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晉江獨家
第34章 晉江獨家
裴跡将紙頁放進桌臺的保險夾層中, 跟那張工牌一起小心收藏好,才又笑了笑,起身去浴室。
他作息還算規律, 洗漱後靠在床頭讀了會兒書, 才摁滅閱讀燈。
燈光熄滅的殘影,掠過他睡前讀的那本英文書,鉛封上寫着一句:[人生中有很多意外,你必須保持冷靜, 無論發生了什麽。]
裴跡突然感覺旁邊有人的時候,腦子猛地跳出來這句話。
趁黑摸索着鑽進被窩、并不斷往人身邊靠的那位, 還帶着困倦的哼唧。
裴跡愣了三分鐘沒敢動:[裴跡, 保持冷靜。]
他連呼吸都放輕了, 小心的轉過眸光去,那亂蓬蓬翹起來的頭發, 顯示着主人的困意, 還能是誰?可不就是那位“寄人籬下”的大藝術家麽。
其實, 寧遠喜歡鑽別人被窩這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小時候常光着屁股去鑽他哥的被窩,有回半夜,給寧川吓夠嗆, 擡腳就給他踹下床了, 摔得人哭了倆小時,愣是沒改過來。
倒不是他有什麽特殊癖好, 而是困得發呆, 腦子混沌, 大多數時候是無意識的,自個兒睡, 嫌不熱鬧似的,只有朦胧間,鑽進一個熱乎乎的被窩,才能妥帖安置那驟然湧上來的孤寂感。
只要寧川乖乖鎖門,他進不去,也會老實兒回自己房間睡。
陌生的環境就更別說了——他這毛病,比認床都刁鑽,除了寧川,目前還沒有第二位見識過。
好巧不巧,就讓裴跡幸運體驗到了一回。
寧遠肢體舒展的躺倒,一只手擱在裴跡的胸口,軟絨被虛搭在腰間,被扯亂的睡衣露出白皙胸口,因職業的鍛煉而顯得豐盈,任誰看,寧遠這身勁瘦的胸肌和腹肌,也跟柔弱搭不上邊兒。
裴跡輕輕扭過臉去看那張酣眠的睡臉,逐漸适應昏暗光線後,眼前的場景更加清晰,長睫緊閉、微張的唇瓣潤的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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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寧遠輕挪了下姿勢,一張臉湊到了人的跟前。
裴跡呼吸微滞,心口重量鮮明,被那只手壓住,險些喘不上氣來。
久違的緊張和悸動湧上來。
他在心底又默然重複了一遍鉛封上的那句話:冷靜。
理智這麽想着,感性卻冒了尖,溢出來,胡亂的沸騰。
那手卻不受控制的擡了起來,指尖點在水潤的唇瓣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柔軟的觸感似乎在誘惑着人,逼的脖頸線上的喉結滾了一下。
自唇瓣上流連着,又依依不舍的頓住——準備抽回的手還不待動作,就被人伸出舌尖無意識的舔了一下。
酥軟的舌尖快速掠過,在指尖留下濕潤的水痕。
觸電般的,裴跡僵在原處。
那睫毛就這麽顫抖了兩下,寧遠忽然睜開眼,盯着他,瞳仁清亮如波,在暗中添了一抹深意。
“裴跡,癢。”
那話音略顯沙啞,似乎有一抹笑意低低的溢出來。
“……”
裴跡張了張口,還不等辯解,寧遠就閉上眼,哼笑着翻了個身,背過去了。
那個瞬間,一句“抱歉”卡在喉間,一向冷靜克制的人,連手心都緊張的出汗了。
盯着他的背影,裴跡沉了視線,仍是沒忍住用目光去描摹人的脖頸線條,就連耳垂的那一小塊軟肉都玉質般在微弱光線下透着粉,叩在齒間,不知道該是怎麽樣的甜糯,興許……燙的如星。
然後,耳垂的主人似乎察覺到那一道熱烈的視線,重新翻身轉過來,擡手就将半邊身子擠進他懷裏了——肘彎挂住脖頸,彎曲的腿搭在人腰上。
裴跡愣了片刻,輕拍了拍人的後背,柔聲道,“寧遠?”
懷裏的人睡的正香,壓根不搭理他。
終于……裴跡抿起唇來,摁低了空調溫度。
空氣中的燥熱才壓下去沒多久,熱源就湊的更近了。
寧遠似乎是察覺到了冷意,朦胧中,只能拼命往人懷裏鑽——直至裴跡伸手将人撈起來抱緊,又細心給人蓋好絨被,寧遠微蹙的眉尖才舒展開來。
嗓子被濃重的夜色堵住了,有輕微的酥癢不斷倒灌,直燒的胸口連帶喉嚨一片顫栗發麻,被溫度壓制的熱積蓄在體內,都湧向腿間——裴跡試圖阖上眼,然而鼻息間那縷香氣仍在侵蝕着他的理智。
直到喉結艱澀的滾動,他輕吞了一口空氣,又沉沉的呼出來。
這個夜實在漫長。
這會兒,裴跡忽然有點後悔那溫度調的太低了,但指頭落在床臺的控溫按鈕上,卻遲遲舍不得摁下去。
困意消褪的幹淨,直到天亮,裴跡才勉強淺睡了一會兒,然後,寧遠就在人懷裏頂了一下,輕輕蹭過。
裴跡“唰”的睜開眼。
大清早的,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什麽意思——睜眼遛鳥,是身為男人心照不宣的老規矩。
“……”
裴跡嗓子啞的厲害,鬓間一層細汗,忽覺得更熱了。
連續一夜的降溫完全沒用,他穩了穩心緒,輕嘆了一口氣,才小心翼翼的掀開絨被,把身上纏的人輕輕拉開,起身去了洗手間。
水聲琳琅,濃霧沸騰,水痕濕漉漉的墜落,爬滿浴室的玻璃。
——理智在沖擊下驟然回歸。
倒是床上那位睡的安穩香甜,全然不受影響。
直到床臺上的晨間輕音樂被摁響,寧遠才迷糊着睜眼,略顯迷茫的目光越過一個枕頭,落在裴跡搭在床頭的襯衣上,那思緒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诶?”
他慵懶的在床上翻了個滾兒,扭過臉去朝後看,才瞧見裴跡站在床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寧遠眯眼,朝人露出個燦爛微笑。
“起床,飯做好了。”
“……”
寧遠坐起身來,舒坦的伸了個懶腰,不僅絲毫沒有霸占別人房間的罪惡感,反倒大言不慚道,“裴跡,你床可真舒服。”
“是麽?昨晚睡得好嗎?”
“好。”寧遠點頭,“還做了個夢呢——夢見我成了知名藝術家,很多人搶着要收藏我的作品。”他說着,壞笑看向人,“裴跡,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裴跡心口一緊,在即将被人揭穿的窘迫裏強裝鎮定,剛想找補,就聽他接着說道,“你肯定也想收藏我的作品吧?昨天在夢裏,居然要花2個億買……哈哈哈,你可真識貨!我本來都沒打算賣給你——這樣吧,以後我出名了,給你打折。”
“藝術家的作品不能打折,不然……就不值錢了。”裴跡略微松了一口氣,哼笑着挑眉,“雖然我不懂藝術,但我知道商業的規矩。”
“嘁,那我送你?”
“你要是舍得,那就再好不過了。”裴跡俯身坐下,擡手撥弄了兩下他的亂發,反問道,“所以……你沒覺得你走錯了?大半夜的,怎麽睡到我房間了?”
寧遠不以為然,“你不會這麽小氣吧,給我睡一下怎麽了……”他猶豫了片刻,“可能上次也睡的這兒,我認床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這個‘入室搶劫’的壞毛病改掉很久了,要不……你下次還是把門鎖好吧。”
寧川:嗯,同意,我都三層加固鎖。
裴跡笑道,“這麽多房間,你偏喜歡我這一個?”
寧遠小聲嘀咕了兩句,裴跡沒聽清,就問,“什麽?”
“沒什麽。”
“你想住倒沒關系,但是半夜突然出現,是不是有點吓人了?”裴跡口是心非的“計較”道,“不知道的,以為進小偷了呢。”
“那你……下次鎖好門呗。”寧遠看了他一眼,又湊到人耳邊輕聲道,“再說了,我都看光了——裴跡,你這全身上上下下,我可都看、過、啦。”
“……”裴跡轉眸睨他,“那你的意思是,我應該盛情邀請你,一起住?”
“那倒也不用。”寧遠忍笑道,“我下次真不會這樣了,我保證。”
裴跡挑眉,似乎更不滿意了。
寧遠又跌回床裏,舒服的喟嘆,“哎,裴跡,你說你的床這麽大,給我睡一下也不會怎樣吧?”那小腿踢開絨被,搭在裴跡的膝蓋上,“不過,話說回來,我很久沒有跑到別人的房間去了,不會是你,半夜把我扛過來的吧?”
裴跡盯着那白皙小腿細看,默了三秒。
這小子熟稔起來,就喜歡纏人。偏偏他坦蕩,倒讓起了別樣心思的人心虛。
“那你可得半夜鎖好門,免得今晚我又去把你扛過來。”裴跡拍了拍人的小腿,“起來吧?再不起,待會兒飯都涼了。”
“今天你可沒機會了。”寧遠笑着爬起來,“我今天要去特訓,這幾天都要早出晚歸,還有可能不歸。”
“特訓?”
“對,就是體能、急救演練,緊急疏散之類的考核。每隔一段時間複訓,考核通過才能繼續執飛。”寧遠瞄着人,哼笑道,“你們大老板,哪裏知道我們這些打工仔的辛苦啊!”
“……”
裴跡看他進了洗手間,一時被那調侃堵住,啞了聲兒。
“诶,裴跡,”忽然,洗手間裏又傳來一聲清脆的笑,寧遠的調侃幽幽響起,“你還幫我擠好牙膏了呀?哎呀,我爸說的果然不錯,還是年紀大的會疼人。”
“年紀大?”——裴跡哼了一聲。
寧遠補刀,“是啊,年紀大,不光會疼人,還醒得早。”
兩句話,硬是給裴跡氣笑了。
但……你還真別說,他确實也起得早。
早起的結果就是,這位年紀大的“大老板”,他不光替人擠好了牙膏,做好了早餐,還給“打工仔”熨好了制服,又大清早在院子裏替人洗幹淨了那輛破爛兮兮的Toyota。
一時,被人臊的厲害,裴跡都分不清,到底誰才是“打工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