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像我們這種,投胎的時候閉着眼睛,往豬圈裏跳的人,就注定了這輩子不會有什麽光彩的人生
28.像我們這種,投胎的時候閉着眼睛,往豬圈裏跳的人,就注定了這輩子不會有什麽光彩的人生
“茲——茲——”
向前和高平正僵持着,突然屁股底下向前的手機震個沒完。
向前拔出來一看,是柴進。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向前真覺得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和這孫子有仇,電話早不打來,晚不打來,偏偏這辰光打過來攪屎。
高平看了煩躁的向前一眼,直接把手機搶了過來,自己接了。
“喂,向前,出事了。盈潤和洪江……”
“柴進是吧?”高平開口打斷對面火急火燎的柴進。
柴進先是一愣,舔了舔後槽牙,這不是跟丫計較的時候,于是好言好語道:“噢,高平啊!你好你好。能把電話給向前嗎?我這有急事找她。噢,對,是工作上的事兒。”
高平擡手看了一眼表,冷靜地對着電話回複:“柴老板,現在是北京時間晚上21:43分,不管您工作上有什麽天塌下來的事要找我老婆,都恕不接見。根據勞動法,職工有權拒絕用人單位在下班時間發布的工作指令。下班了,我老婆需要休息!”
說完,高平“啪”就把手機給扣下了。
剛才向前還因為李書的事,心裏疙疙瘩瘩悶悶不樂,此刻高平的一番耿直操作,仿佛一陣風又瞬間吹散了她心頭的烏雲。
向前先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然後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她拿回自己的手機看了看,笑道:“你真夠可以的。濱江柴總的電話你都敢挂?不怕你老婆丢飯碗啊?”
“不怕。”高平道,“飯碗丢了我養你。”
他在心疼自己。
Advertisement
“你養我?”向前揣着明白裝糊塗地笑了,點了點頭,“行行行!我等着你養我。”
向前就是拿高平這種憨直憨直的性格沒辦法。
在這個世界上,大家都戴着不願意戴的厚重面具,逢場作戲,唯有高平,沒被殘酷現實度打過的小鎮做題家,時常還能義無反顧地做自己。
他萌蠢的舉動,和不知如何表達的寵溺,讓向前心生歡喜。
高平見向前态度緩和了,也忙湊了過來,還是一樣的配方,攬住向前的胳膊苦苦解釋道:“笑了就好。李書的事,真不是你想得那樣。李書她就是我們科室一貧困生,人在我們家賣力表現的目的無非是圖錢。為了錢,自願加班,這不和你一樣嗎?你說你心底是真心實意地巴結柴進,還是為了錢,表面上奉承着,背後罵他傻筆。”
向前很快被高平說動,覺得自己方才的态度可能是急躁了。
她太把李書當假想敵了。
“再說了老婆,就我這樣的,在大城市沒錢又沒房,純靠能幹老婆吃軟飯的,哪個正常的女的會看上我?”高平為了安撫向前,故意自黑。
這些話向前聽得舒坦,卻也不敢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高平可以自嘲是“吃軟飯”的,可若是向前跟在後面唱和,那問題的性質就又變了。
高平說什麽不重要,他的态度才重要。
見高平如此,向前也略略放下了戒心,拈花惹草,她自己選的老公确實不至于此。
“那你今天這件新衣服是怎麽回事兒?”
向前揪了揪他的衛衣。
“這個?”高平低頭看了看胸口,“噢,這是我今天去開研讨會,會上發的,我看着質量還不錯,就穿上了。你看下擺這,還有研讨會的論壇網址呢。”
高平把網址從腰間給翻了出來,原來就上去的一截裏,早就寫明了這件衣服的來歷。
“呵呵。”
向前自覺紅了臉,心裏浮起一種冤枉了好人的愧疚感。
這時,高平媽“哐當”一聲,甩門回來了。
聽那甩門的力道,她心裏的氣性還大着呢。
向前朝外一努嘴兒,高平輕輕拍了拍向前的手,道:“我去解決。”
看着高平耐着性子積極解決問題的背影,向前有些迷茫了,是不是自己太不自信了,所以疑神疑鬼的。
高平剛才護着李書,不過只是種客氣,自己怎麽能就……
向前坐在床沿上很是懊惱。
帶着愧疚,她又摸進了左左右右的房間,關起門來邊坐在地毯上陪她們玩積木,邊有意無意地問道:“新來的李老師,對寶寶好不好呀?”
左左右右若無其事地繼續玩積木,壓根不覺得這是個問題,頭也不擡:“挺好的呀。”
得到了雙胞胎肯定的回應,向前更加自責,也許自己今天真的是因為太疲累了,所以才鬧了場誤會。這以後,自己真得多沉得住氣一些。
……
……
李書公交車上抹了一路眼淚,帶着一肚子氣回到宿舍。
她氣哼哼地把背包甩在桌上,擰開臺燈,一個人對着燈光賭氣。
研究生宿舍是倆人間。
室友佳佳正在地板上優雅地練着瑜伽,見李書這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樣子回來,穿着瑜伽服好奇地爬起來,問道:“大寶貝兒,你這是?”
李書堵着氣,從桌上抽了張餐巾紙,很用力地擦着眼淚,氣恨道:“沒什麽,拽什麽拽?有什麽了不起的。”
佳佳望着李書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又好氣又好笑地叉着腰,道:“親愛的,你要這麽着說話,那咱倆這天可沒法聊下去了。行,我練瑜伽了,你接着哭。”
李書紅着眼,忙撈救命稻草似的叫住佳佳,委屈道:“好了,姐,我說我說!說完了你可得幫我評評理,我到底哪兒錯了!”
李書振振有詞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了。
佳佳耐心一字一句的聽完。
聽完之後,佳佳卻沒有一絲一毫同情李書的意思。
她拿毛巾擦了擦汗,又彎腰對着鏡子仔細左右打量了一下運動後自己紅潤光彩的臉,才回頭緩緩對李書道:“我當什麽事兒呢?不就是被高平老婆給趕出來了嘛!正常。”
“這還正常?”李書氣鼓鼓的,“我真是這輩子沒受過這麽大的羞辱。”
佳佳斂起玩世不恭的神色,和李書面對面坐在各自的床沿上,嚴肅地替她分析道:“當初咱們決定選擇這條路,不就預見到了會有這樣的而後果嘛。你要這都受不了,那不如趁早打消了在這兒落戶的想法。回老家找個縣醫院上班,再嫁個人。別做白日夢了!”
一提到落戶,李書瞬間蔫兒了,默不作聲地繼續聽佳佳說。
佳佳道:“像我倆這種,投胎的時候閉着眼睛,往豬圈裏跳的人,就注定了這輩子不會有什麽光彩的人生。你要不服氣,就看看我!”
佳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給李書打氣:“你以為我願意扒着我家那位肥頭大耳的副院長啊他閨女都快趕上我一邊兒大了好嗎?和他去趟KTV,他唱得那都叫什麽啊?什麽《北國之春》《把根留住》《九妹》……更別提他家那個黃臉婆夜叉星了,三天兩頭去我們學院鬧,鬧完輔導員鬧書記,就差沒在系裏貼我的豔照了。可那又怎麽樣,我這不還是熬過來了嘛,現在婚也結了,戶口也落了,博士繼續念着。我有啥損失了?”
佳佳是李書的老鄉,她倆不是一個系的,但佳佳會混,搞定了宿舍後勤,愣是和李書挪到一個宿舍來了。
這一住就是三年。
佳佳本是他們學院副院長研究生,進了師門,別人都是泡在實驗室,可她就跟長在副院長家了一樣,成天“師父長”“師娘短”的,還跟副院長的女兒處成了閨蜜。
可世事難料,誰能想到,三年後,現在的副院長夫人,已經變成當初那個被“師娘”當成女兒的佳佳了呢。
李書原本挺單純的,也不是現在這樣,但奈何現實逼得緊,加上受佳佳影響太深,漸漸的,人也就不似從前那般單純了。
“你弟明年就要結婚了吧?”佳佳坐在床沿上晃悠着腿,把話題重新扯回李書身上,“你媽管你要多少?”
李書低頭抿了抿唇,提起這個,她的心又給揪緊了。
她伸出四個手指。
“四十萬?你湊齊了嗎?”佳佳臉上帶着不屑問。
李書唉聲嘆氣地搖了搖頭。
“那你還不快加緊點兒!”佳佳敲打李書,“當初我說讓你去搞定你們院裏那些老教授,你不願意,非說自己吃顏值,是外貌協會的。那好,現在你找到目标了,就是你師兄高平,也算是稱心的了,還不快為了自己的幸福好好努力!”
李書心裏也是這麽想的,高平博士畢業肯定能辦本地落戶,自己如果能把他搶過來,戶口問題首先能得到解決。
其次,現在新民法典規定,夫妻婚後買房屬于夫妻共有財産。聽系裏人說高平老婆很有錢,高平離婚肯定能分一筆,到時候她跟師哥“借”四十萬,肯定也不成問題。
只要做成之一筆,李書便能解了明年的燃眉之急。
可偏偏就是這一筆,有個能幹世故的向前在前頭攔着,怕是沒那麽好得手。
這種事本就不好的手。
就算李書身後有佳佳這麽個“高參”,但事情從一開始就進展得并不順利。
“喂,李書,你這手機好換了!碎屏都碎成什麽樣兒了?”
佳佳拈起書桌上李書的手機看了看,提醒她道。
李書瞥了一眼,無所謂道:“再說吧!等明年我給我媽買了新手機,把她淘汰的給我,我再換吧。”
佳佳撇了撇嘴,彎腰摟住坐在凳子上的李書,給她打氣道:“堅持住!不要管那些不相幹人的白眼。記住你現在要的是啥?戶口!錢!”
李書抹幹淨眼淚,盯着桌上的手機,良久,狠狠點了點頭。
-----------------
求推薦票。