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南琅隔天醒來的很晚, 快到中午十一點才睜開眼。她睜眼後習慣性的伸出手臂摸索着自己的手機,忽的感受到了什麽,動作頓住了。
她把被子稍稍拉高一點, 發現自己還是光着的, 什麽都沒穿。
昨晚的記憶因此一點點地回湧……
南琅呼出口氣, 表情沒什麽變化。她看了時間後,想從被子裏爬出來套上衣服穿, 結果發現兩條腿都是軟的,力氣都被耗光了。
她表情這才有了一點裂痕。
南琅感覺自己像是癱瘓了, 靠坐在床頭這個動作居然用了兩分鐘。她靠着緩了一會兒, 從床邊扒拉出一件睡裙套上, 掀被下床前, 摸了摸旁邊的位置。
某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旁邊床早就涼了。
南琅後槽牙磨了磨,艱難地拖着癱瘓的四肢去浴室。她給牙刷擠上牙膏,不經意間擡頭看了眼鏡子, 表情瞬間更複雜了。
白皙脖頸上落下幾個鮮明的紅印, 她扒拉着衣領往下瞧,果然鎖骨及以下的皮膚也留下零星幾點。
南琅眼皮耷拉着,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拾掇着心情開始刷牙。刷到一半,某位罪魁禍首開門進來了。
“醒了?”姜初瑾問。
南琅嗯了一聲,在鏡子裏瞄了眼她的脖子, 發現這人皮膚一片白皙。她實在沒忍住,指着脖子說:“你屬狗的嗎?”
姜初瑾微頓, 輕笑了聲。
“餓不餓?”她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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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怎麽樣,難受嗎?”
南琅只顧刷牙, 不想搭理她。
像是早預料到她會有此反應,姜初瑾沒再煩她,自顧自地觀察了她一會兒,然後從架子上取下幹毛巾,一副等着給她擦臉的模樣。
南琅刷完牙準備洗臉時,這人突然湊上前來,自背後擁住了她。
“你難不難受?”她貼着她耳邊,固執地又問了一遍。
南琅避讓不過,咬了咬牙,“你說呢?”
姜初瑾笑了一聲,輕輕低低地,在她耳邊刮起了一層酥癢,“對不起。”
南琅扯起唇角冷哼了一聲,“你起開,我要洗臉。”
姜初瑾卻沒動,手臂松松垮垮地抱着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輕嗅着她身上的氣息。南琅掙了掙,邊任由她抱着了。
“你怎麽不去上班?”南琅問。
“擔心你不舒服,”姜初瑾說:“跟主任請假了。”
南琅嗤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怼道:“姜醫生你好虛僞,你要真擔心的話昨晚可不是裝作沒聽到我的——”
她說到這忽的頓住,剩下的話全部咽回去了。
“沒聽到什麽?”姜初瑾又笑了,她似乎心情極好,逗小孩似的,“你說完。”
南琅閉了閉眼,臉有些熱。
“求饒嗎?”姜初瑾說。
南琅忍無可忍,“閉嘴。”
姜初瑾點了下頭,嘴乖乖閉上了。
安靜抱了一會兒後,她又出聲了:“南琅。”
南琅從鏡子裏瞥她一眼,“幹嘛?”
姜初瑾沒有立刻吭聲。在剛才那個瞬間,她情緒忽然變得濃重了,想喊喊她名字說,說些深刻而矯情的話,然而這份情緒在她的聲音裏又盡數消散了。
“沒什麽,”姜初瑾說完想退開,忽的注意到了什麽,她低着長睫說:“我昨晚親的太重了,你的印子很深。”
南琅後背微不可察僵了一下,強裝鎮定哦了一聲。
她指尖輕碰了下南琅的鎖骨,“不知道得多久才能消。”
“下次的話,我——”姜初瑾話說到一半,被南琅忍無可忍轉過身捂住她的嘴,然後再次被轟走了房間。
姜初瑾:“……”
鑒于昨晚行徑太過“惡劣”,姜初瑾姿态放得很低,認錯态度良好,具體表現為南琅讓她幹什麽便幹什麽。
包括揉腰、捶腿、喂水果這種基本的貼心服務。南琅被投喂中喜滋滋地想,難怪古代皇帝都要尋找長生不老藥,被人伺候的感覺真是不錯。
她本以為可以享受一整天的伺候,誰成想午睡前姜初瑾接到了個電話,表情登時變得有些凝重,南琅就知道這種伺候到頭了。
“醫院裏有點事,”姜初瑾收起手機,匆匆穿上外套說:“我過去一趟。”
南琅沒忍住抱怨道:“你醫院怎麽每天都有事,那麽多醫生怎麽每次都找你。”
姜初瑾輕抿了下唇角,似乎糾結了良久,才說:“媽媽生病了,我得去看一下。”
餘潔華不喜歡南琅這件事,不僅她知道,南琅本人也特別清楚,所以她平日很少在南琅面前提起家人。
果然,南琅拖長調子哦了聲,重新趴回床上,只擡了擡腳說:“那你去吧。”
姜初瑾淺淺嘆了口氣,握住她的腳踝,把她細嫩的腳丫子塞回了被子裏:“你先睡覺,不用等我。”
南琅嗯了一聲,懶得回嗆她。
她走後,南琅一時半會兒睡不着,趴在被子裏拿出手機玩。她剛給一條搞笑微博點了贊,然後微信噌噌來了好幾條消息。
她點進去,南明給她推薦了好幾個人的聯系名片。
南明:這都是我公司的人,可以幫你。
南琅:??幫我什麽
南明:盡快熟悉公司事務
南琅:???爸你瘋了?公司事務跟我有什麽關系
南琅:而且我還不打算現在就回去呢!!
南明:知道,你好好玩,但先加上他們總沒錯,什麽時候想學了就可以請教他們
南琅:【翻白眼/】
南明:?
“南琅”撤回了一條消息
南琅:【OK/】
南琅遵循指示把公司裏的精英骨幹全部加上了,和他們簡單打過招呼後,就放置不管了,當成通訊錄裏的一具具“屍體”。
雖是可以裝瞎當他們不存在,但偶爾在通訊錄裏滑過他們時,還是忍不住心情複雜。仿佛是多了個隐秘暗晦的提醒,也像是不可沉溺現在的警示。
……
餘潔華是被救護車送進醫院的。她這一周來北市出差談項目,帶着餘放和其他一共三四個人訂了個酒店,和客戶約着去吃飯時,忽的發現聯系不上她了。
餘放聯系酒店服務員要了她房間的鑰匙,發現她正癱坐在沙發上捂着胸口喘不上來氣。餘放當即撥打了救護車,衆人手忙腳亂擡她到擔架。
姜初瑾到醫院時,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說是急性心肌炎發作,沒有生命危險,但需要住院治療觀察一個月。
她直接去了餘潔華所在病房,病房外的長椅上坐着個年輕男人,見到她站起身來說:“姐。”
姜初瑾漫不經心嗯了一聲,“餘放。”
“你放心,姑姑已經沒事了,服完藥正在休息。”餘放穿着白襯衫西裝褲,臂彎裏搭着西裝外套。他笑笑說:“姑姑吉人天相,不會出事的。”
姜初瑾心稍稍平穩一點,擔心與不安消散了一點後她才得空認真看了眼旁邊的人,依稀記得上次見他還是青澀的高中生,一晃眼已經成為了沉穩幹練的可靠男人。
“謝謝。”姜初瑾說。
“沒什麽,都是一家人。”餘放說:“醫生說姑姑這個病很可能是勞累過度,姐你正好是醫生,可以趁此多照顧照顧,我也會經常來。”
姜初瑾點了下頭,很淺地笑了下:“謝謝。”
“都已經說兩次了,”餘放搖了搖頭開了個玩笑,很快又正色道:“需要告訴我爸、叔叔還有爺爺奶奶他們嗎?”
“不用,”姜初瑾透過病房玻璃朝裏看了眼,“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餘放點了下頭,“那就好。”
因為還有工作的緣故,餘放在醫院呆了兩個小時便走了。姜初瑾找到了餘潔華的主治醫生,要了檢測的身體數據和其他資料,仔仔細細問過後,才又放下了心。
餘潔華醒來的時候,一睜眼便看見姜初瑾坐在她的病床旁,低着眸翻閱手上的東西。
“醒了?”姜初瑾放下東西,把她扶坐在床頭,又倒了杯水遞給她。
餘潔華喝了兩口後,才感覺有了力氣說話:“我這是什麽情況?”
“心肌炎,不是大病,需要住院一個月。”
“不是大病還需要住院?”
姜初瑾點了下頭,說:“你也可以不住,回去繼續上班。”
餘潔華噎住,知道自己生病的原因,也知道女兒這是在刺她。她看了眼姜初瑾身上平整的白大褂,說:“醫生都是這麽跟病人說話嗎?”
“你的主治醫生不是我,”姜初瑾說完便有點煩躁,覺得這種對峙特別幼稚,于是又道:“我去叫李醫生過來。”
李醫生過來看了看,叮囑了幾句後便帶着儀器出去了。姜初瑾還坐在餘潔華病床前,很少說話但也沒離開,餘潔華問:“你不需要工作嗎?”
“我今天請假。”姜初瑾說。
餘潔華哦了一聲,知道自己把她的假期打擾了。
很奇怪的,明明姜初瑾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抽空照顧自己天經地義,餘潔華卻難得浮現了一絲愧疚,更奇怪的是,餘放剛剛為自己忙前忙後她都沒有覺得麻煩人。
直到此刻,餘潔華才發現自己跟姜初瑾已經不知不覺拉得很遠了。
餘潔華抿了下唇,想跟女兒親近一點,但不知該找什麽話題。反倒是姜初瑾先開了口:“餓嗎,想吃什麽?”
“你決定就好。”餘潔華說。
姜初瑾脫掉白大褂,穿上外套看樣子是要出去買飯,餘潔華又說:“買兩人份的吧。”
“你得需要控制飲食,不能吃很多。”姜初瑾腦筋一時沒轉過彎。
“不是,”餘潔華說:“這不是還有你在麽,你不吃嗎?”
姜初瑾微愣,兩秒後點了下頭,“吃。”
餘潔華的病沒嚴重到事事需要人伺候的地步,她可以自己吃飯、散步、上廁所……除了穿了件病號服外表來看根本不像病人,只不過肢體活動明顯要緩慢了些。
因為醫生說不能劇烈勞動和情緒激動。
姜初瑾一直呆到了晚上十點多才離開,離開前找了位護工幫忙照看。
她直接回了家,得知南琅還沒有吃飯,于是套上圍裙想做飯,誰知南琅把她圍裙解開了,說專門等她回來出去吃。
她們去了一家面館,據說這家的拌面特別好吃。南琅邊吃邊聊天,聊的內容挺廣泛的,從某對明星離婚到三次元動漫劇情,和往常任何一天一樣。
姜初瑾本以為她會提餘潔華的事,誰知這人沒有。像是刻意避開,又像是根本就懶得提。
她們吃完飯後回去,南琅坐在副駕駛上懶懶撐着下巴,看着車窗外明明亮亮的燈火。某個瞬間,車子忽然停下來,姜初瑾解開安全帶說:“我去買點東西。”
南琅點點頭,“去吧。”
過了大約兩分多鐘,姜初瑾才從街對面回來,手上提溜着一個塑料袋。南琅随意往裏瞥了眼,看到塑料袋裏裝着兩個黑色包裝的盒子,那個包裝……她有點熟。
“買的什麽啊?”南琅明知故問。
她瞅了姜初瑾一眼,本以為她會含糊地混過這個話題,誰知這人大大方方把盒子拿出來了,還伸給她看,“指套。”
南琅:“……”
南琅不明白為什麽這人能把指套兩字說的這麽自然,她懷疑經過昨晚這人是不是解開了封印,表面高冷背地害羞的可愛勁都不見了。
在一起之前,她覺得姜醫生高冷禁欲不懂情趣,現在除了表面冷一點兒,剩下那兩個完全就是狗屁。
南琅看着那兩盒指套,大腿肌肉都下意識抽了抽,她往車窗那邊挪去一點,和這人不甚明顯的拉開距離,還難得結巴了,“我、我還沒休息好。”
“知道。”姜初瑾慢條斯理地把指套放回去,極淺地勾了勾唇,“不着急,慢慢來。”
于是當晚“不着急”的後果,便是盒子安安分分放在抽屜裏,地上只有散落的衣物和幾個皺巴巴的紙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