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溫柔的室友變成了崩潰的潑婦
第13章 最溫柔的室友變成了崩潰的潑婦。
留下那句暧昧,周賀南消失在黑暗盡頭。
紀裴抓着林缦的胳膊,憤憤道:“缦缦,你居然訂婚過!還是和這種好看男人!你怎麽不跟我說呢!你當不當我是好朋友!好看男人的朋友肯定也有好看男人的!缦缦,你耽誤我談戀愛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邏輯,難怪這家夥博弈論只能以六十分低分飄過。
林缦只好将當年被迫訂婚的事情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
“這麽說的話,你是他的恩人啊。”紀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感慨道:“那他對你的态度也太差了吧。不指望他能磕頭行禮,但怎麽能這麽……嗯……對吧?”紀裴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感覺只能靠心領神會。
“不知道。”林缦搖搖頭,苦笑藏進無酒精的飲料。
他對她的敵意來得莫名其妙,就像她對他瞬間解凍的迷戀。
一個眼神就淪陷,愛恨為什麽不能由自己抒寫。
林缦再也沒有心情待下去:“我去上個廁所,然後就走吧。”
可早知道會遇見周賀南,她寧願憋死。
周賀南新染的頭發有點像亞麻,但打理不當,亂哄哄一團很容易變成被廢棄的雜草。此刻待在垃圾桶旁邊,尤其。
和他一起來的那些男男女女呢,那個臉蛋尖尖模樣豔麗躺在他懷裏的小女生呢,怎麽就由着他一個人吐得稀裏嘩啦。
與你無關,林缦警告自己。她挪開眼睛,捋了捋頭發蓋住大半張臉後,鑽進了女廁所。
淩亂的衛生間,她在想要不要過會別洗手直接沖回寝室,但選擇權不在她。
吐完的周賀南半撐在大理石的洗手池上,他脊背微微弓着,沒有拿手機的那只手正在往臉上胡亂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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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池上方的三盞頂燈直射而下,通透明亮,可以照見他眼角紅色血絲。林缦如同被定住,心疼疑惑糅雜一起,反正那幾秒鐘她挪不開腳。
着迷般看着晶晶發亮的水珠從周賀南發梢滾落,擦過黑色耳釘,沿着纖細脖頸一路向下。林缦心想這是不是藝術通識課老師最欣賞的落魄美學。
水聲停得猝不及防,她醒來。
“裝不認識?”周賀南擡頭,猩紅苦楚與她的迷茫在鏡中交彙。
他真的很難不去讨厭林缦。四年來,徐婉儀無數次提起林缦,除了睡覺時間,周賀南簡直時刻活在她的陰影底下。哦不,還有他可憐的靜姝。
可林缦真有徐婉儀說的這麽好嗎,周賀南對着鏡中人,惋惜搖頭。
她妝容這樣心機老練,想必早就沾染上成年人的愛好。
也是啊,從小以嫁給有錢人為目标的女人,怎麽能不早早下功夫呢。
“是不是我媽讓你來的?”他眉峰聳起,嘴角不屑不能更明顯。
林缦修煉許久的好脾氣有些破功。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四年了,她和他、和方靜姝都毫無聯系,成全的好事她做了,髒水她也受了。至于他和方靜姝最終還是走到了分手,那也與她這個局外人沒一分一毫的關系。
“你想太多,我和同學來的。”她話裏有了波動的情緒。
“真的?”
“你不喜歡遇到我,我們可以當做沒見過。”林缦怨艾已生,但知道自己不該和醉酒的人争辯。
正要轉身離開,卻被周賀南搶先。
于是久違的兩人不得不在金屬音浪中正式重逢。哪位高手的作曲,竟讓人心跳失速。
“這算、欲擒故縱?”周賀南故意湊近,下巴的位置就落在林缦的眉眼處。
酒精濃重,空氣被無限擠占。林缦瞪着眼前的青色胡茬,她必須承認自己在漫長歲月中肖想的男孩已經消失,這只是一個輕浮男人而已。
她将他推開,眼神有多厭惡,力氣就有多大。
“其實你喜歡這樣吧。”不知道是酒精麻痹理智還是如今的他就是這般不要臉,周賀南居然手腳并用地抱了上來,男性荷爾蒙像決堤洪水,四面八方,裹住林缦全身上下所有毛孔。
她又驚、又惱、又氣,快要窒息。
“你放開!”她掐着周賀南露出的手臂肌膚,聲音從牙齒縫裏蹦出來。周圍的人已經開始打量他們,甚至有個和周賀南一起來的男人沖他們喊道:“又搞定一個啊!要不我現在就幫你訂四季酒店的套房?”
然後是無恥的調笑聲。
簡直就是人渣和人渣的朋友。
林缦發誓,要不是今天的裙子束住了手腳,她真的很想揍他一段然後拎起垃圾桶蓋在這個破男人頭上。
“周、賀、南。”她不再顧忌,用盡力氣将指甲刻進周賀南的手臂,“你再不把我放開。我就把今晚的視頻監控調出來,我告你猥亵讓你坐牢行不行!”
“呵。”他似乎覺得很好笑,甚至輕飄飄地在她說道:“我是你未婚夫诶,而且——”周賀南拖着長長的尾音,英俊可惡的臉越來越近,直逼林缦的鼻尖:“我媽說你喜歡我,靜姝也說你喜歡我。林缦,你說警察會覺得我在騷擾你嗎?”
“是你!是你一直在騷擾我!”他沖着林缦怒吼,擁抱收緊,恨不得将林缦的腰肢掐斷。
原來這就是原因,所以哪怕她守着距離什麽都不做,都會被他讨厭。
震驚、羞恥、心酸、暴怒,那些複雜而強烈的情緒和她隐藏多年不為人知的愛戀交織在一起,讓大腦死機。
“沒錯,我是喜歡你。”對着周賀南的眼睛,林缦沒有辦法撒謊,她最終還是承認了。這幾年的躲避,假裝不在意,全是因為心虛。她幾乎都快瞞住自己,可今天見到周賀南,真相藏不住。
然而——她真的有錯嗎。
她只是喜歡了一個不喜歡她的人。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幫助,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知道。
他和方靜姝好,她祝福他們,甚至未來他和另一個女人好,她也可以祝福他們。她是暫時性不可控地對周賀南鬼迷心竅了,但她不覺得自己對周賀南的感情能天長地久一輩子。
少女随時可以變心,只是下一個人還未出現。
林缦一直都是這樣勸誡自己的。
“那又怎樣呢?”她反問周賀南,表情嚴肅到讓人很難聯想到愛情。
“呵。”他看着她,又一次輕笑。力氣一瞬間散去,身體突然摔在了林缦的肩上。
纖細的吊帶不能阻止這意外的肌膚相親,陌生的灼熱正在升溫。林缦第一次感受,沒想到卻是在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機。
“能不能好好說話。”比起激動,她現在有着更多無奈。醉酒真是可怕。
“林缦。”他叫她的名字,聲音低垂,帶着酒精燒過後的嘶啞。
林缦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覺得每一句話,都讓她感覺酒精中毒。她嘗試推開他,嘗試将他推到牆上,可她低估了周賀南的叛逆。
那雙大手重新箍了上來。
“你說你到底給我媽吃什麽迷魂藥了?”周賀南的嘴唇就貼在林缦的右耳上,她能感覺到耳垂附近纏繞的氣息。
“我沒有!”她覺得今晚的自己就像個複讀機。
“是不是真的很想嫁給我?”他問,又不給人回答的權利,“那要不我成全你,今晚我們就去開房,明天你就跟我媽講,我們上床了,只能結婚,怎麽樣,滿意嗎?”他言辭之間越來越不像樣,又輕佻又浪蕩,林缦幾乎懷疑他只是和周賀南同名同臉而已。
“還是,我們就在這裏速招速決,嗯?”他真是讨厭死她這副清冷的樣子了,明明私下和徐婉儀說,她一直在等他。簡直虛僞!
“說話呀!”他的手指從林缦臉上拂過,像一陣不致命的電流,酥麻的感覺流經林缦的每一寸肌膚。
外人看來,下一秒應該唇齒相依難舍難分的。
“啪!”
林缦狠狠地毫不猶豫地打了他一記耳光,這巴掌來得超乎想象,周賀南沒有設防,後腰直接撞在洗手池上,發出一聲脆響。
心疼嗎,不可能。
林缦只覺得解氣,指着他那麽喊道:“你他媽不要欺人太甚!”她從來沒有受過這麽大的侮辱,中學時的青澀回憶簡直被面前的人渣毀得一滴不剩,他憑什麽踐踏她的喜歡。想到這裏,林缦甚至擡腳又往周賀南身上踹了兩腳。
“媽的,垃圾!我就是腦子進水才會喜歡你!活該被靜姝抛棄!就你這種流氓樣,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你喜歡的人!惡心死了,我居然喜歡過你。”她罵個不停,好像身體裏的真正主人就是這個眼高于頂脾氣凜冽的女人。
一直等不到林缦出來的紀裴找了過來,就看見四年來沒有發過一次脾氣的世界上最溫柔的室友變成了崩潰的潑婦。
“缦缦怎麽了?”
“沒事。”林缦一邊說一邊用力地抹着眼淚,可眼淚不聽話,擦也擦不光,睫毛膏和下眼線混做一堆,仿佛随時可以開萬聖節派對。
眼睛從倒在那裏的男人身上挪開:“我們回宿舍!”林缦想要維護最後的倔強。
可沒走兩步就被大堂經理攔住了。
“小姐,你把人打了,麻煩處理掉。”
“你沒看見他性騷擾我?”
“他朋友說你們是情侶。”
“那種人渣的話也能信?”
“小姐,還是請你配合一下。”
“我告訴你,我跟他是仇人,以後都是仇人!他死了我都不會看他一眼!”林缦的怒意已經轉嫁到這個酒吧裏的所有人,在她看來,無一幸免,全員惡人。
唉,大堂經理搖了搖頭,這種說辭他一晚上能聽好幾遍。
“小姐,麻煩你不要讓我難做。出了人命大家都不好過。”
這和人命有什麽關系?
林缦餘光掃了一眼又開始嘔吐的周賀南,這——這怎麽還開始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