今天卻發現了些不太一樣的東西,高級道的盡頭有一個雪雕城堡,有雪雕不算稀奇的事情,只是城堡上挂滿氣球,旁邊好像還有鮮花和甜品臺。但應敘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看過一眼便轉開了視線。
卻沒想到視線轉開,身旁的一堆人全都盯着自己看。
視線跟他們對上,這些人又都急匆匆地看向四面八方。
應敘心中遲疑,問:“最近有活動?”
滑雪場的主人小方總趕緊接話:“啊,對啊。做生意嘛,那不得賺錢嗎,整了個網紅打卡點,找了不少網紅過來拍拍照什麽的,怎麽樣,挺好看的吧?”
應敘不疑有他,随口稱贊:“不錯。”
正式開始滑雪之前的教學就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教練教了些基礎的東西,也教了些進階的動作。應敘沒打算做什麽花裏胡哨的動作,裴硯是第一次滑雪,雖然有自己在旁邊看着上高級道應該沒什麽問題,但也得時刻注意着。
教練最後問了一句大家還有問題嗎,大家擺擺手說沒問題。
應敘牽住裴硯的手:“高級道其實沒那麽可怕,找好重心學會轉彎就沒有問題,我牽着你,我們先慢慢下去試一次?”
兩人手握在一起,裴硯說:“應總,我好歹是當老師的,學習能力還是過得去的,我不怕。 ”
應敘沒說什麽,裴硯這會兒滿眼都盯着自己看,護目鏡還沒放下來,那雙眼睛笑得好看。于是兩人就這麽手牽手慢慢從高級道往下滑,身邊不斷有人超過去,他們幾個都是老手了,速度自然更快。
應敘的注意力完全沒放在其他人身上,只盯着裴硯看。
裴硯不像新手,他會滑雪。
但應敘沒問,兩人從高級道一路往下,裴硯竟然一次也沒有摔過,雪板到了平緩的緩沖地帶,最後兩人一起穩穩停在城堡前。應敘從雪板上下來,想開口問裴硯狀态怎麽樣,需不需要休息一會兒,還沒開口就發現了不對勁。
路三他們早就下來了,要是平時,都已經一起回入口滑第二趟了,但現在所有人都湊在城堡前,眼巴巴地不知道等什麽。甚至,甜品臺旁邊不知道被誰放了一個音響,此時此刻正在播放一支節奏舒緩的曲子。
裴硯的心髒已經快從嘴巴裏蹦出來了。
他扯了護目鏡,從雪板上下來,站在城堡前跺了跺自己幾乎已經凍僵的腳,然後伸手扯住應敘的衣袖,把人拽到城堡前方正中央。
裴硯小聲說了第一句話:“天呢,我都要緊張死了,再不跟你坦白我都要被自己的愧疚殺了,你估計都要以為我出軌了。”
應敘站在原地:“我沒這麽想過。”
裴硯不管應敘說了什麽,兀自做了一個深呼吸:“騙你好多天了,騙你我在家裏,騙你我等你,早上春語把你叫過去也是我讓越冬騙你,路三其實早就起床了,都是我讓他們騙你。”
應敘聽到這些話,心中沒有一絲負面情緒,只是點頭:“嗯。”
裴硯接着說:“方總也在騙你。”裴硯指了指身後的城堡,“這根本不是什麽網紅打卡點,方總還差這點錢啊?這是我和路三找人一起做的,特意在今天擺在這裏的。”
方總的女友已經莫名紅了眼眶,跟身邊的女性朋友借來一張紙,擦了擦還沒湧出來的不存在的眼淚。
裴硯再次深呼吸:“我跟路三說我要向你求婚,路三說求婚這種事應該是你來做的,當時我說,我們兩個都是男人,有什麽應該不應該的。我就是這麽想的,我從來不覺得有些事就是你該做的,有些事是我不用做的。你已經向我提出兩次辦婚禮了,每一次我都沒有給你很好的回應,我真的很後悔。
“上次我主動和越冬聯系,也是因為我問他有關求婚的事情,覺得年輕人花樣多一些,更浪漫一些嘛。他總說我們兩個太不浪漫了,雖然我不這麽覺得,我覺得應總挺浪漫的,可我自己上戰場的時候還是想做到完美。
“戒指我也買了一對。”說着,裴硯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戒指盒,打開遞到應敘面前,裴硯的緊張少了很多,眼睛裏盛着難以自控的濕氣和笑意,“但肯定沒你那對貴啊,也是我的全部身家了,我們當老師的只有這麽一顆窮真心了,希望應總不要嫌棄。”
說完這些話,裴硯看着應敘。
他身上的滑雪服太厚,裏面又穿了厚重的保暖衣,想單膝跪地其實是有些困難的。裴硯将這個動作做得艱難又滑稽,但沒有任何一個人笑場,直到裴硯跪下,他才又擡頭看進去應敘的眼睛,亮晶晶的笑意從裴硯的眼睛裏流出來:“應敘,雖然你已經是我合法三年的先生了,但我還是想再問你一次,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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