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好像很需要我
第2章 他好像很需要我
司湛果然是節目組的寵兒,看他那一身打扮就知道。
白色的工裝背心作為內搭,緊緊包裹着他的胸腹肌肉,突出了完美的輪廓,單寧布料的短款牛仔外套,搭配同色的直筒牛仔褲,腳上是一雙COSMOS系列點綴了水晶的白色皮革運動鞋,從頭到腳都透着精致帥氣。
加上他那一對充滿神性的棕綠色瞳孔,嵌在這雙鳳眼裏,足夠讓人一眼沉淪。
自他出現後,圍在沈秋白身邊的阿姨們紛紛轉移陣地,擠在司湛身邊,把他擁到臺前,人群讓出了一個半圓形的空地,供他發揮。
司湛男團出身業務能力自然不在話下,即便是毫無準備地被推出來,也表現得游刃有餘。渾身的肌肉控制讓他如一塊風中飄舞的彩綢,随着音樂的卡點節拍翻轉躍動下潛,最後ending pose将上衣往後一掀,搭在曲起的胳膊上,露出了精瘦白皙的肩,肩峰略微凸起一個性感的弧度,被包裹在肌肉和皮膚之下。
想象中打賞卡片遍地的場景并沒有出現,他們幾個環顧一圈,發現阿姨們看得滿面笑容但毫無打賞的意思。
“小夥子,你這沒啥難度啊。”
“就是啊,俺們屯裏老劉跳得比這好多了!”
“今兒老劉來了吧,趕緊來。”
衆人讓開一條道,一位穿着白襯衫皮馬甲和皮褲的大爺從人群中走出來,非常炫酷地掏出墨鏡戴上,手一揚,樂隊那邊配合地開始演奏。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是節目組安排好的環節。
劉大爺老當益壯,看上去約摸已有七十高齡,卻能将司湛方才的動作複刻地七七八八,贏得滿堂喝彩,而後比劃了一個挑釁的動作,讓司湛繼續。
司湛挑眉一笑,對大爺豎起大拇指,看起來像是被激出了勝負欲,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渾身上下都躁動起來,随時準備一躍而出,就等着那聲令下。
“小湛,你過來下。”
司湛耳朵一動,聽見有人喊他。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這聲音卻能穿透一切直達他的耳膜,叫他瞬間冷靜下來。
轉身看去,沈秋白依舊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樣子,瞳孔裏閃着水光,在射燈下熠熠生輝。緊接着,這人朝自己招招手,示意自己低下頭來。
Advertisement
他這是要幹什麽?
我和他很熟麽?
理智讓他不要理會,身體卻順從地彎下去。司湛心裏突生反骨,倒要看看他能做什麽,這麽多人看着,這麽多攝像機架着。
沈秋白沒想到這人還挺配合,看來跟拍導演說他不愛給人留面子這話也不能全信。
他伸手将司湛額前微分的劉海往上捋了捋,因沒有定型,看起來是個不那麽嚴謹的背頭,倒是別有幾分潇灑恣意。緊接着他将司湛轉了個身,兩手捏着司湛的衣領迅速往下一扯,将他的外套扒了個幹淨。
“可以去了,加油!”
司湛滿腦子都是剛剛低下頭靠近沈秋白時,眼前人透紅的唇色,冷不丁就被轉個了180°,接着胳膊一涼,牛仔外套不翼而飛。罪魁禍首還在身後起哄,讓他出賣色相跟七十歲的大爺一決高下。
圍觀群衆的情緒立馬被調動起來,司湛往前走了幾步,樂聲立刻一變,輕快松弛的鼓點密集而出,他扶額扭胯跳得性感至極。
一舞畢,何韋鳴端了個盆擠進人群裏挨個要打賞,不一會兒就端了半盆出來。
吳荃荃對着沈秋白擠眉弄眼:“秋白,你好厲害!”
沈秋白笑笑,心裏卻想着剛剛司湛那個背影,僵硬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來将自己暴打一頓。
五人站到一旁清點卡片上的物品,舞池又恢複了剛開始的模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笑着放松身心,随着音樂舞動。
司湛抽了兩張紙,擦擦額上的汗,一旁的林珈妮遞了他的外套過來:“他們在數呢,你先休息休息。”
“……好,謝謝。”司湛拿過外套穿好,沒擠到另外三人那兒,自然而然地站在林珈妮身邊平複着呼吸,視線不自覺就落在沈秋白的側臉上,片刻後又自我厭棄地收回目光。
剛剛真是不知道着了什麽魔,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這個人慣會演戲。
“全是食材,晚飯倒是不用愁了。秋白,還是你有辦法。”
沈秋白擺擺手,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司湛就插了進來,半開玩笑道:“鳴哥,你好偏心,明明為這個家付出最多的是我。”
何韋鳴伸手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長得越帥,責任越大,辛苦你了。”
吳荃荃在一旁笑了兩聲,繼而又苦惱起來:“你們會滑雪麽?我只玩過幾次,初學者沒護具可就糟糕了。”
林珈妮搖搖頭:“我也還不會,第一次滑又興奮又害怕。不過節目組不會真的一點都不照顧我們吧?”
“你忘了去海島那期要我們自制竹筏劃回去,最後我們都落水了被撈起來麽?”何韋鳴扶額嘆息:“我會滑一些,小湛好像很厲害,常玩?”
“唔。”司湛點點頭,“我滑雙板,還可以。”
“秋白呢?”
沈秋白也搖搖頭。
“好!那我們再來一輪,這次我們混進去跟他們搞好關系,找到有護具的逐個擊破!”
舞池的氣氛依舊火熱,音樂聲已從一開始的搖滾轉向慢三拍的交誼舞曲。人群兩兩成對,也有的依舊是單人舞動。
司湛紳士地牽了吳荃荃,邊跳邊往人群走去,等着交換舞伴。何韋鳴和林珈妮正同另一群人一起,面對面搖擺。
沈秋白杵在那,像一個格格不入的看客。所有人都在享受着此刻歡愉,只有他的思緒不知飄在何方。他輕咬了下舌尖,又挂上了笑容,盡力讓自己融入其中。
跳了半小時,汗沒少出,線索一點也無。節目組找來的這群阿姨油鹽不進,個個還體力絕佳。沈秋白覺得自己再跳下去中午的那個粘豆包就撐不住他的消耗了,這群阿姨還神采奕奕,問他小夥子怎麽不跳了?
小夥子不行了,小夥子再跳就低血糖了!
這麽玩也不是辦法,沈秋白看了看靠在一邊休息的幾人,幾步邁上臺,在樂隊那邊耳語了幾句,接着便朝司湛走去,站定在他面前。
沈秋白出了一身的汗。
他很少運動,身材也略顯清瘦,只是這麽一會就心率拔高,氣喘籲籲,停下不動後,整張臉都開始冒汗。
那些汗珠細密地綴在他的鬓角,鼻尖,下颌。随着他的動作有幾滴彙聚在一起,滾落進山岱一般的眉峰中,被根根分明的眉毛擋了擋,繼續往下滑過泛紅的眼皮,垂在睫毛上,輕輕一眨眼,就落下來,掉在唇上。
燈光一打,那些汗珠像紋在他臉上的鑽石,襯得他整個人波光粼粼的,像從深海中剛剛潛游出水的海妖。
司湛看着他走近自己,不過學了七八年漢語的腦子裏猛地冒出了一個詞——美人香汗,而後立刻想把這個詞從自己腦子裏抹去!
但沈秋白沒給他機會。
司湛就這麽愣神地着看海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對着他笑,嘴巴一張一合說了句什麽。
司湛什麽也沒有聽見,卻本能地順着他期盼的眼神,點了點頭。
他好像很需要我……司湛這麽想着。
面前人擡手再一次脫掉了他的外衣,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跟我來。”
轉頭的剎那,有一滴汗從沈秋白發尾甩落,滴在司湛發燙的手臂皮膚上。
好涼啊!司湛抿了抿唇:比這人圈住自己的手指還要涼。
水滴炸開四濺,像一道透明的網,一端将司湛束縛起來,另一端牽在汗滴主人的手裏,司湛無處可逃,只能乖乖地跟着走。
他該放手的,而不是任由他牽着在人群裏蹿來蹿去。沈秋白并不是個好人,節目組的人都心知肚明,自己更再清楚不過他看似無害的臉實則道德低下,市儈又廉價。
須彌的光影中,沈秋白忽然回過頭來,像是确認司湛還在不在。
司湛正細數着他的種種“惡行”,被這麽一瞧頓時思緒就斷了,像是幹了壞事正好被人抓包,還生起了幾分不好意思。
可沈秋白只是笑笑,又繼續走着。
這個插曲讓司湛腦子裏關于沈秋白的缺點全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他好像真的很需要我。
沈秋白終于在舞池的另一邊找到了正在努力和阿姨撒嬌的林珈妮,一把抓住她,一起帶着往臺上走。
林珈妮看了看一臉笑意成竹在胸的沈秋白,又見司湛再次脫了外套跟丢了魂似的跟着走,滿腦門的問號,但還是繼續維持着善解人意的乖乖女人設,随他們去了。
沈秋白拉着他倆上臺,樂隊适時停了音樂。司湛有些疑惑地轉頭看了看沈秋白,不知道為什麽他把林珈妮也帶上臺來,那一瞬間司湛從沒奏效過的第六感忽然開始緊急報警,可惜晚了。
沈秋白牽起了他倆的手,後退一步,鄭重其事“啪——”得一聲,将他們的手交疊着放在一起,而後一個箭步蹿到話筒邊:“尊敬的各位來賓!現在我們有請這對俊男靓女,為我們跳一曲貼面熱舞!好不好?”
“好!”舞池裏的人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附和。
“那跳完之後,我希望大家把身上的卡片都打賞出來哦!”
“跳得好看就給!”“沒錯!小夥子和這個妹兒長得都俊,跳得好就給。”衆人笑着,看着臺上人互相竊竊私語,說着挺般配之類的話。
沈秋白對着才剛反應過來的兩人眨眨眼,一拍手,那邊樂隊已經按他之前吩咐的,開始演奏時下最流行的短視頻舞曲。
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司湛松開了林珈妮的手,只覺得自己被胸口徒然生起的一股惡氣憋悶得幾欲暴走,更可恨的是他現在不僅不能發作,還得控制好表情把這舞跳完。
林珈妮更是覺得莫名其妙,有好幾次貼着司湛時都能從他身上感覺到噴薄待發的怒氣,生怕以司湛前幾期的脾性下一秒就撂攤子不幹了,那自己可就白犧牲了。
負責沈秋白的跟拍導演此刻站在宴會廳的另一頭,對看着眼前戲劇化的一幕瞠目結舌,心裏對沈秋白的敬佩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節目組廢了6期功夫也沒讓司湛和林珈妮産生一點點火花,沈秋白只來了半天,就把倆人湊做一對大跳熱舞。
不得不說這個“他法”請的真的有用。
沈秋白早已下臺,此刻走到跟拍導演面前,平靜地陳述了自己的需求:“我可以先回房麽?”
節目組互相看了看,點點頭。素材已經拍完了,任務基本也已完成,後面就是回房休息等晚上的燒烤。
沈秋白朝他們道別,回過頭看了一眼臺上無論顏值身材還是舞蹈都十分般配的兩人,步履從容地逃離現場。
回到房間後,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脫下滿是汗味的海軍衫,拿上了自己的衛衣,走到衛生間準備擦洗。
可當他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的臉的那一刻,怔住了,十分不确定地用指腹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拿下手指一看,果然沾了紅色的唇膏。
他想起來了,下午進宴會廳前,跟拍導演說他的唇色太淡,不上鏡,硬是讓化妝師給他抹的,說只是淡淡一層,看不出來。
可現在鏡子裏,這殷紅的嘴唇,配上這張臉,怪異得很。
難怪了……
難怪司湛在舞池剛見到自己時,會一臉錯愕地盯着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