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魏凡此人
第6章 魏凡此人
許倩從接到節目錄制結束的消息後,就一直給沈秋白打電話。
前兩個還能打通,只是拒接,到後**脆被拉黑了。
她翻着這兩天的聊天記錄氣不打一出來,拿了錢就玩失蹤,她是ATM麽?
許倩不是不知道沈秋白有個習慣,賺了錢,會消失個幾天或是十幾天,說是散心。
但好歹之前都會跟自己說個返程日期,這次倒好,什麽也沒說,就聯系不上了。要不是老板找他,自己是萬萬不想主動聯系這個瘟神。
許倩是華天的王牌經紀人。華天當家花旦、兩屆視後辛莘就是她一手捧起來的。
所以一開始知道要帶沈秋白這個跟了一屁股黑料的糊咖,她是敬謝不敏。
奈何華天的創始人兼董事長曹不修,像是被沈秋白勾了魂。自從三年前沈秋白找上門來後,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最後老板竟指定了自己去給他當經紀人。
許倩不止一次懷疑曹不修跟沈秋白之間有擺不上臺面的關系。畢竟沈秋白那張臉,的确是自己這種見慣了俊男美女的,都要驚嘆一聲神顏的程度。
直到當天下午1點,助理打了幾個電話,說沈秋白的手機關機了。許倩才百分百确定這家夥是坐了飛機跑到什麽地方玩去了,只能如實跟老板彙報。
曹不修沒生氣,說一聲知道了。
此時的沈秋白的确已經坐上飛機,他的目的地是阿裏。
由于沒有直飛航班,他從哈爾濱出發,需要先花7個多小時到拉薩,在機場附近過一晚,第二天一早從拉薩飛往阿裏。
一下飛機,拉薩夜晚的低溫和稀薄的空氣濃度就給了他巨大的沖擊,身上那件黑色羽絨服穿得恰到好處,他把脖子縮進領子裏,随便找了個旅館過夜。
他跟旅店老板短租了一個晚上的氧氣,盡量保證自己的身體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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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還需要2個小時的航程,才可以從拉薩到達阿裏。
那裏有他的夢。
而此時已經回京的司湛正坐在自己舒适的商務車內,助理小東在副駕駛給他念接下來的行程。
“待會的通告公司安排和銀河少女一起參加,所以剛剛珈妮跟我們坐一架飛機,媒體這邊已經打過招呼了,不會放同框圖。劉哥怕你不高興,特意吩咐讓我跟你解釋下。”
司湛點點頭,睜開眼,窗外是飛馳而過的高架橋,鱗次栉比的大廈告訴他此刻已經離那個村子很遠很遠。
他有些煩躁,閉上眼就能看見沈秋白最後那副什麽都不在意的眼神,和他在綜藝裏明媚的笑臉來回在自己腦子裏反複浮現,始終争不出個勝負。
前排的小東還在喋喋不休,司湛只撿重要的聽,一邊拿出手機來掃一眼自己的主頁。
上一條消息是工作需要轉發的代言廣告,評論不用打開看,差不多又是清一色的“老公”。
熱搜上因為這次錄制的一些路透以及素人發的偶遇圖,再次讓他和林珈妮的粉絲開始瘋狂控評,相互争搶熱度。
司湛并不關心這個,随手翻了翻相關信息,竟沒有任何人提到沈秋白,放出來的照片也無一例外全都沒有他的身影。
他鬼使神差地點開搜索欄,輸入“沈秋白”三個字,跳出來的信息不多,相關用戶也沒有。
看起來沈秋白并沒有認證的大號,公司在這方面完全沒有運維。
實時記錄裏最近的一條還是去年他參加了某綜藝,充當背景板的圖。
【[圖片][圖片],本來是看我本命的,中途被這個小哥哥的顏值殺到了!在線急等一個科普,這個小哥哥可以粉嘛?】
圖上的沈秋白坐在角落裏,眉眼帶笑。別人都握着話筒随時準備發言,只有他把話筒放在一邊,側目看向熱鬧的人群,像一個看客。
評論的第一條便是有人好心科普,說千萬別粉,去搜一搜他的黑歷史,能連夜爬上崆峒山。
這條評論獲得了28個贊。
再往下翻一翻就是3年前,應該是沈秋白剛複出那會,接了幾個小角色。
有人連發九圖科普當年名噪一時的“男小三”事件,并坦言如今世風日下,只要長得好看,不管人品多垃圾都能再出來撈錢。
評論裏罵什麽的都有,難聽至極,司湛卻盯着那九圖出神。
照片裏是沈秋白和另一個男子的合照,應該是偷拍的,并不怎麽清晰,不過是一起吃飯,牽手之類的。
那時候沈秋白看起來十分稚嫩,臉上的表情也并不像如今這般刻意,而是非常純粹的。他用帶着崇拜愛慕的眼神,看向身邊的男子,帶着一種乖順的臣服感。
所以說,真正的喜歡是藏不住的,并不是他那天晚上那麽空口胡來的一句:“我喜歡小湛好多年了。”
司湛點開這人的主頁,将他拉黑,退出程序并關掉了後臺進程。
看着照片說不嫉妒,是假的。
他阖上眼,複又睜開,重新面對忙碌的工作。
就這樣吧,往事不可追,舊人難糜他,本就是自己年少不知情動,一眼被那張臉蠱惑而産生的暗暗情愫,淡忘了這麽多年,也就沒什麽必要再撿起來了。
距離北京三千公裏外的阿裏改則縣,上午8點。
沈秋白依舊穿着那件黑色羽絨服,從酒店大門出來,走進了隔壁的小店吃早餐。
他臉頰泛紅,皮膚因缺水有些幹裂,下巴處冒着青色的胡茬,坐在桌子前打哈欠。
來這邊待了差不多快三天,為了能洗熱水澡住了六百一晚的酒店。事實證明适當的奢侈還是有必要的,能每天泡個熱水澡極大緩解了他的各種負面狀态。
在這麽惡劣的高原環境下,每天會産生自己快要因為氧氣不足而憋死的錯覺。
沈秋白為了适應這邊的地理環境,給自己規劃了非常輕松的行程:上午睡覺,下午活動。
這幾天随便逛了幾個知名的景點,買了一些有特色的藏族銀飾。
“今天這麽早,是要去班公措麽?可以介紹給你車子。”老板端上來一晚熱湯和兩個牛肉餅,笑着問他。
早餐店的老板是個二十出頭的藏族姑娘,對這個相貌英俊的漢族男子頗有好感。她注意到前幾日都是中午才能見到沈秋白,今天倒是來得挺早,便問他是不是要去遠一些的景點。
沈秋白搖搖頭,指了指桌上的手機:“聯系上朋友了,待會他來接我。”
老板一聽,玩笑地問他朋友是男是女。
沈秋白喝了口熱湯,渾身暖洋洋的,笑着回答:“男的。”
“和你一樣,是英俊的漢族小夥麽?”
“是漢族小夥沒錯,但不如我英俊。”他甜笑着沖老板眨眨眼,小姑娘哪經得住這個,臉頰緋紅,三魂七魄都被勾得酥酥軟軟。
小店的門被打開,寒風蹿過,沈秋白打了個寒顫,擡起頭看向來人。
“少在那顯擺自己的長相了,不知道姑娘都喜歡我這樣男人味十足的麽?”
一位相貌硬朗的男子走了進來,徑直坐到了沈秋白的對面,對着年輕的小姑娘一笑。
老板被人這麽當面打趣,羞赧得走去廚房,消一消臉上的熱度。
兩人一打照面,俱是被對方飽受摧殘的臉逗笑了。
一個皮膚蒼白,長了兩坨高原紅;一個曬得黢黑,頭發像是半個月都沒洗,拿了頂帽子壓着。
“魏凡,離我遠點。你那味聞着我吃不下飯。”
沈秋白啃着牛肉餅含糊不清,捧着湯挪遠了點。
“得了趕緊吃,話那麽多。吃完帶我去你房裏洗個澡。”
沈秋白鼓着腮幫子慢慢嚼着,聞言朝他伸出手。
魏凡低頭睨了一眼,“幹嘛?”
“錢啊。”沈秋白咽下了食物,一本正經,“你去我房裏洗澡,不得收點錢。你知道住一晚多貴麽?”
魏凡冷哼一聲,“摳死你得了。”
兩人吃好早餐,出了門。
外面停了一輛啞光黑的牧馬人,一看就是跟着主人風餐露宿,飽經滄桑。整輛車都蒙了一層沙土,車漆顏色還是沈秋白上去揩掉一層灰才看發現的。
魏凡開了車鎖,一腳踩在地面上,一腳跨在車門腳踏處,黑色的長褲被束進高筒系帶靴中,筆直修長的雙腿惹得路人矚目。
他從車上拎了個包下來,就見沈秋白一臉嫌棄地朝他搖搖頭。
“怎麽?不給洗澡啊?”
“沒。”沈秋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真是比狗還騷。”
說完把臉埋進了羽絨服的豎領裏,走在前頭帶路。
魏凡是北京人。
在一衆紀錄片導演中小有名氣,剛到而立之年就拿了幾個不錯的獎項,常年在祖國各地拍攝。因資金有限,在組裏既是導演又是打雜的,練了一身肌肉。
他出生在戲劇世家,也難得有這種家世的小公子會跑到各種苦哈哈的地方拍片。越是條件惡劣,越是願意去;越是不賺錢的,越是願意拍。
只是近些年來,家中人相繼離世,只剩下他這麽一個獨苗,也愈發清貧起來。沈秋白一打趣喊他魏少,他便嚷着要絕交。
沈秋白與魏凡相識多年,在電影學院讀書的時候,他們算得上是同門師兄弟。
“不是說別過來找我麽?這次條件太差,組裏好幾個人高反給我送下去住院了。”
魏凡洗了澡,帶着沈秋白上了車,坐在駕駛座一邊開車一邊絮絮叨叨。
洗過澡的魏凡幹淨了許多。
他是非常典型的北方男子的長相,英俊硬朗,1米86的大高個,說話的時候帶着點京味兒的痞氣,實則是個內在非常正直的人。
“所以我自己适應了幾天,才聯系的你。”
沈秋白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朝着窗外看這與都市截然不同的壯闊景色,時不時挪動下身體。車子太硬,路又颠簸,硌得他屁股疼。
魏凡注意到了副駕駛這位一直坐不安穩,減緩了車速問道:“你去後面躺着?”
沈秋白擺擺手:“坐着吧,躺着痛全身。”
魏凡當即看了眼後視鏡,靠邊停了車,麻利地開門關門,隔絕了外面的風沙。
沈秋白從後視鏡裏看見他去後備箱翻出了個什麽東西,拿在手裏往回走,接着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坐好,把手裏的東西往沈秋白身上一丢。
“墊着點,別說我欺負你。”
沈秋白低頭一看,丢過來的是一塊柔軟的羊絨毯子。他也沒跟魏凡客氣,疊吧疊吧就往身下一塞,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窩着。
魏凡這才繼續開車。
他這次拍攝的關于藏區的影片,主要是記錄藏區土著居民的生活與信仰。專業的演員沒請,都是找的當地居民充當群演,片酬也給的不錯。
一行人落腳在改則縣和日土縣相接壤的小村子裏。這裏有附近唯一一家能開專票的小旅館,環境說不上好,頂多是能睡,也難怪魏凡看起來像半個多月沒洗澡。
他給沈秋白安置了一個單人間,讓他随意,愛去哪去哪逛,自己得安排下午的拍攝了。
“我給你客串吧?”沈秋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叫住了要出門的魏凡。
“我可請不起。”魏凡背靠門板,看着床上的人。
沈秋白坐起身子,伸手在一旁的背包裏掏了掏,接着丢了個什麽到魏凡身上,被魏凡一把接住。
是一張銀行卡,上面貼了個便簽條,寫好了密碼。
“免費的,還給你投資。讓我演呗,好不好?”
眼前這個已經31歲的男人,此刻眼神中滿是二十出頭年輕人的熱血與意氣。
魏凡知道自己怎麽也拒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