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 第連名字都沒有巫師
68. 第68章 連名字都沒有巫師。
奧布汀念着咒語操控着那具巫師身體。
這個巫師剛死去不久, 她的屍體還在，她的靈魂也沒有游離太久。
但這并不能給奧布汀帶來太大的自信。
他覺得一切都太簡陋了。沒有他施法時的祭壇，沒有應該準備好的巫水，這是他第二次施展這麽強大的黑魔法, 而他卻毫無準備。
我忐忑的等待着, 下意識會想參與進去做些什麽。我十分配合奧布汀, 以至于一瞬間有一種錯覺，仿佛這個在施加黑魔法的強大巫師是我一樣。
“你叫什麽名字？”奧布汀念着咒語, 用充滿蠱惑意味的聲音, 一遍遍呼喚着地上的女巫屍體。
這具屍體死得很幹脆, 腹部被劍刺穿, 很快就死去了。這個女巫和給予查德麥斯家族詛咒的巫師不一樣，她本來應該沒有那麽大的怨氣。
但是一切順利得可怕，伴随着奧布汀的咒語,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渾濁的眼睛充滿了死亡的氣息，緊接着就翻動到另一邊，變成了一雙白眼。
奧布汀非常的喜悅，他激動極了，咒語也念得越來越快。
終于，女巫動了起來。她的身體僵硬得仿佛每個關節都是死的, 就像一個老化的木制木偶一樣。她雙手緩慢的擡起，嘴裏卻念念有詞。
“你叫什麽名字女巫？”奧布汀仍舊在努力想要控制她。
“海曼·巴裏特……”
那個女巫沒有回應奧布汀的話, 女巫抖動着幹裂的唇，用沙啞的聲音忽然叫了海曼的名字。
不僅是我非常疑惑, 奧布汀也十分不解。奧布汀覺得支持女巫怨氣，讓她這麽容易複活的力量就是對海曼的恨意。但我知道那不可能，海曼是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海曼·巴裏特, 海曼·巴裏特……”女巫将她的名字越念越快，就像什麽恐怖咒語一般。
“你的名字女巫！”奧布汀有些着急了，他感受到了黑魔法的反噬，他開始有些恐懼女巫屍體歸來後的力量。
我也感覺到了，但我感覺到的，卻是女巫對她的敵意。這令我非常的氣憤。“你這個卑賤的雜碎，你沒有資格喚她的名字！”
我不顧奧布汀的咒語，打斷他的努力，對女巫說着。
女巫忽然像是斷了線的木偶，她有些茫然木讷的轉動着自己的脖子。她縮回了身體，她感到恐懼了。
“黑水潭……”女巫念念有詞。“黑水潭預示滅亡，黑暗降臨大陸……”
女巫忽然擡起頭。“殺死海曼·巴裏特！殺死海曼·巴裏特！殺死海曼·巴裏特！”
我憤怒極了，拿起手邊的劍就像砍下這個女巫的腦袋。
我覺得奧布汀的咒語失敗了，我不會允許一個死人對她産生威脅，一點點也不可以。
奧布汀控制我的身體阻止了我。
“你瘋了嗎！”奧布汀這麽說着。“和仇恨同樣強大的是恐懼的力量！你如果想要喚醒海曼·巴裏特，這具屍體是你最好的選擇了！”
我因為奧布汀的話猶豫了。
“你的名字女巫！”奧布汀加強了他的巫術，他大聲的呵斥着那具屍體。
“耶依塔。”這一次，女巫做出了回應，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耶依塔……”
奧布汀非常滿意，他再度來到耶依塔屍體身邊。“你在黑暗中看到了什麽？是什麽讓你無法接受死亡，歸于大地。”
“黑水潭……”耶依塔再次重複着。
我隐約猜到耶依塔口中的黑水潭是什麽。那是來自大女巫的預言，我沒有親眼見到。但當時，據說大女巫為了施展巫術預言，要求準備了一個黑潭。那黑潭就建在王宮裏，當時只有極少數人目睹了大女巫預言的場面。
耶依塔的聲音開始變小，她僵硬着動作靠近奧布汀，感覺就像是在給奧布汀傳達着什麽秘密一樣。
“沒有人能夠阻止，黑暗必将降臨。鮮血染紅了河流、屍體填平了山谷，在死亡彙聚的高塔上，那個女孩、在注視着……”
奧布汀在動搖，他發現耶依塔是在描述着大女巫的預言，他懷疑耶依塔通過生和死的鏡面看見了未來的一切。
奧布汀竟然将一具屍體的話聽進去了！
“你被一具屍體恐吓住了。”我提醒奧布汀。
奧布汀也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沒有多想，對着耶依塔再度念出了咒語。“你一定要做些什麽，你想做些什麽？”
奧布汀誘導着耶依塔。
可是，出乎他意外的是，耶依塔卻忽然轉頭看向他。
“我是來給予你忠告的柏溫·奧布汀。”
奧布汀吓了一跳，他立刻站起來後退了兩步，遠離了那具屍體。
這個艾因大陸唯二強大的巫師，竟然被一個臣服于權力的不知名女巫吓到了。
我的嘲諷不需要說，奧布汀也能察覺到。
奧布汀變得很憤怒。“變成了一具屍體的女巫，你的恐懼、不甘和怨恨，你活着的時候從未曾宣洩。是我重新給予了你機會……”
奧布汀忽然跑到耶依塔身後，抓住了耶依塔的頭。他将耶依塔的視線，固定在了一旁靠着牆的海曼身上。
巫師充滿力量的誘導，有時像極了深夜時的惡魔低語。“她就在你的面前。那是海曼·巴裏特。”
“我無法抵抗她、我無法……”耶依塔并沒有如奧布汀期望的那樣，念出可怕邪惡的咒語。她第一反應竟然是驚恐的想要逃跑。
“海曼·巴裏特向你走來了！”奧布汀換了另一個方法。“她來到你的面前，她要殺了你，斬斷你的頭顱，将你抛下黑水潭裏。”
“不、不……”耶依塔試圖掙紮，死去的屍體被蒙蔽了雙眼，她完全被奧布汀控制了。
耶依塔似乎真的看見了奧布汀所秒速的場面。
耶依塔的屍體驚恐得急劇喘息着，終于，她在最驚恐的時刻，脫口而出念出了一句咒語！
黑魔法的力量一瞬間被增強，奧布汀的雙手被震開了。
奧布汀慌忙的避開，而耶依塔的屍體，也因為承受不了這麽大的力量倒在了地上。
“她的靈魂被震碎了。”奧布汀看着耶依塔的屍體這麽說着。雖然有一瞬間的失态，但奧布汀非常滿意自己的計劃成功了。他輕松得意的開着玩笑。“看來你那個小情人，真的把她給吓壞了。”
我沒有搭理奧布汀，只是着急去看她。
哪怕奧布汀表現得再滿意，都沒有我親眼看見她安心。
“你的辦法一點用都沒有！”我感覺她的身體并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一開始我的确用鮮血阻止了她身體的腐爛，但很快，腐爛又開始繼續蔓延。直到現在，我看見她，仍舊覺得她比我上一刻見到時更加破碎。
“你着什麽急。我之前已經說了，我最多可以延緩她……”奧布汀伸手去拿她脖子上的項鏈。
那是我的身體，我很清晰的感受到，手上傳達的、那種被燙傷的感覺。
大女巫給查德麥斯家族的項鏈，我第一次拿到手裏的時候是黑色的。可當森林之王的力量覺醒，它已經變成白水晶一般的透明了。
但就在剛剛，那透明的水晶、像是一碗清澈的水，忽然被滴進去一滴黑墨。黑色在寶石裏蔓延開來，像是有魔力一樣，将人的意識牢牢抓住。
‘查德麥斯，你違背了諾言！’
我的視線被那顆寶石緊緊鎖住，耳邊仿佛聽見百年前那個被殺死的巫師的聲音。
‘我将詛咒你，擁有查德麥斯家族血脈的兒子，都活不過二十歲。’
黑寶石就像是那個巫師的眼睛，我似乎能感覺到他躺在血泊之中。他瀕臨死亡前，腦海裏一閃而過的、是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
寶石裏，保留了那個巫師初見那個女人時肮髒的邪念。作為一個生活在黑暗裏、年過半百的醜陋巫師，他貪婪的迷戀着那個年輕貌美的女人。
難怪當時查德麥斯家主不願意履行諾言……
我從寶石裏掙脫開來，也擺脫了那充滿邪惡力量的詛咒。
我感到肮髒惡心，我竟然一直将這樣的項鏈挂在她的脖子上。
奧布汀想的明顯和我不同。他兩手捧着那顆寶石。“他竟然這麽強大……”
奧布汀感嘆着百年前那個巫師的力量。“難怪大女巫并沒有直接為查德麥斯家族破除詛咒。所以它才一直被流傳下來，這一定是可以寫入巫術集裏的偉大巫師！那個該死的查德麥斯！如果這個巫師活了下來，一定可以在歷史上留下名字。他并不比我弱、他甚至可以和大女巫抗衡……查德麥斯、該死的查德麥斯！”
“你的話是什麽意思？這可以救她嗎！”我因為奧布汀的話，有了不敢想象的奢望。
可是，我看着手裏捧着的寶石。那滴浸入的黑色‘墨水’，漸漸變得透明。很快就淺得發灰，這之前的所有努力，似乎都在一瞬間被破壞了。
我絕望的想着，這或許就是奧布汀口中的那個、艾因大陸之魂的力量。我看不見它，感受不到它，可它确實無法抗衡。
但奧布汀不這麽想。他一改之前的想法，反倒有了新的主意。
“也許，我們巫師、并不只能成為森林之王的兵卒……”
我領悟了奧布汀的想法。“你覺得她還有救對嗎！”
“我們都太低估自己了。對、一定是這樣……”奧布汀變得有些癫狂，他對待巫術一向有些瘋魔。
奧布汀站起來，舉着雙手，發瘋般的自言自語。“也許森林之王并沒有那麽強大，如果他那麽強大、巴裏特家族又怎麽會因為魔獸首領被詛咒。對啊、它不是無所不能的！”奧布汀興奮的指着她。“更何況，它現在還停留在一具屍體裏。我喚醒的屍體、黑魔法喚醒的屍體！也許我可以、也許我能打敗它……”
奧布汀的自信點燃了我的希望，可他很快就遲疑了。
“不，我能怎麽做？”奧布汀焦急的來回走着。
他擁有了自信，可是卻毫無辦法。腦子裏一片空白。
“不！該死！”奧布汀懊惱的大喊着。“我應該有辦法！我應該能想出來才對！我需要時間、我需要時間！”
我叫住奧布汀。“可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奧布汀必須立刻想到辦法。她活不了那麽久，她不可能等他研究個幾十年。
“去找大女巫！”我忽然想到一個主意。
我一提議，奧布汀也想到了。
如果正如奧布汀所說，詛咒查德麥斯家族的巫師、他力量超乎了奧布汀的想象。那麽、能和這股力量對抗的大女巫，應該也足夠強大才對。
“不，這不可能。”奧布汀立刻否決了我的提議。“她固執、一個固執的瘋婆子！她不可能會答應，她根本不理解黑魔法的奧妙，我需要的是一個黑魔法巫師、比我還強大的黑魔法巫師……”
“可是并沒有那樣的人！”我點醒奧布汀。
艾因大陸上只有奧布汀這一個黑魔法巫師。他已經是最強大的、沒有人可以比得過他！
奧布汀因為我的話感到愉悅，緊接着又立刻陷入煩惱。“哦，這太糟糕了。我沒有辦法，可惡、為什麽我想不到辦法！”
奧布汀看着她。“如果能夠複活那位巫師……”
“他已經死了一百多年，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連名字都沒有巫師，就算我們找到了他的屍骨，你要重塑他，也同樣需要時間，而且，他未必能幫助到你！”
我不能冒這樣的險。
奧布汀的建議是不可能的。
我沒有辦法花那麽多時間，帶着一個一百多年的巫師殘骸，回到黑暗小島，等着奧布汀施展巫術。
她等不了、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堅定自己的想法，彎腰抱起她。“我要帶她去找大女巫。”
“你這是在做無用功。”奧布汀沒能阻止我的腳步，卻一直在開口嚷嚷。“大女巫不會幫助你。你不知道她有多厭惡抗拒黑魔法。她根本不認可黑魔法，她是個沒有見識的瘋婆子……”
“你不是想讓大女巫見識一下你的巫術嗎？”我停下腳步問奧布汀。“讓她見識一下，你複活的海曼·巴裏特。”
奧布汀立刻因為我的話動心了。
“你難道不想嗎？讓大女巫認可黑魔法，跟她一起進行黑魔法研究。”
我的話說到了奧布汀心裏，奧布汀立刻就展開了想象。
可我想的并沒有奧布汀那麽簡單。
我在想、我可以去求大女巫，無論怎麽卑微、屈辱都沒有關系。只要大女巫能救她，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可如果大女巫真的不願意幫忙，我一樣可以用死亡來威脅她。
我的父親，能夠以阿德卡之王的權利逼迫大女巫妥協。我也一樣有能力，讓大女巫答應合作。
無論什麽辦法，無論怎樣惡劣的手段。我都會達成目的。
此時，奧布汀也意識到了我的想法，可他實在無法抗拒、和大女巫一起研究黑魔法的誘惑。
“你去求她，會去給她當狗的。”奧布汀對我說着，有點勸告的意思。“那位遠比你想象的要殘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