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原來是在撒嬌啊
第34章 原來是在撒嬌啊
高梨還真的要過來。
林上清本來只是情緒崩塌之下的一次胡言亂語,等回過神來,高梨的車子已經在路上了。
“我沒事……對不起,麻煩你了,你不用過來。”林上清有點吓到,連忙把他往回哄:“你好好在家陪家人過年吧,我剛剛瞎說的,是我的錯。”
高梨卻很認真,“我想見你,現在就要。”
“你……”林上清覺得頭疼不已,心裏更是自責萬分。
他好像做錯事了。
明明心裏是有私心的,知道自己這麽說,對面那個男人一定會着急,一定會想都不想跑過來找他。
至于為什麽有這種篤定,林上清無可否認,是這段時間高梨給他的安全感。
林上清心中嘆氣,卻有幾分退縮了。
“你……你回去吧,不要過來。”
“為什麽?”
“我……對不起。”林上清出口的卻是道歉。
“為什麽道歉?”
林上清說不出話來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在欺騙這個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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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上清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其實事情沒那麽嚴重,以前也都是這樣,以前也都沒事,我誇大其詞了。”
誇大其詞,只是為了看見男人緊張兮兮的樣子而已。
高梨把車子靠路邊停了。
“誇大其詞?為什麽呢?”
林上清深吸一口氣,忽然變得非常猶疑,“因為……”
高梨似乎察覺到了他沒有說出來的話。
男人壓低聲音,十分輕柔,帶着試探和誘哄:“上清哥,你為什麽要誇大其詞,告訴我,好不好?”
又是這樣的語氣,明明早就把他看穿了,還偏要逼他親口說出來。
林上清低頭,半張手掌擋在眼睛上,啞聲說:“因為想聽你哄我。”
聽筒對面,男人的聲音染上笑意,打趣道:“原來是在跟我撒嬌啊。”
“……”林上清不予置評。
引擎聲再次響起。
“你都跟我撒嬌了,我就更要去了。”高梨說話的時候,尾音微微上揚,似乎很是愉悅:“主人需要的時候,小狗應該盡職盡責陪在身邊。”
林上清微微嘆了一口氣。
不想承認他在這個人身上找到了安全感,不想承認他會需要一個年輕他7歲的男人來哄。
更不想承認,他現在也真的很想見到高梨。
林上清覺得自己是個可恥的混蛋,平時冷臉對待他的熱情,等到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把他叫來哄自己開心。
可高梨随叫随到,十分抗打耐揍,無論冷斥他多少次,他都會笑嘻嘻地貼過來,不要臉地抱着他。
好像……永遠都趕不走。
棉花一樣,承受一切,包容一切,讓人忍不住想得寸進尺。
林上清自嘲地苦笑,原來他自诩沉穩持重,也難免落俗。
“你……好好開車,注意安全。”他只能低聲囑咐。
高梨還安撫他:“好,我會小心開車的,不用擔心。”
聽着他的聲音,只是短短幾句話而已,就能奇異地讓他安靜下來,砰砰跳動的心跳也被安撫了。
林上清靠在床沿,坐在地毯上,手裏捏着打火機。
“這邊上山需要邀請函或者通行證,你上得來嗎?”林上清後知後覺有點擔憂。
高梨問:“通行證長什麽樣子?”
林上清就把自己的通行證拍給他看。
高梨:“沒問題,交給我。”
好像有些不靠譜的自信,林上清輕笑,問道:“确定嗎?到時候被攔在門外就不好了。”
“看不起我?”高梨不忿,又非常胸有成竹:“放心吧,你男人是魔術師,小小通行證,當場就給你變出來。”
“什麽啊……”林上清已經無暇顧及他信口開河的稱呼,還是在他跳脫調皮的話語中笑了出來。
正午過後,獵兔的人群都回來了。
冬季兔子不多,但薛景譽手裏還是提着一個深灰色的野兔。
箭矢深深地插在眼眶裏,沒有傷到兔子身上的皮毛。
“好漂亮。”林上清由衷贊賞:“這只皮毛很順滑光亮,又完整,肯定能做成質量很高的兔絨制品。”
薛景譽得意地提着兔子的耳朵晃了晃:“漂亮吧?我只射了三箭就中了。”
而林方海顯然運氣沒有那麽好了,只有一只很瘦弱的老兔子。
薛景譽享受衆人吹捧的時候,他就站在一旁,妒忌又憤怒地看着。
薛景譽把兔子交給了府邸的幫工,說:“麻煩幫我處理一下,記住,兔子的皮毛一定要小心點剝,我要做成帽子,不想有瑕疵。”
幫工掩唇一笑,粗壯的手臂輕松拎住兔子,豐腴的身體撐起圍裙,經驗十足的樣子。她說:“薛先生,您放心吧,以前林先生和林先生還有林先生打獵回來的兔子,都是我處理的,我很有經驗。”
她口裏的“林先生”就是林方海,林上清和林回舟。
聽她說話有趣,薛景譽笑了起來。
幫工又拎着兔子看了看,肥碩無比:“但是這麽肥的兔子,我還是第一次弄,就算是林先生年輕時候,也沒有打過這麽大的兔子呢!”
幫工這話是在捧薛景譽,因為她覺得,薛景譽是林方海的朋友,看上去關系也不錯,所以谄媚一下。
然而林方海聽了這話,臉上更陰沉了,随便扔下弓子,甩手離開。
薛景譽看着他怒氣沖沖的背影,有些驕傲地揚起腦袋,而後跟林上清說:“晚上做手撕烤兔怎麽樣?就當作宵夜加餐了,我請你吃。”
林上清忍俊不禁,卻還是只能婉言拒絕:“我可能沒有這個口福了,你自己玩得開心。”
“怎麽回事?”薛景譽警惕起來,低頭湊近,跟他耳語:“林方海給你下毒了?”
林上清不動聲色拉開距離,搖頭笑着說:“沒有,只是我晚上不在這裏了,我傍晚就走。”
薛景譽疑惑:“還沒到初五,林方海放你走?”
林上清臉上笑意淡了些,“不是,我有朋友來接我。”
“真好啊。”薛景譽嘆氣,抱怨道:“我朋友只會嘲笑我,讓我乖乖呆在這兒。”
林上清思索片刻,還是問:“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你朋友不介意?”
“沒事的。”林上清說。
多帶一個人回去,高梨應該不會有意見,更何況那天晚上高梨聽見了薛景譽的聲音,能當面見一見,應該能更好地打消醋精心裏的疑慮。
下午林上清去陪林嘉玩,林嘉想去葡萄園,然而這個季節的葡萄園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林嘉就去了湖邊,林上清一直跟着,怕他一個人出意外。
林嘉拿了一根木棍,在湖上的冰塊上敲來敲去,然後回頭,看着坐在身後長椅上的人:“叔叔。”
“嗯?”
“你是不是要走了?”
林上清微愣,不知道他怎麽看出來的,還是說:“嗯,抱歉,叔叔晚上要回去了,工作上的事。”
“噢。”林嘉點點頭,臉上沒什麽表情,又扭頭繼續敲冰塊玩。
林上清有些內疚了,本來答應這孩子,會保護他,但自己卻先逃走了。
他看着小孩兒的背影,林嘉沒有同齡男孩身上的那種活潑和頑劣,反而非常安靜,哪怕手裏拿着棍子,也只是四處敲敲冰,臉上則更是冷淡,連笑都很少。
林上清撐在長椅上的手慢慢收緊,心裏越來越沉重。
看着林嘉,他總是會有一種近似移情的憐惜和疼愛。
也許是為着曾經也這樣孤獨的幼年時期的自己,也許是為了自己永遠也不會有的孩子——林上清常常會想,倘若自己在二十出頭的年紀也娶妻生子,現在孩子也跟林嘉差不多大了。
但這種事永遠都不會發生。
二十出頭的年紀……
某人就是這個年紀。
林上清一個恍神,又想起他來。這段時間,想起高梨的次數未免太多了些……
晚餐桌上,衆人照例主餐是拍林端誠和林方海的馬屁,附帶着吃點東西,煮炖軟爛的燴牛肉入口即化,香醇可口,林上清第一次如此放松地享受美食。
餐桌上談論的大多數是沒什麽用的話題,時不時找找林上清的不痛快,一說他對待母親不孝,二說他對待家族不負責任,三說他年紀至此還未婚育自私自利。
林上清充耳不聞,只是淡淡笑着,繼續吃自己的東西。
他想,這張菜譜一定要管廚師要過來,等回家了,讓家裏的小廚師給他做。
高梨很會做飯,當然,除了煲湯和煮粥,他似乎很苦手。
想起那個人,林上清不禁唇角微勾。
吃完晚餐,林上清回到房間收拾行李,從三樓陽臺可以看見,遠處花園小亭裏,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幾個人,正在架燒烤架,打算把今日狩獵的戰利品烤了吃。
沒看見薛景譽,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手撕烤兔怎麽樣了。
忽然,門被敲響。
“小清,我來了,我跟你一起走。”門外傳來偷偷摸摸的聲音。
林上清去給他開門。
薛景譽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還帶了倆包,他指着說:“這是兔子,這是皮,我帶回去。”
林上清看着他洋洋得意自己的戰利品,忍不住也笑了,說:“好,我也收拾好了,我們現在就走。”
他們趁着一衆人都在燒烤,悄悄從後門出去。
林上清原本想去給爺爺打個招呼,但看見林端誠似乎也在跟林方海一起圍在篝火邊,便算了。
走出兩步,林上清回頭看了一下。
三樓的某一扇窗戶,亮着燈,小孩兒趴在窗邊,靜靜地看着他。
林上清動了動嘴唇。
心裏升起強大的沖動,想把這個孩子帶走。
但林嘉只是擡起手,慢慢揮了揮,然後拉上窗簾。
林上清嘆氣,“走吧。”
下山的路不算好走,又黑,沒有燈。
林上清不禁有些擔心,高梨到底是否能順利進來。
距離高梨給他發消息已經過去十分鐘了,過了一會兒,山道的轉角處閃爍了一下車燈。
林上清心髒一跳,自己都沒有察覺驟然上升的心率和呼吸頻率。
黑色的車身仿佛要與夜色融為一體,緩緩碾過山路上的枯枝敗葉,殘雪凜冰,停在他面前。
隔着車窗,他看見駕駛座上的男人已經提前擺好了耍帥的姿勢,等着車窗緩緩落下。
林上清笑出了聲。
高梨做作地撐着車窗,手指點在額角上,眼睛亮亮的,朝他抛了個媚眼:“帥不帥?不帥我重新出場。”
林上清俯身,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別耍帥了,先回去吧。”
高梨樂颠颠地給他解鎖車門,還下車給他搬行李,嘴巴也不停:“哼,可惡,我還以為只有你一個,還想着在路上勾引你車震,沒想到……”
“啧。”林上清連忙打住他,低聲警告:“外人在呢,別亂說話。”
高梨不高興地撅嘴:“沒想到居然有其他男人,氣死我了,現在好了,不僅車震沒了,親也親不上,摸也摸不了。”
“小梨。”林上清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高梨這才垂頭喪氣,乖乖閉嘴。
“其實你們可以不用顧及我。”一旁什麽都聽到了的薛景譽開了口。
林上清頓時無語,臉上露出窘迫,“不好意思啊。”
“沒事,我不介意。”薛景譽似笑非笑,卻還是十分體面地說。
高梨卻嗤笑一下:“你介不介意又能怎麽樣?你是打算參與我們?”
火氣這麽大,林上清知道他是聽出來了薛景譽就是電話裏的男人,才這麽夾槍帶炮,出言不遜。
“我很想,畢竟小清那麽成熟誘人……”薛景譽也不是吃素的,視線在林上清身上流連一圈,說着語焉不詳的話,等到眼前的年輕男人眼中妒火燒燒,才笑着說:“不過我沒有3p的喜好,而且我老婆還在家等我,就不麻煩二位了,把我送到國道就好。”
高梨知道他是故意氣自己,也算是棋逢對手了,不禁勝負欲上頭。
“你結婚了?”高梨問。
薛景譽沒回答,邊喝水邊擡起手,展示了無名指上的婚戒。
“你結婚了?”林上清也有點意外,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事兒。
薛景譽點點頭,“有兩個孩子。”
“啊?”林上清沒想到:“但你看上去很年輕。”
“早婚早育。”薛景譽說。
高梨打了個方向盤:“小孩兒多大了?”
薛景譽說:“小的那個今年12歲。”
“12歲?!那大的呢?”
“大的還沒想好,你等會兒再問。”
高梨、林上清:“……”
“開個玩笑嘛,我沒孩子,但确實有老婆。”薛景譽又指了指手上的戒指。
從後視鏡看了兩眼,後排燈光昏暗,但高梨總覺得他手上的戒指,好像在哪見過,十分眼熟。
“我倆是不是在哪見過?”薛景譽居然也開口問。
林上清詫異:“你們認識?”
“不認識。”高梨否認。
薛景譽卻不太肯定,眯着眼打量他的側臉:“你好眼熟,我們是不是有共同地朋友?”
高梨皺眉想了想:“我朋友多了去了,你說的是哪一個?”
薛景譽突然想起來了:“噢,我在我朋友手機上見過你的照片。”
這話一說出來,高梨都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副駕,林上清也在看他。
“當時應該是在希臘拍的,我記得。”薛景譽回憶着:“在哪個城市來着……Thessaloniki?”
“這個不重要。”高梨打斷他,很嚴肅地問,“你先告訴我,照片裏,我穿衣服了嗎?”
薛景譽哼笑兩聲,懶洋洋說:“穿了吧。”
高梨:“你朋友穿衣服了嗎?”
“也穿了。”
高梨大松一口氣,看着林上清笑了一下,這才說:“那你繼續說吧。”
話音剛落,他聽見林上清罵他神經。
爽死了,久違的一句神經,高梨油門都踩得更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