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周總真的沒認出我嗎?
第37章 小周總真的沒認出我嗎?
“又買了這麽多玩具啊。”護士小姐陪同林缦一起拆開包裝。
如今, 整個兒科病房三樓的醫護人員都知道志願者裏來了個心善的大富婆。
上一回,林缦拿來的是書,占了整整兩個架子,這回又是各種進口玩具。再下去, 恐怕瑞華醫院的兒科游戲室都要放不下了。
林缦撕了好幾下才把密封的包裝袋打開, 她看着滿地的小玩具,慚愧地說道:“本來就想買兩個小玩偶的, 結果被櫃姐介紹一通, 就忍不住都買了。”其實林缦不是物欲強烈的人, 可是面對這些軟綿綿的小玩意兒, 不知道為什麽, 立馬失去理智,。
“林姑娘就是人太好, 放在這世道, 容易上當受騙啊。”湊過來幫忙的是王阿婆, 別看她七十多了,身體硬朗得很, 每周六下午風雨無阻準時來兒科報道, 見誰都開開心心問個好。要是說心善,估計志願者裏沒人能比得過她。
林缦把自己的板凳讓給了王阿婆,說道:“阿婆, 那是您沒見過我上班的樣子, 可兇了, 一點兒都不好欺負。”她換上平時淩厲模樣, 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
“唔。”王阿婆湊近她仔仔細細打量了一會兒, 惺惺地搖頭:“不像。充其量是外強中幹。”她老人家總是見多識廣, 實誠得很。
“哈哈哈哈。”護士小姐沒忍住, 引得林缦也跟着一道笑起來。
志願者做的時間長了,林缦幾乎半個人打入了兒科內部,手裏多多少少也攢了點兒八卦。哪個醫生技術最好,哪個醫生脾氣最差,哪個醫生喜歡收點無傷大雅的禮品,哪個醫生勢利眼,她心裏都有了底。
不過這個看着人來人往的熱鬧科室,日子并不好過。
在整個瑞華醫院體系中,兒科的排名竟然在最末端,是院內出了名的“成本大、風險高、收益低”。明明人手極度不夠用,卻已經近兩年沒有招過新人。
當然,即使院裏能大發慈悲批出經費,市面上的醫學生也鮮少有人對兒科有興趣。
大家都是要過生活的,誰會愛幹活多錢少人易老的事兒。
“所以說啊,當醫生真真是偉大。”志願者元老王阿婆是出了名的敬重保護醫生,難怪病人家屬裏有人會猜,她是某位醫生的親戚。
而在所有醫生中,王阿婆待梁醫生最好:“這就是國家脊梁,現在小姑娘追的人沒有一個比他帥!”她是梁醫生的忠實粉絲,難免言過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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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梁醫生真的是個特別普通的中年男人,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只有一雙清明眼睛和一副渾然天成的黑眼圈能将他與其他人區別開來。
林缦還在想業務上的事情,愣愣地看着走來的梁醫生,就像是在發呆。
随着梁醫生走遠,林缦才回過神來,王阿婆注意到了這一切,笑話她:“林姑娘是不是看上梁醫生了呀,要不我給你去說說。”
真是大大的誤會。林缦慌亂擺手,只是一時之間自己既沒有結婚戒指也沒有和周賀南的合照,實在說服力欠缺。
旁邊有人解圍:“阿婆啊,你也不看看,這麽好的女人肯定已經嫁人了呀。”話語剛落,王阿婆嘆息了一聲,“唉,我們梁醫生真是沒福氣。”
“為什麽這麽說啊?”林缦順水推舟問道。
原來早在十年前,梁醫生還是實習醫師的時候,他就結婚了。據說夫妻雙雙都是醫學生,讀書好,工作也不愁,人人聽了都能有幾分羨慕。可是後來,梁醫生的妻子在查出懷孕的同時發現了印戒細胞癌,妻子臨死前拼下半條性命生了個女兒。再之後,孤女寡父相依為命,雖不至于餓死冷死,仍舊讓人唏噓。
“其實兒科中青年一批的醫生,就數他心術正,一門心思治病救人。可惜啊,好人不好當。”講到這裏,王阿婆觸景傷情,不再多言。
林缦适可而止,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梁醫生總會有好報的,王阿婆你也一樣。”
“真會說話。”欣慰的同時,王阿婆靈機一動,又提道:“林姑娘你身邊的朋友有和你差不多素質的嗎,我們梁醫生真的很不錯。”
“……”
志願者服務四點結束,林缦還了志願服,正在洗手間裏洗手。
排在她後面的是另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醫生,雖然他不一定認識林缦,但是林缦認得他,兒科剛剛升遷的副主任——窦俊。
出人意料的是,這位副主任居然主動和林缦打起招呼:“請問您就是林小姐嗎?”
林缦下意識地點頭。
“聽說你出錢又出力,我們兒科可是很多年沒遇到你這麽善良的人了,真好。”這奉承的語氣,這油汪汪的笑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座醫院都是林缦捐的呢。
千言萬語化成一句尴尬的“謝謝”,林缦匆匆忙忙地将手上剩餘的泡沫一道沖幹淨。
“林小姐!”那位副主任又開口了,“方便的話,我想代表我們兒科請你吃個飯。”
不方便,林缦說不出這三個字。徐婉儀教過她,做人和做生意一樣,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能把事情做絕,要婉轉,要迂回。
何況之後公司的新業務還有可能要和瑞華兒科合作。
于是林缦杵在原地,對着副主任客套地笑起來,不迎不拒。
“副主任,特護病房的家屬在找你。”洗手間裏突然擠進了第三個人的聲音,他頓了頓,見窦俊沒有反應,又公式化地補了一句:“很急。”雖然很急,但梁醫生依舊語氣平靜。
“很急你不會幫我擋一下啊。”窦俊瞪了梁醫生一眼,可恨林缦遲遲沒有點頭,最後只能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那下回有空再約啊。”
窦俊一走,林缦覺得呼吸都清新起來。她感激幫忙解圍的梁醫生,出門路過的時候,爽朗而輕快地朝他說道:“謝謝梁醫生!”她眼睛眯成了縫,睫毛是少有的濃密。
梁醫生禮貌地與她對視一眼,微微點頭,便擦肩而過。
剛出醫院門,林缦接到小張的電話。
林缦沒有想過,她對工作的堅持會被公司的有些人當成是有異心,一時之間風言風語到了最洶湧的時刻,連徐婉儀都開始将信将疑。
“幫我在線上請個年假。有多少請多少。”交代完小張,她又趕緊給徐婉儀撥去電話,将兒科醫療項目交給周賀南的團隊主導,自己則躲去了一個醫學培訓班,美其名曰進修。
公司沒了林缦,周賀南的日子果然如魚得水。
他坐在辦公室的老板椅上,悠哉悠哉,心想這回林缦可以看清誰才是當家做主的人了吧。可接下來,電話接二連三響個不停。
明明項目八字還沒一撇,想通關系的、想拍馬屁的、為公為私,他身邊忽然湧出了不少人。他一度懷疑這是林缦給他挖的坑。
“虧她還有自知之明。”退休在即的周建國臨了還不服輸,逮着機會就要将林缦說一通:“你就該把權力收回來!女人有了權力,心比男人還野,這不是有前車之鑒嗎?你看你爸,在家在公司……”
周賀南聽不下去:“叔叔,林缦不是那樣的人。”
“那是因為她還沒到你媽那個份兒上,等她有了股份,跟你平起平坐,呵。”周建國一副見多識廣的嘴臉,似乎預見了周賀南的未來。
“算了,咱們不說這些!”周建國這才講出他的來意,“我這邊有點醫院的資源,要不要給你們牽個線見個面。”
“當然好啊!”周賀南手頭最缺的就是人脈,靠譜的那種。
周建國對這件事很上心,隔天就定了見面地點。
這是一家吃海鮮的高級料理店,門口還打着空運河豚的招牌。周賀南被服務生領到最裏間的包房,山水寫意的屋內稀稀落落地坐着幾個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顯得角落裏穿真絲襯衫裙的女人格外突出。
“學長!”周賀南聳了聳眉毛,算是和餘灏打了招呼。他沒想到餘灏居然能搭上周建國這條線。
餘灏反而說:“小周總,不敢當。”他往一旁挪了挪,在自己和唯一一個女性中間留出空檔:“小方啊,小周總可是業內出了名的大帥哥哦。機會難得,今晚你就坐他旁邊,替我們幾個好好照顧他。”
看來剛才周賀南多逗留的那一眼是落進了他的眼裏。
被點名的女人微微點頭:“一定的。”而後舉起面前的紅酒杯大大方方地跟周賀南碰了一記。周賀南見多了這種場面,不多啰嗦,勾起酒杯喝下一口。
“小周總真的沒認出我嗎?”酒過三巡,有人去了廁所,女人附在他耳邊偷偷問了一句。她身上有濃重香水味,一陣陣壓過來,很久不接觸這些的周賀南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也許是從前在酒吧見過?還是讀書時候的老同學?周賀南禮貌地笑了笑,拿紅酒杯同她又碰了一記,誇道:“一定是女大十八變,我可不記得我見過這麽美的人。”
“小周總真會說話。”
直到接到女人遞來的名片,看見“方純”三個字,周賀南才有了一些如夢初醒的意思。原來是那個陪自己賽車、打游戲,還曾經彼此依靠過好幾個夜晚的女孩子。
她比以前成熟許多,也是,醫藥代表的工作向來艱辛。
周賀南不是信仰真愛唯一的男人,他欠的風流債不少,總不能稍微同他有過情意的女人都要由他負責下半生吧。所以後來,項目進入調研,方純濃妝淡抹陪吃陪喝,甚至有時候男客戶刁難、故意對方靜茜伸出鹹豬手,周賀南都可以狠心別過眼睛。
反正不是他老婆,只要不鬧出原則性問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介意找地方喝一杯嗎?”送走某知名醫院的兒科副主任,方純拉住了周賀南的手,剛碰觸又覺得突兀,連忙尴尬地收回:“算了,你媽要是知道,估計又要扒掉我一層皮。”
“嗯?”周賀南皺了皺眉,徐婉儀當年不是說送她出國了嗎,何況按照徐婉儀的為人......不過在他的感情問題上,周賀南也不是那麽敢打包票。
他一時心虛,點了點頭。
方純熟門熟路地找了家附近的酒吧,她點了一杯龍舌頭,撒一點鹽,一口一杯,喝得連命都不想要。
有認識的人借着吧臺燈光認出了她,一把掐住她的小腰,調笑起來:“小方妹妹,好久沒見了哦。”那人作勢要去親,結果被方純一巴掌打了過去:“認錯人了!”
她發完火,陸陸續續又給自己灌了兩杯酒,才苦笑着對周賀南說道:“你看,我要不多喝一點,我都沒膽子跟他們叫。流氓啊都是。”說話間,她昂起的眼角若隐若現有水光。
“像你這樣出身的人是不會懂的。”她握着重新倒滿的酒杯,一只手搖啊搖,杯中酒便跟着晃動,“我就像一只渺小的螞蟻,從小就活在靜姝姐姐的陰影下,長得一般、讀書一般,長大之後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想要不顧一切和他在一起卻也不行。”她意有所指,望了周賀南一眼,也許是認命,她反而灑脫地笑了起來:“不講了,感覺翻舊賬怪沒意思的。”
“聽說你結婚很久了?”她無意問起。
“嗯。”
周賀南很少接話,大部分時候只是喝酒,可這個看着無辜的女人到底還是觸動了她。臨走前,他留下一句:“以後出去談事,就說是我的朋友吧。”
“......謝謝!”盡管信遠不是什麽國際大公司,但在本地業內還算擺得平,有周賀南這個名字傍身,鹹豬手們恐怕會忌憚很多。
作者有話說:
大家也許是誤會了,反擊還需一段日子,畢竟有個驚天秘密沒有揭露。至于秘密是什麽,或許有人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