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靈技試煉
第65章 靈技試煉
萬知閑半個月後才回宗門, 帶回消息,仙門百家十年一次的比試盛會,今年名曰:百川會。
據說十年前那一次盛會叫山河典。
每次承辦的宗門不一樣, 上次是五大宗門之一的紫霄宗, 地點設在他們宗門的落花谷, 景色之美, 至今還為不少人津津樂道。
而這次承辦盛會的宗門是玄陽宗。
各宗門都在期待比試場所會設在什麽地方,畢竟這可是首宗,陣仗只會比以往的宗門更大更隆重。
學院的生活依舊照常, 尤小沁歷練要下半年才回來,這次盛會的熱鬧也湊不上了,不過她回來後就可以加入紫霄宗,下一次的十年盛會必定可以參加,雲箬的對練對手只剩下陸子雲,但他最近還要參加玄陽宗外門弟子的參賽選拔,有大半時間都不在學院。
其他已經進了宗門的學院學生也一樣。
去年學院大考暫停一年, 好幾個想要趁此機會從外門轉內門弟子的學生都覺得錯過了機會,沒想到上半年就碰上了十年比試盛會, 能在大會上嶄露頭角,照樣是進內門的機會。
但也要看宗門的選擇,難得的盛會,除了像玄陽宗這種外門弟子都非常優秀的大宗門, 其餘宗門盡量都會在優秀的內門弟子裏選拔。
而沒有進宗門的弟子, 就以學院的名義參賽, 但名額有限, 照樣要贏得學院內的考核比試才能參加。
不少學生都暗暗下苦工,開始準備參加學院的篩選。
至于閑雲宗。
林望用傳呼雞傳了訊息給雲箬, 讓她回宗門商議參賽的事,雲箬當天就去和段在青請了假,還沒到休息日就連夜趕路回了閑雲宗。
江北山大清早起來看到雲箬在院子裏,被跟她一起回來的靈犀按在爪子下蹭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震驚得當場就在院子裏叫起來了:“師父!小師姐被學院趕出來了!”
本想給他一個驚喜的雲箬:“嗯?”
萬知閑和紀月辭的屋子門幾乎是同時間打開的。
萬知閑一腳踹開門,怒道:“姓段的又把我徒兒怎麽了!?老夫饒不了他!”
紀月辭急匆匆走出來,頭發還散着,看到雲箬好好站在院子裏,神情才稍微緩和了些:“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回來了?”
主要是雲箬剛回學院也沒多久。
“我沒事,不是讓我回來讨論參加比試盛會的事嗎?”雲箬問。
萬知閑十分不理解:“參不參加你用小雞說一聲不就好了?只要你想去,師父去報名就行。”
紀月辭點點頭。
她差點以為雲箬在學院受了什麽委屈,被學院勒令退學或者休學了。
“我讓雲箬回來的。”林望打着哈欠從百裏夜屋子裏出來開門,“這是全宗門的事,總要一起讨論一下吧。”
上次陸子雲太能幹,幫他碾了好多藥材,他這幾天都催着百裏夜幫他做保存藥材的盒子和罐子,最好做得精致一點賣相好一點,到時候可以拿下山去大賺一筆。
師弟都熬夜幫他做器具了,他當然不好意思自己呼呼大睡,非要陪着百裏夜,結果半夜熬不住,霸占着床睡了,快早上被百裏夜打醒,聽到院子裏的說話聲,才出來開門。
“百裏夜呢?”雲箬問。
“剛睡下。”林望反手拇指指了指屋子裏。
“你們又熬夜。”雲箬磨了磨牙。
林望腦子還沒完全清醒,嘿了一聲,扭了扭脖子道:“不是我們想熬夜,是你的朋友太能幹了。”
正說着,百裏夜開門出來,一身清爽衣冠整潔,和打着哈欠發髻散亂的林望形成鮮明對比。
林望揉了揉眼睛,剛才一臉煩躁精神不佳把他打醒的人是誰?是面前這個帥氣的師弟嗎?他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把自己收拾好了的,徒留他一個人如此狼狽?
萬知閑和紀月辭都進屋收拾洗漱去了,江北山抓緊時間去幹活,百裏夜和雲箬靠在葡萄架下的小桌上打盹兒,百裏夜趴在桌子上,雲箬靠在他搭在桌子的手臂上,林望幾下子捯饬好自己出來,見狀用萬知閑處理好的霁雪枝泡了茶,雲箬聞到味道就醒了,爬起來喝茶,她起來,百裏夜也跟着起來了。
林望把一份參賽規則和獎勵一覽放在雲箬面前的桌上:“先看看吧,師父帶回來的。”
雲箬大體看了一下,發現其中一條規則,各宗門參賽人數不得低于五人,不得高于八人,她算了算,他們人數剛好夠,作為宗主的萬知閑當然不能參加,剩下正好五人,少一個人他們就不能參加了。
雲箬想到什麽,擡頭看了一眼林望。
林望注意到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她正在看的那條規則,笑道:“本來以為咱們宗門是無緣參加比試盛會的,但是師妹來了嘛,咱們剛好人夠,自然要去湊這個熱鬧了。”
畢竟閑雲宗這麽些年下來也就他們幾個人,根本不夠最低參賽标準。
林望把她面前的參賽規則拿開,點了點獎勵一覽表:“看這裏。”
雲箬看過去,前三名的獎勵她看都看不懂是什麽,名字一大串,她只聽陸子雲說過十年前的獎勵豐厚,第一名拿到了秘境法寶,沒想到這一次前幾名的獎勵根本不止一個。
首宗就是首宗,大手筆。
“不是前面。”林望手指往下指,一直劃到了第四名的獎勵上。
前三名的獎勵都有一大串,第四名開始就簡單了很多,獎勵的是靈石,往後依次遞減。
第四名是八百萬靈石,第五名六百萬,第六名五百萬……
相比較于前三名的獎勵,靈石獎勵對于大宗門來說就相當于安慰獎,不值一提,但對于小宗門來說就不是了,特別是閑雲宗這樣特別小的宗門。
八百萬靈石!可以還清明儀宗的所有欠債了。
雲箬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百裏夜和林望不用再那麽拼命的攢錢,紀月辭也可以從損毀明儀宗法器這件事裏抽身出來,名譽這些另說,但起碼閑雲宗不用再背負着這巨額的負擔。
這次的盛會,讀作比試,寫作發錢。
她手指按在“八百萬靈石”的獎勵上,目光閃亮地擡頭看向林望和百裏夜。
百裏夜看了林望一眼,懶散地靠在藤架的樁子上:“看吧,我就說她肯定會和你想到一處去。”
“我這不是擔心小師妹勉為其難的答應嗎,在面前我才好觀察她是不是真的想參加,畢竟她不喜歡玄陽宗,這次比試又偏偏是玄陽宗主辦。”林望看着雲箬,“不想參加咱們就不參加,師兄只是問問你意見,你百裏師兄也還沒同意呢。”
“你們怎麽知道我不喜歡玄陽宗?”雲箬神情頓了頓,雖然她也沒刻意藏着這一點,但她自認沒有表現那麽明顯。
林望理所當然道:“你都當面拒絕他們宗門了,那可是首宗弟子,以你的性格,如果不是讨厭玄陽宗不會那麽不給他們留面子,或者,你只是讨厭那個沈蒼一?你認識他?”
雲箬搖搖頭,認真道:“不認識,雖然我确實不喜歡玄陽宗,但我不進別的宗門,是因為我只想進閑雲宗。”
“哎,快別說了,一會兒我該感動哭了。”林望笑起來,端起茶擺出敬酒的姿勢:“那小師妹,讓我們參賽吧!為了錢。”
“沒問題師兄。”雲箬站起來和他碰了個杯,“為了錢!”
于是等萬知閑和紀月辭收拾好出來,江北山喂了雞和鵝也過來了,全宗門的人聚在一起,三下五除二就敲定了去參賽的事,三個人提前串好了口風,一致同意用雲箬的說法,想和各宗門厲害的人切磋比試,絕口不提錢。
紀月辭無所謂,反正雲箬想參加她就跟着湊個人數,江北山也是。
萬知閑就更沒意見了,小徒弟想去,那他就去報名,贏不贏的無所謂。
中午雲箬留着吃了頓飯,要趕路回學院,氣得萬知閑罵了林望一頓,就那麽屁大點事還讓雲箬特意回來一趟,簡直是折騰她,下次有什麽事讓他自己跑去學院問雲箬。
林望被罵的沒脾氣,嗯嗯嗯地點頭,求救地看着雲箬。
雲箬還沒來得及解救他,就被百裏夜拉走了。
送雲箬回學院的路上百裏夜沒怎麽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兩人悶頭趕路,到白玉廣場的時候百裏夜才低聲問雲箬:“真的要參加嗎?”
“參加。”雲箬篤定的說,“這可是最好的賺錢機會。”
百裏夜失笑:“要賺錢也輪不到你,收你進宗門難道是為了讓你琢磨怎麽賺錢的嗎?”
“誰叫咱們宗門沒錢呢。”雲箬笑起來,“怪誰。”
“怪師父。”百裏夜嘆了口氣,“你和林望都想到賺錢了,就他沒想到,只想着是帶徒弟去玩。”
“師父本來就不想還明儀宗的錢,因為他相信月辭,知道明儀宗的至寶法器不是月辭損毀的。”雲箬笑着說,“以師父的性格,他沒去把明儀宗掀了已經算是很理智了。”
“這麽了解師父?”百裏夜垂眸看着她。
“自然。”雲箬驕傲道,“我自己的師父我還是很了解的。”
“嗯。”百裏夜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後只是擡了下眉毛,“進去吧,下次回來記得叫我接你。”
“知道了。”雲箬揮揮手,很快穿過山壁消失在水潭上方。
廣場上晨光熹微,霧影斑駁,百裏夜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雲箬對玄陽宗的态度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他一直以為雲箬是讨厭玄陽宗,連帶着不喜歡玄陽宗的人,畢竟從他認識雲箬開始她就是孤身一人,他想過很多可能,甚至猜測過是不是她已故的親人家族和玄陽宗有什麽瓜葛,所以她從未表現出過任何對進各大宗門感興趣的樣子。
但這次雲箬對于要去參加玄陽宗承辦的盛會卻沒有多少抵觸。
或許是他想錯了,雲箬對玄陽宗的态度不取決于玄陽宗宗門,而是玄陽宗裏的某個、或者某些人。
何況陸子雲身為外門弟子,雲箬卻和他關系很好,足見她大概并不針對玄陽宗整個宗門。
那……
百裏夜腦海裏再次浮現出他在秘境山洞中看到那些屬于庚桑箬的過往,那是真的嗎?他這半年來和林望出行,遇到宗門弟子時也會不動聲色的打聽一下玄陽宗那位小師妹的事,無一例外,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
謝鳴之以及他的三位親徒對這個三十多年前帶回宗門的小師妹寵愛至極,庚桑箬那一身的法寶和護持就能看出來。
可如果是真的,他們怎麽忍心對庚桑箬做出那樣的事?哪怕洗髓陣真的能覺醒靈脈,有哪個真心疼愛師妹的人能夠将之關進玉棺并在身上刻上法陣,令她痛苦萬分受盡折磨,只為了能夠修行?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他在幻象中看到的那個庚桑箬,和現實裏的庚桑箬完全不同。
幻象中的庚桑箬……
百裏夜一直拒絕承認,但他現在不得不認真去想。
——那個庚桑箬很像雲箬。
三十多年前沈蒼一從北州城帶回了庚桑箬,三十多年後他第一次見到雲箬也是在北州城。
許多事情都從腦海中掠過,不知為何有種荒唐而詭異的重合感。
百裏夜眸光微沉,一時有些出神。
轉身準備走的時候忽而聽到樹林裏傳來了穿林拂葉的聲響,他盯着微動的那個地方等了一會兒,并沒有人或者什麽東西出來,他皺了皺眉,走上前去撥開灌木叢,裏面什麽都沒有。
他剛才分明感受到了活物的氣息。
錯覺?大概是走神聽錯了。
他沒有太在意,很快離開了白玉廣場。
等他走後,茂密的樹林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很快又歸于平靜。
*
修者之間最近最常談起的話題就是玄陽宗承辦的百川會,聽說仙門百家幾乎所有宗門都報名了,也有不少人在明裏暗裏打聽三大世家會不會受邀參加盛會,至于比試就算了,人家又不收弟子,全都是世家族人,後輩必定天賦卓絕,來參加這樣的比賽就有些勝之不武了。
學院裏讨論盛會的也不在少數,加上學院也組織學生參加,大家最近修行的熱度空前高漲,下課也不急着離開,會相約去演武場對練切磋。
段在青專門來找過雲箬,問她要不要報名參加學院的參賽選拔。
“段院長,我們宗門已經報名了。”雲箬告訴段在青。
段在青十分詫異:“老萬願意讓他那幾個寶貝弟子去參加比試?”
“我也是他弟子。”雲箬提醒道。
“知道,不用跟我摳字眼。”段在青笑着說:“行吧,那我就不操心了,盛會十年一次,是難得的機會,各家精英彙集,能去長長見識都是值得的,老萬這次倒是想開了,既然報名參賽了就多回宗門去和你師門的人練習,學院最近有休息日特批,入了宗門的學生都回去準備參賽了。”
“和我師門的人練習?”雲箬聽段在青的意思并不是讓她回去找人對練。
段在青看她一眼:“練習默契。”
雲箬沒聽明白。
段在青嘆了口氣:“你師父到底是不是認真帶你們去參賽的?比試環節有個人的,也有宗門之間的,最後一場更是全宗門共同試煉,老萬沒好好看看比試規則嗎?粗枝大葉的毛病怎麽還是沒改。”
原來不僅有個人賽,還有團體賽。
雲箬謝過段在青,至于段院長說萬知閑的話,她實在反駁不了。
師父,不是徒兒不孝,是段院長吐槽太精準了。
雲箬直接去批了将近一個月的休息,回閑雲宗去和大家一起試煉,閑雲宗雖然小,也沒有修習場所,但是他們有靈犀啊,直接就享有了所有宗門都沒有的特殊待遇——随時可進可出的神蹤秘境。
雖然萬知閑一直大大咧咧的表示他就是帶着徒弟們去玩,也沒對他們有什麽要求,但雲箬和林望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們瞄準的可是盛會最終名次的第四名。
第五名也可以。
所以進秘境試煉的時候雲箬也沒有讓靈犀封鎖她的靈技了,反正她認真去研究了規則,比試中不禁止使用靈技,只要是自身的本事就可以,她就完全不收了,鍛煉靈技也是修行的一種。
曾經雲箬修習靈技是在萬知閑設給她的各種法陣裏,後來去了學院幾乎沒有特別訓練過,尤其是後來為了修習自己完全不見長進的體脈,更是處處壓制着靈技的使用。
所以這算是她第一次在秘境中修習自己的靈技。
“雲箬姐,待會兒進了城鎮你要注意觀察你自己的身份是什麽,千萬不要做出有違身份的舉動,那些高階的守衛咱們還惹不起。”江北山認真的給雲箬提前交代注意事項。
“好的。”雲箬被他說的有些緊張。
進來之前百裏夜也跟她說起過那些雜亂無章但又暗含乾坤的劍意,她的劍法一直平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闖出來。
但她又有些躍躍欲試,想要看看自己靈技的上限到底在哪裏。
他們在沼澤水域等了一會兒,百裏夜和林望才一起進來了,紀月辭也和他們一起。
“師父在外面準備晚飯。”林望說,“現在是卯時末,晚飯時候能出來嗎?”
“試試吧,不一定。”百裏夜道,“讓靈犀幫我們盯着時間,到時候還沒結束我就先破陣帶你們出來。”
“行。”林望點點頭,“我就是進去跟你們鍛煉默契度的,可別讓我折在裏面了啊。”
“放心。”江北山拍胸脯保證,“我會保護你的林望師兄,這個區域我和師父很熟了!”
“那我保護月辭。”雲箬主動“認領”了紀月辭。
紀月辭笑起來:“走吧。”
她率先牽着雲箬的手踏入水域。
眼前一暗,雲箬感覺自己真的浸入了水裏,腳底沉甸甸的,她猛地站了起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香薰缭繞的房間,香味濃烈而厚重,她正站在一個浴桶裏,渾身濕淋淋的。
一個聲音從屏風後傳來,不是紀月辭,而是一個略顯尖細刻薄的嗓音:“你想好了,真要去?”
雲箬看了看四周,沒有說話。
外面那個聲音不見她回答,嘆了口氣,又道:“那個痨病鬼都死了,你再去也要不到你借出去的那些銀子了,去哭喪還差不多。”
“他欠我銀子?”雲箬試探着問。
外面的聲音得了她的反應,音量提起來了不少:“欠的多了!我都跟你說別借別借,你偏不信,現在好了,他倒是兩腿一瞪清淨了,姑娘你全副身家都沒了,老爺夫人要是泉下有知……哎。”
那人從屏風後轉了進來,雲箬才發現是個小姑娘,十三四歲年紀,大概是變聲期,聲音有些沙啞尖細,但是人長得挺清秀,絮絮叨叨地,進來猛地一瞪眼睛:“哎呀姑娘你怎麽把衣服打濕了?不去了嗎?”
“去哪?”雲箬順口問。
小丫頭詭異地頓了一瞬,聲音都低了下來:“姑娘,你不是吵着鬧着要去給那痨病鬼三公子送終麽?”
“啊對對。”雲箬謹記進來時江北山告訴自己的話,“我要去的。”
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絕對不要做出有違自己身份的事情來。
現在看來,這是什麽真身參演用命通關的大型實景劇本殺嗎?既視感太強了。
小丫頭聽了她的話,重新恢複了絮絮叨叨的樣子,走出屏風外:“那你快一點,紙錢我都準備好了。”
雲箬從浴桶裏跨出去,今天進秘境,身上正好穿的是宗門的白布料衣服,林望叫穿的,說這個料子便宜,弄壞了出去丢掉也不心疼。
她跟着小丫頭走出去,繞過屏風出了門,發現是個有些破敗的院落,地上堆滿了枯枝敗葉,角落裏長着幾蓬旺盛的野草。
她這個身份大概是個落魄了的富家小姐,完全不懂生活之道,還很傻白甜,把錢都借給了一個生着病的三公子,現在三公子沒了,她要去給他送終,順便把自己的錢想辦法要回來?
雲箬猜測了一下,小丫頭在門邊等她出來,往前給她帶路。
雲箬跟着小丫頭穿過了幾條街,來到了一個巷子口,小丫頭站在巷口道:“小姐,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她把一籃子白色黃色的紙錢遞給雲箬,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無端地有些滲人。
“怎麽了?”雲箬問。
小丫頭幽幽地道:“小姐之前說什麽都要來,我勸了好久都沒用,怎麽現在反而不太想去了的樣子?”
雲箬一把接過籃子:“我很想去,這就走了。”
她往巷子深處走去,回頭看了一眼,小丫頭就守在巷口,看她看過去,還堆着慢慢笑了一下。
雲箬:“……”有些後悔了。
是紀月辭說她試煉的那個地方有些恐怖,她才接收了江北山的安利,決定來這裏先試試,畢竟一聽就是個不錯的地方,城鎮,有吃有喝有店住,晚上出去身披月光破劍陣,有點錦衣夜行的俠客的味道。
怎麽她一進來就像進了個恐怖副本?
她進錯地方了嗎?其他人呢?
雲箬心下思量,腳步卻沒有停,一直走到了巷子深處,看到一家高門大院門兩邊貼着白色的對聯,裏面傳來隐隐的哭聲,她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擡腳走了進去。
雖然是辦喪事的地方,但裏面比她剛才來的那個破院落熱鬧多了,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她走了一路,身上的衣服也半幹了,沒再往下滴水,她跟着往裏走的人到了靈堂,靈堂正中一口還沒上蓋的黑色棺椁,兩邊跪着一群人,為首的是兩位中年夫婦,婦人哭得昏天黑地,拿手帕捂着臉。
雲箬不知道該怎麽辦,站在兩側的人堆裏,那婦人哭了一會兒,拿下手帕擦眼淚,雲箬和她看向這邊的目光撞上,那婦人臉色劇變,蹭地站起身來,手一揚指住了她:“就是她!就是這個小蹄子!快,快報官!!”
雲箬錯愕的看着她。
她不是受害者嗎,還借了錢給這位死了的三公子,怎麽這婦人反而像是見了殺人兇手。
婦人大哭着朝她撲來:“就是你!你為何要借錢給我兒?我都停了他的月用,不準他去賭博了,是你!是你害了我兒,要不是你借錢給他,他怎會在賭坊裏暴斃而亡!”
雲箬:“……”是這樣的展開劇情?
真是讓她百口莫辯。
她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嘗試道歉:“我并不知道會如此……”
才開口,靈堂裏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包括正在聲嘶力竭控訴她的婦人。
所有人齊齊地盯着她,婦人慢吞吞地道:“你今天來幹什麽,往日來不都是又打又罵來要錢的嗎?”
“對啊……”所有的人夢呓一樣齊聲說道。
雲箬倒吸一口氣,眼睛一閉一睜,抄起手裏裝滿紙錢的籃子當空撒下,一巴掌推開已經死死瞪着她湊到了她面前的婦人,大罵道:“對!快把我的錢還給我,不然我就砸了今天的白事,還有……”
她目光轉了轉,狠心道:“還有這副棺材!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們好過!死了也不行!”
“你……你!”婦人被氣得差點暈倒。
其他穿白戴黑的人聽到她的罵聲,紛紛變回了鮮活的樣子,開始指責她。
雲箬松了口氣,馬上又提起精神,開始和其他人對罵,主打一個他們罵什麽,她就原句罵回去,效果非常好,她既不用自己想詞,又能把人氣的瞠目結舌的。
人群中突然沖出一個少年人,到了她面前猛朝她眨眼睛,然後撲通一聲往她身上一摔,在她耳邊小聲道:“小師姐,這個地方我和師父來過,原來你這次是這個來讨債的兇女人啊,你小心點,一會兒官差要來抓你,不能被抓走,否則就出不來了,那地方都是滿階的高手。”
江北山迅速說完,從雲箬身上爬起來,當即擺出一個哭臉,哭倒在婦人懷裏:“阿娘,她就是害死哥哥的兇手,抓她!”
“報官!”婦人喊道。
兩側的人也跟着朝外面喊,院子裏的賓客們也開始喊,沒一會兒,外面就有人喊了一聲:“來了!”
雲箬瞥了江北山一眼,他委屈巴巴朝她搖了搖頭,繼續悶頭哭倒在婦人懷裏。
雲箬沒辦法,報官抓她的人是她小師弟,她能怎麽辦。
只能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