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方劍域
鬼方在有人闖入炎獄山的時候,就一直隐藏在暗處看着,那源源不斷的魔兵都是他從六幡血魔旗裏面召喚出來。他将洛玉笙縮在了玉裁冰身後的情景瞧得一清二楚,冷不丁聽她說要做滅魔者,口中不由發出哈哈哈的嚣張大笑來。他掃了洛玉笙一眼,神态中掩藏着一抹鄙夷。他如今已經那莫名的威壓當做是玉裁冰身上散發出來的,他将玉裁冰當成了一個對手,可是在這之前,解決一個小喽啰倒也沒什麽。
他低頭看着被洛玉笙踩在了腳底下的長戟,眸光一凜,飒飒的風從周身吹過。長戟上猛然間爆射出一抹強烈的光芒,他右手一振,一時間煙塵彌漫,他還以為洛玉笙會被大力給擊飛出去,沒想到她依舊踩着她的長戟,唇角一抹微笑不散。鬼方一臉不可思議地瞪着洛玉笙,他凝聚魔力在手腕上,可不管如何動作,那長戟都不受他的控制。
“想要回長戟嗎?”洛玉笙朝着鬼方勾了勾手,輕笑着問道。
鬼方怔怔地望着那雙漆黑如點墨的眼睛,一時間像是被什麽給蠱惑了,傻傻地一點頭。
洛玉笙撇了撇嘴,她一轉頭看着玉裁冰那邊,還在應付從六幡血魔旗中逃逸出來的魔兵。原本還想着故意拖延,讓冷面大師姐勞累一會兒,可是想到她護衛自己的模樣,到底是不忍心。她低頭看着腳下魔息纏繞的長戟,倒是一件好兵器,可惜落在了魔者的手中。她擡起腳尖,見鬼方趁着這時候抽動長戟,立馬又是一腳掃去,只聽見咔擦一聲響,握着長戟的鬼方倒飛了出去,連帶着那插在了山石上的六幡血魔旗都被洛玉笙一腳踹成兩段。慘叫聲接連不斷,血魔旗中的萬方鬼域頓時浮現在眼前,讓炎獄山門前,頓時變成了一片黃泉血海。
六幡血魔旗斷了,可就不再受鬼方的掌控了。在仙魔大戰中戰死的殘魂,久被鎮壓着,一經釋放,立馬便朝着各處逃逸。要是讓這血魔旗中的魔兵逃出去,後果不堪設想。這等時刻,玉裁冰也沒有功夫責備洛玉笙的莽撞,而是快速掠到了炎獄山的入口。雙手一張,周身浮現出瑩白色的光芒。頓時,一把把冰劍像是崚嶒的山峰矗立在眼前。撞到了劍上的游魂頓時一聲慘叫,化作青煙消散。
玉裁冰釋放出來的是劍域,修仙大陸的修劍者,只有極高天賦的人才能修出這一片殺傷力極強的劍域。修為越是深厚,這劍域範圍越是廣大。試劍大會的時候,玉裁冰從來沒有顯露出這一手,可見她還隐藏着不少的力量。這劍域的力量确實強大,但是也極為消耗靈力,怕是支撐不了多久。洛玉笙來不及多想了,周身淡紫色的光芒浮動,她直接将炎獄山納入了自己的法相天地中,面對着橫沖直撞的魔兵,采用天界中的淨幻決直接将它們給渡化。好不容易做完這一切,身體一軟,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魔兵消失不見了,而鬼方也借着她的一踢之力,撕裂空間落荒而逃。
“這旗一斷,裏面的血魔兵便不受控制了麽?”洛玉笙捏着袖子擦了擦額上的看,她看着沉着臉走向自己的玉裁冰,讪讪一笑道。
“旗子相當于鎮壓魔兵的法器,被摧毀了自然是鎮壓不住。”玉裁冰淡淡地應道,她朝着洛玉笙伸出一只手,又繼續道,“這麽大的動靜,炎獄山都沒有人出來,恐怕真遇到什麽事情了?”
修長的手指皎白如春蔥,骨節分明,纖細而有力。
洛玉笙盯着玉裁冰的手半晌,才挑眉道:“難不成魔界的人已經得手了?”
“你就不能動動你的腦子麽?”玉裁冰見洛玉笙坐着不動,她索性一伸手将地上的人給揪了起來,“要是得手了,他們還在門口做什麽?炎獄山的結界雖然搖搖欲墜,可到底沒有破碎。”
洛玉笙點點頭道:“哦。”她确實不喜歡動腦子,再者跟着玉裁冰還需要她動什麽腦子?有一個将什麽都包攬的師姐,還真是讓她輕松了不少。
“你越來越讓我吃驚了。”玉裁冰低垂着眼睫,唇角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她早在試劍大會的擂臺上便見過洛玉笙的法相天地,可是這同樣是消耗靈力的一式,才施展完沒多久,她就像個沒事人似的。再者那些魔兵,先不說自己能不能煉化,就算可以,也要花上幾個時辰吧,可是洛玉笙卻在一炷香的時間,将魔兵全部煉化了。她嘗試着進入洛玉笙的法相天地,可是入眼只有茫茫的白霧。
洛玉笙眨了眨眼,假裝沒聽懂玉裁冰說什麽。她勾唇嫣然一笑道:“是麽?這是我的榮幸。”能夠被冷心冷情的大師姐關注着,可不是莫大的榮幸麽?
“行了,走吧。”玉裁冰嗤笑一聲,面上的神情緩和了一些。洛玉笙帶來的那份熟悉之感,她自己都說不清,更別說讓這愚蠢的家夥知曉了吧?在心中輕嘆了一口氣,她望向了前方火紅色的土地。炎獄山的結界在之前的各種沖擊中幾乎破碎了,她右手一拂,便見數十把光劍朝着前方掠去。那一層透明的結界,在咔擦一聲後便化作了煙塵消失了。而玉裁冰胸口一疼,頓時壓不住那上湧的血氣,捂着唇半晌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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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洛玉笙再遲鈍,也感覺到了。她大驚,伸手扶住了玉裁冰,看着她驟然蒼白的面色,眉頭忍不住蹙成了一團。她拉下了玉裁冰的掌心,看着那一灘刺眼的血漬,心中惱自己的不仔細。在施展了劍域之後,玉裁冰自己的身體恐怕也受了不少的損傷吧?可為什麽之前不表現出來呢?師姐她到底在倔強堅持着什麽?洛玉笙有些心疼地望着玉裁冰,她的額頭與玉裁冰輕輕相碰,一股寒意從肌膚相貼處傳來,像是倚靠在一塊寒冰上。洛玉笙打了個哆嗦,趕忙凝神聚氣。額上淡淡的白芒浮現,她渡了一部分的神力到玉裁冰的體內,替她修複脈絡間的損傷。恍惚中,似是在她的識海瞧見了一朵青蓮。可沒等洛玉笙細瞧,雙眼便一通,她的神識才闖入便被一股力量排斥着,驅逐了出來。
“大師姐,你怎麽樣?”洛玉笙離開了玉裁冰的前額,擔憂地問道,“你的劍域至靈至淨,可到底沒有到大完滿的境界,會不會因為這次沾染了魔兵的血,而染上了幾分邪氣。”
“無妨。”玉裁冰輕輕一笑,蒼白脆弱的笑容像是雨中即将凋零的花。
洛玉笙的眉頭擰得更緊了,她的目光緊凝着玉裁冰唇角的血跡,終究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輕輕地拂去那點血痕。她覺得自己的手指只逗留了片刻,可也像過了千百年般長久。她還沒收回手,手腕便被玉裁冰扼住了。她微微擡眼,看到了玉裁冰卷翹的睫毛和深邃的眼,這才醒悟到,兩個人此刻的距離太近了,也太危險了。“抱歉。”洛玉笙輕輕地說了一句,她視線落在了玉裁冰的手上,便沉聲不語。
“嗯。”玉裁冰沉思了好一會兒,才松開了洛玉笙的手,輕輕地嗯了一聲。此刻胸口翻湧的血氣已經被壓下去了,身體中多了一股奇怪的、熟悉的力量,讓她無比熨帖。微微眯着眼,她率先邁開了步子,大步地走向了前方。
“受傷了動作還這麽大。”洛玉笙愣了片刻,搖了搖頭,一聲哂笑,趕忙追上了玉裁冰,生怕她又出什麽事情,跌倒在地上。
炎獄山到處都是火紅色的火山,或者說曾經的火山。現在的山頂上已經不見熊熊燃燒的烈火和流動的岩漿了,整個炎獄山境內都彌漫着一股冷氣,唯一的熱便是那腳下泥土的顏色。看到了幾間散落在山間的房屋,可是空空蕩蕩的,裏面一點人的行跡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洛玉笙掩着唇,眨了眨眼,似是很難消化眼前所見的畫面。
玉裁冰的面色變得凝重,她微仰着頭看向了炎獄山最中間的炎獄峰,低聲道:“走,我們去炎獄神殿看看。”旁人踏入這炎獄山便很難經受萬丈火焰的折磨,更別說登上炎獄神殿了。可是現在,随随便便一個人都能走上那通往神殿的路。炎獄山中的火種不見了,那麽還能夠取到青陽神火麽?
在踏上了炎獄神殿的時候,終于聽到了幾道人聲。穿着紅衣的侍女一臉驚惶,匆匆忙忙地趕到了殿外一探究竟。而洛玉笙二人一閃身,如同一陣風般穿過大門,到了神殿最中央。她們瞧見榻上躺着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只不過面色蒼白,眼中灰敗如枯木,找不到絲毫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