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幽蘭

第36章 ，進去出不來了

海九章坐在洞口下面，看着洞外的藍天，聽着寒風，思考着。

海九章猛地站起來，來到那石床邊，托着下巴思索。

莫非這骷髅有什麽古怪？

海九章喃喃道：“這骨頭似乎也太幹淨了。”便蹲下，仔細看了看，嗅了嗅，又上下檢查石床，敲了敲。

海九章東看西看，半晌，問莫知福：“假如你被葬在這裏，你需不需要一個枕頭？”

莫知福笑道：“需要，一定需要。”

海九章笑道：“那麽，這骷髅大概是個機關。你看我們轉來轉去，這麽久，碰也沒有去碰……”

黃百萬便想去碰。

海九章一把抓住他，忙道：“小心。”不知道從哪裏飛出來的一根毒針，擦着黃百萬的臉頰飛了過去，在牆壁叮咛一聲，濺出些火花來，力道十分的強勁。好險！黃百萬手腳癱軟，吓得不輕。

海九章笑道：“真是太平日子過久了，清江四老一個個都變成老狗了麽？”

他便小心翼翼去看那骨架，過了很久，那火把也換過一個新的點燃，海九章繃緊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笑意，道：“果真這機關之術，還得數咱們神農幫的傀儡堂啊，海某年輕時，倒有一番際遇，和傀儡堂有些淵源，這機關，似曾相識。莫知福，把你的鐵棍子給我。”回頭又朝韓大娘道，“若是海某沒那個本事……心淩那孩子，就托付給你了！”

韓大娘道：“心淩他爹，那孩子的事你放一百個心。多加小心!”

韓大娘将火把遞給海九章，衆人緩緩地退了出去。

海九章沉聲凝氣，舉起那鐵棍，大喝一聲，猛地朝那骨架右肩兩寸，石床上刻着一朵彼岸花卷須葉的地方捅了下去。喀嚓一聲，進去一尺有餘，只見石床四周的凹槽內寒光一閃，一圈鋼刺迅猛蹿出又縮了回去。海九章又尋得一處位置，乃是一片花骨朵，數到橫三縱四的位置，毫不猶豫地捅了下去，這次只進得半尺，只聽得石床裏一陣機括之聲，吱吱嘎嘎響個不停，陣仗極是吓人。

聲音逐漸停息，海九章絲毫也不敢動，直到最後，聽得那咔嗒一聲輕響，才拔出鐵棍來。這時候他一氣呵成，掄起棍子就朝那骷髅的頭猛砸下去，骨屑紛飛，一根小銅柱被大力壓了下去。那鋼刺又閃現出來，迅捷無比，來回穿刺，好似不甘一般，良久才越來越慢，直到最後嘎然而止。

海九章哈哈一笑，把鐵棍朝自己弄出來的第二個孔裏插了進去，一陣機關運作之聲響起，石床慢慢地向一邊移開，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方形洞口來。

海九章擦了擦汗，喚了一聲。

衆人進來，均是吓了一跳，盤算了一會。這裏面什麽情況，通向哪裏，完全不知道，打着火把鑽別人的密道……有些太不知死活了些。

海九章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摸黑進去看看……”

莫知福道：“好極好極，好多年沒有活動筋骨了，那便進去看看！”

清江四老便往黑洞裏面進去，過了好久，才适應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克服掉那喘不過氣來的壓抑，聽着彼此的呼吸，朝黑暗深處爬去。

不知道爬了多久，也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彎。

四人一路摸索着，倒也有驚無險。

遠遠的，終于看到了一縷燈光。

那燈光，在這無邊的黑暗裏，顯得那麽的溫柔。四人遠遠地停了下來，全神戒備，不聲不響地朝燈光摸去。這是一個比較寬敞的大洞，內裏又有好幾間木屋……想來洞中濕氣太重，不能直接住人，這些人便修了房子來住。

木屋門窗俱全，剛才遠遠瞧見的，便是其中一間，窗戶裏透出來的燈光了。

腳步聲響起。

有兩道黑影進得洞來，一個畏畏縮縮提着燈籠，另一個背着手昂首闊步，一前一後進了亮着燈的木屋，嘎吱一聲關上了房門。

四人又挪近了些，只聽得屋裏飄出人的聲音來：

“蠢貨！兩個娃娃殺了就是，你費那勁，抓進來幹嘛？”

“星使大人息怒，小的初來乍到……遇上這事，便想着小心些總是好的。”

“哦，你是暗夜星使的部下？你一個千戶，大白天往外跑做什麽？”

“昨夜下了大雪，小的悶得慌，便想喬裝改扮了出去打探打探，有沒有我們星使大人的消息。”

“桀桀，又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被這兩個娃娃給撞見了，是與不是？”

“不是的，大人，小的也知道暴露了出口是重罪。我在丙字出口被這兩個小孩堵住了路，又不敢殺，又不敢問，就點了穴，請大人過來……我一直等在這的，一直等到現在。”

“他奶奶了的，走漏了消息，小心你狗命！”

“大人饒命，這事如何處置，還請大人做主。”

那星使猶豫了一會，便道：“在你見到小孩之前，機關有沒有發作？”

“沒有，一切正常。”

那星使又問：“有沒有外人見到？”

千戶道：“小的一出去就把小孩制住了，倒是沒有問，也沒有出洞去看。”

那星使點頭道：“那就審問一下，小心駛得萬年船。”

那千戶便把林楠和海心淩弄醒。海心淩迷迷糊糊道：“這是哪裏？怎麽天黑了？咦，我的鞋子呢？”海九章一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林楠睜開眼，一時茫然，對着那年輕的黑影道：“你是誰？”

那星使露出笑臉道：“小娃娃，疼不疼？你放心吧，叔叔是好人，路過救了你們，我們有包子，你吃不吃？”

海心淩便哭了起來：“我要回家，嗚嗚嗚，莫大帥說好的，去去就來……”

那星使便得到了答案，神色一變。

林楠後退了幾步，高聲叫起來：“你們是壞人，莫大帥，莫大帥救命啊！”

怎麽辦？黑暗中的三人，都朝海九章看去。關鍵時刻，大主意還是這腦瓜最好使的人拿吧。海九章的汗水直淌，內心糾結得厲害。這三人，三張嘴巴，六條腿，但凡喊一嗓子，溜掉一人，天知道會引起什麽樣的後果。可如果不出手，兩個娃娃，可真是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了。

更要命的問題是，沒時間思考。

海九章只好咬着牙，準備發難。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謝天謝地，那知罪的千戶，那謹慎的千戶，那年輕的千戶，又出手了，點了兩個小孩的昏睡穴，兩個娃娃一聲悶哼，便栽倒在地。

海九章長長出了一口氣。

原來兩人是要接着談。

“大人，現在該怎麽辦？”

“方才我聽這小孩叫什麽莫大帥，你可有聽見？”

“小的聽到了。”

“莫大帥……難道是廣安軍高官？如若殺了，得罪了武安侯，倒得不償失。”

“小的未曾聽說，武安侯那裏，哪個軍将敢稱大帥，而且姓莫。”

“不管怎麽說，顯見得是有人發現了這個洞口，只能了趕緊把洞口堵死……本使自會安排，你們這幫人，下不為例！再生事，別怪本使不留情面。”

“是，大人，這小孩……”

“你們這幫亡命之徒，真他娘的……小孩能壞什麽事？老子們在這守了三年，要是想殺便殺，那還不得掀翻天啊，還能保得住這裏的秘密麽？凡事不要做絕了，你沒看到小孩胸前的徽章麽……這裏面說不定大有名堂。”

“那？……”

“先關起來！”

海九章見小孩一時性命無憂，便退回到黑暗裏。只見那門嘎吱一聲打開，三人出門，帶着兩個娃，要去關押。

海九章揮手叫了黃百萬，又朝莫知福和韓大娘擺了擺手，示意二人侯在此處。

兩人便尾随那光亮而去。

……

莫知福和韓大娘等了很久，也不見二人回來，只好沿路返回，回到了蠻子洞中。侯了一天一夜，海九章和黃百萬也沒有出來。莫知福又去查看了一次，蠻子洞已經嚴嚴實實地封死了，只好嘆了一口氣。

空桑山這麽大，卻要去哪裏，才能找到別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