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鄉試
第024章 鄉試
石慧英站在營帳外,看了一圈都沒看到王文瀚的身影,向一位士兵詢問,跟着來到了校場。
空地上幾位士兵赤身肉搏,前面小哥朝着那人群裏喊了一聲:“王文瀚!”
石慧英還沒反應過來,剛看到王文瀚的臉回過頭來,立馬害羞得背過身去。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這高挑的身材,在東方晔的軍營裏邊,除了石慧英別無他人。大夥兒都抿嘴偷樂,之前被将軍教訓了一頓,不敢再大肆說笑。
王文瀚連忙把上衣穿上,跟着石慧英離開校場,走了幾步,石慧英正想開口,王文瀚先一步說道:“石姑娘,你……你先去大營外等我,我回一趟營帳就過來。”
石慧英一頭霧水,但還是照着他的話做,她就在路邊的石頭上坐着。
王文瀚回帳內把藏在枕頭底下的簪子帶上了,心裏一直撲通撲通的,仍然有些猶豫不決。他也很期待石慧英的反應,一路奔跑着出軍營。
一見面兩人相視一眼又都腼腆地低下了頭,石慧英拿食盒的手微微顫抖着,兩個臉頰都顯出了一團淡淡的紅暈。王文瀚還在心裏默念那天肖宴教他怎麽說話,腦子快攪成了漿糊。
石慧英把小食盒拿出來,依舊不敢擡頭:“王大哥喜歡吃玫瑰酥嗎?院子裏玫瑰花開了,拿來做酥餅餡兒可甜了。”
食盒一打開,一股清甜的香味漫入空氣裏。
王文瀚自小沒吃過什麽點心,吃過酥餅,但沒嘗過這玫瑰酥的滋味。他平複了一下緊張的情緒,結巴道:“你,你既然說好,那肯定是好吃的。”
這玫瑰酥塊大,要比平日在營裏分發那些大得多。王文瀚拿起一塊,外表酥脆,裏邊玫瑰醬一咬便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石慧英擡頭,看到他留在腮邊和脖子間的汗珠。
“你很熱嗎?我給你的手帕呢?”
王文瀚猛然想起,這吃了塊餅差點忘了正事,他清了清嗓子,掏出自己前幾日精心挑選的桃花簪。
“那帕子被我弄髒了,本來想買一塊新的還給你。不過聽說你繡法一絕,這樣的東西肯定不缺,所以我就挑了這支簪子來賠你。”
石慧英望着眼前的桃花簪更加緊張,這種感覺很奇妙,心跳快得說不出話來。
看她沒反應,王文瀚陷入迷茫,難道真的是會錯了意?心裏有些失落,拿着簪子的手緩緩t收回來。
“沒關系,你要是不喜歡,那我改天還是賠一塊手帕給你。”
“不是的,我很喜歡!”石慧英揚起臉,這次說話聲也大了些,随即又害羞得垂下頭。
她突然大聲說話,也把王文瀚驚住,更加手足無措。
此時遠處軍營門外,一群人躲在大石頭後邊看着那邊兩個身影,低聲嬉笑交頭接耳。還看到王文瀚幫着石慧英帶上簪子,雖然一人一塊石頭坐下來,中間還隔了一塊大石頭。
“這小子是不是腦子缺根筋啊?隔那麽遠說話!”
聽到聲音衆人都朝着聲音看過來,不知何時東方晔也蹲在人群裏邊,大夥兒一驚,正要站起來,東方晔一個手勢命他們都蹲下。
“安靜蹲好,別出聲!先說好你們看歸看,這事兒不能往外說,否則軍法處置!”
蹲了一會兒,只看得兩個人坐在那裏說話,因為距離太遠,也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麽。東方晔緩緩站起身來,覺着沒意思,朝身後之人吩咐道:“楊铄!等二妹走了把那小子叫我帳裏來,讓我好好調教調教。”
當晚,東方晔帳內的桌子上多了兩個菜,還有一壺酒。
楊铄把王文瀚叫來就退了下去,王文瀚看到眼前的一幕,叮囑道:“晔哥,軍醫說了您還不能飲酒。”
東方晔手示意他坐下:“廢什麽話?我傷都好了還聽他的作甚?”
沒再進來人,看到面前的酒杯,王文瀚一下子有些緊張,問道:“晔哥找我來只是喝酒?”
東方晔笑了笑:“你和二妹的事難道不打算說說?”
話畢,王文瀚猛然蹭起身,弓腰拱手道:“将軍誤會了……”
他話沒說完,東方晔立馬變了臉色質問道:“誤會?那你送簪子是何意啊?你若真沒娶妻的心思,為何要去招惹二妹?還是說你覺得她配不上你?”
王文瀚原本一時緊張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沒有,石姑娘溫婉賢惠,與她相識便是我三生有幸。只恐我家清貧,怕委屈了她。再則……我如今還在為父守孝,也怕耽擱了她。”
“你怕耽擱她?那為何還送簪子?既不是想娶她,那早早把話說明白了好,我和夫人也能為她挑一位好夫婿。”
東方晔振振有詞,王文瀚額頭上汗珠密布,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跪下說道:“懇請将軍能将石姑娘許配給屬下,我發誓這一生一世對她好,把她捧在手心裏疼愛。我家雖貧,但日後一定傾盡全力,在軍中闖下一番事業。只需一年,待我為亡父盡完最後的孝道,一定八擡大轎迎娶石姑娘,求将軍成全!”
他擲地有聲的話,字字句句堅定誠懇。
這一舉動讓東方晔出乎意料,帶着贊許的目光,不禁爽朗一笑,伸手把人扶起來:“來,坐坐坐,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只要你們二人情投意合,這事保準能成,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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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孫錦語滿周歲。小娃娃長得快,孫秀娥找裁縫新做了幾件小衣。叫小翠把孩子穿不了的衣服都收攏收攏,準備拿給丁月梅。
丁月梅眼看就快到臨盆的日子,身子大了,做事也覺得疲乏了些。肖宴這幾日到飯點前上酒館來,讓孫秀娥炒幾個菜帶回去吃。
孫秀娥還炖了排骨湯,把裝孩子衣物的包袱拿出來,仔細叮囑道:“菜要是涼了,你拿回去放鍋裏熱一熱就行,記得火別太大別弄糊了!這些是小語剛出生那會兒穿的,都洗幹淨了的。你看看,你們倆的孩子都快出生了。等王兄弟守完孝,到時候我也幫他尋一個媳婦來。你瞧他那院子,久了沒人冷冷清清的,是該早些找個媳婦來。”
肖宴正準備拿着東西離開,聽到這話又坐了下來:“這倒是用不着四嬸兒費心了,那小子婚事有找落了。”
話音一落,孫秀娥回頭愣住,從櫃臺裏邊出來,肖克岚聽到這事也坐了過來。
“真的假的?我們怎麽都不知道呢?”
“婚事有着落?是哪家的姑娘啊?”
王文瀚已經兩三個月沒回來了,但肖宴有聽到城北大營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在東方晔的撮合下,兩人已經定下婚約了。
他左右看了看店裏的客人,微微伏下頭悄聲道:“是東方将軍的親姨妹。”
孫秀娥一驚,眼裏都在放光,驚喜道:“哎唷!那以後王兄弟豈不是要跟将軍大人做連襟了?”
肖克岚歡喜一陣,忽而又生起悶氣來,搖着折扇嘟囔道:“這小子不夠仗義啊,這麽大的事都瞞着不說,等他回來一定要罰他酒!”
沒過幾日,王文瀚回來,走在巷子裏,瞧着人人對他都笑嘻嘻的。甚至有人還調侃道:“王兄弟,明年是不是該請客辦喜酒了?”
他心裏納悶,這些人怎麽知道的?
忽然身後有人上來吊住他的脖子,這力道他還沒回頭看便知道是肖宴。
“你小子還知道回來?這幾個月幹嘛去了?竟然休沐日也不回家?是不是跟石家姑娘偷偷幽會去了?”
被肖宴說中了,王文瀚緊張得臉紅,“你小點兒聲!”忽然又想起巷裏人看他的神情,質問道:“這事不會是你傳出去的吧?”
這時後邊的肖克岚和花岱延也跟了上來。
“有好事兒了竟然不告訴我們?今兒這酒必得灌你!”
“什麽事還是咱們哥幾個不能知道的?你也忒不仗義了。”
王文瀚不明白這怎麽全都知道了,追着肖宴跑進了王家院子,嘴裏還怨道:“你這大嘴巴子,怎麽什麽事都往外說?”
七月中旬。
丁月梅生下一個男丁,取名肖聰。肖宴樂得逢人便炫耀自己得一大胖小子,尤其是之前總是罵丁玉梅大婚接生招禍患的那幾個婆子,煩得人家見着肖宴都繞道走。
緊接着八月,肖克岚迎來第二次鄉試,焦灼等待了一個月。
等待放榜的日子,肖克岚起得比孫秀娥還早,穿好衣服就往官府門口去等着。
科考這等大事,孫秀娥自然也是上心的,她看肖克岚念書常常廢寝忘食,希望夫君的努力也不被辜負。收拾好了也打算去衙門看榜,等她到的時候,公示還沒貼出來,但這裏已經擠得人山人海。
聽說江南貢院參加鄉試的秀才有六千餘人,臨安離江南貢院雖然不遠,但路上馬車也得耗上兩三天。而臨安衙門到了日子,也會張貼中試人名單,只是時辰會晚一些。
瞧着這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看來臨安參考的人也不少,就是不知道究竟有幾個人能中榜。
榜還沒貼出來,孫秀娥跳着腳四處尋找肖克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