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晉江獨家
第53章 晉江獨家
裴跡醒的很早。
他睜眼的第一件事, 便是乖乖将唇貼在人脖頸,遞上了一個早安吻。
寧遠難得沒有賴床,自顧自從人懷裏滾出來, 匆忙去洗臉——他今天有任務, 不敢拖延,提前三天就答應好了要替同事代班。
裴跡靠在洗手間門口,盯着寧遠往頭發上抹啫喱,微翹的幾縷頭發被人拿指尖細心梳理, 本就俊朗的眉眼,清而亮。
他臉上的水珠還沒擦拭。眨眼時, 睫毛便抖落一顆露。
發頂也沾了濕意, 好像一顆春夏交季時挺拔的樹, 被雨幕洗刷過後,清爽不膩, 在裴跡眼底伸展枝葉, 放肆的綠着。
他透過鏡面沖身後的人露出燦爛一笑。
“看什麽呢?”
裴跡輕笑, 自鏡中對上人的視線,意味深長的挑眉,“你猜。”
寧遠又笑,“你這會兒不忙了?追着我?”
裴跡湊到人身後, 伸手圈住那瘦窄腰身, “忙,但有更重要的事兒。”裴跡俯身将下巴擱在人肩上, 在寧遠揶揄的笑容裏, 又問, “明天還來看我嗎?”
“明天有航班。”
“後天?”
寧遠抖了下肩膀,沒能将人躲開, 便笑起來,“裴跡,你現在怎麽老纏人了?”
裴跡不置可否,“這……還算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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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寧遠好笑的睨着他,裴跡也不再辯駁,認道,“那就算我纏人好了。一個多月沒見到,還不讓我纏着?”
說着,他又湊到人耳根處吻了吻,然後自洗手臺的內置抽屜中拿出一瓶唇乳,橢圓的膏體被旋轉出金色外殼,越過胸口,抵在人唇瓣上,輕柔塗抹。
那透明而滑膩的膏體沿着人的唇瓣,留下濕潤的痕跡。
片刻後,膏體或輕或重的擠壓,将唇揉的泛了紅,裴跡擡起指腹去揉,粉色的唇肉便從一邊湧到另一邊。
“嘶……。哈。”
寧遠猛地握住那手腕,低聲笑道,“好端端的,你做什麽呢?”
裴跡壓下喉間的熱,鎮定道,“抹唇膏。”
“你這是正經的唇膏麽?……”
寧遠自鏡中直視他的視線,挑眉,然後伸出舌舔了舔他的指尖。
裴跡微頓,偏了偏頭,掌心托住人的下巴,掰了過來。
兩張唇毫無間隙的貼上去,就連作亂的舌尖也被人含住。
裴跡裹的過瘾了,便施力輕咬,直至興念頭勾引的那位挨了足夠的懲罰,才不舍的放開,給人留了兩秒鐘喘息的時間。
勾纏着墜落的銀線,消失在裴跡的領帶上,留下隐秘的水痕。
寧遠輕聲道,“別鬧,我真有事兒……”
剩下的話音又被吞下去,連急切的喘息都消失在唇舌間。
“我……我得走了。”
寧遠憋的臉紅,喘得厲害,連腰間的襯衣下擺都被人扯出來了。他急急推開人,手忙腳亂的往回塞,欲蓋彌彰的掩飾着年輕的火氣。
裴跡靠在一邊,喉嚨裏的低笑明顯,“我開車送你。”
“不要,我才不用你送。”
裴跡仍伸手去圈人。
寧遠紅着臉輕推搡他一下,“待會要遲到了,這次你就放過我吧……”他安撫似的摸了摸人的唇,“你等我這次航班回來……哈,我保證,第一時間來看你。”
裴跡揉搓他的耳垂,将指尖那點粘膩的水痕抹勻,直至指腹察覺那兒熱的發燙,才慢條斯理的替他整理衣襟,“那我讓司機送你,不會遲到的。”
寧遠點頭,快步往外走,跨出門口,忽又想起什麽似的,折身回來,在人唇角輕啄了一口。
“裴總辛苦,繼續努力。”
口氣輕快,笑容也璀璨。
眉眼間所暗含的期待不加掩飾,他要求裴跡赴湯蹈火,然而不含什麽功利,又或者對交易的籌碼太過篤定,反而像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
太過坦蕩,便将這種隐含的交易,變得純粹。
裴跡有瞬間的恍惚。
他總是這樣,自信永遠被愛、應當被愛。
但凡換一位心性柔弱的,都該為裴跡的傾盡所有而惶恐,被不平衡的關系牽絆,墜入患得患失的境地。
然而寧遠不是。
他身上那些難以斂收的燦爛,無時無刻不在警告裴跡——你應該愛我,也應該為我赴湯蹈火。
那句“裴總努力”帶着驕揚的調侃,一遍又一遍的循環在裴跡耳邊,蠱惑似的撥緊人的弦。
——如果你不夠努力,恐怕……随時會失去我。
裴跡最明白不過,便只好含笑點頭,“好,我會努力的。”
寧遠笑着出門去,揚手擺了擺。
不知為何,他确信裴跡會“繼續努力”。盡管他不太了解這場鬧劇背後的邏輯,但他相信裴跡的誠意——那位看似高深莫測、考慮深遠又難以捉摸的財神爺,其實很好猜。
寧遠覺得自己猜中了。
或許,那位是想要被愛馴服。
寧遠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馴服的能力,更不知道馴服的對象應該是誰,他只是作為自己,憑感覺走,無所謂誰會在這場詭異開始的博弈中勝利。
有時候,寧遠覺得自己實在好運,輕而易舉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因而對他哥的請求也放下心來。
短暫的久別重逢,更是讓裴跡哄得找不着北,寧遠不由得心情大好,就這樣一路哼着小曲兒進了航站樓。
經濟艙的幾位難得碰見他,興奮的給人打招呼,“喲,你小子,可算舍得回來看我們了啊?想找你比‘上天’都難!”
這群“日常上天”的人都樂了,這話不假,上天容易見寧遠難!
“我這不是給趙哥代班麽,平時是太忙了,你們不知道,我有多想回來!”
“得了吧!樂不思蜀了吧。”對方笑着擠兌他,話裏有話,“怎麽瞧着今天美滋滋的,近期是有什麽好事兒嗎?”
寧遠忙擺擺手,“沒有,我就是一見到你們開心。天天忙着工作,還能有什麽好事兒。”
“就怕你小子,有好事也瞞着我們!上回……”
“哎……不能!我是這樣的人嗎?”寧遠忙打岔把話題避開,生怕對方把上次酒吧的“小朋友”的故事再搬出來笑話他,“最近老老實實在家‘閉關’,以後要真有什麽好事兒,我保證第一時間給大家彙報。”
大家笑了笑,也就過去了。
好事兒确實沒什麽好事兒,壞事倒是馬上來了。
寧遠飛的這趟航班剛起飛沒多久,經濟艙的兩位旅客就為座位問題吵起來了。
一個強烈要求前排把座位調整好,一個鬧着這是他的權益,就這麽躺着才舒服。
兩個五大三粗的爺們為這一畝三分地的事兒吵的急赤白臉,隔着過道,将旁邊幾歲大的孩子吓得嗷嗷哭。
帶孩子的旅客忙着安撫孩子,四周吵得、鬧的、看戲的,以及從睡眠中被吵醒,不耐煩讓孩子閉嘴的……客艙的局部片區頓時亂成一團。
乘務長安排寧遠整理餐食,自己過去調解乘客矛盾,這邊水還沒倒完,普通商務艙的旅客就摘下眼罩,喚他,“你好,能不能讓他們安靜點?”
寧遠探出頭看了一眼,瞧見後面狀況愈演愈烈,便說了聲抱歉,将乘客安撫好,出面去協助了。
畢竟矛頭是兩個粗魯爺們,萬一有個肢體沖突,再傷着其他乘務員就不好了。
兩人邊激烈争吵,邊要推搡起來。
乘務長及時阻開兩人,跟後排的乘客輕聲安撫道,“考慮到旅途的時間,在平飛階段及非用餐時間調整靠背,是可以理解的哈。這樣,我幫您升一下艙,這樣,咱們雙方都更舒适些,您也消消氣哈。”
本來各退一步的小事兒,躲開就完了。
誰能想到,前排那位正在氣頭上,聽見這話,氣道,“本來就是他的問題,一直踹我的座位,憑什麽給他升艙!”
後頭那位也急了,張口就罵了兩句髒話,然後怒道,“行,我不換,我不走你也別想好過,咱看誰耗得過誰,誰先低頭認慫。”
讓話激的,兩人都炸了毛。
一個頂着火道,“我就不調座位,我還就放下了,你怎麽樣?你嫌擠,你他媽買飛機自己開去!”
一番話說的又好氣又好笑。
寧遠撲上去拉人,讓兩位消消火,勉強挾制住前排那位,後邊的硬是啐了他一口。氣的前面那位臉都憋的怒紅,朝他罵了幾句方言。
寧遠猜着那話不好聽,但他确實也沒聽懂。
緊跟着一句“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抛到嘴邊,後邊那個擡腳就踹過來了,寧遠腿邊兒挨了結實一腳,褲腿印了個灰色腳印,都沒顧上疼,就急着去攔他。
這人叫嚣,“等着,我以後叫你坐不了這家航空的飛機。”
随即亮光一閃,寧遠将“兇器”奪下來的時候,還尋思,“這人難不成是我家親戚,怎麽這麽大官威?”
官威的事兒沒搞清楚,但兇器捏在手裏倒是看明白了。
說是兇器,其實是鑰匙鏈上一把制式精致的工刀,還是某奢品牌,看上去殺傷力不大。
寧遠将人轄制住拖進後艙的時候,乘務人員迅速安撫其他乘客,将這場鬧劇壓下去。
後艙還在那鬧騰,乘務長趕過去,輕呼一口氣,拍了拍寧遠的肩膀,“小遠,還得是你。”
寧遠抖了下肩膀,示意胳膊受傷了。
乘務長臉色大變,果然看見白色襯衣破了口子,有血跡滲出來,“外面的乘客剛安撫下來,千萬不能引起恐慌,你堅持住,我這就跟機長彙報。”
那天,剛進入平飛的某MZ航班申請返航,在得到允許後降落回老本營機場,下機後,涉事人員第一時間就被帶走了。
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盡管給乘客調整了新航程,并作出了相應補償,但還是流出幾個小視頻,發酵着鬧了一陣風波。
裴跡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事兒。
手裏鋼筆尖都摁出一道黑色污痕,那圓點頓在紙頁上,分外的明顯,暴露出主人心底強忍的波瀾。
“誰給他安排的航班?”
“裴總,是代班。聽說在飛機上作了簡單的包紮,傷勢不嚴重。下飛機後,第一時間就被叫去了會議室。”
在裴跡挑起來的眉中,助理又補了一句,“是為了确認對外說明,所以先交代好,才能去醫院……要不,您先去看看?”
裴跡站起身來,快步朝外走去,才走了兩三步,忽然又頓住身子。
正在助理不解之時,裴跡忽然開了口。
那聲音鎮定、強硬,甚至接近冷漠:“把明泰的收購合同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