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他堂堂七尺男兒,不是沒有血性,而是他家裏還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60. 他堂堂七尺男兒,不是沒有血性,而是他家裏還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到底是怎麽回事。”
向郅軍心疼地一字一頓地問。
“爸……”向中想先勸慰兩句。
卻被向郅軍反手就狠狠砸了兩下肩膀!
“死丫頭!你翅膀硬了!骨頭硬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打電話告訴我和你媽?!你本事大了去了!還把誰放在眼裏?”
鄭秀娥對向南也是心疼至極,這會子見向郅軍打向中發洩,忙不疊地又跑過來摟住孩子護住。
“向郅軍!你打向中幹什麽?!孩子這不是怕我們擔心嗎?”
向郅軍還想埋怨向中:“擔心?!她就是嫌我們活得長,不氣死我們,她不痛快!這麽大的事……”
向南滿臉無奈地拽了拽他,小聲道:“爸,您就別怪二姐了。是我不讓她說的。”
向中委屈地眼眶紅紅的,卻無力掌控局面。
鄭秀娥下意識地摟了摟向中,向中卻倔強地一抖肩膀,抖開了鄭秀娥的庇護。
她雖然習慣了,但心裏到底還是有些氣。
在向郅軍的眼睛裏,只有向南是香饽饽,向南一有事,便都是她和向前的罪過。
她倆就是向南的金鐘罩鐵布衫。
向南現在人心俱損,就是她們的責任呗。
從小便是如此。
向中雖然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但此時仍然好氣,向郅軍錘她的兩下,是下了真力氣的。
骨頭生生都給錘出聲響來了。
反正就是向南是他女兒,自己和向前都是垃圾堆撿來的。
“南南,快告訴爸爸,到底這是怎麽了?”
向郅軍顧不得別的,在病床前半跪下,他顫抖的聲量,竭力掩飾着內心的惶恐和憤怒。
“爸,我身體已經沒啥大事兒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和媽不用太擔心。”向南安慰道。
鄭秀娥也圍了過來,俯下身,小聲問道:“南南,有什麽話,你跟媽說。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出車禍呢?還掉了孩子?媽都心疼死了!到底是咋回事兒?”
“媽,我沒事。”
向南回首往事,只覺得一個字也不想啓齒。
她一直潸然,此時此刻,反倒需要她這個病人來竭力安慰探病的二老了。
把真相告訴他們,無非是多兩個人一起痛心疾首黯然神傷。
倒不如含糊過去,大家都不必再回首。
見向南啥都不肯說,向郅軍的無名火又引到了江宏斌的身上。
“人呢?!”向郅軍在病房裏大吼大叫,像一只失控的猛獅,“他們江家的人呢?!怎麽連個魂都沒看見?!”
向中和鄧海洋面面相觑,不敢提一字。
正巧,此時江家巧提着湯過來看向南。
她站在病房門口,聽見老向這震天一聲怒吼,反倒進退兩難了。
進退兩難也得進,擺明了老頭子現在是在挑理。
江家巧只得硬着頭皮,裝作若無其事地推門進去了。
”喲,好多人呀!伯父伯母也來了。”
江家巧心中虛透,臉上僵硬地笑着。
鄭秀娥擡了下眼皮,小聲提醒了失控的向郅軍一句:“這不來了麽。”
向郅軍嚴厲地瞟了江家巧一眼,冷哼一聲:“江宏斌呢?我要見江宏斌。”
江家巧擱下湯,戰戰兢兢道:“伯父,您先別着急。我哥、我哥他……今天公司有事。明天他會來接南南出院的。”
“明天?”向郅軍不吃江家巧那套,“他老婆都這樣了?!他還挑今天明天?他就該24小時在這裏陪床!端茶遞水,端屎端尿!”
江家巧原本是怵,可一聽這話又想笑。
老頭子想什麽呢?
指望她哥那麽一個叱咤商場手握乾坤的人過來當護工?伺候病人?
天方夜譚吧。
可偏偏向郅軍的這句話,點燃了一旁向中內心的不平。
見提到江宏斌,向中也先放下了和向郅軍的內部矛盾,一致對外道:“就是!江家巧,不是我說你們家人。我妹躺在醫院裏這幾天,你哥來過幾次?就住院那天來看了一眼就走了。這像話嗎?你少拿明天接我妹妹出院的話來糊弄我!你以為我不知道,江宏斌最多就是露個面,說不定半道就走了,其餘的事,都是扔給司機。”
一聽江宏斌就來過一次,向郅軍這回徹底肺管子給氣穿了。
他咬牙不發,頂着一張紅黑紅黑的豬腰子臉,死死盯住江家巧。
江家巧瑟瑟發抖,她也是個躺槍的,她要是能做到她哥的主,肯定按住他天天過來陪床。
可是……
罷罷罷,誰讓她姓江呢?
江家巧硬着頭皮解釋:“伯父,向中姐,你們先別生氣。我哥他……他是想來的,就是、就是……就是最近他手上有個特別特別重要的項目,已經進入白熱化的最終階段了。聽說這個項目可以直接決定洪江的生死,所以,他兩頭難兼顧,一時間分身乏術。我、我……我在這裏也是一樣的。向南,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我去做。我給你端茶遞水,端——”
“你少放屁。”
向郅軍一句話喝斷了江家巧的花言巧語。
“我閨女肚子裏掉的,是他江宏斌的親骨肉!這塊肉要不是江宏斌給她揣上,她現在能躺在這裏?”鄭秀娥也不服氣地替自己孩子打抱不平,“還有,她都懷孕了,你們怎麽還能讓她亂跑,去參加什麽聚會呢?孕婦頭三個月是最辛苦的!你們難道不知道?!”
顯然,鄧海洋在電梯裏,已經簡明扼要地向丈母娘彙報了他所知道的事實。
鄭秀娥咬死,江家人不逼着向南出門,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所以江家至少也要承擔一半以上的責任。
這一點,倒是之前向中向前沒擺到明面上和江家人理論的。
江家巧一張嘴難敵及張口,何況這事,他們家确實理虧。
索性,她幹脆垂下腦袋,不說話了。
以沉默和羞愧,來回答向家人的一切質疑。
“爸,您別說家巧了。這也不是她的錯。”
向南依然善良,替江家巧開脫。
鄭秀娥心疼地蹲下,輕輕撫摸向南的額頭,她心想說:傻孩子,你爸哪裏是沖江家巧啊,他就是沖你老公,替你鳴不平呢。
雙方僵持不下,病房裏的低氣壓如同烏雲壓頂,一絲風都不透。
半晌,江家巧實在扛不住壓力,抖抖索索地先找了個借口告辭。
向郅軍白了她的背影一眼,用江家巧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自家嫂子病了,探個病磨磨唧唧。現在這麽急,難不成是去奔喪啊?!”
鄭秀娥嗔責地拽了向郅軍的衣袖一下,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醫院裏,別說什麽奔喪不奔喪的,不吉利。再說了,你沖人小姑子發什麽火?”
“那我應該沖誰發火?”向郅軍繼續用高八度的嗓音啐道,“我現在看見姓江的就頭疼!也是滾了的好。”
向南面有難色地和向中對視了一眼,想她幫着緩和下。
向中心裏也帶着氣,她身體不動彈,言語上也不接茬。
這個稀泥她絕不可能去活,這個場面誰愛圓誰圓!
江家巧就像是一陣風,多少都能将向家人的态度刮進一點到江宏斌的耳朵裏的。
真以為他們向家人就是團面,任由他揉搓嗎?
向中也咽不下這口氣。
“我出去一趟。”
江家巧走後,向郅軍突然幽冷地說。
“你現在去哪兒啊?不先陪會兒孩子?”
鄭秀娥真是拿向郅軍這頭莽撞的怒獅沒有任何辦法。
“要你管。你給我就在這待着。”
向郅軍背起手就往門外去。
鄭秀娥莫名其妙:“嘿,我不在這兒待着,我能去哪兒啊?!”
鄧海洋追上:“爸,您去哪兒,我送你吧。”
“不用!”
向郅軍奮力帶上門,生生将鄧海洋隔在了門裏。
鄧海洋十分無奈地用眼神去看向中。
向中無所謂地說了一句:“随他去!估計又找哪個樹樁子發洩去了!”
這是向郅軍的習慣。
他一輩子憨厚老實,以前在單位裏,也竭力塑造出自己寬容大度的形象,遇到別人占他便宜的事或是與人發生龃龉,也就是找個樹樁子捶兩下,然後安慰自己不要和小人一般見識。
他不是不想計較,而是活在這塵世見,計較的成本太大。
他怕與人發生沖突,口角升級為肢體碰撞,肢體碰撞升級為大打出手。
他堂堂七尺男兒,不是沒有血性,而是他家裏還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他若是為了逞一時之氣,與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鬧出個三長兩短,家裏人怎麽辦?
所以,前半輩子大部分的糟心事,他都默默隐忍了。
勸君莫打三春鳥,子在巢中待父歸。
但是向郅軍并沒有百忍成鋼,今天遇到江宏斌的事,他已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您去哪兒啊?”專車司機問。
“去洪江集團!”
向郅軍坐上車一言不發,他今天倒要好好問問這老江,他就是這麽疼愛照顧自己女兒的嗎?
“喲,是洪江路的洪江集團吧?那可是個大公司,我最近買了他們家股票。聽好多人說,買他們家股票,近期肯定會大漲。這可是‘內部消息’哈……”
專車司機嘴快,和向郅軍随意閑聊了兩句。
向郅軍只是冷哼:“專心開你車!廢話真多。”
專車司機撇頭瞧了眼這犟牛,噤聲默默去開自己的車。
這見天盡是不好伺候的祖宗,打個車,話都不讓人說了。
得!別一會兒給投訴,還是好好開車吧。
這會兒向郅軍的臉上,滿臉寫着生人勿近,近者必死。
專車司機生怕被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