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幽蘭

第17章 ，碧蛇玉羅盤

李子升把手一揮，把李铮李鈞二人叫了過來：“來，跟殿下講講，這半年，你倆都查到些什麽。”

小王爺吃了一驚：“怪不得本世子好久不見你二人，原來出去查案去了……不對，你們又不是博買務的，你家公子派你們出去，能查什麽？”

李铮笑道：“啓禀殿下，我們哥倆自然辦的是家事，去了邪玉山，也就是公子的老丈人家裏。”

李子升眉頭一皺：“胡說八道，老子又不是邪玉山的女婿……至少現在還是自由身！”

李铮吐了吐舌頭：“哎喲，小人這嘴……實在該打。”

小王爺哈哈笑道：“子升兄，真有你的。有性格，有骨氣……小心那女子知道了，你會死得很難看。”

李鈞道：“邪玉山的武功獨樹一幟，深不可測。不過香君那老頭，大大咧咧，對門人約束不嚴，也就給了我們哥倆機會，這才把公子交代的事情，花了半年時間，弄了個七七八八。”

小王爺便問：“查到了什麽？”

李铮便道：“弟弟……還是你來說。”

李鈞點了點頭：“邪玉山是座不大的山，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但這山附近，有一座十分高大的雪山，那雪山之頂，常年積雪，冰川溝谷深處，天造地設的寒冰洞裏，常年不見天日，便出産一種古怪的小東西，叫做石尾碧蛇。”

小王爺見李鈞侃侃而談，思路十分清晰，頗為贊賞地點了點頭，便問：“嗯，冰川極寒之地，有些蛇，如何古怪？”

李鈞笑道：“這蛇生活在冰川之水裏，那冰川水寒徹骨，長年累月，也找不到什麽食物，這蛇便長得極慢，不知幾萬年，到如今，似乎連品種也變了，最大的也只有蚯蚓一般大小。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待久了，這蛇也就變得透明了，長得倒像白玉一般，連眼睛也慢慢不長了……長了也是沒用的擺設。這蛇沒毒，牙也不長……長了也是沒用。”

小王爺笑道：“又聾又瞎，牙也不長？還能算是蛇麽……不如死了算了。”

李鈞笑道：“這蛇……在那冰川水裏，怕是只能吞些更小的魚，更小的蝦。就這些，也要十天半月才見得着一個。”

小王爺啧啧稱奇，又道：“可是你明明說他是石尾碧蛇……這是什麽緣故？”

李鈞道：“想來這蛇，生活在寒冷的激流之中，爬行之處，也都是些滑溜溜的寒冰，所以，慢慢便有了這石頭尾巴，粗糙笨重，便于活動……免得爬起來打滑，也免得被水沖得沒了影子。”

小王爺聽得饒有趣味，笑道：“我只聽說有一種蛇，叫做九環響尾蛇，不想這世上，還有石尾蛇，這石尾碧蛇也真算是身殘志堅，頑強之極。”

李鈞點了點頭：“不錯，這蛇便是這樣古怪。”

小王爺皺着眉頭道：“等等……這玩意古怪是古怪，又有什麽用呢？”

李鈞笑道：“這小小的東西，只能長蚯蚓那麽大，連蛻皮也不會了，尾巴又是石頭一般硬的，只消拿繩子一栓，就再也不跑啦！”

小王爺恍然大悟：“又沒毒，又不跑，又小巧，這豈不是……正好拿來當寵物？”

李鈞點了點頭：“殿下真是明察秋毫之末。不錯，這東西，邪玉山的人，在山洞裏成千上萬地養着。”

小王爺吃了一驚，道：“除了當寵物，這玩意有什麽用？還有，碧蛇是怎麽回事？”

李鈞便道：“那成千上萬的蛇裏，會有極低的比例，出現三花聚頂，而且通體顏色碧綠的蛇王，這就是了不得的寶貝了。也只有這種蛇王，才有資格叫石尾碧蛇，其餘的，都只能叫做石尾白蟲。”

小王爺若有所思，道：“昔年，本世子在峨眉山，曾聽說一位遠古大神練出了碧蛇三花瞳，可降妖除魔，十分神異。你這碧蛇三花頂，頂個什麽玩意？頂你個肺？”

李鈞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道：“實在要說那三花聚頂，是個什麽玩意的話，可以說是那碧蛇的三只角，毛茸茸長在頭頂，金黃色，十分鮮豔。這碧蛇黃金角有些神神秘秘的妙用，到底是什麽妙用，這乃是邪玉山不傳之秘，我們哥倆，無能為力，實在打探不到了。”

李子升點了點頭，便道：“好了，剩下的事，我來說罷。”

李铮和李鈞領命，便起身告辭。

小王爺目瞪口呆：“子升兄，你妹……二百兩金子，就叫你兩個小弟，一炷香的時間，吹噓個神神叨叨的邪玉山土特産？你是不是覺着本世子傻？”

李子升忍俊不禁，笑道：“殿下，都說了說來話長，你急什麽！”

小王爺喝了一口酒，啐道：“急死我了！”

李子升道：“邪玉山的石尾碧蛇，乃是用天材地寶供養大的，妙用無窮。結香這女子，便拿這石尾碧蛇，用一個水晶盤，把那尾巴一卡，加了個蓋子，天天帶在身邊。這東西，叫做碧蛇羅盤。”

小王爺眼睛一眨：“羅盤？有意思……做什麽用的？”

李子升苦笑道：“不好意思，便是拿來抓捕本公子用的，十分靈驗。”

小王爺吃了一驚：“什麽意思？”

李子升道：“這是因為，這石尾碧蛇，有聾又瞎，只剩下嗅覺十分靈敏，吐一吐信子，就聞到了他想聞的味道，便會朝那個方向爬，可尾巴又卡在玉盤上，那些女子，由此便知道了本公子的方位。”

小王爺吓了一跳：“我靠……活生生的羅盤啊！”李子升木然端起酒猛喝，小王爺若有所思，又道：“不對啊，你跟那蛇有什麽關系，他憑什麽就聞你的味道，不聞別人的？這味道難不成就你才有？洗不掉的麽？……你這騙人的把戲，可還不夠順溜。”

李子升便道：“殿下須知，這世上的蛇，乃是有公有母的。”

小王爺嗤之以鼻：“你妹，廢話！”

李子升不以為意，接着道：“拿來做碧蛇羅盤的蛇，都是公的。”

小王爺笑了起來：“這麽說，咱們的李大将軍，難不成，身上有母蛇的味道？”

李子升一臉苦笑，卻點了點頭。

“不錯，确實是這樣。”

小王爺簡直就像聽天書一般，難以置信，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你……有什麽證據？”

李子升又伸出了他的腿來，撩起了褲管：“殿下，這就是證據。我身上這味道，不只是石尾碧蛇喜歡，連別的公蛇也喜歡……爬到近處，又找不着對象，那些畜生十分暴躁，十有八九便要咬老子一口。”

小王爺瞠目結舌：“李大将軍其實是……一條母蛇，發情的母蛇？”

李子升凄然笑道：“要不是這個原因，子升何必出那麽大的風頭，冒那麽大的風險，提着把殺小蟲驅長蟲的火雲劍走江湖？想當初，為了保住我的小命，老爺子也只好痛下殺手，把那南疆蠱王給殺了。”

小王爺這下傻眼了，不得不信，道：“這竟然是真的？”

李子升點了點頭，哭喪着臉道：“唉，結香那女子的罪孽，簡直罄竹難書，老子說起來都是血，都是淚！”

小王爺恍然大悟：“母蛇的味道，便是結香那女魔頭，給你種……上去的？”

李子升飽含着辛酸熱淚，點了點頭：“那一年，我才十六歲，她，也是十六歲。”

小王爺只覺渾身一陣冰冷，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