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南琅嘴上嫌棄的要死, 咕哝着“村姑”、“太土”之類的,身體表現卻很誠實。圍巾圍在腦袋後,她邊走邊拿出手機拍照自賞。
她被姜初瑾牽着走, 始終落後女人一步, 連拍了幾張自己後, 而後心念一動,從後面猝不及防勾住女人脖子, 下巴擱在她肩膀,照相機定格。
姜初瑾被這動作帶着向前踉跄了幾步, 又轉過頭來看她。南琅晃了晃手機, 笑得像只狐貍:“拍下來了。”
“特別好看。”南琅欣賞一番後收起手機, 再次想去牽她的手, 結果被這人側身躲開。
南琅懵了:“怎麽了?”
“我怕你再襲擊我。”姜初瑾說。
“怎麽這麽記仇呢,”南琅朝大街上的人流看了一眼,揚了揚眉說:“姜醫生,你女朋友今天回頭率史無前例的高。”
初雪裹着涼風在空氣裏肆蕩, 大街上行人不多, 每個都裹緊外套腳步匆匆,拜村姑綁法的紅圍巾所賜,所有路過她們的人都要朝南琅偷偷看一眼。
再以或驚豔或複雜或懵逼的表情轉過頭去。
“這都是你的創作, 你不想幫我分擔點火力啊?”南琅說着朝她走過去。
姜初瑾想了想也是,不能讓她一個人當成奇異動物被別人觀察,于是在她走過來後主動牽起她手, 放在大衣口袋裏:“走吧。”
“剛剛我拍的确實很好看。”南琅邊走邊說。
“是麽?”姜初瑾朝她瞥了一眼。
南琅手在口袋裏撓撓她的掌心:“你要相信你女朋友的拍照技術。”
直到走到車旁,南琅收起手機, 停止了喋喋不休的話頭。她上車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圍巾解下來扔在後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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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初瑾餘光看見她的動作,唇角微彎, 想說“不是挺好看的麽”,看了她一眼後把這話咽下了,換成:“系安全帶。”
南琅沒動,手肘懶洋洋支在車窗上:“安全帶都是女朋友幫忙系的。”
姜初瑾與她對視了兩秒,率先敗下陣來。她把自己的安全帶解開,又湊過去給她系。因這個動作,兩人距離靠的很近,近的彼此氣息交纏,稍一低睫,便能看進南琅的眼睛裏。
“姜醫生知道什麽才是突然襲擊麽?”南琅眼眸稍揚,在她系好後即将退出去時出了聲。
姜初瑾擡眼:“什麽?”
話音剛落,南琅仰頭準确無誤親了她一口:“這個才是。”
姜初瑾微愣,下意識舔了下剛被親過的唇角,再回神時南琅已經指尖勾住她的內搭衣領,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帶。
南琅淺藍色眼珠盛的全是散漫笑意,唇角微勾,“姜醫生,接個吻麽?”
街上鋪了一層淺淺的雪白,雪花悠悠飄落在車窗上,化為雨珠順着玻璃滴落下來,在車上劃了幾道長長的雨痕。
玻璃模糊一片,将車內與車外分割成兩個世界。外面的涼風灌不進來,兩人就在這片暧昧滾燙的氣氛中,吻了五六分鐘才分開。
南琅此刻有點後悔,她不知道是自己教的太好還是對方學習的太努力,總之……在這場只有兩個人的戰役中,她險些又要敗下陣來。
她感覺自己威風不再,偏偏姜初瑾還意猶未盡地問她:“要再來一次嗎?”
再要被吻的喘不過氣嗎?南琅面子大過天,內心想拒絕但說不出拒絕的話。于是她單手撫上姜初瑾的臉,從下巴處開始親,直到親到耳垂。
她舔.吻着,看到姜初瑾眼裏情緒很明顯變化之後,才心滿意足的退回去,笑得像個使壞成功的貓,“不來了。”
姜初瑾神色微頓,低眸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南琅再次生出一片惡寒。
-
她們去寵物店接了南寶,然後徑直驅車回家。回到家後,南琅換上鞋,把書包裏的南寶放出來。
南寶似乎是玩累了,揺着尾巴圍着她轉了兩圈,而後爬去狗窩裏睡着了。南琅坐在沙發上,低着頭看手機。
手機上一堆信息,有小萊子的、南明的,更多的是周葉的。這人先是控訴了她怎麽可以棄陣而逃,接着委委屈屈說自己沒有女朋友接,最後詭異的發來兩個字:嘿嘿
南琅眉心一跳。
周葉:玩的挺嗨啊
周葉:車內party嗎?
她沒發照片,南琅也能透過她賤賤的語氣,想到這人應該是看到了。南琅倒了杯咖啡,勺子慢慢悠悠攪了幾下,吹了下熱氣後,才不緊不慢的跟她發語音:“你怎麽這麽變态,偷看別人接吻。”
周葉很快回:哪有!
周葉:我可不是故意看的啊,街上人那麽少,你倆做那事想不注意到也不行
周葉:嘿嘿
周葉:你那位姜醫生沒想到挺熱情
周葉:什麽時候給我也介紹一個
南琅:別想了
她跟周葉東聊西扯了幾句,然後将桌上那杯咖啡喝完,拿着幹淨衣服去洗澡。
在KTV呆了大半個小時,南琅感覺自己身上都是那種難聞的酒水味道,不知道姜初瑾剛跟她接吻會不會嫌棄。浴室裏水汽蒸騰,她站在花灑下,慢慢揉搓着泡沫。
她腦海裏閃過姜初瑾那張臉,接着很快的,是與姜初瑾長相十分相似的中年女人。
估計是姜醫生媽媽或者其他親戚。南琅這麽想着,很輕地蹩了下眉尖。
南琅把水流開到最大,仰頭閉着眼睛沖着頭上泡沫,穿上浴袍出來後也就忘掉了女人那個不善的眼神,或者說放在腦海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她敷了一片面膜,而後去看手機上消息。她把姜初瑾聊天框設為了置頂,這次置頂聊天那裏多了個紅點。
姜初瑾:你今天還上班嗎?
姜初瑾:請個假吧
姜初瑾:外面雪下大了
南琅走去窗邊看,外面天空不知何時變得黑沉沉的,月光都被掩在陰雲下,混雜着呼嘯的風聲。她試探的開了條窗縫,結果面膜差點被外面冷風刮飛。
她連忙關上窗,深深吸了一口氣,打字:好
發郭晴後,天空響起一道悶雷。
南寶似乎被這道悶雷驚醒,從狗窩裏爬出來,哼哼唧唧的蹭着南琅褲腿。這狗不僅好色還慫,怕雷怕暴雨怕閃電。
南琅把它的睡墊放在自己屋裏,讓狗和自己一個屋睡。又想起它晚上沒吃飯,把狗糧也給伺候上,做好這一切後,她看見姜初瑾在微信上說:雷太大了
南琅默了兩秒,發語音問:“你也怕雷?”
姜初瑾:什麽是也?
南琅:南寶也怕雷,今晚和我一塊睡
南琅打這行字時是沒有任何其他想法的,發送過去後才覺察到了不對勁,對面也近乎默契的沉默了好一會兒。
過了片刻,南琅唇角微揚,打字:姜醫生怕雷也可以過來
同床共枕這件事情很容易能聯想到其他不可言說的方面,姜初瑾下意識摸了摸耳垂,那裏似乎還殘留着南琅唇舌的溫度。
她閉了閉眼,一陣臉熱。
南琅還在撩她:嗯?來不來?
姜初瑾維持着最後的理智,發了個“好困睡覺”的表情包便裝死下線了。
窗外是暴風雨來臨的混沌黑暗,風聲呼嘯不停,房間內只開了一盞暖黃夜燈。
燈光傾瀉,映亮着房間一角,姜初瑾就坐在這片光芒中,慢慢平複着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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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戀的人好似分不清東南西北、早中晚後,時間在她們的親昵中過的很快,眨眼便到了聖誕節。
南琅高二出國,還是個實實在在的中外混血,聖誕節對她的重要程度不比春節低。她拉着姜初瑾去外面玩了一天,國內聖誕節氛圍不算濃厚,玩了一會兒後便興致缺缺,最後去了家電影院。
最近上映的片子很多,南琅挑了部愛情片。
她們選的是中排邊角的位置,找到位置坐下後,南琅聽見姜初瑾輕聲問:“吃爆米花嗎?”
“不吃。”南琅說。
姜初瑾哦了一聲,靠在座位上了。
南琅瞥了眼她手裏的奶茶,說:“我要喝這個。”
“給。”她遞過去。
這部電影網上評分中等,據說很适合小情侶來看,南琅覺得自己和她們的點都不一樣,沒半小時就有點困了。她強撐着眼皮低頭看了眼手機,有個南明的未接電話。
她神色微頓,想當沒看見裝死了事,對方又打來一個。
南琅想不通她爸找她能有什麽緊急事情,和姜初瑾說了下後,便出去接電話。對面開口第一句就是:“你今天不回來嗎?”
“啊?”南琅說:“有急事嗎?”
“今天是聖誕節。”
南琅噎了幾秒,頓時明白了原因。以往的聖誕節不管她跟誰鬼混,這一天裏總有幾個小時是跟南明一塊過的。
長年累月下來已經變成他們二人的習慣或者傳統,今年因為回國的緣故,這個傳統隐隐有打破的跡象。南琅看了眼時間,那邊正是白天,現在飛機過去大概也能趕得上。
可是……
南琅看了眼放映廳的方向,說:“不回去可以嗎?”
“為什麽?”
“爸爸。”南琅撒了撒嬌。
南明一聽就知道她可能跟別人在一塊,無暇分身,說:“不行。”
“別嘛,”南琅垂死掙紮,“我們還是可以好好商量商量的……”
“不回來的話,你那些卡也沒有繼續的必要了。”南明說。
又來了!每次都是這個手段!!
南琅咬牙切齒:“您就不能換換嗎?”
“不換。”南明說:“我喜歡。”
南琅回去的時候是蔫着的,見到姜初瑾都快哭了。她邊和姜初瑾解釋,邊痛斥着南明的冷血行為,同時還訂了最近一趟出國的航班。
她回了一趟家,換身衣服拿上護照和其他證件,臨走前還把南寶托付給了姜初瑾。
姜初瑾開車把她送到了機場,一路上話不多。到機場後,她偏頭看了眼某人保持了一路的蔫嗒嗒的表情,沒忍住,低低笑了一聲:“你怎麽苦大仇深的?”
“我要走了你很開心嗎?”南琅瞅她。
“還好吧,”姜初瑾彎了彎唇,說:“提醒你登機呢。”
“兩三天就回來了。”南琅說。
姜初瑾嗯了一聲,說:“落地後跟我發個信息。”
等她走後,姜初瑾指尖敲在方向盤上,一下又一下。過了不知多久,她眼睫動了動,回神似的開車回去。
她掏開鑰匙回家後,頭一注意的就是趴在玄關地毯上的小狗。狗沖她搖了搖尾巴,然後可能是知道它媽媽走了,也轉過身跑開了。
姜初瑾換上拖鞋後,把狗抱起來,蹩眉看了它幾秒,然後吐出個字:“醜。”
狗:“……”
“這麽醜,哪裏可愛了。”姜初瑾把它放下來,把準備好的狗糧放到它面前,說:“還挺招人喜歡。”
可能是因為南琅不在,也可能是家裏多了某個其他生物,姜初瑾的話比平時要多些,具體表現為對着南寶自言自語。小狗只汪了一聲,便舔舔爪子睡過去了。
她今晚還接到了那位醫學博士的電話,對方還和往常一樣跟她聊着最新的醫學研究成果,以往哪怕不是應答自如,但總能聊上三兩句的。
然而今天,姜初瑾發現自己都找不到話題的切入點了,這才發現自己沒有關注過相關研究了。
姜初瑾匆匆挂了電話,抱着筆記本登錄某個醫學官網開始啃,醫學論文冗長繁重,她看了兩三行便看不進去了。
她陷入一股難以言說的煩躁裏,很難靜下心,眼神時不時看向手機。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收到南琅信息後,她才從這種狀态中慢慢脫離。
南琅:落地啦
姜初瑾呼出一口氣,說不上來什麽心情,頭一反應就是跟她打個電話。
那頭接個很快:“姜醫生,你這是越洋電話,話費很貴的。”
姜初瑾:“哦。”
“就這個反應啊,”南琅挑了挑眉,說:“想我了沒?”
姜初瑾瞥了眼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某只狗,說:“南寶想你了。”
南琅拖腔帶調的哦了聲,又問:“你呢,不想我啊?”
姜初瑾眸光落在狗身上,幾秒後才收回。她長睫低垂,盯着虛空中的某一點,聲音輕而低,只有電話那邊的人才能聽見:“我也是南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