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宮主比較二
不多時,腳步聲響,小葛子滿面春風,又帶着天寧莊的老管家過來了。
老頭兒雙手背在身後,花白的胡須被江風吹得亂飛,身上的衣袍也是東飄西蕩,但他精神矍铄,不喜不悲,神色自若,一步一步走得甚是沉穩,倒有些大家風範。老管家身後,跟着四個年輕人,大戶人家出來的莊丁,自然有一番神色自若、不茍言笑的氣度。
宋平便遠遠地招呼:“老人家,你可算是來了,過來坐!”
老頭兒見了熟人,微微點頭,落了座,一通寒暄,竟還記得在天寧莊見過慕容雪的,便打招呼道:“宋夫人,別來無恙!”
這老頭也管慕容雪叫宋夫人!
李子升一顆心便不斷地往下沉,這事兒看來,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飯了,心下十分郁悶,滿腔的血淚都往肚子裏咽,只顧埋頭喝茶。
小葛子寒暄幾句,點了人頭,又去安排衆人的住處。
金沙幫是川峽四路首屈一指的大幫,往來客商無數,幫主大婚,想不高調都不行;再加之娶的乃是侯爺家的小郡主,這簡直就是錦上添花,無以倫比,少不得八方轟動,一時車水馬龍,送禮之人絡繹不絕。
這臨江茶樓再往上去,紅毯鋪地不見盡頭,時不時聽見有人唱禮,不外是渝州各級文武官員、各大幫派魁首的道賀。
宋平對老管家道:“老人家,你看,多大的排場!”
老管家笑了笑,道:“廣安軍和金沙幫加起來,非同小可。卻說這規模,不比那紅江大會大得多了?”
慕容雪笑道:“這事……小女子也覺着奇怪,若說單單要做那神農千莊會的事,還真不如趁此高朋滿座的良機,來得方便,何必去那紅江沙洲,開荒平地?”
宋平道:“畢竟紅江大會是紅江大會,侯爺嫁女是侯爺嫁女……混淆不得。”
老管家點頭笑道:“唉,我們這些外人,怎知人家心思?紅江大會,虛張聲勢,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神農會好好一件事情,虎頭蛇尾,遮遮掩掩,也不知道搞什麽鬼。這分寸拿捏,匪夷所思!”
宋平嘆道:“老人家說的是,看這氣派,幾時才能想起咱們這檔子事來!”
李子升這時,站起身來告辭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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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子升,道:“年輕人好眼熟……莫不是那東川博買務的統領大人?也曾到過天寧莊的?”
李子升心中一凜,忙道:“不敢當……在下李子升,一個無足輕重的江湖散人罷了。”
老管家笑道:“李大統領倒謙虛得緊!大人好些日子不來天寧莊,毋家主也甚是想念小王爺,今日見了,說什麽也不能走。不如老朽做東,大家一醉方休,可好?”
李子升哪有心思喝酒,便推辭道:“老先生客氣,小生還有事,便……”
慕容雪見這是個機會,吃吃飯,喝喝酒,把話說開,從今往後也好做朋友,便道:“老人家說得是,李恩公還請賞個薄面,不要推脫的好。”
宋平也道:“不錯,宋某不陪恩公喝個痛快……實在有負夫人重托!”
梅蘭竹菊四個侍女,也想,只要你這花花公子敢留下來,我們幾姐妹……定要把你灌個爛醉,以解心頭之恨,也齊聲道:“請李公子賞臉,一醉方休。”
那聲音好不清脆悅耳,好不宏亮。
李子升無計可施,苦笑一聲又坐下來。
這時,便聽得房頂上一陣響動,一個女子聞聲飛奔過來,高聲問道:“敢問,裏面是哪個李公子?可是三江逍遙客?”宋平看了看失魂落魄,無動于衷的李子升,朝外面道:“正是!姑娘哪位?”
那女子大喜,二話不說便從窗戶跳了進來,鵝黃色的衣衫一閃而過,宋平心裏一驚,心道,這女子功夫可是不弱。
這女子轉眼便來到了茶樓裏,衆人看她,錦衣華服,鼻子尖尖,帶着一陣香風,直奔李子升而去,一邊道:“李子升,李子升……怎麽躲在這裏,害得我好找!”
衆人再看李子升,只見小夥滿頭是汗,道:“臭丫頭……你怎麽來了?”
那女子旁若無人地道:“官人……好久不見,我見你跟班的船,還在江邊,便想你一定在左近,結香閑來無事,便來找你啦。”老管家聽到這裏,倒是最先反應過來,笑道:“原來是邪玉山的大宮主,結香姑娘,這一番朝天門尋夫……倒是江湖佳話。”
衆人這才明白,李子升的老婆,傳說中邪玉山的大宮主殺到了。
李子升心裏便是一驚,這臭丫頭連那臨時購置的游船都認得,豈不是紅江洲上,故意放了我三人一馬?難不成她也會放長線釣大魚了?這可不妙。李子升皺着眉頭道:“什麽官人?誰是你官人?我們又沒有拜堂成親,你這樣大呼小叫……”
就算這句話千真萬确,可是誰又會理他?已經有了名分,拜堂成親……不過是一個過程罷了。梅蘭竹菊四個侍女,一時幸災樂禍,互相交換了眼神,心下喜不自勝道: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果不其然,結香便看見了桌子上的那束鮮花。
先是一喜,旋即黯然,怒道:“李子升,好你個不老實的家夥……這花是送哪個小賤人的?”
衆人皆是一驚,全然沒想到這結香竟然如此生猛二話不說,竟然罵起人來。“小賤人”三字一出口,慕容雪便是再有氣度,這臉上哪裏還挂得住?梅劍見狀,勃然大怒道:“你這女子,休要污言穢語!自家老公拈花惹草,罵旁人做什麽?”
李子升額頭直冒汗,連忙申辯:“我可不是她老公……”
結香回過頭來,上下打量梅劍,點點頭道:“嗯,模樣倒是不錯,可明明就是個丫頭。”回過頭來,繼續跟李子升說道,“喂,臭小子,你什麽品味……不會連個丫頭也不放過吧?”
看這情形,結香顯然是誤會了:李子升給梅劍送花兒。
梅劍又羞又氣,一張臉瞬時憋得通紅,柳眉倒豎:“胡說些什麽!這花花公子的花,本姑娘可不稀罕!”
李子升鼻子都要氣歪了,朝結香冷冷道:“丫頭也好,主子也好,我的事,你少管!”
結香怒道:“你!”話音未落,又看到了李子升的黑眼圈,滿臉倦意,一時口無遮攔:“還敢狡辯!你看看你這黑眼圈,說,昨夜是不是和小賤人鬼混去啦!”
梅劍的眼淚便掉了下來,嗚嗚哭了起來。蘭劍,竹劍和菊劍便扶了姐姐,對結香怒目圓睜。老管家見狀,打了個哈哈,圓場道:“結香宮主,有話慢慢問,慢慢說……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慕容雪眼見不過是一場誤會,李子升和結香鬧得不可開交,實是沒有必要,便上前拉了黃衣姑娘的手,笑道:“嫂子息怒,不如先喝口茶,再慢慢數落你的臭小子……”這話,卻是朝着李子升去的,意思是說,你自己做錯了事,還和老婆來橫的,便是不該,可別不知好歹。
李子升急道:“你叫什麽嫂子……”
結香果然消了些氣,便朝慕容雪笑道,“這位妹妹,怎麽稱呼?”
李子升便怒道:“你這刁蠻女子,沖進來就罵人,這時候又叫人妹妹,去打聽別人是誰,你這算什麽宮主……天底下有你這樣二的宮主麽?”
這話,卻是維護慕容雪的,畢竟“小賤人”這句話,罵得實在太狠,李子升也是不忍。
結香朝李子升一跺腳,柳眉倒豎,怒道:“你又不跟姑奶奶詳說,我怎知道誰是誰,罵錯了誰!”
李子升冷冷道:“一個從窗戶裏鑽進來的蠻野女子,張口就罵,本公子實在不知,怎樣才能與你詳說,如何詳說!你是我李子升什麽人?”
結香怒道:“你不知,便是你蠢……倒怪起本宮主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