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靠直播逃離成佛

第79章

第79章

孫悟空嚴陣以待，準備在玄都面前展示試一下自己的本事。

玄都眼帶慈愛地縱容孫悟空。他明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解決向這邊湧來的怨靈，但他卻沒有出手，而是選擇在孫悟空被怨靈圍攻，手忙腳亂時偷偷幫孫悟空解決多餘的怨靈。

當所有的怨靈消失在孫悟空的金箍棒下，被怨氣布滿的金兜群山重新恢複往日的靜谧幽深。

觀音菩薩用楊柳枝一沾甘露，那一滴甘露分為萬千股細線隐入群山中。

嚴冬時節，孫悟空竟看見點點綠意從雪層下冒頭。

怨氣消散在天地間，蚌殼微張卻一直沒有清醒的蜃，終于從睡夢中醒過來。

“何人擾我清夢？”一股帶着時光沉澱，卻不顯得老邁的清麗通透聲音響起。

一晃眼，一個披頭散發、穿着随意，頗有古時氣息的男子出現在蚌殼的位置。

“晚輩是太清弟子玄都，這是我的小師弟孫悟空。”自從紫霄宮閉門，三清不再出世後，我還是第一次對別人行晚輩之禮。

蜃眼神空茫地看了玄都一會兒，過了許久，他才認出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玄都。

對于現在的神仙而言，蜃可以說是太标準不過的老怪物。

從龍鳳大劫時起，蜃就已經出現在洪荒大陸上。

後來的巫妖大劫，蜃曾經與三清有過短暫的接觸。

直到人族出現，人教，闡教，截教開始收徒，蜃最終湊過三教的熱鬧後，選擇一個偏僻的地方開始沉睡，已度過無聊的日子。

要不是玄都身上有太清一脈的氣息，單憑曾經的一面之緣，蜃或許還認不出來。

“原來是太清的徒弟，原先那麽一個倔強少年已經長成了大人模樣。你倒是比你師父有禮貌，當年我與他們遇上，也就只有最小的上清願意搭理我。”蜃看着玄都，臉上升起回憶之色。

“想當年，太清嫌棄我出身不高，都是直接視我于無物。上清倒是打算請我去他還沒建造完成的碧游宮當客卿長老，可惜他那邊孩子太多，日日相處之後，我覺得實在有些聒噪，最終還是選擇辭別上清。”

一覺醒來，蜃曾經認識的故人，只剩下兩三個。完全不知道世間發展的蜃，忍不住拉着玄都聊起了家常。

蜃再說下去，三教的醜事都要被蜃透底，雖然現場實際上都是自己人，玄都還是不得不開口打斷蜃的絮絮叨叨。

玄都扶着暈頭轉向，不能承受蜃帶來的壓力的孫悟空，小心翼翼地提醒，自顧自聊得正上頭的蜃：“前輩能否收斂一下身上的氣息？悟空年齡尚小，修為也不算強悍，而承受不住前輩的壓力和呼吸間吐出來的蜃氣。”

原本能造成一方海市蜃樓的氣息，全部直直地吐在孫悟空面前，現在孫悟空沒有直接跌進幻境中，已經能算孫悟空本領高強。

蜃終于有心思關注身旁的其他人，他收斂了氣息後，看到孫悟空的第一瞬間先是驚疑出聲。

“這小孩看着不像師承太清，倒像是上……”話剛剛說出口，蜃看到了玄都給他打的眼色，他急忙半路換了個話題，“倒像是你從其他地方拐來的。太清那面癱臉不會收猴屬的徒弟，你該不會瞞着太清，自己收了個小師弟吧？”

玄都順着這個錯誤訊息往下說：“果然是前輩，輕而易舉就猜到了事實。我看悟空心性好，又沒有強力的靠山，有半蒙半騙地讓悟空進了我師門，拐進門後才正式通知師父，師父看了一眼只能捏着鼻子認下。還好我下手快，不然悟空肯定要被小師叔拐走。”

蜃點了點頭：“我離開碧游宮前，碧游宮裏确實都是毛茸茸。”

旁邊伸長耳朵旁聽玄都與蜃聊天，心中不斷猜測孫悟空何時與玄都搭上關系的觀音菩薩和懼留孫佛，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

三界從一開始就沒查出孫悟空的具體師承，所以如來佛祖和玉帝才敢算計孫悟空，如果孫悟空一開始就是太清的弟子，那說明佛門的算計從一開始就有問題，以後肯定要被太清攪和。

但現在得知孫悟空是半途中入太清門下，那他們就可以放下心中的擔憂。

畢竟一旦和量劫扯上關系，但有能耐的人都無法脫身而出，就像他們曾經的師叔通天教主一樣，還不是靠着道祖才保下性命。

觀音菩薩現在僅剩的疑惑便是，照玄都所說，太清出現在平頂山時是為了認下玄都認定的小師弟，那玄都之前到底什麽時候和孫悟空有過接觸？

難不成是在帶上金箍之前或者打白骨精之後那段時間？觀音菩薩思來想去，只找到兩個孫悟空能逃開他監視的時間段。

孫悟空從迷茫中轉清醒的這段時間，觀音菩薩和懼留孫佛都沒能成功與蜃搭上關系，他們在蜃眼中的地位，甚至不如旁邊只能算是坐騎的青牛精。

由道轉佛，失去蜃熟悉氣味的兩人不知道，他們被蜃嫌棄，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不再是三清弟子。

蜃看着觀音菩薩他們困惑的樣子，忍不住在心中連連翻白眼。

蜃既然接觸過三清，那肯定也接觸過和三清同一時期的準提接引二人。

接觸過準提接引的蜃，理所當然地聽過西方佛門的名言。

當年蜃還在洪荒大陸游玩的時候，準提接引每隔十天半個月就要勸說蜃搬家去西方，他們說西方人口少且土地廣袤，更适合蜃的未來生活。

蜃對此嗤之以鼻。

土地廣袤有個屁用，去了西方，每天消耗的靈氣都補不回來，希望他天天放幻境給佛門弟子修煉，真是腦袋禿想得美。

在觀音菩薩急得抓耳撓腮，不知道該如何請蜃去靈山的時候，一直在抵抗幻境的孫悟空終于悠悠轉醒。

懶得和觀音菩薩繞圈子的蜃，瞬間将注意力放到孫悟空身上。

他猛得湊近孫悟空，一張俊美的大臉，嚴嚴實實地占據了孫悟空的視線：“小猴子，怎樣？現在還能感受到我的氣息嗎？我瞧你頗為可愛，不如日後你和我一起游歷三界吧。”

蜃是故意這麽說的，他能察覺出剛剛觀音菩薩雖然試圖将自己拐去西方，但觀音菩薩的注意力會不自覺的放在孫悟空身上。

事實證明，這句話很有效果。

一直試圖拐蜃的觀音菩薩，瞬間忘了自己的想法，吓得他眼珠子都挂到了孫悟空身上。

孫悟空保全了觀音菩薩跳動劇烈的小心髒，他完全不辜負觀音菩薩對他的期望：“晚輩還要陪師父去西天取得真經，恕晚輩無法陪你一同游歷。前輩要是願意，不如想想接下來該去何處居住，想來能夠完全收斂氣息，不對周邊造成傷害的前輩，可以自由地選擇未來的住所。”

觀音菩薩大喜過望，他搶在玄都前面對蜃發出邀請：“前輩不如來我西方佛門，靈山經過那麽多年的發展，完全不輸于人間。想必前輩在佛門菩薩的陪伴下，會在靈山過得十分愉快。更何況悟空有向佛之意，等悟空陪他師父取得真經後，前輩可以和悟空一起出門游玩。”

蜃聞言詫異地看了孫悟空和玄都一眼。

這小猴子會去佛門，這是什麽驚天玩笑？不提三清本人對佛門的厭惡，就算這小猴子自己的自由心性，也不像是會去佛門的人。

出生時就自帶幻境的蜃，能夠一眼看清對方的本質。

觀音菩薩已經率先發出邀請，玄都自然也不會落後，他薄唇輕啓，打算用自己的師父吸引蜃前往道門。

若是蜃真的喜歡碧游宮，玄都不介意勸師父去幫師叔把封印的碧游宮扒拉出來。

蜃看出了玄都的意圖，他冷漠地拒絕：“你們說得很好，聽着很誘人。但我還是想自己到處逛逛，有機會我會去找你們的。”

蜃擡腿就打算離開，帶着隐隐建築的雲層在蜃的腳下緩緩堆積。

眼見着蜃馬上就要離開，被孫悟空指使，乘着筋鬥雲去找蜃龍的熬烈，總算姍姍來遲。

天空中出現一團祥雲以及兩根長長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玩意。

祥雲一路向他們沖來，後面還帶出劃破雲層的白色長條，只要長眼睛就能看出這座祥雲飛得有多快。

凄厲的叫聲由遠而近。

快靠近他們的時候，原本急速行駛的祥雲瞬間減緩速度，最後再堪堪離他們不過三丈的地方，急剎停下腳步。

祥雲有快速飛行的經驗，被他拖在後面的那兩個長條可沒有。

在祥雲停住腳步的那一瞬間，兩個長條從祥雲身上脫開，他們順着力道滴溜溜地滾過來。

一個撞到了正打算離開的蜃，另一個則十分倒黴地撞上了石頭。好在來人腦殼堅硬，碎的是石頭，而不是他的腦殼。

蜃彎腰一把提起他腳旁的生物，他臉上寫滿了對來龍的興趣。

蜃把手裏的龍翻來覆去看了個遍，最後将來龍繞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敖烈捂着腦袋從地上爬起來，由于還在眩暈中，他甚至在變成人身時還帶着尾巴。

敖烈擡頭看見在孫悟空身旁撒嬌的筋鬥雲，差點因為犯惡心，沒忍住吐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懼留孫佛的錯覺，他居然聽到站在旁邊的觀音菩薩笑出了聲。

“你這小子和他一起來，那你肯定知道他住在哪裏？我打算和他一起住。”一切如孫悟空最開始的微小念頭那樣發展，蜃晃了晃纏在他手上的龍，對着熬烈問道。

熬烈努力運轉自己不大清晰的腦袋，他惶恐地對眼前這個有可能是蜃的男人說：“前輩，我表弟眼下住在南瞻部洲唐國境內。”

緊接着他又磕磕絆絆地補充：“前輩，我表弟只不過是龍族中的蜃龍，和你不是一個出身。”

蜃把比敖烈還不适應飙雲的蒙圈蜃龍往上拉了拉，他嗤笑道：“我還能不知道見到我同族的概率有多麽低嗎？能有相同能力的小輩陪在身旁就可，我不挑種族。好了，我走了，我帶他四處逛一圈後，就和他一起去南瞻部洲。”

衆人沒來得及說反對的話，就見蜃帶着蜃龍消失在眼前。

直到蜃的氣息徹底消失，敖烈才反應過來孫悟空讓他帶蜃龍過來的意義。

熬烈忍不住在玄都，觀音菩薩等大能面前，粗魯地捂住自己的屁股：“這下可完了，我還沒告訴家中長輩呢。等大哥得知以後，他不會追過來打我一頓吧？”

孫悟空簡單将自己昨日心中的悸動告訴玄都和觀音菩薩幾人，同為修行者，他們當然沒有選擇追問。

離開的觀音菩薩臉上甚至帶着笑容。比起蜃徹底加入道門，還是和泾河龍王第八子一起居住在大唐境內，這一選擇更得他心。

孫悟空和敖烈慢悠悠徒步往山下走。中途曾被筋鬥雲甩下，導致他多花時間的熬烈，語氣十分激烈地拒絕乘坐筋鬥雲回消失的賈家村。

看到唐三藏的那一瞬間，孫悟空就知道唐三藏已經恢複正常。

孫悟空将山上的事情說給唐三藏聽，和玄都的關系則用了蜃和玄都交談那套。

聽完孫悟空的敘說，唐三藏悠悠地嘆了口氣：“悟空，你現在進退有度，能保持本性，加上認了妙樂天尊為師兄，這樣的你，恐怕已經不是我能教的了。”

唐三藏還在因為自己帶着人馬進入賈家村，導致他們遭遇這些糟心事而困擾。

孫悟空寧願看見之前與他争論的唐三藏，也不願意看見此刻如此喪氣的唐三藏。

孫悟空上前給唐三藏磕了個重重的頭：“師父何出此言？我一開始的确桀骜不遜，多虧跟着師傅走了那麽多地方，才能修得現在的心性。師父只不過是對每一個凡人都抱有希望，才會陷入賈家村。”

“師父收了這話吧，我必定會遵守諾言，陪你走到靈山腳下。”

沉默了許久，唐三藏大嘆：“确實如此，我曾認為人族個個本性向善，現在看來并不是如此，不然這裏也不會出現賈家村這個村落。以後我不會再爛發好心，還是會選擇幫助向善的人，引導作惡之人從善，而不是一股腦得認為他們都是好人。”

在後面屏氣凝神的豬八戒和沙悟淨心中也泛起喜意，天知道他們曾經為了忍耐唐三藏那套世間無惡人的理念，吃了多少悶氣。

從此刻開始，唐三藏不再像以前那樣迂腐，看來他們日後會好過許多，至少有些原本會吃的虧，日後能夠避過。

大唐那頭，一直在為唐三藏脾氣而擔憂的佛門高僧，臉上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就是苦行的意義所在，讓一個懷有偏見的人在保持本心的情況下領悟真理。

各大寺廟的德高望重的年邁住持，看着手底下年紀和唐三藏差不多的僧人，心中升起将他們趕出寺門苦修的念頭。

這些僧人沒有唐三藏的境遇，心中的境界甚至遠不如之前的唐三藏，如果一味這樣下去，後來的僧人只會越來越差。

年邁主持們想，手下僧人們武藝還算高強，結伴出游的話，就算是遙遠的烏雞國車遲國也不是不能去。

唐三藏為在此地逝去的生靈念了一場經後，就收拾行李，帶着徒弟們再度出發。

一路走過去，冷意漸漸散去，唐三藏師徒看到不少的野獸鳥雀避着他們向金兜群山出發。

回望曾經控住他們的金兜群山，唐三藏感嘆道：“去除千萬年積累下來的怨氣，曾有過這海市蜃樓滋養以及觀音菩薩甘露的金兜群山，遲早有一日能孕育出繁華之所。”

提到蜃，熬烈的怨念又起。

熬烈的嘆氣聲愁得地獄惡鬼都直搖頭。

敖烈眼皮耷拉地看向孫悟空：“大師兄，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蜃會帶走我的表弟。這下可好了，我表弟有了可遇而不可求的機遇，能跟在大能身旁不斷精進，我卻有可能會被暴怒的長輩追上來責罵。”

熬烈真是恨不得頂替蜃龍，自己去學幻境，讓蜃龍來體會成佛的道路有多麽艱難，家中的長輩有多麽難以應付。

熬烈身上寫滿了苦澀：“只怕下次再見面，我連我表弟的一根手指都打不過。”

知道敖烈是在羨慕蜃龍機遇的孫悟空，狹促地對熬烈說：“你這話可有失偏頗，還需要摩昂太子跟在屁股後面叮囑學習的你，怕是現在就打不過蜃龍。”

敖烈被孫悟空這話氣得恨不得把唐三藏甩開，去和孫悟空打一頓。

唐三藏趕忙拉住缰繩，他對着敖烈苦口婆心地勸說：“你也不差，其他龍族哪像你那麽容易，能看見佛倒兩門的大能，與其羨慕你的表弟，還不如趁此機會向大能們請教。”

“說起來，摩昂太子就曾讓你好好學習佛法。既然現在有空閑時間，不如我來好好教導你。”唐三藏說着，轉頭吩咐沙悟淨把行李中的佛門經典拿出來。

不愛學習的熬烈，被吓得瞬間閉上嘴巴。他裝作普通的凡馬，步伐頻繁地颠起小碎步，試圖讓唐三藏忘記剛剛說的話。

唐三藏穩住身軀，無奈地搖頭。就敖烈這個性格，哪怕能跟在蜃的身旁，也遲早會被蜃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