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窗外是一片深濃夜色, 房間內氣息暧昧荒唐。
南琅眼尾灼紅,身體都是燙的。某個瞬間,她揚起脖頸, 下颚線條繃得很緊, 習慣性的去咬自己的手背。
……
“別咬, 不疼麽?”姜初瑾停下,把她手背解救出來, 随後去了浴室漱了漱口。
她把南琅抱去浴室,熱毛巾細致溫柔的擦了擦, 随後看了看她的手背, 摩挲着說:“以後別咬了, 出血了還得上藥。”
南琅被她抱在盥洗臺上, 兩條手臂軟趴趴地摟着她的脖頸。她點了下頭,嗓子發着啞,“那我以後就咬你。”
姜初瑾笑了一聲,親了親她濕漉漉的眼睛, “可以, 我沒有意見。”
南琅實在沒忍住,擡手捏了捏她的臉,看着挺兇的其實沒用多少力氣, 咬着牙說:“我真是看錯人了。”
姜初瑾邊擦邊問:“哪裏看錯了?”
“哪都看錯了!”南琅特別兇狠的說:“尤其是在床上,簡直獸性大發根本不是人!”
姜初瑾低眼,指尖觸了觸:“不舒服嗎?”
南琅立刻攏起腿, 小聲說:“舒服。”
姜初瑾擦的差不多了,把她抱在懷裏而後放在床上。之後又去浴室沖了個澡, 簡單打掃了下地板,才鑽到被窩裏。
她把南琅摟進懷裏, 拍拍腦袋說:“睡覺。”
南琅力氣恢複了一點兒,又開始了作妖的本性。她腳尖蹭了蹭姜初瑾的小腿,貼近女人耳邊暧昧地說:“姜醫生學習天才,技藝簡直突飛猛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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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初瑾睜眼,眸光半垂下來看着她。
“你是不是偷偷看視頻了?”南琅問。
“沒有。”
南琅輕輕挑了下眉梢,眼神明顯不信。姜初瑾低頭親了親她的下巴尖兒,低緩道:“是南老師身體力行,教的好。”
……
姜初瑾一般六點多起床,哪怕睡前多了一項其他活動,這個生物鐘也能很好地保持。鑒于南琅起床氣很重,姜初瑾輕手輕腳拿了洗漱用品去了客卧,房間裏的狗正巧被她這個動靜吵醒。
她對狗比了個噓的手勢,又指了指主卧的方向,示意你的母親大人還在睡覺,別吵。
狗對她搖了搖尾巴,鼻子頂着狗糧盆往前拱了拱。
“先等一會兒。”姜初瑾說完,在盥洗臺前洗漱完畢後,才在盆裏倒上狗糧,順帶好心情地摸了它一把。
“臭臭地,該去洗澡了。”她又去洗了遍手,才去做早餐。
南琅醒來九點多了,家裏只剩下吃飽喝足在客廳地毯上溜達的狗。她把狗抱在懷裏想撸一把,就先被它身上的氣味沖的夠嗆。
她準備撸起袖子大幹一場,拿上花灑上陣,結果水點被濺的滿地都是,最後二話不說帶它去了寵物的洗澡店。
南琅離開前對着浴室的滿地狼籍拍了張照,習慣性發給姜初瑾,結果狗洗完澡回家了她都沒回複。
南琅挑了下眉,閑來無事直接撥去了個電話。
那頭響了十幾聲才接,聽聲音那頭是個溫柔知性的人,只不過帶着不易覺察的冷,“你好。”
這個聲音她很陌生,南琅微愣了下,“姜醫生呢?”
“她去自己的診療室了,手機落在我這裏。”那頭說:“你找她有事嗎?”
南琅哦了一聲,明白了對面那人是誰,笑了笑:“沒事,只是找她聊聊天說說話。”
南琅把洗幹淨的狗抱在懷裏,撸了撸它軟軟的毛發,含着懶散笑意說:“伯母,身體恢複的還好嗎,姜醫生回家了也很挂念你。”
她以往便是一副笑吟吟地姿态,不管對人還是對鬼,有些人會從裏面嗅出幾分危險,更多的人覺得她虛情假意。
餘潔華深吸了口氣,調整了面部表情,才說:“恢複得很好,謝謝關心。”
南琅點了點頭,“那就好。”
“有時間可以請你吃頓飯嗎?”餘潔華說。
南琅挑了挑眉,有些訝異,“有事嗎?”
“沒事,”餘潔華說:“只是想見你一面。”
南琅噢了一聲,心裏開始打起了小算盤。她想如果餘潔華要甩張支票讓她離開姜初瑾的話,她得寫多少錢才不算丢了面子,至少得五百萬起吧,畢竟姜初瑾是他們的獨生女兒。
想到這,她居然開始有點期待這次見面。
“可以,我時間很多。”南琅彎着眼睛,說:“不過等伯母身體好些了再說吧,健康是第一位的。”
餘潔華:“好。”
這通電話時長沒超過兩分鐘,特別和睦地挂斷了。
挂斷之後,南琅把手機随手扔到一邊,把狗抱在自己的腿上,捏着它的爪子玩。
她在安靜的房間裏和狗玩了好一會兒,唇角笑意一點點消失,最後她把狗放在地上,從抽屜裏拿出煙和打火機。
煙叼在嘴裏,黑色打火機在指尖裏輕輕旋轉一圈,而後拇指一撥,火苗竄出。
南琅半眯着眼,火苗點燃煙頭後,打火機重新放回抽屜裏,随後去了陽臺,拽了張椅子坐下,看陽臺外的風景。
視野所及是小區栽種的樹木、亭子和一小塊人工湖。還有散步聊天的老人孩子,藍天白雲之下,襯得風景恬靜修理。
之前路過陽臺看過無數次,現在才真切的覺得有些好看。
猩紅火光很快燃燒了大半截的煙管,南琅在煙霧缭繞中起身回到客廳,想再拿出一根,然而發現姜初瑾的電話回撥了過來。
她接起,那頭頓了頓,說:“我剛才沒看見消息。”
南琅嗯了一聲。
之後便沉默起來。
其實南琅非常不喜歡這種沉默,也特別讨厭這個局面的發生。她覺得姜初瑾周旋在她和餘潔華之間已經很費心神了,沒必要非得逼着她做個選擇。
太幼稚,太小兒科了。
因為她總不能說“我和你媽之間你選誰”、“我和你媽同時掉水裏你救誰”這種幼稚問題。
所以她一直以來避免這種選擇的産生,她從不提餘潔華,姜初瑾也不與她多聊。但這種默契總會被打破,比如剛才那個電話。
南琅喉嚨又開始癢了,她想再拿出根煙來抽,然而由于還和姜初瑾通着電話,于是只得放下了煙盒,面對着那個接近窒息的沉默。
她忽然想嘆口氣。
她談戀愛是想尋開心的,不是想在這裏被迫聽着沉默,以及後續牽連不清的意外和麻煩的。
“我剛帶南寶去洗澡了,”南琅主動挑了個話題,說:“我本來想自力更生的,但是它的水濺了我一聲。”
姜初瑾笑了一聲,沉默才潮水般消失了,耳朵裏瞬間清明,“嗯,下次我來洗。”
“你不僅要洗,還要洗的幹淨一點,香一點。”南琅說完歪了歪頭,撓撓狗的下巴說:“不過它值得我倆這麽對它麽?”
“值得,”姜初瑾說:“它不是你寶貝麽?”
“你也是我寶貝,”南琅勾了勾唇,“以後也這麽伺候你?”
對面沉默了三秒,然後語速很快的說了句還有事情要忙,匆匆挂了電話。
南琅好心情這才被勾起來一點兒,她笑倒在沙發上,心想還好,她的姜醫生可愛勁還沒丢。
那天之後,她們兩人又恢複了之前的默契,畢竟誰也沒想反複提起令彼此都糟心的事。更何況姜初瑾是真的沒有這個精力。
餘潔華住院一個月,她這一個月也明顯累了不少,不僅要工作,還要抽空照顧餘潔華,更絕望的是,大多數醫院加班人員裏都有她。
姜初瑾經常早上七點多出門,回來接近晚上十點多了。就這麽持續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南琅有天醒來雙手拖住她的臉,盯着她眼底特別明顯的黑眼圈,憂心忡忡地說:“姜醫生,你該不會有天會猝死吧?”
姜初瑾:“……”
“你多休息休息,”南琅誠懇地說:“我可不想年紀輕輕當寡婦。”
姜初瑾沒忍住笑了一聲,擡手揉了揉她後腦勺,“能盼我點好麽?”
“我說認真的,”南琅兇巴巴地威脅,“明天,明天你要是沒按時下班回來,這個家你就別進了,在醫院度過你的後半生吧。”
姜初瑾想了想,說:“這好像是我家。”
“你非要進也可以,但我不跟你一個床睡。”南琅說。
姜初瑾這回沒反駁,乖乖點了下頭,“知道了。”
南琅之前有去醫院找姜初瑾吃飯的習慣,在那一個月裏也基本上戒了。除此之外沒什麽變化,吃喝玩樂還和之前一樣。
某天她和周葉一塊去商場掃蕩,出來後周葉接到了學生妹的電話,似乎有什麽緊要的事。學生妹的方向和酒吧正相反,最後周葉就近把南琅放在了姜初瑾所在的醫院。
南琅估摸着餘潔華應該出院了,于是點點頭久違的進了醫院。
服務大廳的小護士也很久沒看見她了,一進門就跟她特別熱情的打了個招呼,還說:“是要找姜醫生嗎,她現在應該在住院部那棟樓,她媽媽在那裏。”
南琅愣了一下,“她還沒走啊?”
“現在沒到下班時間啊,”小護士以為“她”指代的是姜初瑾,笑了笑說:“你想找姜醫生的話可以把東西放在這裏,我幫你暫時保管。”
理智告訴南琅別去,但耐不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她問了下病房號,便放下東西,背着手悠哉悠哉過去了。
她到病房門前擡手想敲門的那一刻,唇角都是帶着懶散笑意的,然而下一秒,什麽笑意都沒了。
“林硯最近很少跟我說話了,”餘潔華疊着病號服,擡眼,“你把人家拒絕了?”
“我早就說的很明确了。”姜初瑾幫她收拾出院行李,頭也沒擡地說。
“什麽很明确,是直接說不喜歡還是……還是你有了女朋友?”
“後者。”
餘潔華捏着病號服的五指緊了緊,深吸了口氣後,才說:“以後別這麽說了,換種方式拒絕。”
她的目的很明确,随你怎麽做,但總該給自己留條後路,凡事別做的那麽絕對。
姜初瑾動作頓住,她閉了閉眼睛,煩躁和怒火兒洶湧而來的裹挾住了她。
她壓抑着脾氣,近乎嘆息般的喊了聲:“媽。”
“你這孩子從小學習就刻苦,事事都聽話,很少有叛逆的時候。前些年過的太壓抑了,現在趁着年輕可以好好玩一場。”餘潔華冷靜地說:“但別忘了本心,玩夠了要回來。”
姜初瑾:“我沒想玩。”
“我不管這些,我只要結果。”餘潔華說:“我不能讓全北市人都知道,我餘潔華的女兒是個同性戀,還和那種人在一起。”
“那種人?”姜初瑾終于沒憋住,她冷聲質問說:“哪種人?”
“還能是哪種人,要我給你一一列舉嗎?”餘潔華毫不客氣,“出軌、腳踏好幾條船,玩夠了就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然後裝單純裝無辜再去禍害下一個的那種人。”
“這些別人都說過,”姜初瑾收回眼,“你沒必要再重複。”
“那還有你沒聽說過的呢?”餘潔華說。
姜初瑾眼皮擡了擡。
“我托人調查她了。”餘潔華坦然承認。
“她爸爸是純正的國外人,母親是中國人,很早就去世了。她高中時期勾引自己的家教老師,被捅到學校裏去才匆匆出國轉了學。”餘潔華說:“她的大學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花錢就能上,國外的風氣你知道吧,她大學怎麽樣你也可以想象。”
“……”
“這還不算,她連違法犯罪的事都幹過,沒有回國前還為了一個女人打架蹲過監獄。”
“……”
“你還要繼續聽嗎?”餘潔華說:“照片我都有,回家了我發給你。”
病房的門關的不太嚴實,開了一條不到兩厘米的小縫,她們的聲音就透過那條縫隙傳過來,割的耳朵生疼。
南琅閉了閉眼睛,清瘦的手背繃得很緊,青色的血管隐隐凸起。她把那股升騰起來的一股股惡心的情緒壓下去,然後側耳聽着病房裏的動靜。
她靠着牆站着,等了大約兩分多鐘,結果等來的只有沉默。
南琅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她唇角剛扯起一點又壓下去了,她仰起一點頭,用力眨了下眼睛,然後一聲沒吭地離開了。
她走後,又過了幾十秒鐘,姜初瑾才開了口。聲音輕而低,卻又帶着莫名的篤定。
“她那麽怕疼,她不會做這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