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架(二)
第016章 打架(二)
聽到周圍七嘴八舌的言語,秦簫臉上顯出羞臊的神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旁邊朱二面對指證,仍不知悔改,站在侄子旁邊還自以為有人撐腰,毫無廉恥之心。
秦簫讓人都在秦惟義那裏等着拿賠銀,正準備帶着朱二離開,秦扶誼的手下過來了。
“少将軍,将軍請您帶着舅老爺和肖宴過去一趟。”
說完有幾個兵現身,上來就把剩下的那些鬧事者給抓了起來,看得朱二直冒冷汗。看樣子總督大人已經聽說了此事,秦簫知道已經護不住他舅舅了,只能把人帶回去見父親。
總督署外,朱二看到那門心慌不已,想趁機溜走,但前後左右都是人,根本無法逃脫。
一行人來到後面書房,正座上的人便是兩江總督秦扶誼。桌案旁邊還站着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是東方晔,十幾歲跟随秦扶誼東征西讨,也是義賢莊唯一有所忌憚的人。
秦扶誼看到進來的人,一臉嚴肅,目光落在朱二身上,看到他鼻青臉腫的模樣,暗暗嘆了口氣。
“瞧你這副德行,給誰打成這樣?”
朱二大氣不敢出,擡起胳膊指了指後面的肖宴。
對于這個小舅子,秦扶誼是眼不見為淨,這幾年音信全無,還以為是死在外邊了。
“東方你先下去,肖宴在外邊等着。”
待人退下後,秦簫把門給關上了。
肖宴就在走廊上,聽到屋內總督大人罵人的聲音,不自覺屏住呼吸。他仍然不敢相信,公正廉明的總督大人,帶兵如親兄弟的少将軍,竟然能有這一號親戚?他湊近一旁的人問道:“晔哥,這人真的是秦夫人的兄弟嗎?”
東方晔悄聲道:“你呀,這次運氣不好,怎麽把他給揍了?看來你今日這頓板子少不了。”
別說這揍的是秦扶誼的小舅子,哪怕是一個不認識的地痞流氓,秦扶誼知道他毆打百姓,肯定都是要受罰的。
東方晔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了,院子周圍都是安安靜靜的,唯有書房裏不斷傳出罵聲。
站在這裏聽得不是很清楚,偶爾還能聽進去幾句。
秦扶誼:“你欠了一屁股債扔下弟妹就跑了,你現在跑來找我要夫人和孩子?早幹嘛去了?”
朱二:“我不管啊,好好的大人和孩子,怎麽說沒就沒了?還扣着我姑娘不放,你到底什麽意思?”
忽然這争吵聲越來越大,随着是掀桌子的巨響,秦扶誼大罵道:“我給你養着孩子還養出錯來了?你趕緊的,趕緊把喬丫頭帶走,滾得越遠越好!”
門轟一聲打開後,朱二氣沖沖往外走,後面秦扶誼面紅耳赤,一臉怒氣。秦簫看着舅舅遠去的背影,在父親面前求道:“不行啊爹,舅舅嗜賭成性,過不了幾日他會把喬妹妹賣給人牙子的!”
秦扶誼喘着粗氣,始終沒放話,秦簫眼見情況不妙,要去追朱二,被秦扶誼叫住。
這都是秦家的家事,肖宴在院子裏頭聽的馬馬虎虎,還在想這什麽爹還能賣自己的女兒?
忽然秦扶誼走到門邊來,看向肖宴卻已經無力罵人了,緩了緩激動的情緒說道:“你,自己領罰去。”
又朝着身旁的秦簫罵道:“還有你!”
肖宴解釋道:“将軍,人是我打的,與少将軍無關吶!”
秦扶誼又狠狠看過來:“他馭下不嚴,再多說一個字,多打五個板子!”
按照規矩,肖宴和秦簫各受了十個板子,連同跟肖宴一起動手的兩個兄弟,也被打了五個板子。
說什麽馭下不嚴?按這道理,少将軍是他兒子又是他屬下,他怎麽不連自己一塊兒打?
肖宴心裏不服氣,也只能憋在心裏。他自己身板子粗礦體格兒大,少将軍不過十四五歲,也要跟他受同樣的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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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巷。
孫秀娥想着再去酒館看一看就回家了,剛走出門,就聽到不遠處的樹蔭下一群老婆子看着這邊指指點點。
想起之前聽說丁月梅因為大婚接生一事,招惹了許多閑話,看來就是這些人了。她回過頭來,看到丁月梅默默地搖了搖頭,像是早就聽習慣了。
走過那群婆子,這下聽得清清楚楚。
“成親當日還沒洞房就給人接生孩子,也不嫌晦氣?娶到這樣的女人,肖宴算是倒八輩子黴了……”
孫秀娥本不想多事,但實在人不可忍,怒吼道:“老東西你罵誰呢?”
說罷将女兒轉手抱給肖克岚,沖過去跟人理論起來,結果沒幾句跟t人打起來,丁月梅怕她吃虧,二話沒說沖了上去。別看這群婆子五六十的年紀,都是幹活兒的人,打起架來依舊不含糊。
一群女人扭打在一塊兒,肖克岚插不上手,抱着孩子在一旁幹着急。
這個時候肖宴挨完板子回家來,他私下收好處的事也被秦總督知道了,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扣了他半月的軍饷,心裏正不痛快。老遠就聽到巷子裏鬧哄哄的,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看到他身影,肖克岚抱着孩子跑過去,“你可算回來了。”
肖宴想起方才酒館被砸的樣子,吞吞吐吐開口準備告訴他這個消息,眼睛瞟到那打架的人群裏。一群人當中,丁月梅肥胖的身材總是那麽顯眼。
“發生什麽事?怎麽打起來了?”他一個箭步沖上前拉架,一把拽一個把丁月梅和孫秀娥從人堆裏拉出來。
丁月梅白胖胖的手臂上,三五條血淋淋的抓痕,肖宴看了直心疼。孫秀娥頭發都亂了,但感覺還不夠解氣。
那一群婆子被打得更慘,有兩個臉上還挂了花。
孫秀娥狠狠罵道:“再敢胡說八道,老娘見一次打一次!有本事上孫家來說給我聽,別在這悄悄罵!”
瞧這樣子,肖宴大抵是猜出來媳婦又讓人說了閑話,拳頭緊了緊,但看到眼前的都是女人,也都被打傷了,終究下不去手。他咬了咬牙,放聲道:“膽敢還有下次,不用她們女人動手,我肖宴的拳頭下去,你們到時候可別哭。”
那群婆子被震懾到,已經說不出話來,相互扶持着默默走開。
肖克岚抱着孩子過來上下看了孫秀娥一圈,關切問道:“有沒有被打傷啊娘子?”
孫秀娥身材小巧靈活,沒什麽傷,就是頭發被擠得像個雞窩。
幾人先回到肖家,孫秀娥把發髻重新梳起來,肖宴幫着丁月梅上藥。
從進門後,肖宴一直沒怎麽說話,這讓丁月梅覺得很奇怪。
難道是因為方才跟那群多嘴的婆子動手?
嫁過來之前,父親一直教導她要與鄰裏街坊和睦相處,不可給夫君惹禍添麻煩。看到肖宴眉目間帶有一絲絲苦悶,丁月梅也靜悄悄不敢說話。
孫秀娥整理好儀容後,一家三口正要離開,肖宴把他們叫住。
“四嬸今日沒去酒館啊?”
孫秀娥搖頭說沒,原本确實打算去酒館的,不過這會兒天也快黑了,正是酒館一天生意最好的時候,她想還是直接回家,孩子也應該餓了。
今下午酒館發生的事,肖宴不知如何開口,正在這時,阿旺找了過來。
一聽酒館被砸了,孫秀娥立馬跑去酒館,還在長勝街上,便聞到了熟悉的酒香。
走進酒館,裏頭沒有客人,只有滿地的碎片,一屋子的酒香。木櫃也被砸爛了,桌凳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一聽鬧事的是總督大人的小舅子,說罷想上秦家讨說法去。
阿旺攔住她,“別沖動啊東家,秦少将軍說了會賠我們銀子的。”
肖宴也上去勸說,想起了今日總督大人生氣的模樣,這要是孫秀娥再找上門去,搞不好又要把秦扶誼惹火了。
然而這并不是銀子的問題,這酒辛辛苦苦釀制的,灑這麽多可惜了。孫秀娥欲哭無淚,憋着氣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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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孫秀娥被氣得遲遲睡不着覺,她心疼那些酒,在床頭哭着怨肖克岚:“有人吃白食鬧事,你怎麽還瞞着我?瞞着有用啊?你早說我就早些回酒館,有我在店裏怎麽會出這事?我的酒啊……”
肖克岚在她面前,只是嗯聲應是點頭,不知不覺大半宿過去,孫秀娥哭着哭着在他懷裏睡着了。
他輕手輕腳把孫秀娥放躺下來,蓋上被子,長長舒了一口氣。聽她哭了一晚,耳朵總算清淨下來。
今夜他也沒心思在看書,心想趕緊歇了,今早去收拾酒館。
……
次日天蒙蒙亮,肖克岚睜開眼,身邊已經沒人了。
他四處尋找孫秀娥,從後院到前院。沒看到孫秀娥,只見小翠抱着孫錦語在院子裏轉悠。
“姑爺起來了?今早熬了小米粥,洗洗快吃吧。”
肖克岚:“秀娥呢?”
“她去酒館了。”
話音一落,肖克岚往外走,直奔着酒館去。他看昨日孫秀娥傷心的樣子,心想還是自己來收拾東西,免得她看了後又掉眼淚。
到了酒館後,外頭一輛驢車,上面堆滿了碎片垃圾。
堂上已經清掃一空,桌凳櫃子全都不見了,肖克岚來到後頭的院子,總算看到了孫秀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