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變化
房門突然被敲響,門外蔣璐問:“齊莠,你又和你哥頂嘴呢?”
“……沒有。”他低下頭手指交纏在一塊,沒發現齊管竹湊過來,被掰住下巴才有反應,眼睛瞪大了看着齊管竹,不明白他這又是哪一出,剛叫自己離他遠點現在又主動靠近自己。
他想不通的事太多了,突然感覺疲憊又厭倦,不想去猜齊管竹的心思,想掰開齊管竹鉗制自己的手卻被一個兇狠的吻封住,唇齒糾纏在一塊,沒一點技術可言,僅是單純的碰撞吞噬,卷着他墜入深淵。
蔣璐還伏在門邊,齊莠不敢做什麽大的反抗,齊管竹再次将手按在他的下體來回撫摸,動作絲毫不溫柔,搞得齊莠又疼又爽,嘴裏發出“嘶嘶”聲,臉上更是潮紅一片。
蔣璐再次出聲:“你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別給我擺臉子聽見沒?”
齊管竹摸他發燙的耳朵,張嘴咬住他的嘴唇發出“啵”地一聲。齊莠躲不開,幹脆倒在床上兩條腿亂踢,勢必把他哥踹下去。
蔣璐:“我跟你說話你聽見麽?”
齊莠虛抓住自己頭發,将腦袋掩在臂彎裏,“我說了我沒有!”
“齊莠!”蔣璐也惱了,受不了他這麽跟自己說話,手已經按在門把上卻遲遲沒有開門。
齊管竹又恢複了那副混賬模樣,坐在床邊笑看他,沒一點幫忙解圍的意思。
齊莠不再說話,一蹬腿腦袋埋到枕頭底下裝死。沒過一會兒蔣璐就走了。
“你怕什麽?她不會進來。”齊管竹挪到書桌旁的轉椅上,腳尖踮地随意搖晃兩下,靠在椅背歪過頭。
“齊管竹你就是個神經病。”齊莠腦袋藏在枕頭底下,聲音悶悶的。
“我是。”齊管竹起身把門鎖上了,掀開枕頭,“要睡覺就好好睡,再把自己悶死了。”
齊莠撇開頭不和齊管竹對視,“你睡地板。”
齊管竹一挑眉,分明聽清了卻還是問:“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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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讓我離你遠點嗎,你睡地板。”
齊管竹嗤笑一聲,點頭再點頭,“也行。”說着便坐到地上背靠着牆抱臂閉眼,腦袋也落下去。
齊莠愣了幾秒,“你這是幹嘛?”
齊管竹閉着眼,“睡覺。”
齊莠怔了一會兒,猛地拉起被子挂掉燈,房間瞬間變得昏暗,他把被子蓋過腦袋。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他露出一雙眼睛,幽幽道:“齊管竹你是在跟我耍脾氣嗎?”
齊管竹睜開眼睛有點意外,“你為什麽這麽想?”
“你這樣根本不可能睡着。”
齊管竹也不管地上髒不髒,跪着滑到齊莠面前,從上方打量齊莠,只看到他烏黑的短發、一雙透亮的眼睛和半截鼻梁,“你又是怎麽回事?”
“我又怎麽了?”
“心太軟了。”齊管竹這一句宛如嘆息,低下頭貼近齊莠,額頭觸着頭發,鼻尖碰到臉頰,很快又離開,“氣性大,忘得也快,不長記性。”
“真委婉。”齊莠有點嘲諷道,“直接說我傻得了呗。”
齊管竹輕輕笑起來,“是有點兒。”
“那你呢,齊管竹。”黑暗裏齊莠直直盯着齊管竹,“對于操了自己親弟弟這件事你有什麽想說的?”
話題跳躍之快,齊管竹卻沒一點停頓很自然地接上了,“挺爽的。”
齊莠沒話了,藏在被子底下的兩只手握成拳。
“是你先問的,現在又生我氣。”齊莠面上沒有什麽表情,齊管竹還是猜到他的情緒,“我說的是實話,确實很爽,你不是也爽到了?”他貼到齊莠耳邊,用氣音,“裏面吸着我,嘴裏又叫得怪好聽。”
齊莠推開他,“當我沒問。”
“再叫一聲‘哥哥’我聽聽?”
“神經……唔。”
齊莠沒有防備,齊管竹扒着他的唇瓣将手指探進去。齊莠用力咬下去,他也面不改色,沒有撤出來也沒再往前伸。
“齊莠。”齊管竹聲線沙啞,他這個人的确不能太正經,正正經經說話辦事可以輕易叫人動心。“別再勾引我了。”他把吻落在齊莠的額頭上。
齊莠終于松開牙齒,往後退去,“我他媽又怎麽勾引你了?”
“嗯——”齊管竹沉吟一聲,幹脆坐在床邊地上,“我想想啊。”
“你想個屁,我沒勾引你,你滾我遠點。”
“你看看,又勾引我。”齊管竹說,“你說話就是在勾引我。”
簡直無理取鬧。齊莠懶得搭理,要翻身又被齊管竹止住。齊管竹爬到床上硬拽着他的手往下面摸,齊莠摸到半硬的性器,手一縮指甲隔着織物刮蹭到陰莖,便聽齊管竹用含笑的慵懶嗓音說:“這是被你勾引的證據。”
齊莠要被氣死了,“你給我滾。”
“我不。”齊管竹不知第幾次壓在他身上,隔着被子膩歪他把他裹住左右擺兩下,躺到一邊還是把他抱得緊緊的,“我後悔了。”
齊莠動彈不得,憑白出了一身汗,幹脆裝死也不搭齊管竹的話。
“之間說的所有話都不算數。”齊管竹撥開遮住齊莠眼睛的碎發,“我不放過你了。”他的氣息噴灑下來,灼熱一片。
齊莠想把自己藏起來,盯着衣櫥那條縫,腦子裏想了好幾種縮進去的方法。他不願自己所有情緒都在齊管竹面前一覽無遺,他該罵齊管竹,說自己聽不懂他的狗屁話,叫他快離自己遠點別禍害自己了。
可是齊莠哭起來,手心狠狠按在自己眼睛上想止住那些掉下的眼淚。齊管竹掰他的手卻被緊緊抓住衣襟,齊管竹嘆了口氣,齊莠一抖,像被吓壞的鈴鹿,尾巴都不敢動。
“今天第二次哭。”齊管竹說,把他的腦袋往自己胸膛靠,“我什麽時候才能讓你笑笑啊?”
“你……”齊莠嗚嗚咽咽,沒了剛才的氣焰,完全将弱點袒露出來,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再次受到傷害,“你幹嘛……”
“祖宗诶,你哭完再說話,我真怕你嗆着。”
齊莠推開他想為自己擦眼淚的手,抽搭幾聲。
“怎麽了?”齊管竹湊到他眼前,“想說什麽?慢慢說,哥哥聽着呢。”他忍不住放輕聲音,自成年後他把少有的耐性全給了齊莠。
齊莠終于能開口說一句完整的話:“你幹嘛總是丢下我?”
那些尖銳棱角完全不是齊莠想要的,可是從很久之前有些東西就變了。
……
自那次打架事件過後,齊管竹變得越來越難歸家,蔣璐叫他都叫不回來。眼看齊莠要過十四歲生日,蔣璐給齊管竹打電話,齊管竹在電話那端沉默半晌說當天會請假回去。
蔣璐露出一點微笑:“你要是課多不回來也行。”
齊莠在旁邊聽着有點着急,他自然是想他哥回來,剛張開口就被蔣璐瞪回去了,半擡的手也随之落下。
挂了電話蔣璐看他耷拉着個腦袋,點了點他的頭:“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你哥說了到時候回來。”
齊莠眼睛亮起來,牙齒齊整露在外面,“真的?”
生日那天齊莠特意換了新衣服,良輝聽說他過生日還送了一套游戲機給齊莠,齊莠很喜歡卻沒有拆封,說等哥哥回來叫哥哥教他玩。
吃完午飯齊管竹還沒到,齊莠有點等不及,腦袋放在桌子上四處亂瞅。
蔣璐說:“你哥怎麽也得晚上才能來了。”
齊莠立馬擡起頭:“那我出去玩了。”
蔣璐看了眼時間,“兩個半小時,三點你給我回來。”
“行。”齊莠答應的好好的,轉頭就坐上公交去齊管竹他們學校找人。
他只有幾個月前來過那麽一次,尋到地方就站在大門口給他哥打電話。
“你在我們學校?”電話那邊齊管竹提高了音量,難得嚴肅,“誰讓你過來的齊莠?”
齊莠一愣,意識到他哥可能生氣了,小小聲道:“今天我生日……”
齊管竹洩氣了,但仍然有些焦躁:“……我一時半會兒過不去,叫我舍友先帶你去宿舍,我一會兒就到。”
“好。”齊莠乖巧應了,還安撫他哥,“我站在這兒哪也不去,你別着急,我又走不丢。”
不一會兒一個穿綠衣服的胖子小跑着過來,看看手機看看齊莠,“媽呀還真是個男生,我還以為齊管竹唬我呢。”
齊莠看到舍友手機上自己的照片,“你認識我哥?”
“我是他舍友,叫我……我叫陳偉,叫我陳哥就行。”那胖子想了想道。
齊莠點點頭跟他進了宿舍樓。胖子的微信一直在響,齊莠聽他說了一路“人我接到了”、“哎呀我知道”、“是,那你快點回來吧”,說完轉頭問齊莠,“你吃飯了嗎,餓不餓?”
齊莠搖頭。
“不愛說話?”胖子摸摸下巴,“難怪你哥這麽寶貝你。”
齊莠有些茫然。
胖子嘿嘿一笑:“我們宿舍之前看過你和你哥的合照,還以為你哥是個妹控,他說你是男孩,當時我還不信。”
齊莠有點不自在,他小時候的确經常被當做女生,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這麽說了。
胖子挺爽朗一個人,到了宿舍給齊莠拿水果和零食吃,齊莠小聲說了句“謝謝”沒動手,胖子開了袋薯片放在他面前,他才拿了幾片吃。
“哎我得去躺廁所,你哥應該快回來了,你再等會兒。”等了快半個小時,胖子站起來敲了敲隔壁上鋪的欄杆,“紙有嗎,給我來點兒。”
那人正在打游戲,目不轉睛盯着手機屏幕:“下面抽屜裏呢自己拿。”
胖子走了沒一會兒,宿舍門被推開了,有人叼着根沒點着的煙進來,瘦高的個子,倚門一靠,“齊管竹呢?”
“出去耍了。”還是玩游戲那人搭話,“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他弟過來找他了。”
齊莠和門口那人對視上,那人咧嘴一笑,挺新奇的,“他還有個弟弟?”他問齊莠,“小孩兒你叫什麽啊?”
齊莠不是很想回,低下頭想了想還是回答:“齊莠。”再擡起來時那人已經坐在他對面,手裏掐着那根皺皺巴巴的煙。“多大了?”
不等齊莠回答,他把煙往前一遞,“要試試嗎?”
玩游戲那人出聲提醒:“全子,夠了啊,別教壞小孩。”手裏還在按個不停。
“哎,男人嘛,早晚都要學會抽煙的。”那人又往前遞,連帶着煙卷都抖一抖。
“不……”齊莠剛想拒絕。
“範權餘。”齊管竹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門外,嘴角扯出半絲笑意,眼神已經完全冷下去,“幹嘛呢?”
“哥。”齊莠叫道。
那人手一抖煙掉在地上,幹巴巴道:“這不是來借個火嘛……”
齊管竹:“宿舍不許抽煙,滾出去抽。”
那男人眼皮一跳,“沒有就算了,我去別處借。”說着起身要出去。到了門口被齊管竹擋了一下,“樓下等我。”
那人和齊管竹差不多高都是一米八五往上卻遠沒有齊管竹強壯,肩膀一縮,“沒必要吧?”
“樓下等我。”齊管竹重複一遍,讓開道。
“哥?”齊莠沒聽清他倆嘀咕什麽又叫了一聲。
齊管竹沒有上前,“你來這兒幹嘛?晚上我就回去了。”
齊莠剛站起來聽到這話退後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你先回去吧,我送你到車站。”齊莠看了眼手機,“這都快三點了。”
齊莠覺得自己可能給他哥添麻煩了,不敢多說什麽一路跟着齊管竹走。到了車站忍不住才問:“哥,你會抽煙嗎?”
“……偶爾會抽。”
“也喝酒?”
“話這麽多。”齊管竹拍了下他腦袋,“不許有樣學樣,車來了,到家記得給我打電話。”
結果到家齊莠沒能立刻給齊管竹打電話報備。因為他超過時間了,蔣璐掐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到沙發上,“你不在家這邊玩兒,跑到哪裏去?”
齊莠不敢說他去了齊管竹的學校,被掐得生疼忍不住掙脫,掙開之後兩人皆是一愣,不等齊莠反應,蔣璐給了他一巴掌。
“齊莠,別以為今天是你生日我不敢打你?叫你三點回來你就三點回來得了!”蔣璐的聲音越來越尖,刺進齊莠耳朵裏,“你還想跑到哪兒去?你就不能聽媽媽的話嗎?!你就這麽不懂事,不知道我擔心你?你扪心問問自己,媽對你不好嗎,你還想野到什麽地方去?還跟我鬧脾氣,我是管不住你了嗎?你再反抗一個試試?以後假期你別想出去,就老實在家給我呆着你,你聽見沒有?!”
齊莠搞不懂蔣璐為什麽突然歇斯底裏地罵他,好像他犯了什麽滔天大罪,眼淚一時間懸挂在眼眶裏都忘了掉出來。
“你也別跟你哥告狀。”蔣璐說,“今天好好的日子,你哥好不容易回來,你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有什麽碎裂開來,一分為二,頃刻間倒塌。齊莠卻還來不及反應。
晚上齊管竹回來,手上又帶着明顯的傷口。
蔣璐“哎”一聲,一邊找創口貼一邊問:“你這孩子……怎麽又打架了?”語氣半責怪半是無奈。
那時還是夏天,齊莠穿着長袖把胳膊上的淤青蓋住,手裏拿着未開封的游戲機遞到他哥面前:“咱倆一塊玩。”
齊管竹用貼了創口貼的那只手揉揉他的頭發,“媽買給你的?”
“不是。”齊莠側頭夾住那只手,肩膀碰到傷口,齊管竹微微皺眉卻沒阻止齊莠繼續蹭他的手心。“是良叔給我買的。”齊莠說。
齊管竹把手撤出來,按按他的腦袋:“你看你哥這手還能陪你玩嗎?”
“那就下次。”齊莠眨眨眼睛。
……
沒有下次了。
作者有話說:下一章我能開到車嗎,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