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病
第040章 生病
杜南秋:“你要什麽曲譜?”
“就是那天你第一次來仙樂樓談的那首。”
杜南秋眼睛眨巴了下, 想了會兒,“那天不是跟你說沒有嘛?”
花岱延:“你就別藏着掖着了,借我看看, 我就是在家時彈幾曲, 絕不把琴譜給別人看, 如何?”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 杜南秋遲疑了,但是她真的沒有, 猶豫了下說道:“我可以再彈給你聽, 曲譜真的沒有。”
花岱延傻了, 急切地質問道:“就算是即興之作, 這麽好聽的曲子, 應該把譜寫下來, 不然下回再想彈奏, 你怎麽全記得住?”
杜南秋嘿嘿一笑:“我都記在腦子裏了,不過每次彈的時候确實有些偏差,寫譜太麻煩了, 我寫字又慢,有那功夫我還不如多練幾曲。”
花岱延垂下雙眸, 若有所思起來。
一桌子四個菜,全讓杜南秋掃個精光, 她心滿意足的擦了擦嘴, 忽然眉心微蹙,手也停下了。
“怎麽了?”
花岱延話剛問出來,杜南秋一個飽嗝打了出來。因為旁邊還有人, 杜南秋羞澀地用手帕把臉遮起來,随即又打了一個嗝。
“沒事吧?來喝點茶, 叫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花岱延給她遞上一杯茶,喝下後杜南秋仍在打嗝,但頻率沒放才那麽快了。
片刻後,這嗝總算是平息了,她把琵琶抱過來:“時候不多了,我還是趕緊給花大哥彈一曲吧。”
一首曲子彈完,門外傳來夥計的叫喚聲。
杜南秋起身準備離開,被花岱延叫住。
“就這麽走了?不懂規矩啊?”
杜南秋回頭,看到花岱延拿在手上的一錠銀子,她輕輕蹲身回道:“今日吃了公子的飯,也沒為您多彈幾曲,若再拿賞錢南秋心裏就更過意不去了,小女子告退。”
待杜南秋匆匆離開後,花岱延低頭看着手裏的銀子,藝館聽曲這麽多年,還頭一回遇到不要打賞的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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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杜南秋睡夢中被肚子疼醒,感覺身子乏力得很,額頭上的汗珠一顆一顆往下落。
紅袖聽到屋裏茶杯打碎的聲音進來瞧,杜南秋伏在床榻邊,面色蒼白捂着肚子,趕緊叫人去找郎中和管媽媽過來。
郎中來後一瞧說道:“這姑娘脾胃虛寒,像是吃多了的緣故。”
管媽媽找來紅袖問:“姑娘今晚都吃的什麽?”
紅袖:“兩碗米飯,一盤糖醋排骨、半盤筍尖和一碗綠豆湯,點心吃了兩塊雲片糕。”
這些東西相比往日看來也不算多,杜南秋胃口好,比別的姑娘都能吃,這點管媽媽心裏是有數的。況且這幾日杜南秋的客人絡繹不絕,每日忙得只能吃兩頓,所以這點并不算多。
郎中拿起藥箱起身來:“老夫回去開幾服藥,記得平日吃飯得按時吃,一頓也別吃太多。”
床榻上的杜南秋已經疼得麻木,也無力說話,之前在蘇州時也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但已經過去一兩年了,便沒放心上。今下午在花間閣大吃了一頓,晚上回來照樣吃,沒想到害得舊病複發。
好在這事除了花岱延無人知曉,不然管媽媽知道了肯定要落一通數落。
待郎中走後,管媽媽回到杜南秋房裏來,惋惜道:“怪我怪我,想讓你早些在臨安打出點名氣來,每日的客人都給你排得滿滿的。明日你先歇着,休息一日後再撐幾天,我派人從揚州又找了兩位姑娘,想必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等她們來,你以後也不必天天這麽辛苦。”
杜南秋全身乏力,也說不出話來,只是看着管媽媽點了點頭。
翌日,早上仙樂樓還沒開門,門口已經等了幾個人。
花岱延也是早起,前幾日貪睡,去晚了結果杜南秋一整日的客人都排滿了。昨天的一個時辰,還是拿自己的一幅畫跟人換來的。
今日花岱延還把三七帶上,讓他在一旁伺候筆墨。杜南秋既然不肯寫譜,那就自己來寫。
開門後上花間閣等了一刻鐘,管媽媽帶着幾個姑娘笑臉相迎過來。
“花公子,實在不巧,南秋姑娘今日身子抱恙,不能相陪。我這叫了幾位姑娘來,好好伺候花公子。”
花岱延聞言一臉詫異,“病了?昨兒不是好好好的嗎?”
管媽媽想胡亂搪塞過去:“就是夜裏着了涼,沒有大礙,怕給公子們過了病氣,這就不讓出來。”
管媽媽出去了,左右紅倌湧了上來。
花岱延坐在榻上,想着以前月荷也曾帶病撫琴,這杜南秋着了涼,管媽媽竟然不讓她出來?
他不相信只是着涼這麽簡單,起身從人群裏擠出來,對三七道:“打賞叫她們散了吧,你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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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岱延到祠堂巷找石慧英,去了看到門是關着的,到隔壁門丁月梅,說是買菜去了還沒回來。
坐在門口石凳上等了半個時辰,總算看到了石慧英的身影,他跑着迎上去:“弟妹可算回來了,快跟我走。”
石慧英一手跨着菜籃子,一手拿着一個包袱,這是從成衣店拿來要做刺繡的衣衫。看到花岱延的舉動,緊張問道:“幹什麽?要去哪兒啊?相公到所裏去了,花大哥要不等他散值了來?”
花岱延把她手裏的東西卸下來說道:“我不是來找文瀚的,南秋妹妹病了,想找你過去看看。”
說完他拎着石慧英的東西,往肖家院子裏一放,還沖屋內喊道:“弟妹啊,把慧英的東西收一下,等會兒再來拿。”
石慧英幾天沒看到杜南秋,心裏也着急,跟着花岱延走。還沒到仙樂樓,忽然覺得不對勁兒。
“你昨日看見南秋了?沒什麽事吧?”
花岱延:“昨日沒事,看樣子還掙了不少,今日我到仙樂樓就聽媽媽說她病了。”
石慧英擔心表妹,但是想到自己要進那種男人們尋歡作樂的地方,步子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花岱延走着走着發現身旁的人已經在後邊兩三米外了,回頭問道:“怎麽了?快點啊。”
“我……我沒t去過仙樂樓。”
看出石慧英神色膽怯,花岱延遲疑道:“有我呢,怕什麽?那要不去把文瀚叫上一塊兒?”
石慧英立馬搖了搖頭,今日王文瀚早出晚歸,不想在這種瑣事上麻煩他。
到了仙樂樓門口,石慧英怯生生問道:“花大哥,他們會讓我進去見南秋嗎?”
花岱延似乎胸有成竹,“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兩人到了花間閣,沒多會兒管媽媽就過來了,聽聞花公子帶了一個女人進來。到仙樂樓聽曲的都是男人,這突然來了個女人倒是十分新鮮。
一聽來者是杜南秋的表姐,又在花岱延的銀子誘惑下,管媽媽瞞不住了。
“昨夜南秋肚子疼得厲害,郎中說是脾胃不适,吃多了,所以才叫她歇一日。”
石慧英一聽心都抓緊了,那年跟随姐姐上蘇州去看南秋,那個時候她才投身藝館學藝,比現在還瘦,也是脾胃不适。她求着管媽媽要見南秋,被帶到了後院。
花間閣內,花岱延獨坐在主座上,回想起昨日杜南秋吃得确實多,但知道她大半天沒吃東西了,所以也沒攔着。沒想到自己好心辦了壞事,瞧着杜南秋病得不輕,心裏一頓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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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花岱延到了仙樂樓,剛走進門聽到琵琶聲,擡眼一看杜南秋正在臺子中央。他疾步走到臺下,杜南秋瞧着神色與之前彈琵琶沒有兩樣,但氣色确實差了些。
他上樓找來了管媽媽一打聽,南秋上午就在一樓臺上彈奏半個時辰就回房,也不再接待別的客人。
這麽一聽,花岱延放心了些。
中午,石慧英走後門來看杜南秋,還帶了一早煨的冬瓜排骨湯。
昨日她來的時候,杜南秋剛喝了藥睡下,所以沒有打擾。
杜南秋喝着排骨湯,一股熱流下肚,感覺暖暖的很舒服。喝了幾副藥,身子感覺好多了,就是這兩日沒怎麽吃東西,感覺有些乏力。
“表姐,你怎麽知道我病了?”
石慧英:“花大哥告訴我的,要不是他帶我來,我還不知道這裏的人心這麽黑,連飯都不給你吃。”
杜南秋:“表姐你誤會了,我剛來臨安,要在這裏打出聲勢就看這頭幾日。不出五年,我要整個江南都知道我杜南秋!要是還能上京城的藝館彈琵琶,倒時候名聲響徹整個武朝,那我此生也死而無憾了。”
她雙手交握放于胸前,對未來充滿期許,但下一秒被石慧英打回現實。
“什麽死不死的,真的晦氣。你呀把身子養好才是正事,掙的銀子都攢起來,将來贖身後找個好婆家,別把銀子都拿來買肉吃了。我看這裏就是個吃人血的魔窟,你還是早點離開這裏好,要是贖身的錢不夠,倒時候我再給你添點。”
杜南秋想反駁,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出來,乖乖地聽着表姐的話,一邊跟着點頭。
……
郎中開了兩日的藥,盡管病已經好了,最後一碗藥杜南秋還是堅持喝了下去。
早飯吃過,藥也喝了,收拾完往前院走。正在路上,管媽媽笑盈盈走過來:“南秋啊,今日覺得怎那麽樣?身子可還有不适?”
杜南秋:“我好多了,這就上臺彈琵琶去。”
管媽媽牽住她的手,笑說道:“不必了,你先回房好好候着,稍候有馬車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